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自從洛梓信和譚希的事被計言十當場抓包以後，兩人乾脆也不遮不掩了，常常出現在計言十面前刷存在感。

　　反觀現在的自己，計言十倒顯得可憐兮兮，整天抱著兩人的大腿求蹭飯。這兩位也不把她當外人，有什麼好吃的就給她送過來了，一趟一趟，跟探監似的。

　　不過她也有自己忙的事情，手上的漫畫除了出版的《貓系男觀察日誌》，還有改編成恐怖動漫的《秀恩愛的一百種死法》。讓她最開心的是，這次她合作的對象是譚希，在公司見面的時候激動得差點暈過去。

　　這是她們大學時代最大的夢想，一起做一部恐怖的東西嚇死別人。

　　隨便什麼，動漫也好，微電影也罷，反正要多驚悚就多驚悚。

　　洛梓信對兩人的行為進行了幾次三番的譴責，卻遭遇到了意料之中的鄙視。

　　到後來，這兩人週末一有空就湊在一塊工作，完全沒了他什麼事。他只好搬個電腦過來和她倆一起宅著，打打直播。

　　這天洛梓信運氣不大好，匹配到了FIN的黑店。

　　他第一時間喊計言十來圍觀，「叫你家Mul神手下留情吧，好歹我也和他並肩作戰過。」

　　對方倒是挺淡定，啃了口蘋果，同情地看著他：「有本事，自己贏。」

　　也不知道這麼拽的語氣是跟誰學的，氣得洛梓信白了她一眼。

　　「……無情。」他進遊戲，特地選了個後期英雄，避免走中遇上Mul，還洋洋得意地自誇起來，「看我機智嗎？我先選個幽鬼出來，把中路扔給別人，那輸了以後肯定不是我的鍋了。」

　　「瞧你那點出息！」連譚希都看不下去了，跟著一塊吐槽。

　　**

　　洛梓信操作著幽鬼在家裡買裝備，嘴裡叨念了起來：「其實我挺佩服Mul神的。」

　　計言十詫異道：「佩服？」

　　「嗯。」他斂起了玩笑，一本正經分析起來，「他這次複出啊，肩上扛的擔子還真挺大的。」

　　她無奈地點頭：「是啊，網上很多人對這事情意見大得很。」

　　譚希也一臉莫名：「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鍵盤俠唄~」洛梓信給她科普起來，「每天下了班，坐在電腦前煙一點，開機鍵一摁，他們就開始指點江山了。」

　　「……」計言十和譚希同時對望一眼，又一齊看向洛梓信，幽幽地說，「怎麼跟你這麼像呢……」

　　他對這兩人無語了，隱隱覺得自己身為唯一的男士，成了這屋子裡被排斥的人。

　　「早知道這樣就不勸他複出了。」計言十一想到大神，又莫名地愧疚起來，「很多人都說，Mul是看上了上千萬美金的獎金才複出的。」

　　「要說獎金多的話，他舒舒服服待在家裡打直播做視頻，賺的也不少了。」洛梓信又習慣性地給人分析錢包了，「畢竟圓滿退役以後他幾乎是名利雙收的，沒必要給自己添麻煩。」

　　名和利又是什麼？

　　「他對這些向來不放在心上。」計言十小聲念叨一句。

　　「當然了，還有年齡和狀態的壓力。」洛梓信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打職業的黃金年齡在十幾歲到二十出頭。過了這個年紀吧，反應速度會下降的。」

　　關於這一點，計言十倒是不服氣：「……講的好像我家大神是老頭子一樣！」

　　「我的意思是，職業選手的生命其實就那麼幾年，Mul選擇在那個時候退役其實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可他偏偏又宣佈了回歸職業圈，這就意味著他要比其他年輕選手付出更多的努力。」

　　「……」計言十現在覺得自己把慕衡推進火坑裡了。

　　「還有一點最重要，就是比賽的壓力。國際邀請賽那種東西，簡直變態，你都不知道能被邀請的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去年中國隊就打到總決賽，結果輸給了一支美國本土戰隊。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挖到了個15歲的巴基斯坦天才少年，把中國的一支老牌強隊給KO了。」

