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賀見霜:“……”
雁翎:“……”
沉默,死寂一樣的沉默持續著。
賀見霜捏著信,臉色鐵青地把信從頭讀了一遍,那滿紙的圈圈叉叉果然並非錯覺。
他緩緩地捏緊了信紙,轉頭,兩隻冒火的眼睛瞪著雁翎。那裡面散發的冰冷和怒意,讓雁翎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她感覺到四周的空氣溫度急劇下降,頓時有些腿軟,腦海裡不斷循環著這樣的一句話——她是應該逃跑呢,還是逃跑呢,還是逃跑呢……[蠟燭]
沒道理啊——她為什麼要那麼怕賀見霜生氣?(╯‵□′)╯︵┴═┴
再往前推一步,賀見霜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天知道——他現在的樣子,就彷彿一隻被別人踏入了自己專屬的領地的貓一樣,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尾巴還極度不爽地啪啪聲打著地板。
實際上,歸根結底,這封信也不是出自她手的呀。這可是原本的十三師妹親手寫下的告白信啊!冤有頭債有主呀,這封信中熊熊燃燒的癡漢之魂並不是她呀!
#生來要做背鍋俠,寶寶心好累#
#這個鍋寶寶真的不想背#
雁翎哭喪著臉,腸子都快悔青了——天知道,她早就忘記了她是如何處理這封信的了。只是,後來突然就找不到了,她就十分心大地覺得這封信應該是在當時就被她銷毀了吧。
直到這封信被賀見霜挖了出來的此刻,她才記起自己並沒有把它毀屍滅跡!
見鬼了——自己為什麼不在最開始就把它燒了?簡直蠢透了!
賀見霜面色鐵青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解、釋。”
事實上——他不是個八卦的人,饒是這樣,在來到蒿山派後沒多久,他就被迫聽說過許多關於雁翎的癡漢傳聞了,可見她的傳聞在蒿山派穿得多麼誇張。什麼偷看梅炎之洗澡啊、偷偷去拿梅炎之用過的杯子喝水啊、一天到晚涎著臉跟在梅炎之後面啊,甚至有人說,她之所以加入蒿山派,就是為了倒追梅炎之。
可是,與雁翎相識這麼久以來,賀見霜就發現——她除了說話十分沒羞沒躁之外,也還真沒做出過什麼出格、急色、猥瑣的行為。對此,賀見霜心情便好了一些,理所當然地認為傳聞必有誇張之處,雁翎與梅炎之之間並不是那麼回事。
然而,現在的這封信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喲呵,長出息了,原來她並不僅僅曾經愛慕過梅炎之,還想和他做這樣那樣圈圈叉叉的事情?
不僅如此,這個笨女人竟然還把這封信珍而重之(雁翎:你想多了)地藏了起來!
難道說,她對梅炎之並沒有忘情?
賀見霜此刻非常不高興,臉色變來變去,只覺得眼前的雁翎彷彿額頭上鑿著三個字——欠收拾。
那邊廂,雁翎正處於懵逼狀態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腦海裡,絞盡腦汁地思考對策。
為了拖延一點時間,她嘴上便無意識地小聲重複了一次賀見霜的話:“解、解釋?我覺得,沒什麼需要解釋的呀。而、而且,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賀見霜頓時臉色一沉。
雁翎:“……”
媽呀,為什麼有種“丈夫外出打牌、回家後被妻子嗅出襯衣上的香水味、被嚴刑逼供”的即視感?[蠟燭][蠟燭]
等下!這個奇怪的聯想是怎麼來的,而且,自己越來越心虛是怎麼回事?
信紙被賀見霜修長的手指緩緩捏成了球,他一步一步逼近了雁翎,冷哼道:“有意思,你居然問我要解釋什麼?嗯?還問我為什麼生氣?難道你把這封愛慕信珍而重之地藏在這裡,我不該生氣嗎?”
