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代會聚集了全國各界精英，代表們白天開會審議提案，晚上串門聯誼。檯面說法是互相交流想法，檯面下稱之為結識關係，認識人脈。

　　這時候，就看出代表們的不同。不同於媒體關注名氣大的影視明星代表，私底下越是接待忙碌的代表，越是能量大，有潛力。

　　周鴻詢作為年輕英俊的科技新貴，媒體對他青睞，採訪頻繁。各界精英看重，私下交流忙碌。

　　這天晚上，周鴻詢應邀參加港方商界舉辦的酒會。

　　說是商界酒會，其實是大陸港臺三地精英大薈萃，既有富商、銀行家，也有影視明星和政府官員。

　　周鴻詢正跟港城商會會長說著話，大陸最大影視集團華影公司的高層蔣棟樑端了酒杯走過來。

　　蔣棟樑五十出頭，有個將軍肚，言行舉止，典型官員做派。

　　三人寒暄了幾句，商會會長走開招呼其他賓客。

　　蔣棟樑朝周鴻詢舉了舉杯：“周總，聽說你投資的《霸王別姬》開拍了？”

　　“是的。”周鴻詢心裡疑惑，疑惑蔣棟樑會特意過來跟自己說話。酒會之前，兩人並不認識。華影是官營影視公司，拍攝資金由上面直接撥款，吃皇糧的，不像民營公司，資金不夠要到處拉關係找贊助。

　　“周總之前沒接觸過影視創作吧？”

　　“沒，《霸王別姬》是第一次嘗試。”

　　“哦，難怪。”蔣棟樑拖長聲音。

　　“嗯？”周鴻詢用眼神詢問。

　　蔣棟樑身體微微向前傾了傾：“聽說《霸王別姬》思想不太正確啊。”

　　“《霸王別姬》思想不正確？”周鴻詢眉毛挑了挑。

　　“聽說裡面有糟粕思想，封建餘毒。”蔣棟樑搖搖頭，一副語重心長。

　　周鴻詢揚眉一笑：“蔣處，您真是經驗豐富，光聽別人幾句話就能判斷下結論。”

　　簡直是直接說蔣棟樑官僚主義。蔣棟樑面色一放。

　　“周總，不瞭解的行業，投資最好謹慎！不然，虧得血本無歸，你怎麼跟公司交代？”

　　“哦，不勞蔣處費心，”周鴻詢把玩著手中酒杯，漫不經心回道：“《霸王別姬》是我私人投資，我不介意虧盈得失。”

　　蔣棟樑臉立刻變得陰沉。得，人家錢多，虧著玩沒事。

　　“呵呵，你們這些先富起來的精英，錢還是不要亂揮霍，要用到刀口上。”

　　“是，蔣處說得在理。”周鴻詢表情一正：“我今年只資助了五百萬給尚海京昆劇團，只捐贈了一千萬給希望工程，哎，還是錢賺得少啊，不如蔣處做得多，蔣處，您說是不？”

　　話語嘲笑蔣棟樑自己只喊口號沒行動。

　　蔣棟樑老臉一熱，他的明面工資是死的，灰色收入再多不好拿出來慈善，再說，他也沒散財的想法。話不投機半句多，蔣棟樑找了個藉口離開。

　　周鴻詢一點不怕得罪蔣棟樑，他只奇怪蔣棟樑的用意。《霸王別姬》礙了華影什麼事，要看不慣過來詆毀？

　　因國家發展需要，飛詢公司從開始創辦，就受到上面特別關注扶持。這次周鴻詢提出的關於國家網路安全提案，上面很重視，首長還單獨面見了周鴻詢。

　　最高層對周鴻詢都青睞有加，可笑蔣棟樑不過一家影視公司高層，竟在周鴻詢面前擺起官架。

　　改開之後，面對國外發達國家的先進和富有，國內官員有兩種極端現象，一種是自卑到極致，覺得外國什麼都好，什麼都應該引進學習。一種是抗拒到極點，覺得什麼都要警惕都要防範。蔣棟樑屬於後一種，俗稱極端保守派。

　　在華影，蔣棟樑因為資歷，新任的一把手都要避讓三分。在單位內呼風喚雨慣了，到了外面，老資格的習性難改。聽兒子蔣波一再提起《霸王別姬》思想不正確，看到年青的周鴻詢，蔣棟樑‘愛護’後輩之心頓起，過來給予提點，以免好好的才俊走了歪路。

