第17章

　　蕩漾惚恍，旖旎婉轉，隨著一聲暢快淋漓悶哼，周鴻詢一坐而起。

　　掀開被子，果然畫了一筆濃墨的地圖。餘糧太多無處可交，全貢獻給被褥了。

　　周鴻詢重新倒回床上，心底湧上一絲失落和煩躁。

　　這種畫地圖行為在青春期發育期間發生說得過去，但現在快三十了還……

　　周鴻詢苦笑一聲，深刻認識到找伴迫在必行，總靠右手和做豔夢保持生理平衡不是個事。

　　男慕窈窕淑女，女愛俊俏郎君，周鴻詢審美也沒脫離這範圍。在美幾年，周鴻詢一顧忌導師和上流社會對同的排斥，另加自身有潔癖，不肯為欲去簡單一夜情。

　　夜深人靜，欲望來時只能熬著或用右兄弟紓解。等回了國，忙著創業發展公司，身邊也沒遇到心怡的同好，以致今日的地位和身家仍是形影單只，童子雞一枚，真是悲催無比。

　　昨晚在電視上見到的年輕演員很對胃口，跳崖前秋明的扮裝有化妝和燈光等特效才分外震豔，但，沒有好底子絕不可能達到那種震撼耳目一新的程度。那位盧秋的演員外表肯定不俗。

　　不知這位演員能不能接受同性相處，要不要找機會接近試探試探？

　　不過周鴻詢理智慣了，雖一眼就心動，但想到娛樂圈的複雜，想到當前國內的社會氛圍，周鴻詢又長歎一聲。伴侶要是演藝圈人，隱私很難保密，一旦交往被記者獲知報導出去，必會對公司產生消極影響。

　　周鴻詢尋思了一會，放棄了去跟年輕演員接觸的念頭。

　　兒子難得回家，吳海萍早早吩咐保姆做好早點，陪兒子一起用早餐。

　　周鴻詢從樓下下來，除了公事包，還拎了只旅行包。

　　“鴻詢，要出差？”

　　“不是出差，有些東西我要帶到公司那邊公寓去。”

　　周鴻詢有點不自然，擔心母親會心血來潮翻包。旅行包裡是畫了地圖的被單床套，留家裡洗被保姆發現太尷尬。

　　“哦，東西都搬走，準備以後更少回來了，是吧？”吳海萍哪裡想到兒子是想掩蓋豔夢的荒唐。

　　“媽，放心，等物色好的副總裁來鴻詢上班，我就有空經常回來。”副總裁等於管家，瑣碎事務都可以轉由他負責，周鴻詢只需將精力放在重大決策、投資、發展方向上。

　　“那感情好，副總裁什麼時候到公司？”

　　“春節後。”

　　一個多月後兒子能清閒？那麼，清閒後就能有時間解決人生大事了！吳海萍開始憧憬為兒子籌備盛大的婚禮。

　　《春秋情仇》播映後，盧秋也在看。謝普一貫主導唯美文藝，拍出來的春秋有些前世《大明宮詞》煽情風格。特別是秋明跳崖那一幕，盧秋看時情不自禁摸了摸臉，很是沾沾自喜，這輩子可算有顏了。

　　《春秋情仇》獲得了不錯的收視率，主要角色演員人氣都有提升，盧秋的第七配角，也因莫辨的魅麗形象讓觀眾印象深刻。

　　有了點人氣資本，王貴幫盧秋報名了華影電視劇的選角。

　　國內最大的國營華影公司要拍《漢武風雲》，要將這部電視連續拍成氣勢宏大的歷史劇。據說劇組拍攝投入就會有一千多萬，加上後期製作和宣傳費用，將會超過兩千萬。為歷年來華國電視連續劇投資最高。

　　華影高層才決定拍劇，各種宣傳和發佈會就滿天飛，其中最有噱頭是，公司宣佈所有演員公開選角，也就是說這回拍劇不會如以往那樣只用本公司的演員，只要你覺得自己行，都可以前去報名。

　　盧秋是沖著韓嫣去的。

　　韓嫣，漢武帝的青梅竹馬，《史記•佞幸列傳》天子的寵臣。裡面意思活脫脫就是，韓嫣和劉野豬同學是青梅竹馬、志同道合、相親相愛的戀人！

　　當然，國內拍正規劇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這種糟粕，韓嫣在劇中只是劉徹身邊的謀臣，是武帝信賴的臣子。因政治理念不容于太后，遭太后陷害被殺。

　　電視劇雖遮掩了韓嫣跟漢武帝隱晦的關係，沒再掩蓋韓嫣面如桃花美男子外表。選角時注明演員必須外表出色。

　　初試是海選，淘汰的人最多，複試分了三處地方，一個角色最多一兩個人晉級。

　　盧秋在影城混了三個多月，演技有了很大領悟和提高，憑著出色外表和不錯的表演，闖過初試複試，抵達最後一關，華影高層和導演的面試。

　　入選韓嫣角色最後一關的共有五人，其中四人分別來自華影、華輝、興強和東方。華影、東方國營，華輝和興強是民營。

　　華影不說了，國內最大的官方影視公司，東方是尚海市轄公司，都大名鼎鼎。華輝和興強是三大民營中的兩個，也是來頭不小，其中華輝實力最強。只盧秋啥也沒有，沒公司，沒文憑，以獨立藝人的身份報名參選。