雁翎:“……”
因為賀見霜一步一步逼近,她只好跟著後退,逐漸被逼到了牆角,很快便沒有退路可走了。
賀見霜現在已經比她高不少了,當他靠近的時候,一層陰影就籠罩在頭頂。很快,賀見霜就把她圍堵在了牆角,右手撐在了她的臉側,直勾勾地盯著她,俊秀的臉彷彿籠罩了一層陰雲。
雁翎:“……”壁咚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那什麼,這是在兌現她曾經隨口說的“想被大師兄壁咚”的願望嗎?
#這本書不應該叫《師兄雅蠛蝶》,應該叫《反派雅蠛蝶》#(╯‵□′)╯︵┴═┴
被高壓逼視下,雁翎心思百轉,直覺告訴她不能說實話,不然會很危險……忽然腦海裡靈光一閃,她抖機靈道:“其實你誤會了,這封並不是愛慕信!”
賀見霜高高地吊起了眉毛,不滿地看著她。
雁翎一把把他手裡的信奪了過來:“這些圈圈叉叉,其實是因為我不識字,才這樣寫的,你誤會了。”
賀見霜顯然不信:“你說這不是愛慕信?”
雁翎用力搖頭,極力否認:“絕對不是!”
賀見霜疑惑地瞅了她兩眼,伸出修長的食指,點了點信紙,問:“行,我問你——‘當我看到了你的圈圈,我就不可自拔地叉叉’,這句話怎麼念?”
雁翎硬著頭皮翻譯道:“當我看到了你的……寶劍,我就不可自拔地想借!”
賀見霜:“……”好像也勉強解釋得通,於是,他顰眉冷冷道:“那麼,下面的那句‘圈圈叉叉之心’又何解?”
雁翎說:“這句話是——我的一起習武之心從未改變。”搶在賀見霜問之前,她連忙把最後一句也翻譯了:“最後那句‘我是真心地想圈圈你的叉叉的’,其實是——我是真心地想借走你的寶劍的。”
賀見霜半信半疑:“你想和梅炎之一起習武,為何要借走他的寶劍?”
雁翎:“……”她竟無言以對。
想了想,她把信藏在身後,梗著小脖子,無賴道:“這不是重點。咱們現在討論的重點是——這只是一封表達了我對大師兄高強武藝的讚美信。”
沉默了一下,賀見霜點點頭,微微笑道:“原來是這樣。”
雁翎點頭如搗蒜,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回該過關了吧?
下一刻,賀見霜便倏地收起了笑容,冷冷道:“雁翎,你當我是瞎子?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麼,這封信最後的那句‘請大師兄接受我的愛慕’,又何解?”
雁翎:“……”
——話說,她之所以做出這種狗屁不通的翻譯,不就是怕他生氣嘛!(╯‵□′)╯︵┴═┴
不過,這一刻,她似乎抓到了賀見霜生氣的點了。雁翎抓了抓頭,試探地解釋道:“我不就是怕你生氣嘛,其實,我真的早就不喜歡他了。這封信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寫下的,我發誓——我早就沒有再喜歡他了。年少輕狂的時候,誰不幹點出格的事情嘛。”
聽到她重複了好幾次“不再喜歡梅炎之”,賀見霜臉色還是很難看,但是心情卻悄悄轉晴了一些,板著臉,淡漠道:“那你為什麼把信珍藏著?”
