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欠下的債

　　有時候，一個人能夠發著呆然後什麼都不做。

　　很顯然，現在的哈利就處在這樣的狀態下。

　　自從那天斯內普告訴他有關以往的那些事情之後，他就跑到薩拉查這邊來，也不做些什麼，就是一醒來就發呆要嘛就是在薩拉查的吩咐下面睡覺亦或者是吃飯。

　　薩拉查只有在第一天看到他白著臉色闖進來的時候被他的狀態嚇了一跳，然後問了他什麼事情，在得到哈利的答案之後，就不再說些什麼了。

　　某一天晚上的時候，哈利恍惚間聽見戈德裡克問薩拉查為什麼就這麼放任哈利這樣子，薩拉查只是淡淡地說需要哈利自己走出來，然後就什麼都沒說了。

　　聽見那句話的哈利確實愣了愣，然後又一如既往的發呆。

　　其實哈利也算不上是發呆，他只是一直在想著過去的一切。

　　從懂事開始在佩妮姨媽那裡經歷過的一切，小時候聽說的那些言語，小時候受到的那些對待以及後來進入霍格沃茨之後人們對於他的態度。

　　以及，那些不應該是他來承受的命運。

　　就因為一個預言，他毀掉了一切，而且還必須面對伏地魔永無止境的追殺以及騷擾。

　　就因為一個預言，他沒有了父母，只能在親戚的白眼中生活。

　　曾經有多少次，他羡慕達力。

　　無論達力做些什麼，在姨夫姨媽的眼中，總是好的，而無論自己做了什麼，在姨夫姨媽的眼中，總是壞的。

　　他也曾經想過，要是他父母還是的話，會是什麼樣。

　　但是這終究是想想而已。

　　他知道，那終究是不可能存在的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父母之所以被伏地魔殺害，是因為伏地魔本身就是就喜歡殺人，但是他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部分。

　　因為一個預言……

　　而且告密者還是斯內普本人……

　　哈利覺得自己應該恨的，他害得自己失去了父母，但是……

　　哈利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一年來自己和他相處的場景。

　　那些隱藏在冷漠面具下的關懷，那些溫馨的相處，無一不在哈利的面前浮現著。

　　哈利是一個敏感的人，他能感覺得到別人對他的好對他的壞，所以他知道斯內普對應於他究竟是不是真心。

　　他們往常的相處，以及那時候，去旅遊，斯內普對於他的呵護，這一切的一切，對於哈利來說，都是讓他難以忘記的。

　　哈利在薩拉查這邊發了好幾天的呆，薩拉查沒有管他，戈德裡克因為薩拉查的關係也沒有管他，直到某天哈利自己終於下了決定之後。

　　【哈利……】

　　也是這一天，海爾波進來叮嚀他不要亂跑。

　　【怎麼了？】哈利疑惑地問。

　　【教廷的人來了，不要亂跑。】

　　教廷的人來了！

　　哈利的心裡咯達了一聲：【那麼教授們……】

　　【都出去抵抗教廷了，你們就待在城堡裡面不要亂走，防止有漏網之魚跑進來對你們不利。】

　　哈利緊皺著眉坐在沙發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城堡外面的聲響並沒有傳遞到這邊來，這幾天的安靜對於此時的哈利來說，卻是那樣地令人窒息。

　　他想，他終究是擔心斯內普的。

　　於是，他不管海爾波的吩咐，跑了出去。

　　門外的戰爭很激烈，巫師和麻瓜混成一團，但是哈利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斯內普。

　　他解決了要偷襲斯內普的幾個人，跑到他的身邊，握著他的手，與他一起作戰，這幾天來慌張不已的心，終於在此刻得到了安慰。

　　他想，只要待在斯內普的身邊，那麼什麼都不重要了，即使他們在的地方很危險。

　　當一切都解決之後，他看著斯內普在自己面前昏倒，卻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把他送去治療，」羅伊娜發號著指令，「他需要趕緊治療。」

　　哈利一言不發地跟在斯內普的身後，握著他的手，斯內普也握著他的手，兩人的溫度透著手心在傳遞，哈利凝視著對方，沒有說話。

　　他冷靜地看著羅伊娜去救治斯內普，冷靜地看著褪去衣服之後斯內普身上的那些傷口，冷靜地看著大量的魔藥被灌進斯內普的口中，但是卻只有少數的魔藥被他咽進去了。

　　他想，斯內普要是死了，那麼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原諒他，而且他曾經說過要保護莉莉的兒子，但是他死了，所以他永遠不可能做得到了，這對於斯內普來說，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懲罰不是嗎？

