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秋雨寒風在一夜之間降臨了蒿山派，氣溫驟降，陰雨綿綿。

　　不得不承認，餘意清等人的判斷是對的——如果像往年一樣，把去農田收成的時間押後半個月，那麼恐怕就會太遲了點。

　　從收成後的那天早上開始，蒿山派上空便被烏雲籠罩著，灰濛濛的一片。秋雨滴滴答答地下著。即使是晚上，燕山也常常有霧氣繚繞，往頭頂上看，月色黯淡。半個多月以來，有較好的月色的晚上竟然寥寥可數。

　　看著自己內丹的剩餘能量越來越少，卻沒有途徑去補充，雁翎心裡相當焦急，但也無可奈何——誰讓她唯一能夠獲取能量的來源就是月亮呢？按照往常的經驗，每把內丹充盈一次，就能為她爭取十天左右的人形活動時間，就是這樣週而復始地補充能量，她才沒有露出馬腳，至今還把自己的神獸身份隱藏得好好的。

　　上面說的還只是一般情況下的耗損速度，實際上——當她活動量越大的時候，內丹的剩餘月華便使用得越快，就跟人的體力一樣，越動，損耗得越多。而拜這半個月的陰雨天氣所賜，蒿山派的很多在戶外進行的練武都轉移到了室內進行，因為場地受限，自然就沒有以前那麼耗費體力了。

　　同時，因為山雨路滑，連那個在梅炎之監督下從未停止過的燕山慢跑plan也被暫停了。於是乎，內丹裡的剩餘能量竟然幸運地替雁翎撐過了這段時間。

　　某個晚上，雁翎偷偷估算了一下自己內丹的月華，大概就只剩下一兩天的用量了。要是還沒有補充，她就可以準備狗帶了。[蠟燭]

　　然而，當夜月黑風高，遠處山巒環繞著鉛色的薄雲。雁翎站在院子裡許久，也沒等來一絲月光，只好失望地回房間了。

　　半夜，雁翎在酣睡中驚醒過來。

　　隱隱約約間，她彷彿聽到了一絲不尋常的聲音——仔細辨認下，那是鏗鏘刀劍的聲音。擦，哪個神經病半夜在比武啊？雁翎翻了個身，不耐煩地摀住了耳朵。

　　沒過多久，房門忽然被粗暴地拍響了，賀見霜的聲音在外響起：“雁翎，開門！”

　　雁翎揉了揉眼睛，下了床，把門打開。

　　賀見霜已經穿好了平時的衣服，看見她毫髮無損後，鬆了口氣，隨即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容置喙道：“披上衣服，跟我走，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雁翎不明所以：“怎麼了？”

　　“別做聲，跟我來。”賀見霜右手悄悄握住了一把匕首，左手拉著雁翎，就貼著牆根往外走，只短短解釋了一句：“有十多個人潛進了蒿山派。”

　　潛進蒿山派……偷襲？

　　雁翎心裡悚然一驚，猛地清醒了。

　　前些時候就說過，她所附身的這個十三師妹，會在某一天為了梅炎之而死去。

　　而現在……這個事件，好像已經到了。

　　原著裡，這個事件發生在賀見霜還是蒿山派弟子的時候。那時，蒿山派的確曾經遭遇過一次在半夜發生的偷襲。

　　前面說過，在瀧教被攻陷當日，賀見霜就被送離西域。翌日，瀧教就被擊潰，教眾四散。然而敵對者翻找遍了瀧教，甚至連密室也炸開了，卻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至寶——人人趨之若鶩、傳說能讓人永葆青春、修煉成武林至尊的秘笈《霜瀧寒水》。

　　說起這本秘笈，作為一個看過書的人，雁翎知道它其實分為兩部分，《霜瀧》是劍法，《寒水》是內功心法。不知什麼時候起，武林就開始流傳了“《霜瀧寒水》能永葆青春”的說法。實際上，這傳言只說對了一部分而已。所謂的永葆青春，要索取的代價是很慘重的。

　　《霜瀧寒水》均是一共分為九重，要修煉這本秘笈，都要從一重開始練，慢慢練到最高。越是修煉，就越短命。實際上，無須練到最高層，只要修煉到六重左右，便能在短短幾年內在武林中所向披靡，但這樣的人卻注定永遠活不到自然變老的那天，大多數都活不過三十五歲。所以，才會有“永葆青春”一說——因為死的時候還是青壯年而已。

　　從這本秘笈出現以來，鮮少有人能把這套武功練到九重——可以練到多高的層次，還得看人的武學天賦。有的人怎麼練也就在五六重，再也沒法往上突破了。所以，幾乎沒人知道，等練到了九重的時候，《霜瀧寒水》就不再能永葆青春，反而會讓修煉者面目全非，變得如同醜陋的魔鬼一樣。

　　原著裡的賀見霜……就是把它練到了九重，所以比其他修煉者早了十幾年歇菜。

　　——那些對《霜瀧寒水》趨之若鶩的人，如果知道這本秘笈竟有著這樣的邪性，練到盡頭，不得善終，迎接他們的是慘烈的死亡，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想要得到它呢？