　　「……巴基斯坦天才少年？15歲？？？」計言十和譚希都難以置信。

　　「嗯。」洛梓信不懷好意地笑道，「現在發現你家大神是老頭子了？」

　　「滾！」

　　**

　　「相比之下確實老，你也別不服了。」譚希拍了拍計言十，狀似鼓勵，實則落井下石。

　　不過她倒是對這比賽挺感興趣的：「15歲的小朋友都能打趴一群老將，那大神複出不是作死？」

　　「作死倒不至於，DOTA屆一直是中國和全世界瓜分冠軍寶座的。TI的第1、3、5屆都是外國戰隊拿的冠軍，2和4屆是中國戰隊拿的。再然後，就是你Mul神要去的TI6了。」

　　「照這個規律看來，豈不是很有希望？」

　　「是很有壓力好嗎？」洛梓信無語地瞧了她一眼，「再說了，被邀請的十幾支隊伍，有一半是中國隊，你怎麼就能肯定奪冠的會是FIN呢？畢竟他們是去年下半年才接觸的DOTA2。」

　　「勇氣可嘉，換了我一定不復出。」洛梓信佩服地總結了一下，就操作自己的英雄出門了。

　　剛走到下路線上就大喊一聲：「我靠，Mul居然走下路！他這是專門懟我來的？」

　　計言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處心積慮機關算盡又如何？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洛梓信挺無奈的，「看來這口鍋我是非背不可了。」

　　計言十忽然靈機一動，就把洛梓信趕走了自己上。

　　下路成了她和慕衡的1v1，實力之懸殊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

　　才打了兩三分鐘，自己就被他輕鬆拿下了一血。

　　雖然在意料之內，可計言十還是挺氣惱的，想起從前和他一塊練solo的時候，他耐心的教導和周旋。

　　那時候他可從不殺她。

　　不過比她更惱的還大有人在，旁邊的洛梓信幾乎快急死了：「姑奶奶你還給我吧，我給你跪下了。」

　　計言十當然不搭理他，只是剛復活出門對了一會兒線，手機就忽然亮了。

　　來自某人的短信一條——「乖，電腦還給L7吧，再這麼下去他們很快要崩了，下局帶你玩。」

　　「……」

　　她嚇一跳，還以為洛梓信偷偷摸摸通風報信呢，然而並沒有。

　　訕訕地還了電腦，計言十跑到陽臺去給慕衡打電話。對面傳來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音，他的笑聲很輕，只一句解釋：「你的打法，我還不認識麼？」

　　計言十一聽，還以為是在誇自己，雙目放光激動地問他：「哦？我什麼打法？？」

　　「無腦衝臉。」電話那頭的人冷靜地說，「看上去就跟買號的一樣。」

　　「……」她完美詮釋了什麼叫「自取其辱」。

　　**

　　自從慕衡回歸職業圈以後，計言十終於也在自己的事業道路上起飛了。

　　她忙完出版忙動漫，忙完動漫又去搞周邊開網店，把自己家弄得跟個三無小作坊似的。

　　她還在微博上搞轉發抽獎，幫人設計獨一無二的貓系男同款頭像，轉發的內容是中國戰隊出征TI6的官方新聞。

　　不過她寫的轉發內容就比較欠揍了：「關愛老齡退役選手，從我做起。」

　　誰都知道這位老齡選手是誰。

　　不過當晚，他就收到了來自某人的評論回復。

　　他居然還會回復，內容還是簡簡單單光溜溜的一個問號。

　　就這麼一個問號，卻把計言十嚇沒了三魂七魄，立刻認慫了打電話去認錯。

　　電話那頭吵吵嚷嚷的，似乎還有其他人的哄笑聲。慕衡接起電話以後，她聽到有人湊到話筒邊的隔空喊話：「嫂子好！來關愛老齡退役選手啦？」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大神的臉有多臭了。

　　**

　　七月底，計言十跟著一行人飛往西雅圖，那時候她和慕衡又是許久沒見了。他的頭髮剪短了一些，顯得人很精神，一上來就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習慣性地問她最近有沒有惹事。