　　結果好心不被接受不說，還言語諷刺，蔣棟樑很生氣。影視這塊錯綜複雜，基本是保守派說了算。蔣棟樑生氣的決定，就是讓周鴻詢以後受點教訓。

　　酒會上像蔣棟樑這樣自以為是的人不多，來跟周鴻詢示好的賓客不斷。周鴻詢應付了一會，覺得有點氣悶，端了酒杯走到角落想靜一靜。

　　走到半道，不小心踩到一個人的腳尖。

　　“抱歉！你沒事吧？”周鴻詢伸手扶了對方胳膊一把。

　　被踩的人年紀很輕，烏黑的短髮，白皙的肌膚，臉側輪廓跟盧秋有點相似。周鴻詢有點恍神，想起了天鼎踩到盧秋的一幕。

　　“我沒事。”年輕人凝視周鴻詢，眼中光芒閃了閃。“不好意思，周總，讓您的酒灑了。”

　　年輕人的口音帶了濃濃的粵語音調，年紀在二十七八左右，長相陰柔，身材中等。

　　周鴻詢低頭一看，酒杯裡的酒灑了一些在地上，連忙抬手招了附近的服務人員過來清理。

　　“周總，聽說您對電影很感興趣？”年輕人穿著很時尚。

　　周鴻詢抬頭望瞭望年輕人，感覺面孔好像見過。“一般般。”

　　怎麼一個兩個人都來問關心他的影視投資？《霸王別姬》不過千萬投資，別的動輒上億的投資專案就沒人過問。

　　“哦，其實電影業回報很高，我是指香臺地區。周總，有沒有興趣跟星辰影業合作？”年輕人一雙眼睛眼尾稍微微上挑，期間有一種風流。

　　“你是星辰影業的……？”半小時前，周鴻詢才跟星辰公司總裁杜元明認識。

　　香港星辰影業很有名，相當於另一世界的嘉禾。

　　年輕人露齒一笑：“周總您貴人多忘事，剛才我們才見過面，我是杜元明的四子杜致文。”

　　“不好意思，剛才人多……”周鴻詢歉意一笑。會長呼啦一下介紹了十幾個人港城影視界的人，周鴻詢只記住了幾個重要人物姓名。

　　“重新認識一下！”杜致文伸出右手。“杜致文，星辰影業的副總。”

　　兩人握手時，杜致文手指在周鴻詢掌心劃了一下。

　　周鴻詢怔了怔，鬆開手淡淡道：“周鴻詢，很高興認識你。”

　　“這是我的名片。”杜致文雙手遞出一張金邊名片。

　　周鴻詢只好掏出自己的名片做交換，眼睛瞄到旁邊來了個熟人，立刻說道：“那邊有點事，失陪了！”

　　“周總請便，有空一起喝咖啡。”

　　周鴻詢點了點頭，轉身走向熟人。

　　杜致文目送高大挺拔的背影，舌尖伸出舔了舔嘴唇，真是極品的男人。

　　之後幾次聯誼，周鴻詢都碰到杜致文，一來二去，兩人算是熟識了。

　　無錫影視城，《霸王別姬》進入了拍攝階段。孫嘉興跟陸雅相處越來越融合，在她的影響下，演技得到飛躍提升。盧秋有前世張影星做參照，演技到位，謝普很滿意，越發覺得自己是伯樂，發掘出盧秋這匹良駒。

　　一天，盧秋拍完自己的戲，感覺有點累，想找個地方眯一眯，走到平時無人的道具室，剛想推門進去，卻聽門內傳來男女低沉的呻吟喘息聲。

　　盧秋搖了搖頭，又是一對露水鴛鴦。正想離開，忽然聽出男人的呻吟聲很耳熟，好像是孫嘉興。

　　怎麼會是孫嘉興？

　　圈子裡大都是年輕男女，又大都是俊男靚女，相處一長，荷爾蒙就催發濃了，控制不住就要找出口釋放。

　　劇組的主要負責人和男演員，不缺想上位的十八線女藝人獻身。圈內人都默契遵守規則，沾染粉絲會有麻煩，圈內人脫了褲子可以互爽，拉上褲子各不相干，亂搞搞無關緊要。只要不影響劇組拍攝進程，導演製片對這種現象一般睜一眼閉一眼，往往，他們還是其中一員。

