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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上+下)(紅眼意外調查公司6)》第2章
第1章

 午後三點。

 男人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了自己位在船上的小窩,他關上了大門,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掛到衣帽架上,開了瓶啤酒,喝完就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夜半時分,他因為寒冷和饑餓清醒過來,寒冷的空氣,不知何時早已滲透進屋里的每個角落,早上的陽光,好像假的一般。

 他打開暖氣,注意到啤酒罐仍傾倒在地上,男人沒有多想,只是從被食物塞滿的冰箱拿了一盒三明治吃,然後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離開辦公室,走進在後方的臥房,到更後方的浴室洗了個澡。

 熱水沖刷過僵硬的身體,舒緩了疼痛的肌肉,讓他忍不住搓揉著滿是胡碴的臉,喟嘆了口氣。半小時後,他走出浴室,回到臥房,擦干頭發。

 窗外在這時飄下了雪。

 白色的雪花,靜靜的灑落,窗外的景物慢慢被白雪覆蓋。他在床邊坐下,倦意再上心頭。

 那慢慢飄落的雪花,有種莫名催眠的效果。他昏昏沉沉的躺上了床,試圖繼續補眠。

 雪花一片接著一片,悄無聲息的掉落著,他原以為很快就能再次睡著,但有種莫名的,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感覺,困擾著他,讓他無法真的放松下來。

 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可他一時說不出來。他在內心里重復進門之後的畫面。

 門、衣帽架、辦公室、沙發、桌子、雜志、冰箱、啤酒──他倏地睜開了眼。

 船屋里很安靜,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安靜是很正常的。

 他赤luo著身體下了床,走在木頭地板上,回到前面的辦公室,撿起那罐空啤酒,桌上的電子鐘,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兩點。

 他是在下午三點回來的,他記得進門前,他看了下時間。

 他回來時,那女人不在,他以為她出門去買食物,但顯然不是,她已經把冰箱塞滿了食物。

 辦公室里,暗沉沉的,只有桌上的電子時鐘亮著微光,映照著那本雜志和擱在其上,反射著時鐘藍光的鑰匙。

 他走過去,看著那把鑰匙,和那本被放在桌上最新一期的八卦雜志,還有那張故意擱在上頭的名片。即便光線微弱,他還是輕易辨識出那上頭的名字。

 他拿起那張名片,看見下方雜志上的照片。那是他。

 即便那狗仔沒照到他的臉,他當然還是能夠認得自己。

 他想她也認了出來,所以才會把這本雜志買回來。他在桌後的大皮椅上坐下,將那張名片彈回桌上。

 黑夜寂寂,不斷落下的白雪,像是吸收掉了全世界的聲音。

 握著空掉的啤酒罐,他把兩只長腿擱到了桌上,往後靠著皮椅,看著眼前的黑暗。她走了。

 苞著韓武麒那鐵公雞跑了。

 他沒有試圖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她,那小女人總是跟在他身後,替他收拾所有他弄出來的爛攤子,她不會讓啤酒罐在地上待上那麼久,她不會把鑰匙遺留在桌上。

 他一直曉得,她總有一天會轉身走開。

 從一開始,紅眼意外調查公司就是比他更好的選擇。

 他沒有萬貫家財,也沒有穩定的工作,身為一名私家偵探,他的工作收入有如雲霄飛車,好的時候很好,遇到不好的時候,也曾有將近半年沒有收入。

 他不想負擔別人的人生。

 天知道,他住在一艘船上,這艘船甚至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他喜歡自由,所以才一個人跑出來開業。

