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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上+下)(紅眼意外調查公司6)》第10章
第9章

 「我叫阿克夏‧辛格。」

 男人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理他,臉色臭得和糞坑里的一樣。

 阿克夏知道為什麼,剛剛那氣氛,他看了也臉紅心跳,他也不想當電燈泡,本來是想轉身避一避的,誰知那

 女人和這家伙耳朵超好,他一動他們就發現了,嚇得他以為自己小命休矣,差點尿濕褲子。

 「謝謝你們救我一命。」

 阿萬沒理他,轉身開始處理那些倒地的特種部隊,將那些獵人身上的裝備都取下。

 現場的獵人有一半都死了,阿克夏仍有些怔忡,但畢竟已身陷這變態的游戲也好一陣子了,死人他也不是沒見過。

 說到死人,讓他猛然想起應該要趁機拿件防彈衣來穿,連忙上前,拆了一件比較干淨沒沾到太多血的防彈衣穿上,以免自己成為下一具尸體。

 他穿好防彈衣,趕緊幫忙撿拾武器收集彈匣,再把它們通通都供獻出去給那兩名高手高手高高手。豈料,他一抬眼,就看見那一男一女已火速搞定其他獵人,正把那些獵人都吊了起來。

 他呆了一呆,雖然萬分好奇,不過還是走上前去幫忙。

 雖然說是幫忙,不過他也沒真的幫到什麼忙,這一對男女動作奇快,做起事來迅速又俐落,一個負責綁人,一個負責將人吊上樹,兩人默契之好,讓他都幾乎插不上手。

 等到他們將所有獵人都五花大綁吊上樹之後,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把他們都吊起來?」

 「這樣其他獵人才會來找我。」霍香說。

 他呆看著她,只見那女人把收集來的武器和裝備,都塞到背包里,然後扔了一個彈匣給那個男人。

 男人伸手接住,卸掉了手中的空彈匣,將她給的彈匣裝上,插到後腰,再穿上剛剛從一具尸體上拆下來的防彈衣。

 阿萬在穿她給的另一雙靴子時,霍香看著阿克夏,指著一個方向道︰「朝東北方走,你會看見一條河流,順著河往下游走,河岸有一個淺黃色長得像豹子頭的大石頭,你爬到那石頭上,把你的手舉起來,其他人看見你的手環,就會來帶你。」

 阿克夏愣了一愣,道︰「我以為我們必須在四點前到彩虹瀑布。」

 「我們沒有。」男人冷冷瞥他一眼,伸手替他指了方向︰「但如果你要去,我們也不介意,請便。」

 阿克夏眨了眨眼,當然沒有傻到自己往那兒走去,他好不容易遇到這兩位救星,親眼看見他和她如何干掉那一票殺人魔,他是傻瓜才會離開這對男女自己行動。

 「可是,如果我們沒有完成游戲任務,系統會將我們引爆。」他忍不住說。

 「想要擺脫這個游戲,就不能照它的規則走。」霍香告訴他︰「其他人那里有另一個訊號干擾器,只要和他們在一起,你就不會被找到,炸彈也不會被引爆,之後會有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人去接你們。」

 「其他人是指其他獵物吧?他們都同意這麼做?」阿克夏睜著大眼不可置信的說︰「我怎麼知道我過去之後,會不會有人抓狂,決定要殺掉每個人,好取得三十點積分?你們知道最少只要有四個人,就可以取得三十點以上的積分吧?殺了其他三個人,取得手環之後,加上自己,然後第一個趕到彩虹瀑布,就能帶著三十四點往上晉級了。那些其他人現在有幾個?」

 罷好四個。

 霍香一怔,心頭一跳,但仍道︰「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只要好好躲著就能離開這里,而且如果有人蠢到想這麼做,還得考慮到其他人會聯合起來制服他。」

 「但有些人就是蠢啊。」阿克夏看著她說,無奈的道︰「而且人都是自私的,你說的那間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會來接人,但眼前卻有三張扎扎實實,可以確保安全,通往晉級之路的門票啊。」

 不由自主的,她看向阿萬。

 那男人擰著眉,同意︰「他說的沒錯,這是人性。」她一僵,抓起背包轉頭就往河邊跑去。

 阿萬暗咒一聲,只能邁開大步,快速跟上。

 阿克夏呆了一呆,見那女人往她剛剛指示的東北方跑去,明顯要去找那些人,他有些傻眼,但怕又落單,只能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喂,等一下,你們要去哪?找那些獵物嗎?不會吧?Shit!等等我啊——」