雁翎很冤:“你覺得塞在花瓶下是珍藏嗎?其實,不管你信不信,是花瓶先動的手。”
賀見霜:“……”
雁翎繼續認真地說:“你瞧,要不是你偶然發現,我也早就忘了它了。我就是拿來墊墊花瓶而已。如果我真的想要珍藏它,怎麼可能隨便塞在這種地方?所以……”她緩緩地把賀見霜的手握住,舉在心口,看著他的眼睛,小聲道:“你就別生氣了。”
賀見霜微微抬起下巴,瞇起眼睛審視著她,就像在逡巡著自己的獵物。雁翎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乖乖地一動不動,睫毛顫抖得一塌糊塗。
半晌,賀見霜才冷冷地問:“哪只手寫的,伸出來。”
雁翎歪了歪頭,不明所以地伸出了常用的右手。賀見霜看了一會兒,忽然執起了她的手,低頭,張開了森森白齒,就著細白的嫩肉,一口咬了上去。
雁翎:“?!”(⊙口⊙)
她小小地驚叫了一聲,下意識想抽手,卻抽不動。賀見霜的手簡直和鐵鉗沒什麼兩樣。
幸好,和雁翎直覺的“賀見霜並不會傷害她”一樣,他沒有真的用讓人感到疼痛的力度去咬。就跟寵物貓和人玩的時候的輕輕啃咬一樣,不僅不疼,還有些癢癢的。好一會兒,他漸漸放鬆了牙齒的力氣,嘴唇卻並沒有離開她的虎口,維持著用嘴唇含著她的手的狀態,溫熱的鼻息噴薄在她的手背上。同時緩緩抬眼,雋秀飛揚的昳麗鳳眼深深地看著她,兩顆絳紅色的小痣如淚珠一樣,將綴未綴,媚意橫生。
被這樣直勾勾地看著,雁翎幾不可聞地吸了口氣,喉頭微微一緊,心臟砰咚一跳。
等他緩緩把嘴鬆開,她白晰的虎口有些濕潤,皮膚已經浮現了一圈淡淡的牙印,四周還有些發紅,像是被嘴唇吮吸過而產生的曖昧痕跡。
見她身上留下了自己的齒印,就像打下了自己的烙印,賀見霜終於滿意了,心情轉晴,直起身子,開恩一樣地說:“罷了,小小懲戒。這次不與你計較了,下不為例。”
雁翎悄悄把手背在身後,皺著小臉揉了揉被咬過的地方——這件事……應該就此揭過了吧?
唉……
#論一個背鍋俠的職業素養#
她想靜靜。_(:3)∠)_
那封圈圈叉叉的情書事件揭過之後,蒿山派很快就迎來了第二*型的冬季採買啦![扭屁屁][扭屁屁]
隨著天氣變冷,飯菜都很容易變涼,所以,一堆人熱熱鬧鬧地在一起打火鍋的事情便很常見了。這次採買需要買的東西包括有餃子皮、燕山上找不到的冬季蔬果、厚實的布料、煤油等,還有,酒窖裡的酒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也需要補給。
採買的小分隊和上次一樣。這一回,雁翎兩人所分配到的任務,是去市集專門的鋪子裡買餃子皮以及採購厚實的布料,以製作新一批的冬裝,迎接新年。由於一天要跑多個地方,這不算是個輕鬆的任務。
一大早,雁翎與賀見霜便下山了。這一次,除了完成蒿山派分配的任務之外,他們還有一件別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為賀見霜鑄劍。
現在他所用的那把劍,就是最開始蒿山派所派發的那把。隨著身高長高、力氣和武力的與時俱進,那把劍已經不再適合賀見霜使用了。用起來非但難以進步,還束手束腳——這就跟那些等級已經練上去了、可還是被迫用著新手村派發的零級寶劍的遊戲角色一樣。
由此可見,一把新的劍,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必須的。
蒿山派一些家境較好的弟子早已換上了自己的劍。雁翎看在眼裡,心裡也有些擔憂。為了不耽誤賀見霜的習武,雁翎前段時間就與他商量過要去鑄一把新的劍了。賀見霜略微一沉吟,也同意了這個想法。
為了到時候有足夠的錢買劍,雁翎平時就在有意識地省錢,只是沒提前告訴賀見霜。
至於她本人呢,換不換劍倒還是其次,畢竟身高沒長多少,武功也沒進步很大。沒有賀見霜那麼迫切的需要。
——小彩蛋——
《反派日記》
今天不高興。
沒心情,不寫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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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竟然睡不著。
還是上來寫一點吧。
話說……我今天才發現,
雁翎的手,又白又小又軟,如同玉石雕出的一樣。
好像還有股淡淡的香味。
當然了,不可否認的是——
我更喜歡它們印上了我的牙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