　　盧秋面試看清華輝的藝人，不由一怔。華輝的藝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去《春秋情仇》拭鏡秋明的馬傑。

　　盧秋看到了馬傑，馬傑也瞧見了盧秋，昔日的拭鏡侮辱立刻湧上心頭。

　　“張記，無論如何我要拿下韓嫣。”

　　“放心吧，公司上層已經跟華影老總打過招呼，他們三個只是陪選造勢。”涉及到自己所帶藝人的利益，張經紀看盧秋已經不是賞識的目光。

　　為啥華影要自家藝人也陪選，自然為增強不拘一節選角的公平和透明度。

　　馬傑吃了定心丸，瞥向盧秋的目光充滿嘲諷和奚落。野路子還想登上正堂，做夢！

　　發覺到競爭對手來頭都不小，盧秋反而提高了鬥志。一個沒背景的演員能夠闖到這一關，說明選角會有公平性。

　　面試內容的都一樣，四位候選人依次進房間在評委面前表演韓嫣死前一幕。劇稿簡單，只有短短幾百餘字。

　　韓嫣被太后陷害跟宮女通姦，發事現場，太后命侍者端鳩酒于韓嫣自盡，漢武帝求情無用，匆匆趕來見韓嫣最後一面。

　　盧秋最後一個進去面試，推門進去，看到對面坐了五位評委。中間的灰白頭髮老頭認真打量了下盧秋，其餘四個就有點馬虎或心不在焉。後來，盧秋知悉灰白頭髮老頭是《漢武風雲》的導演韋威。

　　沒有劉切角色在旁幫著對詞，這一段劇情由參選人獨立完成。

　　盧秋醞釀了下情緒，坐到地上，一手撐地，下巴微抬，目光平靜又黯然。

　　劉切：韓卿，你還有何話要說？

　　韓嫣：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可說？臣對不住陛下，嫣死有餘辜！唯求陛下保重，願大漢天下，永世昌盛。

　　劉切：你怎不求朕饒了你性命？

　　韓嫣：微臣求陛下，陛下能違太后之命饒了微臣嗎？

　　韓嫣死，劉切掩面，堅定了從太后手中奪權信念。

　　盧秋表演時，五位評委不約而同感覺到漢武帝就在韓嫣身前，眼睜睜目睹青梅竹馬就此命損。

　　參選人表演完呆在房間外通道等結果，按道理，結果應該很快出來，可等了整整二十分鐘，房間門依然緊閉，沒有人出來宣佈。

　　人選爭論很大？盧秋如此猜測。

　　“咦，秋弟，你怎麼在華影？”蔣波經過過道，發現盧秋便停下招呼。“哦，是參加選角來的？”

　　“是的，蔣哥。”盧秋真心不想跟蔣波應酬。殺青宴之後，蔣波曾兩次邀請盧秋去喝酒，盧秋都找理由拒絕掉。後來蔣波知道盧秋就在影視城做做群演，一副沒前途的樣子，便沒再搭理。

　　“選的是韓嫣？”蔣波瞧了瞧另外四位參選藝人外型，一下就猜到。

　　“是的。”

　　“結果出來沒？”

　　“沒有。”

　　旁邊來自東方的演員小聲說道：“都快半小時候了，還沒個准信。”他表演不夠好，心知入選無望，只想早知道結果早離去。

　　“哦，時間長也是評委謹慎。”蔣波笑著拍拍盧秋肩膀：“我相信秋弟一定行。”邊說余光邊掃向另外四人。

　　果然，馬傑等四人瞧盧秋的眼神都很不善。

　　“嘿嘿，蔣哥太看得起我了。”盧秋吐糟，蔣波這是隨時隨地給他拉仇恨。

　　“我有事先走一步，以後有空再聚。”蔣波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等蔣波走後，馬傑問自己的經紀人。“張記，你認識這個人嗎？”

　　張經紀一臉凝重：“他是華影的演員，外傳他父母都在華影管理層。”

　　馬傑心咬牙切齒：“我就奇怪癟三怎麼會輪到來最後面試，原來在華影有關係。”

　　“我看兩人不見得有交情。”張經紀搖頭，蔣波和盧秋看著說話熱絡，像好兄弟關係，可好兄弟會不知道盧秋來華影面試？

　　真要挺盧秋，必然避嫌，不會在最後面試時跟盧秋碰面並表示出親密。

　　好兄弟走到通道拐角角落，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盧秋想到華影來攀高枝，那是做夢。打完之後，蔣波吹著口哨愉快地離開了。

　　等在面試室外的五人等來了結果，馬傑入選飾演韓嫣。

　　評委們魚貫而出，韋威導演瞥了盧秋一眼，目光裡有著很明顯的可惜。

　　盧秋注意到了花白老頭的異常，當時有點奇怪。《漢武風雲》選角塵埃落定，華語最大天涯開貼討論。

　　有網友爆料飾演衛青的演員蔣波來自影視世家，暗示蔣波的父母不但主角內定給兒子，還干涉其他角色選角，據說，韓嫣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傳聞加上當時韋威可惜目光，盧秋心中才了然自己落選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