 噠噠噠噠噠——

 還沒到那個集合的河邊,霍香就听到了密集的槍聲。是沖鋒槍。

 霍香和阿萬都不記得那些人身上有大型武器。

 顯然,不知為何,即便有訊號干擾器,那些獵人們還是發現了獵物。

 霍香一怔,卻沒有停下來,她在沒有路的雨林中跑得飛快,阿萬本想阻止她,然後他看見了天上那三輛空拍機。

 下一秒,子彈從林子里飛了出來。

 他清楚,那些獵人已經發現了兩人的存在,他沒有叫停她,只是往旁翻滾,然後起身舉槍瞄準那些在空中的

 機器,連開數槍。她幾乎在同時往另一邊翻滾,起身後沒有對付那些飛行機器,只是朝著林中開槍的獵人們射擊,掩護他。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像他曉得她會怎麼反應。

 那些空拍機雖然沒有武裝,但它們的鏡頭是獵人們的眼楮,擊落這些機器,兩人和那些獵人才能再次站在同樣的條件下行動。

 沒料到他的槍法這麼準,那些由玩家操縱的空拍機飛得太低,被他一一擊落,只有一架來得及爬高逃過一劫。

 阿萬沒有多看它一眼,飛得太高的空拍機會被雨林茂密的林木遮蔽視線,打斗聲在左前方響起,他看見霍香沖上前去,知道之前朝兩人開槍的人已經被她搞定。

 林中亂飛的子彈已經停止,雖然仍有槍響,但不再密集。

 他迅速追在她身後,看見那日本合氣道高手中了槍倒在地上,哥倫比亞的毒販和阿根廷老警探一起對付一名獵人,卻反而雙雙被打得頭破血流,那名身強體健的運動高手不見蹤影。

 當那名獵人意圖繼續狠踹倒地的老警探時,霍香沖上前去,下一秒,卻一腳踩中陷阱,一只繩圈霍地套住了她的右腳,將她整個人倒吊了起來。

 她反應很快,沒有因此驚慌,幾乎在被拉起時,就抽出腰間的軍用匕首,挺身用刀背上的鋼制鋸齒割斷了綁住她腳的繩子;阿萬在同時朝那些試圖想靠近她的獵人開槍,阻止他們靠近,但那些獵人找到了遮蔽物,也朝他開槍。

 其中一個人,手中拿著那把該死的散彈槍。

 巨響爆裂,為了不被轟成爛泥,他不得不找掩護。

 混亂中,霍香脫離陷阱翻身落了地,但彷佛早知她能如此做,會這麼做,一道黑影從一旁竄出,抬腳踹了過來,她曲膝伸手架擋,落地翻身,再起身時,卻發現數把長槍火速抵上了她的腦袋。

 「別動!」

 她一僵,維持著蹲跪的姿勢沒有動。

 阿萬暗咒一聲,瞬間跟著進入靜止狀態。

 「嘿!大偵探!我們知道你在那里,你最好在我數到三之前出來,否則我打爆這婊子的頭!」他背靠著大樹,仍然沒動,腦海里飛速轉著。

 這些獵人大可以在第一時間就殺了她,但他們沒有,為什麼?

 「一——」說話的獵人大喊。

 紅眼給的資料在腦中飛竄,游戲規則隨時會改變,玩家拿獵人和獵物賭博。他們已經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想逼他出來。

 這是一個賭局。

 「二——」

 媽的,他們拿她和他開盤下注。賭他會不會出去。

 他心念電轉,在那王八蛋開口出聲前,抓著手槍轉身從樹後現身,槍口直指著那說話的家伙。三個人,三把槍,每一把都對著她,抵在她腦袋上,她無法動彈。

 她臉上沒有表情,眼里卻在看見他時,浮現一抹懊惱。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都是獵人。

 說話的那個男人,穿著土綠色的迷彩裝,臉上涂著油彩,一臉橫肉,看起來就像只斗牛犬;另一個男人有點瘦,臉上也涂著油彩,雖然也穿著迷彩裝,但樣式不太一樣。

 但讓他不安的是那個女人,女人是白人,深棕色的發,穿著黑色背心,迷彩長褲,腳踏軍靴。她很漂亮,瓜子般的臉上干淨得一塵不染。

 她的臉很冷,咖啡色的眼也很冷,那神情莫名的有些熟悉。

 見他仍拿著槍,斗牛犬眯起了眼,瘦皮猴挑起了眉,只有那女人面無表情。

 阿萬沒有看霍香一眼,但下一秒,那黑衣女人已旋轉手腕,拿槍托狠擊著她的額際。那一擊,很狠,他能听見她頭骨被擊打的聲音,但她一聲沒哼,卻讓他眼角微抽。女人冷冷的看著他說。

