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計言十熬了一夜，第二天睡到日曬三竿才醒來。

　　躺在床上刷微薄，突然就彈出一條微薄提示，來自特別關注的某個人——「直播了&網頁連結」

　　「我靠！」她忍不住罵出口，孫澤竟然還在她的特別關注裡。

　　言十覺得很丟臉，跟怕被人發現似地，立刻把他取消關注，可轉念又覺得不甘心，就不爭氣地重新點了悄悄關注。倒也不是餘情未了，更多是出於八卦的心態。

　　折騰一番過後她趴在床上百無聊賴，乾脆點進連結去看孫澤打直播。他以前常常在直播時帶上她，那時候滿螢幕的彈幕總刷著惡趣味的同一句話——「Z神，孩子我已經打掉了，你放心帶妹子吧！」

　　想到這裡，言十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這DOTA地圖還是沒變，色調灰暗圖元低，不過魔獸的模型很經典，相比精緻完善的DOTA2，還是有很多人願意留在DOTA裡面。

　　只是分手近半年，計言十似乎一次都沒再玩過。

　　正懷念著這款遊戲的時候，直播間裡響起了一個軟糯的女聲——「啊呀，人家才剛起床，好睏的啦～」

　　突然來這麼一句差點沒把言十嚇得從床上滾下去。

　　如果不是彈幕在刷什麼「喵嗚女神」的話，她還以為哪裡來了個弱智兒童呢。

　　直播間裡的兩人開始旁若無人地調情，言語間嬉笑怒駡又情意綿綿的，跟倆神經病似的。

　　言十往薄被子裡鑽了鑽，一身的雞皮疙瘩還沒掉完。

　　她突然很同情孫澤，又很想祝福他，想狂笑又想扔手機。覺得好笑的是，他竟看上了這麼奇葩的一位。狂躁的是，她計言十竟然還比不上那什麼喵嗚的非主流？

　　懷著這樣百感交集的複雜心情，她看了一整局開黑。她這人有個毛病，越討厭越要看。

　　結果看到最後他們打贏了，她又覺得覺得煩燥。

　　於是打開某寶網購軟體，開始看衣服。倒也不是和其他女人一樣靠購物來發洩情緒，而是一個怪癖。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習慣性地去看買家秀，懂的自然懂。看一會兒後必定會笑得人仰馬翻，這時候心情就自然好了。

　　於是她終於有了起床的動力，邊刷牙邊迫不及待地開電腦。

　　她已經決定了，她要開一個新的恐怖漫畫系列，名字都已經想好了——《秀恩愛的一百種死法》

　　光是想想都覺得過癮。

　　只是剛得瑟了沒多久，計言十就笑不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海鮮吃多了，這會兒真被譚希不幸言中，開始了沒完沒了的拉肚子。

　　一個人住最淒涼的地方就是生病了還得自己照顧自己。她燒了開水，從櫃子裡翻出止瀉藥，蹲在地上仔細察看生產日期，確認了沒過期才敢吃下去。躺在床上氣息奄奄地打了個電話給烏鴉嘴譚希，那頭的人似乎忙得正四腳朝天，恨鐵不成鋼地說了句：「叫你不正經找個物件，一出什麼么蛾子就曉得來找我。」

　　「我找，我馬上找，姐姐……」她氣若遊絲地妥協道，「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倒楣呢……」

　　「誰知道，缺德事幹多了吧？」

　　這句話一直在計言十的腦袋裡久久不散。

　　她真的開始嚴肅地回想起自己幹過的缺德事，實在太多了，最後她想得頭疼欲裂，蒙起腦袋就又開始睡。

　　到下午的時候接到小南的電話，神神秘秘地讓她去一趟雜誌社，還不說原因。

　　追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他剛得知今天Mul神去他們那拍專訪的宣傳照，問她去不去圍觀。

　　一聽到Mul神的名字，計言十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明明不認識人家，還裝作腦殘粉的樣子從病榻中一躍而起。

　　「我去！」

　　她難得整頓了一下形象，在鏡子前左看右看，怎麼都不滿意，從前和孫澤出去約會時都沒這麼精心打扮過。以至於雜誌社裡認識的幾個人見了她，第一眼都沒瞧出來。

　　小南在角落的位子裡看網頁，見了計言十倒是沒注意她的扮相，立刻激動地招呼她坐下。「我求了主編好久，Mul神的採訪總算交給我了哈哈！」

　　「切。」計言十白了這個沒骨氣的東西一眼，言歸正傳道：「我問你啊，這個Mul神，打DOTA是不是挺厲害？」

　　「豈止是『挺厲害』而已啊！」小南怒錘桌子，「他簡直就把這個遊戲打活了！開天闢地第一人啊！」

　　「……」她開始懷疑起腦殘粉的話能不能當真，試探著問道：「那……Zs和Mul哪個比較厲害？」

　　「Z神？」小南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他是打carry的，Mul神是打solo的，位置不同，而且兩人從來沒有在正式比賽中交手過，這哪能相提並論？」

