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見過你

　　縱觀世間萬物，大多講究陰陽調和。

　　陸齊從前也曾見證過一些人妖情緣，開始大多轟轟烈烈，最後基本都是慘淡收場。

　　原因無他，妖怪的壽命比人類要長的多，人類至多只有百年時光。且在這有限的百年裡，人有英雄暮年，妖怪容顏卻不會有任何變化。

　　人心是最善變的東西，絕大多數，根本用不了幾年，心就變了。少數相伴到老，待人死後，留給妖怪的，就是長久的寂寞。

　　陸齊心大，總是置身事外。不管怎樣，那都是別人自己做的選擇，他只是個看客。可是這次不一樣，要是救下五通神，就等於打開一個天下糧倉。這個買賣，怎麼老怎麼划算。

　　不就是喜歡人嗎，不就是想跟人類談個情說個愛嘛。看他陸軍師出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陸齊百度了如何去追一個女孩子，最終敲定，讓五通神捧著大捧玫瑰，先給對方留下個深刻印象。五通神對著那99朵玫瑰花發呆，抬頭看向陸齊：「送這個，合適嗎？」

　　「合適，怎麼不合適！」陸齊說話時，神采飛揚，「對了，你確定她沒有男朋友吧？」

　　五通神不知想到什麼，臉又紅了一下：「沒有的……」

　　「那就好。萬事俱備，只欠佳人了。」陸齊打了個響指，拿手肘碰碰金天：「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專業？」

　　金天看著那大捧玫瑰皮笑肉不笑，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陸齊想的太簡單了。

　　五通神捧著這大捧玫瑰花站在華大校園街道上，陸齊跟金天則是戴了墨鏡，站在一棵參天古樹下觀望。路上間或有過往的學生，見到五通神不免多看了兩眼。長的白淨又好看，手裡捧著那麼多玫瑰花，不知道哪個妹子那麼好運氣，能被這麼優質的男生追求。

　　五通神本來就靦腆，有人看他，更是慌亂的不知該怎麼辦好。白皙的臉頰紅的像他手裡的玫瑰，彷彿煮熟的蘋果一般。

　　陸齊扶了扶墨鏡，忍不住嘀咕道：「黎瑜怎麼還不出來啊？」

　　「先生，黎瑜他今天四節課呢！」

　　耳畔響起厚重低沉的聲音，陸齊環視四周也沒找到發聲原。金天不由勾起嘴角，拍拍陸齊的肩膀，指指頭頂的樹枝：「是它在說話。」

　　哎嘿？

　　陸齊抬頭，果然看出端倪。這顆古樹少說也有幾百年的歷史，看來是成了精。

　　「樹妖，你有成精許可證嗎？」

　　樹妖抖抖剛掉光葉子的樹枝，慢慢悠悠說道：「我回先生的話，已經在辦理了。我現在之所以沒有化作人形，就是在等手續證件辦理齊全。哦，先生，可以拜託您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

　　「先生可以不這麼看著我嗎？」著風來，樹妖長長伸了個懶腰，然後有些羞赧道：「四季褪去了我的外衣，雖然我只是顆樹，可是被先生這麼鄭重盯著我赤裸的身體，還是感覺很不好意思……」

　　嗤！

　　一棵樹，還要害羞。陸齊心裡只覺好笑，但還是尊重樹妖的意願挪開了陽光，看著前面的五通神，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剛才說黎瑜，難不成你認識她？」

　　「是啊，頂好的孩子。天暖乾燥的時候，沒少給我澆水。有時候還會跑來跟我樹洞呢……」

　　陸齊挑眉：「她跟你說什麼？」

　　「他說啊……唔……」樹妖抖落了身上殘存的枝椏，晃了晃樹冠，「都說了，是樹洞。那是屬於我跟他的秘密啊……咦，黎瑜下課啦！」

　　陸齊順著樹妖的話看向小道的那邊，只見一群學生從教學樓蜂擁而出奔向食堂。陸齊看了又看，問道樹妖：「哪個是黎瑜啊？」

　　樹妖轉了枝椏，指著前面說到：「個子最高的那個男孩子就是嘍。」

　　「哦，個子最高的啊……」陸齊還在尋找個子最高的女孩子，冷不防聽到這句話，不由有些愣怔，「你說啥，男孩子？」

　　似乎是為了印證樹妖的話，幾乎是同時，五通神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捧著玫瑰走到了個子最高的那個男孩子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黎瑜身高大概一米八五，不如金天高，但是在一眾男孩的襯托下，還真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他的皮膚白淨，眼神澄澈，笑容陽光，算是挺好看的男孩子。黎瑜正跟同學說著話，冷不防被人擋住了去路，抬眼就見一個男孩子，捧著大捧玫瑰花，臉紅的，比玫瑰還艷。

　　同黎瑜一起走的同學見狀先是傻眼，而後就有點起哄——

　　臥槽，不是吧，被男人追求了？

　　五通神沒有跟人直接接觸的經驗，臉燙的不像話，感覺隨時都要滾開冒蒸氣的樣子。他捧著玫瑰花，心裡慌得不行，見別人都在看他，不等黎瑜開口，腦子一轉就低聲開了口：「黎瑜先生是嗎？你定的玫瑰花到了，請簽收。」