 「把槍放下,別讓我說第二遍。」

 阿萬下顎緊繃,眼角微抽,但仍是垂下了手,放下了槍。

 他可以听到有人從身後靠近,當那人出手攻擊他時,他轉身回擊,一腳將那家伙踢飛出去。

 「你他媽的——」

 沒料到他會反抗,獵人們呆了一呆,把槍對著霍香的另一個男人咒罵出聲,眼看就要開槍,豈料那家伙才動,女獵人抬手就對那獵人開了一槍。

 獵人反應不及,砰然倒地,額頭正中多了一個血紅色的洞。

 幾乎在瞬間,女獵人的槍口又回到霍香腦袋上。

 「Fuck!你搞什麼?!」斗牛犬咆哮出聲。

 「我們說好了,我們合作,這女人是我的,他才是你們的。」女人看著斗牛犬,冷聲再道︰「還是,你們想反悔?」

 斗牛犬的臉皮抽動,但顯然對她有所顧忌,雖然不爽,還是忍住了氣,只移轉槍口,指著他說。

 「把手舉起來!你敢再動,我宰了你!」他挑眉,乖乖舉起雙手。

 下一秒,一記重擊從身後襲來,他被迫往前撲倒在地,幾個人上前痛踹了他好幾腳,有人扯掉了他背上的背包。

 豈料,就在這時,一個物體被扔了過來,那是一只手。

 一只被砍斷的手,那只手的手腕上,戴著一支價格不菲的高級運動手表。

 在場的人一眼就辨識出這是那極限運動員的手,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這只斷手上,套著一個金屬手環。獵物的金屬手環。

 手環亮著紅色的小燈,一閃一閃的。

 在那千分之一秒,每個人的腦袋里都想到一件事。手環里有炸彈。

 「趴下!」老警探張嘴大喊。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獵人們,全都往外飛撲,試圖閃躲遠離那只戴著金屬手環的手。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那手會爆炸時,那只染血的手就這樣落了地,滾了兩滾,躺在那里,安靜得像根木頭。為什麼沒爆?

 這疑問才在霍香腦海中響起,當她朝那只斷手看去,她就看見阿萬抓起了那只手。驀地,她突然領悟過來。

 因為那只手才剛剛被砍下來,雖然已經沒有脈搏,但還偵測得到DNA,還偵測得到體溫,那自爆的系統設定對脈搏的偵測一定有個緩沖的時間。

 然後他抓住了那只手,握住了那個手環,讓它感測到他的脈搏。

 但他不可能永遠握著它,那手環也可能隨時會判定獵物已經死亡而自爆。在他抓住那只手的那一秒,和她對上了眼。

 她錯了。

 就一眼,她就知道她錯了,她不該躲的,她手上的手表可以干擾訊號,但她反射性的躲了,可他知道爆炸的威力有多大,他看過那被手環爆炸炸死的獵物。

 她的距離不夠遠,所以他沖了過來,抓住那只手。

 在那千萬分之一秒,她無法呼吸,他可以把那只手給她,但那手環隨時都可能在這過程中爆炸,手表的干擾訊號可能不夠強。

 這一招太冒險,有太高的機率會害死她。不——

 她可以看見他的眼,她可以讀出他的想法,她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他能把那只手丟出去,讓它離這里的人都遠一點,離她遠一點,但林葉太茂密,那手飛不遠,太容易被擋住,必須有人把它帶到河邊,帶到空曠處再扔遠點。

 不要——

 心髒在胸中狂奔,她慌張的匆匆起身,想去搶他手上那只手,但他像是早知道她會怎麼做,動作比她更快,她才動,他已抓著那只手轉身拔腿狂奔,眨眼就沖入密林里。

 「阿萬——」

 她驚恐的追在他身後,可是仍慢了一步。猛烈的爆炸從正前方傳來,轟然將她震飛。

 爆炸的強度十分劇烈,造成的沖擊甚至讓她撞到樹干才又摔落在地。不……

 她要爬起來,她需要爬起來,爬起來去找他,她忍住嘔吐的沖動,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背上的背包掉到地上,她沒有去撿,只是萬分狼狽的掙扎著往前,卻只看見前方被炸裂出來的一個大洞。

