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計言十本想直接回家隨便吃點，硬是被譚希拉去外邊吃。非說什麼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得了獎必須得招搖過市一番。

　　言十哀歎一聲，站在陸家嘴的天橋上隨手往下那麼一指，「你自己看看，這兒哪個人沒頭沒臉？你以為都跟我漫畫裡的人似的啊？」

　　她前陣子畫了部惡趣味作品《沒頭腦和不走心》，倆主角一個沒有腦子，另一個沒有心臟。

　　「你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都不稀說你，我要是你粉絲非得往你臉上呼兩巴掌。」譚希沒好氣地指責道。

　　「胡說！木木的漫畫最好看了！」頭號粉絲小桃花第一個站出來擁護偶像。

　　計言十剛從日本回來，對她向來最愛的日本料理也是興趣缺缺，三個人就去了一家新開的自助餐。

　　她原本想吃蘭州拉麵的，簡單又方便。可剛說出這個提議譚希就目露凶光，有種想把計言十推進黃浦江裡的衝動。

　　這種事，她並不是做不出來。

　　計言十這才妥協了。

　　於是她拿了一堆生蠔扇貝牡蠣開始埋頭猛吃。

　　「你吃這麼多海鮮不怕拉肚子？」譚希詫異地盯著她。

　　「我要壯陽！」她滿臉的認真，心想必須打得過這個悍婦才能搶回吃蘭州拉麵的主動權。

　　「……」譚希再沒話和她講了，回頭看了旁邊的小桃花一眼，「看到沒？這就是你偶像。」

　　那傻姑娘樂呵呵地笑了，「我家木木就是厲害。」

　　**

　　夜晚的外灘溫度微涼，隔了一條黃浦江，浦東和浦西觀夜景的人群是截然不同的兩番景象。

　　兩個女人帶著個小女孩在浦東靜謐的外灘邊散步，身後是陸家嘴金融區高聳入雲的霓虹叢林。

　　譚希毫無預兆地問她：「你最近和那人還有聯繫麼？」

　　她說這話時目光曖昧了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計言十，像是擔心她情緒失控似的。

　　哪知後者冷哼一聲，果斷地反問道：「你指的可是我那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前男友？都TM掰了多久了，你反射弧可夠長的。」

　　算起來前前後後有小半年了吧，可兩人總分分合合跟過家家一樣，誰知道呢？

　　「你聽我一句，打遊戲的男的不靠譜，真的。」譚希神色古怪地哼了哼，「他還以為自己有多帥呢~可笑！」

　　「這有什麼可笑的？」言十納悶道，「他是挺帥的啊。」

　　「……」連一旁偷聽的小桃花都無語了，她們這是頭一回見到有人分手了還誇前男友帥的。

　　「不過我今天在機場看到個比他更帥的，就混在那堆不知道是誰的粉絲群裡面。」言十立刻換上了一張花癡臉，連音量都提高了幾個分貝，「你們簡直不能想像……」

　　「確實不能想像。」譚希忍不住打斷，「我說你能不能正常點？你現在隨便看到個男的就要拿來跟孫澤比，有意思嗎？」

　　「……有意思嗎？」言十不回答，反而彎下腰眯著笑眼這樣問小桃花。

　　那小蘿莉靈動可愛的大眼睛眨了兩下，「我覺得很有意思！」

　　「瞧瞧。」言十理直氣壯地反駁譚希，「這叫真愛粉。」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把譚希氣得無言以對，她無力地甩了甩手，「拉倒拉倒，你以為老娘樂意管你的閒事麼？」

　　「你今天怎麼了？」言十發現她有些不對勁，「淨提他幹嘛啊？」

　　「你那位風流倜儻的前男友，被爆出和知名女主播喵嗚的緋聞了，連一起開房的照片都被人偷拍PO上網了，就你去日本領獎這幾天。」

　　「……」言十沉默了，神色淺淺，若有所思。

　　靜默了片刻後譚希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不該這麼直白地說出來，戳到她傷心事，便小心打量著，試探著喚她：「阿十？」

　　「我發現一個問題。」她嚴肅地摸著下巴思考，「整容這件事無論對找工作還是談戀愛來說都是一勞永逸的，我是不是也該去整整……」

　　「……」譚希緊緊閉上了嘴。

　　看來倒是她多慮了。

　　**

　　計言十是個典型的夜貓子，白天四處奔波，傍晚昏昏沉沉，可一到了晚上就精神百倍。

　　六月初的夜晚，窗外靜謐的草叢裡響起幾聲蟲鳴，不一會兒就演變成此起彼伏的交響樂了。

　　隨著蟲鳴的伴奏，她愜意地上網看了會兒漫畫，看到深夜後才開始百無聊賴地趴在電腦前畫畫。

　　那是她前陣子剛接的活，某遊戲雜誌簽約插畫師，倒是適合她光怪陸離的畫風。

　　QQ上有個專欄的作者突然發來消息。那是撰寫競技遊戲專欄的小南，她在雜誌社見過幾次，是個滿頭黃髮、有著燦爛笑容和一口小白牙的東北小夥子。

　　她永遠也忘不了他們為數不多幾次的交流，這位怪誕的小夥每次開口都能讓她幾近崩潰。比如——

　　計言十：「算數這麼差，你不說自己是學理的嗎？」

　　小南：「正確說來，是森林資源保護與遊憩（生態保護與資源資訊管理）……」

　　「……」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學森林保護的人會跑去雜誌社寫電子競技的專欄，不過小南總是能搬出一大摞的理由，什麼夢想啦青春啦blablabla……