　　翻遍瀧教密室也找不到《霜瀧寒水》後，這群襲擊瀧教的人大怒，終於意識到，它應該早已跟著賀見霜離開了。

　　一日不得到這份秘笈，他們誓不罷休。於是便開始追查賀見霜的蹤跡。花了幾年的時間，才查到了賀見霜的大概行蹤。

　　對此，他們策劃了一次的潛入蒿山派試探的行動。偷襲的人這一次沒打算在這裡殺人，只是想打探一下派裡是否真的有賀見霜這個人存在。

　　——話說，雁翎一直覺得這幫人腦子有坑。他們又不知道賀見霜長什麼樣，試探個毛線啊！在半夜去找一個雙眼下方綴有紅痣的人，沒有鈦合金狗眼還真找不著。

　　然而，這幫人低估了蒿山派的警覺性。在發現有人心懷不軌地潛入後，蒿山派弟子們紛紛震怒地起身抗敵。

　　梅炎之作為大師兄，與偷襲者的頭頭打得不可開交。領頭想抽身而退，然而卻敵不過對方，想跑也不行。同夥見梅炎之快要擒拿住自己的領頭了，便躲在暗處用西域弩去襲擊梅炎之。此時，一直在一旁觀戰的十三師妹奮不顧身地撲出去抱住梅炎之，用身體護住了他，上演了一出肉身擋箭的狗血戲碼。

　　擋箭的人換了是女主角的話，結局大概就是與梅炎之互訴衷腸、大難不死、直奔he了吧。然而，換了是個n號女配，結局就大不同了——梅炎之被她撲倒在地，十三師妹緊緊地抱住了他，稍微一滾，那支對準梅炎之的箭，在瞬間就射穿了十三師妹的喉嚨，狠狠地把她釘在了青石地上。

　　就這樣，別說互訴衷腸，她甚至來不及對梅炎之再說一次“喜歡”、“不後悔”，也來不及再側頭看看梅炎之的臉，就當場嚥氣了，還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後續的故事，便再也沒有了她的參與。

　　書裡寫過，十三師妹在閉上眼睛之前，表情一點也不猙獰，還彷彿得到了一絲安慰。大概是因為親手保護了喜歡的人，而且，倒追這麼久，第一次得到了梅炎之的擁抱吧。

　　這次的突襲告一段落之後，蒿山派賠了一條人命，還有不少弟子受了輕傷。

　　而偷襲者們沒料到蒿山派的實力那麼強，來打探的十三個人，只有兩個僥倖逃脫了，其餘的十一個人，全被蒿山派的人幹掉了。

　　這下，兩伙人就結下仇恨了。

　　——好吧，有人會問了，既然這次的試探，他們並沒有發現賀見霜的存在，按理說就該轉移目標了吧，為什麼兩年後的屠殺事件還會發生呢？要知道，要幹掉蒿山派，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如果是為了損失的那十幾個人手，也沒必要這麼大費工夫吧？

　　原因很簡單——在半年後，對《霜瀧寒水》尋尋覓覓無果的他們，開始把目光投向半年前，在蒿山派進行了一半，又被截斷的試探經歷。這次，他們換了一種方法，沒有直接潛入燕山，而是偽裝成樵夫等人，終於確認了賀見霜其實一直都在蒿山派中。

　　偷襲者悔恨自己走漏了眼，主要是為了那份秘笈，也順帶為了舊仇，他們召集更強大、數量更多的人馬，對武力相當的蒿山派進行數量碾壓。為了萬無一失，還提前兩日在燕山溪流中放了毒。

　　放了毒的水很容易被看出來，所以，他們放的是一種能讓人手腳虛軟的藥。

　　蒿山派的規矩不似天霄派森嚴，也沒有專用的試吃防毒人員。所以，全派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中招了，再厲害的武功，發揮出來也只有五六成效果，這就失了先機。

　　再加上，那時，蒿山派的最強戰鬥力梅炎之又恰好不在這裡，於是，屠戮事件才會發生。

　　唉，不過後來也沒十三師妹什麼事了。

　　這個十三師妹對梅炎之的確是真愛啊，果然是原著的天字第一號悲情女配。[蠟燭]

　　回憶結束，雁翎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感覺那塊皮膚涼颼颼的。被射穿喉嚨……唉，想想就痛。而且，照這麼看，即使是與天地同壽的神獸，只要在人形狀態下被刺中要害，也是會死的。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現在不是唏噓的時候。

　　雁翎抓著頭髮，一臉屮艸芔茻——她明明記得這個偷襲的事件沒有那麼快發生的！記憶中，這個事件應該發生在屠殺事件的半年以前。所以，她目前對此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它怎麼會足足提早了一年多，在今晚就發生了？這是bug吧！

　　難道她今晚就要——領便當了嗎？[蠟燭][蠟燭][蠟燭]

　　#劇情抽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讓她狗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