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怪的小孩

　　所謂無風不起浪。

　　一個人提出質疑後，其他人很快也附和了起來。看著那麼清瘦的少年，每晚直播都要吃下十幾個人的食量，這正常嗎？

　　尤其最近有利益集團脅迫主播吃下極噁心的東西以吸引大眾眼球，賺取高額收益。不少網友腦補了一下小王子陸齊被人威脅吃掉那麼多食物的畫面，紛紛不淡定了起來，衝到錦江傳媒官博下要求給個說法。評論畫風剛開始還算正常，不知從何時起，一堆網友開始謾罵官博死媽、要炸。本來只是個猜測，可是越來越多的人當了真。

　　公關部門看到微博留言氣的手都在抖，當下發了微博言及並不存在威脅主播暴食以換取利益問題。可是這條澄清微博一出來，立刻又被攻陷了。市場專員無奈之下只能跑去找張棟商量公關方法，張棟大概瞭解了情況，很淡定的說放出消息，就說公司會帶陸齊去醫院，到時現場做檢查。

　　要說陸齊也是無辜，好好的直播吃飯，公司為了平息質疑，只能帶他去吃次射線。一大清早，工作人員就到了陸齊家裡，全程直播陸齊去醫院檢查的全過程。陸齊睡眼惺忪坐在車上，只覺腹中飢腸轆轆。想要吃點東西墊墊，偏偏公司這邊說要空腹。其實對陸齊來說，吃多少東西都是空腹，可是就算他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

　　一行人風風火火去了醫院，拿著醫生開的檢查單直奔CT室。為了做個對比，錦江傳媒找了一個同陸齊身形想像的年輕員工，一起進行體檢。首先檢查的是空腹狀態下胃，兩人的胃大小相近，並沒什麼區別。接下來查看的是進食之後的胃部，公司特別給準備了二十個漢堡，要求每人吃十個以後再看。

　　年輕職工開始還好，吃到第五個已經有些吃不下去。等吃到第八個，捂著腹部表示自己真的吃不下去了。反觀陸齊，一派氣定神閒，不急不徐的吃著自己面前的漢堡，一個，兩個，三個……吃完自己的十個後，陸齊滿臉期翼的看向同事，笑著問他自己可不可以吃掉他剩下的兩個。

　　見上司沒有拒絕的意思，年輕職工捧著腹部擺擺手，示意陸齊自便。現在的他已然不敢說話，生怕一張嘴，漢堡從嘴裡噴出來。陸齊心滿意足拿過那兩個漢堡，三下五除二消滅掉以後，還不忘敬業的對著鏡頭笑笑。

　　當飯後X線片出來後，包括醫生在內，所有人都驚呆了。公司職員的胃進餐後比進食前大了3倍，算是正常範圍的變化。而吃了十二個巨無霸漢堡的陸齊的胃，居然完全，沒有變化！

　　觀看直播的網友也是傻了眼，你說你大胃我有心理準備。可是吃下東西，胃部完全沒有動靜是怎麼個情況？自然有人質疑是不是醫院跟錦江傳媒串通好了，可是不等錦江發聲，立刻就有熱心網友駁斥了這種言論：拜託這可是國內排名第一的三甲級醫院啊，不知道的話就去搜一下，權威到不能再權威了好嘛！

　　拿著ct片找到門診專家，從醫五十年又返聘回來的老主任精神矍鑠，拿著陸齊的片子找了N多主任來會診。眾目睽睽之下吃了那麼多的東西，而胃部居然沒有任何變化，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一眾主任級專家研究了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又不能把陸齊解剖量來看，只能說陸齊這算個體化差異。雖然胃容量是個謎，但是其他常規檢查可以證明，陸齊是個身體非常健康的小伙子。除了能吃點兒，其他沒有不正常的地方。

　　張棟作為錦江傳媒的負責人以及陸齊的經紀人露了臉，先是表示理解網友的質疑，但他並不接受網絡暴力。而後又說會關愛手下主播的身體健康，也請大家繼續支持錦江傳媒，支持『吃不飽先生』陸齊。

　　事主陸齊則是對著鏡頭瞇瞇眼，說晚上直播照舊。一眾粉絲捧場說到時會準備好食物跟男神一起吃飯。

　　出了科室，張棟要回公司，正要安排工作人員開車送陸齊回家，陸齊卻說還有點私事要處理。張棟交代了幾句注意安全，注意形象之類的話，就由著陸齊去了。轉身的時候還在想，是該給陸齊配個生活助理了。

　　陸齊站在窗口，目送同事離開。視線落在長廊拐角處，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勾起唇角，踱著悠閒的步子下了樓。陸齊並沒有急著離開，反而走到了這家醫院的後花園。作為一家有著百年歷史的老院，儘管病房區已經擴建到了三十層的高度，可是這處具有歷史氣息的園子還是保留了下來。花園當中籐蔓纏繞，繞牆而生。修葺過的木質涼亭上面綠蔭蔥蔥，一旁的支架上爬滿了葡萄籐，上面結了串串葡萄，嫩綠色，隨著風來回搖晃。