　　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惹過什麼事，只一味地聊著前陣子的趣事。

　　機場有一些自發組織的粉絲前來送機，他們拿著FIN的隊旗和隊服，找隊員又是簽名又是合影。

　　而慕衡一出現就被團團圍住，連帶著旁邊的計言十也脫不了身。她這回沒搶著簽名，而是佯裝溫婉地站在他身後笑著回應粉絲們的招呼。

　　最後她笑累了，臉頰都僵住了。

　　「Mul神，今年一定要把冠軍拿回來啊！」

　　「嗯，我會的。」慕衡難得積極回應起粉絲。

　　「本來想去西雅圖現場給你們加油的，誰知道私房錢讓老婆給發現了！」

　　「沒事兒，Mul神，咱去不成國外，還能在國內給你們加油。」

　　「是啊，我和兄弟們都約好通宵的地兒了，您可一定得堅持到最後啊！」

　　「對對對！今年6神又包下電影院通宵直播了，我已經買好票了，就等FIN殺進決賽了！」

　　「Mul神加油！話不多說，就是幹！」

　　「……」

　　粉絲的鼓勵聲此起彼伏，他淡然卻又真誠地環視了每個人，最後朝大家點了點頭，留下簡單一句：「謝謝，放心。」

　　他在人前總是惜字如金，可每個字的分量卻都是沉甸甸的。

　　這裡頭許多都是打從Mul入職業圈開始就粉他的，他甚至叫得出他們的名字。

　　他們相信他，就像相信當年那個沒有任何光環的路人王站在馬來西亞大神的對面打出的那一句「I will win」一樣。

　　這是信任，同樣也是信仰。

　　**

　　「你們的粉絲真熱情。」飛機上，計言十滿臉堆滿感慨，「原來不只有鍵盤俠啊！」

　　慕衡知道她說的是前陣子的輿論和非議，笑著安慰她：「網路本就是這樣，沒必要太在意。」

　　她又想起剛才一個粉絲說的話，忍俊不禁：「他們說，6神包場了一個電影院，直播TI6？」

　　「是啊。」他點了點頭。

　　「免費請人看？」

　　「嗯，他不差錢。」慕衡笑道，「說起6神，他去年也包了個電影院，全國各地來了幾千號人。可偏偏忘了報備，這麼多的人數驚動了公安局，場面一片混亂。」

　　「……」計言十捧腹大笑，「你們搞電競的人吧，是不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

　　她想了想，「淩晨兩三點，包個電影院直播電競比賽還把差點被員警叔叔抓走這種事，我是聽也沒有聽說過。」

　　3Q聽到兩人的聊天內容，也轉過來加入了話題：「嫂子，那你也太孤陋寡聞了，電競界的怪事多了去了~霸哥Mul的傳說聽過嗎？」

　　她懵懂地搖了搖頭，又看看邊上一臉無語的人，「和你有關係嗎？霸哥是誰？」

　　「就是bug啦！」3Q直接揭曉了答案，「Mul神是所有職業選手裡最常觸發遊戲bug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是他碰到，以至於icefrog都想聘他當遊戲測試員了。」

　　「什麼bug？」

　　Noir幫她解釋道：「剛更新的版本通常不穩定，可咱們玩都是好好的，他一上場就會發生各種笑死人的事情。」

　　「比如呢？」

　　3Q先給她舉了個例子：「比如打著打著，好好的一個英雄就變成了一隻信使。」

　　「……哈哈哈哈！」她想憋著笑，不去驚擾邊上的乘客，可想到那個畫面，還是沒忍住輕聲竊笑起來。

　　叉立方繼續補充道：「或者花五千塊錢，買到了五十幾塊的樹枝。」

　　「……」一提這黑歷史，慕衡滿臉的絕望。

　　「這也太衰了吧！」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旁邊的人，原來他還有這麼倒楣的時候。

　　「有一次最可怕，他就站在我邊上補刀，補著補著人物模型就飛起來了，一直飛到天上不見了。」Noir大笑道，「直到遊戲快結束的時候，他才從泉水裡慢慢冒出頭來。」

　　「這麼邪門？」計言十採訪了一下當事人。

　　「我不知道，找不著人以後，我就出去吃飯了。」慕衡的眼裡透著些無奈，「回來的時候他們都在笑。」

　　「總結下來就是，Bug Mul的開掛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