　　當然，斯內普要是沒有死的話，那麼自己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他的。

　　他害的自己失去了父母，而且從自己一年級的時候就開始找自己的碴，雖然這一年來他對自己很好，但是現在他又受傷了讓自己擔心他，所以即使他醒了，但是他也還是不可能得到原諒的。

　　無論怎麼樣，斯內普都是會得到懲罰的。

　　哈利這麼想著，看著斯內普的眼神越發冷靜，也越發……沒有情緒。

　　羅伊娜輕輕拍了拍哈利的後背，示意他不需要這樣，但是哈利只是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注視著斯內普。

　　斯內普還在昏迷中，但是他已經不再流血了，但是要是十天之內還不醒的話，那麼他就危險了。

　　可是哈利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些，他只是看著斯內普，仿佛只需要這樣，那麼便滿足了。

　　「哈利……」狄諾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走到他的身後，「別擔心，斯內普教授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哈利低啞著聲音說道，「他不敢有事，在沒得到我的原諒之前，沒得到懲罰之前。」

　　他還要醒來聽自己對他的懲罰，還有履行以前的承諾。

　　「如果……」赫爾加看著斯內普，輕輕地說了一句。

　　她不知道斯內普還會不會醒，她想要哈利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堅強。

　　但是哈利打斷了她。

　　「沒有如果。」哈利堅定地說，隨即又放柔了聲音，「要是真的有「如果」，我就去找他，他別想逃避我的懲罰。」

　　赫爾加看著他，最終什麼都沒說。

　　不出他們所料，教廷在這一役中損失慘重，格蘭芬多把這件事情隱約透露給麻瓜的國王，讓兩方的關係開始緊張起來，而巫師們得到了暫時的喘息，估計幾年之後，教廷都沒有精力來對付他們了。

　　而幾年的時間，足夠霍格沃茨高年級的孩子們畢業，然後為巫師界做出一番貢獻了。

　　戰後，整個巫師界說得上話的巫師就在都在進行新的安排，四巨頭這些天也一直在安排著新的事宜，沒有了教廷的阻止，很多原本不能去試煉的地方現在都可以去了，他們需要安排七年級的孩子們在畢業前去那邊見識一下。

　　沒有人有時間管哈利，而哈利也不需要他們管。

　　斯內普還沒有醒，哈利卻沒有說些什麼，而是一直在照顧著他。

　　一個人的時候，哈利會望著斯內普發呆。

　　然後回想起前段時間他們一起去旅遊的時候，他長那些疹子的時候，斯內普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來照顧他的那些日子。

　　無論他是因為太癢想要抓破那些疹子，還是因為剛剛開始長疹子那會身上出現的隱隱疼痛而整個人變得十分暴躁，斯內普依然是沉默著，只是在他想要抓破那些疹子的時候抓住他的手，在他的耳邊低聲安慰著他。

　　哈利想到這些，就會輕輕地俯到斯內普的耳邊，低聲對他說：「你別想用死來逃避我對你的懲罰，即使你死了，我也會追到你的身邊，西弗……」

　　當他第三天這麼對斯內普說的時候，他注意到斯內普的眼珠子動了。

　　但是斯內普並沒有醒來。

　　哈利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第二天，當他再次附身到斯內普的耳邊的時候，他說：「爸爸說要是你十天後沒能醒來，那麼你就再也醒不來了，我已經把魔藥拿來了，要是你真的醒不過來了，我就把它喝下去可好？」

　　他的刺激最終讓睡了十天的斯內普睜開了眼睛。

　　「你……」斯內普嘶啞著聲音說，「你這個傻瓜……」

　　「我以為你不想醒來了？」哈利看著斯內普，勾起一抹笑容，「我還以為，你想逃避我的懲罰呢。」

　　斯內普看著他，似乎想說些什麼。

　　哈利依舊照顧著他，等到斯內普終於能說話之後，哈利站在斯內普的面前：「西弗……」

　　斯內普看著哈利，沒有說話。

　　「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我對你的懲罰。」

　　斯內普點點頭：「無論是你說什麼……」

　　「啪！」

　　回應斯內普的，是響亮的一巴掌。

　　哈利噙著淚站在看著斯內普：「你的命是我的，是你欠我的，你知道嗎！」

　　斯內普看著哈利，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