　　陸齊站在葡萄架下，大致推算著葡萄成熟的時間，想著到時要不要過來嘗鮮。身後的腳步聲卻來越近，陸齊卻是置若罔聞，繼續往花園深處走去，一拐彎，就不見了蹤影。

　　跟在陸齊身後的人著了急，來回跑動著，想看陸齊到底去了哪裡。就在他還想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冷不丁被人抓著後衣領拎了起來。陸齊看著手裡這個年紀大概五六歲模樣的孩童，挑挑眉問道：「說吧，跟著我想幹嘛？」

　　這兒小孩皮膚很白，頭發毛茸茸的，耳朵很尖，眼睛很大，嘴巴很小。他揮著手臂等著腿，看向陸齊的眼神裡有恐懼。陸齊不怎麼憐香惜玉的用另一隻手捏了捏小孩柔嫩的臉，唔，肉質不錯。

　　「有成精許可證嗎？」

　　小孩遲疑一瞬，從口袋裡掏出證件遞給陸齊，就沒再掙扎。陸齊只掃了一眼就放下了小孩，將證件還給他後，還幫著小孩理理衣領，然後說道：「既然是合法成精的，就在人界好好生活吧。」說完這話，陸齊縛手就要向外走。

　　小孩站在原地，眨眨眼，慌忙就跟了上去。陸齊快，他就快；陸齊慢，他就慢。要是陸齊回頭，他就一溜煙藏到牆根，等陸齊轉過身，又繼續跟。

　　陸齊摸不清這只耳鼠精想要幹什麼。要是它非法成精，或許他可以介紹對方跟自己的胃認識一下。可是偏偏是個受妖怪保護法保護的傢伙，不能吃，就沒什麼關注的必要。

　　實用主義者陸齊上了公交車，那個小孩腳程慢，終是小跑也沒能追上來。此時不是上下班高峰時間，公車上的人並不是很多，陸齊翻著自己的錢包裡的餘額出神，思考晚上該吃點什麼。

　　鄰座一個小朋友奶聲奶氣跟抱著自己的奶奶說：「兔嘰……會灰的兔嘰……」

　　小朋友的奶奶順著孫子指的方向看了眼，只看見疾馳而過的植被跟兩邊的樓宇，忍不住戳戳小孩的額頭笑道：「說謊不是好孩子哦。」

　　「兔嘰……兔嘰……」小朋友才不管奶奶說什麼，固執的指著陸齊那邊的窗外。

　　陸齊偏頭，果然看見一隻會飛的東西。倒不是什麼兔子，而是化作原形的耳鼠。它身子小巧，有著鼠類的臉，長長的耳朵，靠擺動尾巴飛行。若是不細看，倒真像是毛茸茸的會飛的兔子。

　　見陸齊終於注意到了自己，耳鼠抖抖耳朵有些欣喜，抖抖長耳朵，咧嘴給陸齊展示了一個微笑。不等陸齊有動作，耳鼠就撞上了佇立在路邊的電線桿，當下不見了蹤影。

　　陸齊遲疑坐直了身子，默默祝福那只耳鼠好運，別撞出來個腦震盪。過了不過兩分鐘，小孩子又叫起來「兔嘰」。陸齊扭頭，就看到了那只撞上電線桿的耳鼠。它耷拉下了一隻耳朵，額頭上有個大包，黑亮的小眼睛裡泛著水光，看著極委屈的模樣。

　　見過怕自己怕的要命的，沒見過這麼上趕子硬貼的。陸齊說不說來是什麼感受，想了想還是伸手拉開了車窗。那只耳鼠順勢飛了進來，鑽進了陸齊的懷裡。

　　「兔嘰！」鄰座小朋友掙扎著要從下來，指著陸齊說兔子。他奶奶尷尬對陸齊說了不好意思，表示小朋友有時候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陸齊微笑表示沒關係，然後在下站就下了車。此時距離他家還有一段距離，路上間或有行人車輛來往。為了不讓人看見這只會飛的「兔子」，陸齊只能揣著它走了一路回了家。

　　一進玄關，陸齊就把耳鼠拿了出來，耳鼠一落地，就變成了小孩模樣。還是陸齊剛見他時的模樣，除了額頭有些紅。

　　他兩手規矩放在身前，恭恭敬敬對著陸齊鞠了一躬，然後禮貌說道：「冒昧打擾先生，實在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確實非常需要先生的幫助。」

　　陸齊找了一雙拖鞋丟給耳鼠，邊走邊扯開領帶，從冰箱拿了果汁倒了兩杯，招呼耳鼠坐下說。耳鼠拖著大拖鞋，規規矩矩坐在了陸齊對，面。他捧起果汁，小心翼翼啜了一小口，然後驚歎道：「好甜呀。」

　　陸齊看了眼時間，對著耳鼠開口道：「你想讓我幫你幹嘛？」

　　耳鼠聞言大喜，咬著嘴唇小聲道：「我想讓先生把我做成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