　　「少跟姐來這套官方說辭。」言十一眼看穿了他糊弄人的神色，「就說你個人怎麼看的？」

　　小南聽她這麼說，也是豁出去了，果斷大笑著答道：「那當然是我家Mul神厲害啦！」

　　計言十在心底裡暗自傻樂起來。

　　嗯……長得比孫澤帥，連DOTA也打得比孫澤好。

　　「你怎麼突然提起Z神？你認識他？」

　　「哪能啊~」言十擺擺手，「就是聽說而已，這個圈子裡我也沒幾個叫得出名字的。」

　　「哦~~~」小南略帶深意地應了一聲，「不過木木，說句心裡話，就算撇開遊戲水準方面不談，單看人品的話，Mul神也甩他幾條馬路了。」

　　「……嗯？」

　　小南支支吾吾道：「Z神吧……怎麼說呢，你不會嫌棄我八卦吧？。」

　　言十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不會，你不八卦我也嫌棄，說吧。」

　　「……」小南擦了擦冷汗，「那好吧……Z神這人吧，女粉絲挺多的。我聽很多圈子裡很人說起過，他和女粉絲的關係挺曖昧的……曖昧你懂吧？」

　　「大概吧。」她冷聲答道。

　　「這就是了。」小南無奈地「嘖」了兩聲，「Z神之前有女朋友的，這個大家都知道，不過他平時在基地訓練的時候，常常背著那姑娘出去鬼混。後來不知怎麼就分手了，分了也好~~哦對了，他前兩天又跟一個女主播在一塊兒了，最近天天高調秀恩愛呢。不瞞你說，其實去年我採訪過Z神，我記得他當時做採訪邊在偷偷和這個女主播發微信，那會兒他和他前女友還沒分手呢……」

　　計言十僵硬地點了點頭，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很好，這就是她風流倜儻的前男友啊。

　　「木木？你兇神惡煞地想什麼呐？」小南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圈子很多人都這樣，畢竟成天和一堆男的住一起沒日沒夜地打遊戲，會寂寞空虛冷也是正常的。」

　　「是啊，正常。」她撇了撇嘴不予置評，心底裡卻把這個王八蛋罵了千百回。

　　她太蠢了，從前只一味地相信他，想都沒想過這孫子居然同時和那麼多姑娘搞不清楚。更蠢的是，圈裡圈外那麼多人都知道，偏偏她一人當局者迷。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譚希說的沒錯，打遊戲的男人是真不靠譜。

　　計言十輕歎一聲，起身就要離開。

　　「誒？木木，你去哪？」小南朝她招了招手，「Mul神快來了啊！」

　　「沒興趣~」她提著包，無力地揮手，就這麼灰心喪氣地走了。

　　她現在，對什麼Mul神，什麼八卦，一點兒都不來勁。

　　計言十就這麼精心打扮去雜誌社溜達了一圈，又灰溜溜地走了。她覺得自己就跟傻子似地，成天不知道在瞎忙些什麼東西，連被人騙了那麼久都絲毫沒有察覺。當時她居然還心存愧疚，認為他不當心的出軌也有她自身的原因。

　　這下子算是真相大白了，她簡直想抽自己兩巴掌。

　　……不對，為什麼不抽那孫子呢？！

　　她越想越氣，開始在心裡默默詛咒孫澤每場比賽都踢掉網線。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言十還沉浸在悲憤的情緒中，低著頭往電梯外走去，猝不及防地就撞到了什麼人。

　　那人被她撞得後退了兩步，她抬起頭，就看到了一雙清淺透徹的眸子。

　　大名鼎鼎的Mul神，就這麼跟她撞了個滿懷。原本她該挺歡喜的，可現在她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那張好看的臉，長在一個打遊戲的男人身上。

　　她不得不承認，這時候被一股子窩囊氣沖昏了頭腦的自己，已經把對孫澤的情緒轉移到Mul身上了。

　　不知哪根筋出了問題，一時衝動朝他「哼」了一聲，於是甩頭就走。

　　原本應該是高冷離去的背影，卻在她許久未穿的高跟鞋突然崴到腳的那一秒，徹底low了下來。

　　計言十恨恨地咬牙，在心底裡祈禱Mul沒看到這一幕。

　　可她緊張地回過頭，卻看到他還站在原地等電梯。

　　那微微側目的視線，似乎捕捉到了剛才滑稽的一幕。

　　她現在進退兩難，生怕一挪動步子，腳下的高跟鞋又出什麼岔子。於是便乾脆不走了，站在那裡雙手抱胸故作淡定，欣賞著旁邊牆上的海報。

　　而餘光還是不自覺地滑到那人身上，她看到Mul朝她看過來，注視了她有一會兒，神色似乎略帶疑惑。

　　就這麼十幾秒鐘的時間，計言十覺得跟過了大半個世紀一樣煎熬。

　　等到電梯門打開，Mul才不再看她，兀自走了進去。

　　她這才深深舒了口氣，胸口的跳動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頻率。

　　正打算邁步離開，卻無意間看到剛才她假裝欣賞著的那張海報，一瞬間她就明白了為什麼他剛才那樣看著自己。

　　海報上的年輕男人身披五星紅旗，一隻有力的手高舉水晶獎盃。

　　而他飛揚的唇畔和眉宇之間，洋溢著清風般俊逸灑脫的笑容。

　　-Mul_FIN_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