 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意外。

 他一直知道她待不久,她的身手該死的好,即便她總是像撲克牌一樣面無表情,可如果她想,韓武麒那家伙會敞開雙手歡迎她。

 奇怪的金屬聲,讓他回過神來,低頭才發現自己不自覺把手中的啤酒罐,捏得萬分扁平。

 他知道她終有一天會轉身離開,他一直都清楚曉得,但他沒想到事情真的發生時,會感覺這麼的……不愉快?她是個好員工、好伙伴,但就只是這樣而已。

 擰著眉,他看著手中扁平的啤酒罐,抬手將它扔進金屬的字紙簍里,它發出鏗鏘的聲音,落底。走了也好。

 他抓起鑰匙,走回房間,經過窗邊時,他隨手將那鑰匙扔進了河里。鑰匙發出撲通一聲,沉入河里,再無聲息。

 他沒多看一眼,只是腳下不停的回到床上,睡覺。

 巨大的飛機從藍天上滑降而下。

 機尾的標志揚著火紅的翅膀,乍一看,會以為那是只鳳凰,但仔細一瞧,會發現那只鳥,有著細長的鳥嘴,是只鶴,不是什麼鳳凰。

 這里是東京的成田國際機場候機室,除了那架有著紅鶴標志的日本航空飛機,站在那大片的落地窗前,還可以看到一架又一架,不同國家的飛機在外頭等待起飛與降落,繁忙的空中交通,讓機場內充滿了來自世界各地,各式各樣的人們。

 當然,因為是亞洲地區,所以黑發黑眼的黃種人還是佔了大多數,有些是來洽公的商務人士,有些則是前來游玩觀光的旅客。

 隨著飛機的降落與起飛,機場廣播用輕柔的語音提醒人們陸續登機,接送一批又一批的乘客。

 二十分鐘前,一名腳踏黑短靴,穿著一件卡其色風衣配藍色牛仔褲的女人,拖著一只黑色的登機箱,拿著一杯剛買的咖啡,走進了候機室。

 離她登機的時間還有一陣子,她脫下了擋風的圍巾和風衣,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從充滿刮痕的登機箱里,拿出了筆電,開始輸入文字。

 像她這樣的女人,在這里並不顯眼,她是個黃種人,身材嬌小,樣貌普通,雙眼不大不小,頭發不長不短。她和一般住在日本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她臉上畫著淡妝,坐姿端正,服裝儀容都萬分整齊、干淨、正常。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對勁,那就是她幾乎無視人們在她周圍來來去去,也沒有去看窗外起降或等待接客的飛機,只是專心的敲打那篇文章,偶爾才停下來喝一口咖啡。

 隨著登機時間的來臨,越來越多人進入候機室,每一個位子都被人佔據,包括她身旁的空位。幾名旅客坐在她身旁,一邊使用手機和平板電腦,一邊聊起了最近轟動一時的新聞。

 「你听說了嗎?這一年來不斷在網路上爆料,揭發好幾樁政治和商業黑幕的P.H可能是個女人呢。」

 「你怎麼知道?我以為P.H就是因為爆的料都是極機密,怕遭人報復,所以才會以P.H當其匿名發文,從來不曾公開身分。」

 「網路上傳得滿天飛了,上回P.H將那份美國政府的機密文件解密,引起了美方高度的重視,听說FBI的人利用P.H發表的那些文章進行側寫,說P.H是個女人,大約二十到三十歲,是東方人。」

 「真的假的?」

 「不知道。」男人一聳肩,道︰「但據說P.H手上還有不少美國政府的機密文件,有人甚至傳說,P.H握有許多國家的探員和企業財團的商業間諜名單,美國政府如此積極的想逮到那家伙,是很有可能的。」