 眼前的雨林被爆炸的威力夷平了一小部分,樹木成圓形往外倒下,爆裂的木屑在燃燒,腥紅的樹葉在空中翻飛。

 她喘著氣,感覺世界在眼前、在腳下搖晃。不可能。

 她想著。這不可能。

 她麻木的看著前方焦黑的大洞、燃燒的林木,腦海閃過他的臉,他的眼,他的怒,他的笑,還有他撫著她腦袋,將她壓在胸口的大手。

 那一天,他闖進了門,將她從那艘船里帶了出來。

 那一天,下著雨,他開了門,朝她點了點下巴,收留了她。

 那一天,他給了她一罐糖,一罐又甜又涼的薄荷糖,他年年都給她一罐糖——

 她可以感覺到,隱藏在森林里的獵人們一個接著一個,像噬血的豺狼一般,陸續的出現。可她無法動彈,她喘不過氣來,沒有辦法思考。

 樹木在燃燒、草葉在燃燒、藤蔓在燃燒,整個世界都在燃燒。

 在這之前,她不曾真正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追求的是什麼,為何非得一定要這麼做,她只知道她必須去做,她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夠繼續呼吸,才能夠……才能夠……

 她說不清楚、講不明白,只是被那股迫切感催促著,去做,去完成。然後,一切突然如此清楚明白。

 當她看著他的眼,當她看見事情在眼前發生,當她死命伸長了手卻還是無法挽回。直到這一刻,直到這一分,直到這一秒——

 直到地獄之門在她腳下張開了嘴,用黑暗的舌頭舔舐、燒灼著她,舔去了她披在身上的假象。

 直到這瞬間之前,她一直不了解,其實她早已清楚明白,那些藏在心底的真心與渴望,所以才會來到這里,才會造成這一切。

 她以為她可以改變些什麼,她以為她可以變好,她以為她可以——

 憤怒和痛苦充塞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比過往所感受到的都還要強烈,她想要尖叫,卻張不開嘴,想要吶喊,卻發不出聲音。

 她無法思考,不能呼吸,眼前的一切變得如此腥紅。世界變得無比安靜,只剩下她的心跳在耳中隆隆作響。無法遏止的痛苦與憤怒,讓她腦中一片空白。

 黑暗重新吞吃著她,染黑了她。她握住了腰間那把匕首。

 雨林里,光影交錯。

 一道又一道鮮紅的血花,隨著那把匕首的舞動,飛濺至半空。

 當那些噬血的獵人朝那女人蜂擁而去時,追來的阿克夏縮在暗處,嚇得無法動彈,他從來沒看過那麼多獵人聚集在一起,即便那些獵人為了搶得在她身上累積的分數互相陷害砍殺,仍有更多的獵人朝她涌去。

 在那一秒,他真的以為她死定了,他幾乎忍不住要閉上眼。

 可是,接下來的景象,卻讓他驚訝得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不知是誰,朝她開了第一槍,她偏頭,閃過了那顆子彈,然後那個他以為必死無疑的女人,握著一把匕首,如風似水一般,在那些靠近她的獵人之中游走,好像他們是靜止的一般。

 但他們不是,他知道。是她動作太快。

 雨林里槍聲大作,獵人們咆哮著想要干掉她,但她身邊太多獵人了,她巧妙的利用他們當盾牌,那些子彈大多擊中了那些家伙,她手上的匕首在暗影中飛舞著,不時閃現銀光。

 她的動作干淨、俐落、精準,沒有一絲猶豫。下一秒,她拿到了槍。

 當他回神,才發現每一個靠近她的獵人都倒下了。槍聲不知在何時全停了,鮮血從葉子上滴了下來。周圍變得好安靜、好安靜,靜得像是在黑夜之中。

 女人渾身浴血的握著槍與匕首,宛如破壞女神迦梨一般,站在血泊和數不清的尸體之中。然後,不知是誰,突然從林子里朝她又開一槍。

 她又偏了一下頭,就閃過了那顆子彈,同時回了一槍。一名獵人從樹上掉了下來。

 槍聲再響,她側身又閃過,另一名獵人倒地不起。

 第一顆也許可以說是運氣,但第二顆子彈是從她身後飛來的,她還是閃過了,像是她腦袋後面長了眼楮一樣。

 她殺人時,眼也不眨一下,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

 彷佛她殺的不是人,只是一塊奶油,一只蟲子,一個礙眼又擋路的東西。對于那些來自獵人的攻擊,她也不痛不癢。

 好像她不在乎身上是不是會因此受傷,好像她感覺不到那些傷口,好像她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害怕與恐懼。