　　影視圈性關係混亂是公認的。

　　光《霸王別姬》劇組，盧秋就遇到過四五回自薦枕席的美事。盧秋一來看不上那些女藝人，二來性格有點保守，不太接受一夜情露水情。對於美事，盧秋都一一婉拒了。

　　在盧秋的印象裡，孫嘉興很潔身自愛，拍《春秋情仇》，劇組沒任何緋聞流傳，在《霸王別姬》劇組，除了跟自己和陸雅對對戲，從不搭理十八線女藝人的勾搭。那麼，現在道具室的是不是孫嘉興？

　　這種事情撞到比較尷尬，盧秋總不好推門去確認。帶著疑惑，盧秋離開道具室。

　　一邊走，一邊就有點心神不定。一不小心，撞到別人懷裡。

　　“啊……”盧秋摸了摸鼻子。鼻子撞到別人胸口了。

　　“走路怎麼心不在焉？”

　　盧秋頭頂傳來悶笑，聲音熟悉。

　　“周哥？”盧秋一抬頭，果然是周鴻詢，不由驚喜。“你不是說明天會議結束嗎？”

　　“提案提前了半天通過，接下來沒我什麼事，就提早回來了。”

　　無錫還沒有飛機場，周鴻詢乘飛機到尚海，出了機場直接打的來的無錫。

　　“晚上我請客，請你吃無錫排骨。”

　　周鴻詢嘴角一勾。“你能吃排骨？”

　　“嘿嘿，我看你吃，過過眼癮。”盧秋咧咧嘴。

　　周鴻詢一臉憐惜。

　　這時有人過來，往道具室方向走去，盧秋肌肉立刻繃緊。道具室那對男女還在嗨著，這麼進去，如果男的孫嘉興，要鬧一個大新聞。

　　為什麼孫嘉興就要鬧大新聞呢？圈子裡的人大部分是黑的，汙的，對孫嘉興這種正人君子就不待見。發現正人君子原來是同道中人，那些人還不得好好宣傳宣傳！被有心人一利用，鬧到媒體影響大了，孫嘉興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劇組都要跟著倒楣。

　　“嗨，小卓，去道具室拿什麼呢？要不要幫忙？”盧秋不想孫嘉興出事，連忙高聲喊人。

　　一給裡面的人提醒，二為兩人拖延時間整理衣物。

　　“謝導讓我來看看屏風。”小卓果然聽了下來。

　　“那張仿紅木屏風？”

　　“對！要佈置四爺書房。”

　　“昨天不是被隔壁劇組借去了嗎？”早晨就還回來了。

　　“哦，借走了啊，我去隔壁搬回來。”小卓腦筋簡單，轉身就往外走。

　　小卓一走，周鴻詢朝道具室看了看，低頭看向盧秋，眼中都是問號，他看出盧秋不想小卓進更衣室。

　　盧秋剛想解釋，耳朵聽到道具室的門有響動，瞥見旁邊有間房門半敞，趕緊手一拉，拉著周鴻詢閃避到了裡面。

　　房間堆滿了東西，為不給外面的人瞧見，盧秋拉著周鴻詢躲在半敞的門後。門後位置狹窄，兩人緊緊擠在一起才勉強被門遮住。

　　從門縫，盧秋瞅見一臉潮紅的孫嘉興匆匆經過。過了一會，一個讓盧秋意想不到的女人低著頭走了過來。

　　女人不是普通或十八線藝人，而是影后陸雅！

　　見是陸雅，盧秋目瞪口呆，陸雅什麼伽位？紅遍華語地區的影后！孫嘉興是什麼？大陸二線演員，影響局限於國內，港城東南亞觀眾都不認識這麼一個演員。何況，這兩人年齡還差了六七歲，是女大男小。

　　逢場作戲？陸雅靠演技博得觀眾認可，緋聞很少。

　　姐弟戀？才相處多長時間？陸雅什麼人沒見過，偏喜歡上孫嘉興這麼個感情木衲的？

　　一時之間，盧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直到頭頂周鴻詢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搭在身上的手越來越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