 「我看不只美國政府,P.H這一年來爆的料,讓許多國家的政治圈和商業圈整個大風吹,不少財閥和政治家們現在都恨P.H恨得牙癢癢的,她會被逮到是遲早的事。」

 「所以你覺得P.H真的可能是個她羅?」

 「一半一半。」

 「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搞不好是個恐龍妹,哈哈哈哈……」

 女人在身旁旅客的談笑聲中,不動聲色的將文章存檔,蓋上筆電,收拾東西。

 差不多在這時,登機廣播開始響起,邀請坐頭等艙和商務艙的旅客開始登機。雖然如此,坐經濟艙的旅客們也一一開始起身,在登機入口自動排起隊來。

 她沒有急著走上前去排隊,只是拉著行李箱走向化妝間,趁這時解決生理需要,她不喜歡飛機上狹小的廁所,說真的也不是很愛排隊。

 听到登機廣播,女人們匆匆離開化妝間,她好整以暇的處理自己的服裝,在鏡子前面確認衣領已經翻好,頭發沒有亂掉,才拎著風衣和登機箱,在剛剛好的時間,走出化妝間。

 排隊等待登機的人已經差不多被消化完畢,只剩五六名旅客和空姐還在入口,她拖著登機箱走上前去,拿出登機證。

 疲憊的空姐快速的看了一眼她的登機證,撕去一部分,將剩余的票證還給她。

 「謝謝。」她說。

 空姐愣了一下,擠出客套的微笑,回道︰「不客氣,祝你旅途一路愉快。」

 她將登機證放回口袋里,拖著登機箱走入那像隧道一樣的登機廊道,前方的旅客消失在轉角,她原以為自己是最後一位登機的旅客,卻听見後面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瞥了一眼,發現是一名空少,那男人對著她微笑,但她注意到他把右手插在口袋里,她轉身要跑,對方已一個箭步來到眼前,伸手抓住了她的頸項,不讓她發出聲音,她掙扎著、試圖反抗,但他的力氣太大,然後他抽出了藏在口袋里握著一根針管的右手。

 下一秒,刺痛從右臂傳來,冰冷的液體流竄入肌肉血管。幾乎在瞬間,她就陷入無力的狀態。

 急促的心跳漸緩,她不再掙扎,在恍惚間,感覺對方松開了箝制住她的脖子,將她扛上了肩頭。

 雖然頭暈目眩,她仍能看見自己的圍巾、風衣、手機和登機箱散落一地,那男人站在原地,沒有帶著她往前朝飛機走去,也沒有帶著她回到登機口,震動傳來,讓她意識到這登機的空橋已脫離了飛機。

 有個人走了過來,彎身拾起了她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和登機箱。

 女人站起身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這才看清,那個女人是先前接待她的日本空姐。

 「就是她?」男人問。

 「是的,沒錯。」空姐看著她焦距開始渙散的瞳孔,開口以日文確認了她的身分︰「就是她。」

 空姐一臉冷漠的抽回了手,她應該要感到恐慌,但她只是閉上了眼,讓那進入身體里的藥劑奪走她的意識。

 好熱……

 意識,點點滴滴的回到她昏沉的腦海里。她可以聞到泥土和草的味道。

 有鳥在附近輕啼,微風拂過了她的臉耳,還有**的手臂。

 樹葉因風經過而摩擦著,發出細微的聲響,不遠處有蟲在爬行、鳴叫。

 因為習慣,她沒有急著睜開眼,她動也不動的趴著,然後回想起自己最後的記憶。她在機場夠綁架了。

 除了蟲鳥,她沒有听到有人活動或說話的聲音。

 她的嘴很干,心跳雖然有些快,但還算穩定,她的手腳沒有被綁縛限制住,她也沒有察覺到身體上有骨頭斷裂,雖然身體有些酸痛,但沒有出現不明的劇烈疼痛。

 她的風衣被拿走了,但身上其他的衣服都還在,腳上的短靴也依然套著。

 女人睜開了眼,明亮的光線戳進她的眼,讓她不由自主的重新閉上,再試了幾次,才有辦法適應那刺眼的陽光。

 她趴在一處草地上,前方的雜草被陽光照得透亮,因為趴著,她看不遠,只看到草葉後面有樹叢。太陽很大,眼前的草葉沒有太多水氣,因為艷陽而萎靡泛黃。

 她還是沒有看到人,但為了確定,她又趴了一陣子,不動聲色的確認周遭狀況。

 一只小缸紋蝶翩翩飛過,幾只螞蟻從她眼前走過,除此之外,她沒有看到其他會動的物體。沒有人。

 那些綁架她的人,顯然將她丟在了這處荒野。

 緩緩的,她抬手撐起自己,轉頭環顧四周,確認自己的位置。

 她被丟在一處被高大林木環繞的空地,樹林的陰影,顯示現在是中午時分。

 他們拿走了她的風衣、手機,也拿走了她的登機箱,但她的手表、襯衫、長褲、皮靴都在該在的地方。

 表上的時間,顯示現在是下午兩點三十分,但她不認為今天是她被綁架的同一天。她很清楚,他們讓她保留這支表,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支表除了漂亮,除了能顯示時間之外,沒有別的功能。