 而那把在她手上的匕首,那把在她手上的槍,在她手里像有生命一樣。

 明明這女人和剛剛救了他一條小命的是同一個,感覺卻像是完全不同的人。忽然之間,覺得她會殺掉眼前所有的人。

 莫名的恐怖感,籠罩爬滿全身上下。

 不知何時起,獵人們開始逃跑,四散奔逃。

 朝她開槍的蠢獵人朝這兒跑來,躲藏、奔竄,她尾隨而至。

 別看了,別再看著她,會被發現的,會被她發現的,她知道他們在哪,知道所有會呼吸的人在哪,好似她的腦袋後面也長了眼楮。

 阿克夏驚恐的看著她,嚇得毛骨悚然、不敢動彈,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看著她,卻移不開視線,他不敢動,不敢跑,無法挪開視線,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但是,她還是發現他們了,看見他們了,甚至看見躲在樹叢後的他。他知道她看見他了,她和他對上了視線。

 在那一秒,當她用那赤紅的眼瞳看著他時,他尿濕了他的褲子。跑啊!涪克夏!快跑!

 他告訴自己快跑,快離開這里,不要擋了她的路,她會殺死他的!

 然後,他當機的身體終于驚醒過來,他轉身就跑,拚了命的跑,拔足狂奔、抱頭鼠竄,但他仍能感覺到她就在身後,能听見那些獵人死前的哀鳴。

 溫熱的液體飛濺到他臉上,他听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听見皮肉被劃裂的聲音,有那麼剎那,他還以為那是他自己的血,他踉蹌摔跌在地。

 慘了!死定了!

 他想著,卻依然忍不住在死前這一秒,轉身回頭伸手架擋,邊喊著。

 「別殺我!我不是獵人啊!桂殺我!霍香——」揮下的銀光,奇跡般的停了下來,懸在半空。她瞪著他。

 阿克夏喘著氣,看著眼前的女人握著那把染血的匕首,僵住了。

 「別殺我!」他驚恐的說︰「我是獵物,不是獵人,你記得嗎?我是阿克夏,你剛剛才救過我……」有那麼一秒,在那滿是鮮紅的眼中,冰冷如石的黑瞳收縮著,匕首依然高舉。

 他不敢相信這竟然有用,但她停了下來,他連忙再道。

 「你看……我有金屬手環……獵物的手環……」他指著自己的手環,道︰「和你一樣……」

 就在這時,槍聲驀然又響,她試圖閃躲,還伸手拉著他一起閃躲,她閃過了第一槍,卻沒閃過第二槍。子彈擦過她的額頭,鮮血飛濺到他臉上。

 第三聲槍響,子彈飛來,正中她的胸口。第四聲槍響,擊中了她的肩頭。

 他在混亂中看見她冰冷的黑瞳又有了溫度,驚恐的看見她將他拉到大樹旁,抓起不知誰掉落地上的鋼盔戴到他頭上,然後轉身開槍,擋在他面前,替他擋子彈。

 第五聲槍響,第六聲槍響,槍聲一直響、一直響。彷佛過了永恆一般的剎那,槍聲終于又停了。

 她站著,還站著,手上不知何時抓了一個背包,和那把槍。

 他背靠著樹,縮在她身後,看著眼前的女人,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腦袋完全轉不過來。然後,她放下了槍,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

 他瞪大了眼,有那麼一秒,他還以為眼前的女人刀槍不入,可下一秒,他就發現她的視線沒有焦距。

 他眼睜睜看著她往後倒下,才發現她並非刀槍不入,她剛剛還能站著,只是因為她穿了防彈背心,還抓著那顯然材質也是防彈布料做的背包,那件背心和她手里的背包擋住了大部分的子彈。

 他應該要伸手抓住她的,但她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他僵住,以為是獵人。可黑影伸出雙手,接住了她,抱住了她。

 他抬眼,看見了那個男人,那個他以為已經被炸死的男人。

 男人滿身都是塵土、泥巴,看來萬分狼狽,但他腳邊有著兩把槍。

 然後,阿克夏驀然領悟,這男人是她剛剛還能站著的另一個原因,他為她解決了剩下的獵人,解決了那些把她當槍靶打的獵人。

 所以她才沒被爆頭,所以她才能活著。

 男人看也沒看他一眼,只小心翼翼的抱著那昏倒的女人,轉身潛入黑暗的雨林里,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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