　　原來不是表白啊。本來還等看熱鬧的同學，這下轉移了目標，紛紛拍著黎瑜肩膀，問他想追哪個女孩子。黎瑜自然說自己沒有訂花，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同學，便對五通神說道：「我確實沒有訂花，要不要再查一下，是不是送錯了。」

　　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說話啊。

　　五通神有點開心又有點緊張，只是謊話一開口，就不能再說回去，只能硬著頭皮咬定了，這是黎瑜定的：「我收到的單就是說，這是你定的。已經付款了，我不可能把花再拿回去，所以請你收下吧。」五通神說著話，心思就在耳機上——他跟陸齊做了連線，他們明明說好了，有任何問題，陸齊都會指導他說話。可是為什麼，不走心的對話說了這麼多，陸齊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提示呢？

　　五通神並不知道，陸齊此刻被驚了個外焦裡嫩。他怎麼也沒想到，五通神說的那個又可愛又純真的人，會是個男孩子。倒不是說他歧視男男，可是這樣的話，他原本指定的「求愛大作戰」，基本就派不上用場了。

　　不知那邊的五通神跟黎瑜說了什麼，黎瑜先是離開去拿了些塗料、麻繩，而後跟著五通神一起走到這邊。黎瑜見到陸齊跟金天，內心的衝擊並不比陸齊直到他是男孩子小。

　　五通看著陸齊跟金天有些頭痛，怕黎瑜起疑，急忙介紹道：「他們是我的……我的……」說了半天，也沒說出我的什麼。

　　陸齊順著他的話接了過來，對著黎瑜笑笑：「我們是他的表哥，遠房的那種。」

　　黎瑜看看眼前的兩個高大漢子，再看看自己身邊紅著臉的清秀少年，不甚在意聳聳肩：「我們宿舍都看陸先生的直播下飯，不過這麼說起來，先生的表弟可真的是不少啊。」

　　可不是，之前有個可愛到爆的卷髮小表弟，後來多了個帥炸天的超man表弟，現在連快遞小哥都被收納成了自己的表弟——

　　這麼多表弟，可不是不少嘛。

　　黎瑜桶裡盛著石灰水跟刷子，為的不過是想讓這顆古樹安然過個冬。他拿著刷子，將古樹之上塗了一層白石灰水，然後又用自己的帶的麻繩圍著樹幹纏了一圈。完工之後抬手撫上樹妖的樹幹，嘴角帶了笑，回頭問道五通神：「吳瞳，需要我跟你一起去看下訂花人名單嗎？」

　　「需要！」五通神眼裡神采奕奕，歡喜完全藏不住。兩人並肩走在前面，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大多時候是黎瑜在說，五通神聽。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能聽對方說兩句話，五通神也是超級開心。

　　「吳瞳？無痛？」陸齊忍著不笑，眉眼卻已完成新月，「這傢伙，可真會給自己起名字。」身邊的樹妖得意搖搖枝椏，一副滿足姿態，「喂，樹妖你看上去好像，很開心嘛。」

　　「是的呀。」樹妖晃晃樹冠，心思都在自己的「新衣」上，「雖然我現在冬天沒有那麼冷了，可是能穿上這麼件小衣服，總比全裸讓人安心。」

　　陸齊跟金天說著話要跟上去的時候，身後的樹妖像是想到了什麼，冷不防提到：「對了，那孩子好像，知道我的存在呢……」

　　陸齊聞言，腳下一頓，同金天相視一眼，彼此想的大同小異——

　　樹妖沒拿到成精許可證，所以沒化作人形。這種形態的妖怪，人類按說，是根本看不到的。

　　陸齊視線向前，落在了同五通神說話的男孩子身上。因為比五通神高很多，所以兩人說話時，黎瑜都是低頭垂眸看著他，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的笑。一切看著很美好，可是陸齊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他們忽略掉了。

　　華大外面，是條繁華的步行街。

　　從衣到食再到住，門店眾多，應有盡有。

　　陸齊的注意力，本來還在五通神跟黎瑜身上，可是聞著食物的香氣，不知怎麼的就拐到了一個街邊小吃攤上。燒熱的平面鍋上刷了油，鋪上冷面，旁邊打了雞蛋煎著。

　　油滋滋作響，原本看起來有些硬邦邦的冷面慢慢軟了下來。一旁的雞蛋液凝固後，就被翻到冷面上，小火煎烤。加一塊錢，就能加一根烤腸，也是放在鍋上煎熱。等到冷面、雞蛋熟的差不多了，就在上面塗上一層燒烤醬，撒上青蒜和香菜、洋蔥末，攤勻。攤主兩手各執一鏟，將烤面、雞蛋、烤腸鏟碎，根據客人口味，淋上辣椒或者甜醬，盛進一次性餐盒裡，遞給顧客。

　　陸齊看的起勁，金天已經很自覺的掏了錢，要五份烤冷面裝在一起。老闆收了錢，歡喜做起了烤冷面。金天拿到手就塞進了陸齊懷裡，邊走邊道：「快走吧，別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