　　電子競技這回事，對計言十來說也就是稍有涉獵，這還是拜她玉樹臨風的前男友孫澤所賜。

　　大晚上一想到這人，就說不出得惱火，她焦躁地點開對話方塊——

　　小南：木木木木！你今天去過虹橋機場嗎？

　　木木：去過啊，幹嘛？

　　他也沒回話，過了一會兒，言十收到幾張照片。

　　她原本正一手按著鍵盤一手在畫板上畫畫，收到提示音點開對話方塊的時候，嚇得筆都掉了。

　　照片上背著個雙肩包，正站在人群中低頭認真簽名的……不正是她自己麼？

　　小南：是你嗎？是你嗎？？？

　　木木：……不要懷疑，是我。

　　小南：！！！！！！！！！！！！！！！！！

　　木木：？？？？？？？？？？？？？？

　　她細細思忖起這串感嘆號背後的含義，雖然沒半點頭緒，可潛意識裡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果然，接下來一句就令她大跌眼鏡——

　　小南：你真是Mul神的女朋友？？？

　　她深吸一口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蒙頭畫了太久，一下子玩心大起。

　　木木：一定要我說實話嗎？（嚴肅臉）

　　小南：當然！！！

　　木木：Mul神……

　　小南：？？？

　　木木：他……

　　小南：快說呀！急死人的事情！

　　木木：是誰？

　　小南：……

　　小南：滾！

　　小南開始追問起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還嘚嘚瑟瑟地四處給人簽名。

　　計言十這回是怎麼都解釋不清了，她總不見得說，她看到那麼多人喊「Mul神」，以為在喊自己，所以就人來瘋似地一頭往裡紮了吧？

　　……

　　這解釋怎麼聽怎麼慫，她才不會告訴別人。

　　於是小南就自顧自開啟了癡漢模式，各種表達對偶像Mul神排山倒海的崇拜之情。

　　言十也沒怎麼仔細看他的話，目光落到了照片裡她旁邊的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

　　那樣雋秀清朗的面孔，她確實沒想到還有再見的機會。

　　「Mul神。」她輕聲念了一遍。

　　那天熙攘喧囂的人群之中，唯獨他神色悠然，雲淡風輕。

　　她早該看出他的與眾不同。

　　然後計言十還真去百度了他的名字。

　　慕衡，1988年出生於上海，畢業於T大電子資訊工程專業。

　　DOTA職業選手，目前效力於國內豪門FIN俱樂部DOTA項目一隊，當前版本solo位第一人。曾是WAR3獸族路人王、3CORC天才選手。

　　id：Mul_FIN，人稱Mul神/慕神，以打法詭異、戰術新奇、操作精湛聞名。

　　擅長英雄：影魔、聖堂刺客、風暴之靈等。

　　接下來是滿滿一頁的職業經歷和數不勝數的得獎情況。

　　計言十湊到螢幕前，仔細觀察起個人介紹裡放的那張角度微側的高清照片。他坐在玻璃房中，帶著大耳機，抿著嘴唇，專注地擲目於電腦螢幕。

　　他有著很好看的眼睛。仔細看的話，睫毛非常濃密修長，漆黑的眼眸裡不帶一絲波瀾。

　　而言十將更多的關注點放在了他的手上，手指纖長，白皙的手背骨節分明，指甲清爽整潔。

　　整個人，整雙手，留給人一種乾淨俐落的印象。

　　還有下午在機場那驚鴻一瞥……她閉上眼，耐心尋味起來。

　　小南：沒勁。

　　小南：我剛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還以為你倆好上了呢！

　　小南：害我白激動一場。

　　小南：誒誒誒~

　　小南連著的幾條消息讓她重新睜開了眼，於是她不要臉地問道：「咱倆是不是看著挺登對的？」

　　小南：……

　　小南：一定要我說實話嗎？（心虛臉）

　　木木：算了，別告訴我！(*/ω╲*)

　　小南：不是，我還是想不明白，你不認識Mul，幹嘛要搶著幫他攬簽名呢？

　　木木：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就當成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不行嗎？！

　　小南：哦……

　　小南也沒了聊下去的欲望，繼續埋頭寫稿去了。

　　計言十重新握起畫筆，可被打斷以後，怎麼都找不回剛才的靈感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張好看的臉。不知不覺，就塗塗畫畫出了一個Q版的小人。

　　那個可愛的小人，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卻是彎彎的含著隱隱的笑意。

　　慕衡，他笑起來一定帥慘。

　　於是計言十重新扔掉手頭的工作，上網去大肆搜羅關於Mul的新聞。

　　原來他們戰隊昨天在韓國又拿了個世界級大型比賽的冠軍，其他隊友還要在韓國玩幾天，他自己今天先回來了。

　　嗯，這還是個戀家的好男人呐。

　　計言十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