 女人進一步從草地上爬站起來,她可以看見那些人將她丟在這里時的足跡,但那些足跡只到前方兩公尺處,草地上被壓出了兩條橫杠,顯然曾有重物被放在這里。

 既然這里沒有任何道路,她猜測自己是被直升機帶來的。

 她抬頭仰望藍天,陽光依舊刺眼,藍天上空無一物,連朵雲也不見,而那炙熱的陽光已經開始灼痛了她的皮膚。

 看著那艷陽天,她很確定自己早已不在日本,她搭車去機場時,那里才剛剛有寒流要來,氣象預報說可能會下雪。

 除非他們強制讓她睡掉了整個冬天和春天,但她認為他們只是將她帶到了一個氣候溫暖的地方。

 她收回視線,舉步走到前方的樹蔭之下,她並不奢望那些人再次回來,她清楚就算那些人真的回來,也不會給她任何好處。

 站在陰影下,她再次檢查自己的身體。

 她襯衫的袖子被卷了起來,右手臂上的針孔還在,那表示她昏迷的時間不會太久,但她的左手腕上多出了另一個針孔,顯示她曾被注射過更多藥劑,讓她知道自己現在想上廁所是正常的。

 而且那使她昏迷的藥物,讓她嘴很干,她需要喝水。

 她知道自己若想活下去,就得先找到水,若非不到必要,她實在不想用自己的體液來解渴。

 幸運的是,既然這里有植物,那就一定有水源,所以她查看了一下地勢,這處草原顯然是附近唯一平坦的地方,她被樹林環繞著,不遠處有著山坡,因為高大的樹木,讓她看不遠,但她知道她在山里。

 深山。

 她听不到任何人類會制造出來的聲音,沒有音樂、引擎或馬達聲,沒有人在說話,沒有電器發出的響鳴或運轉聲。

 再一次的,她環顧四周,沒有考慮太久,她很快就轉身離開了那片她被丟棄的空曠草原,走入森林之中,找了一個隱密的地方解決生理需要,然後開始去尋找水源可能的所在處。

 森林里,除了她自己的腳步聲,沒有太多聲響。

 這里的樹上都長了青苔,地上也有蕨類,濕氣很重,落葉一層又一層的堆在地上,散發出腐葉的味道。顯然這里並不缺雨水,她知道自己遲早能找到水。

 很快的,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山坡上,她必須要決定往上爬或往下走。她依然沒有听到水聲,她停了下來,再次觀察周遭。

 她應該要先往上爬,查看這附近的地勢,但她需要喝水,然後她看到了她要找的東西。動物的足跡。

 她追蹤著那足跡,找到了一條潺潺的小溪流,那水流寬不到兩只手掌,但已經足夠,溪水很干淨,一點也不渾濁,她跪在溪邊,以雙掌捧起溪水來喝,然後捧著那清涼的水,洗了把臉。

 或許她應該要擔心水里可能有什麼細菌或病原蟲之類的,這念頭讓她扯了下嘴角。她在城里住太久了,才會擔心這個問題。

 解了渴,她感覺好多了,重新開始思索自身的遭遇。

 她不是很確定過了多久,也不是很確定自己人在哪里,但她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都是那些被公開的機密文章造成的。

 在這之前,她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可能被丟到更糟的地方。

 也許是干枯沙漠中的遺跡,或一處遭人廢棄的戰時碉堡,甚至是難以取得食物的冰天雪地,抑或是充滿毒蛇猛獸的荒島。

 或更糟的,是他們決定直接把她殺掉。所以,眼前的無人森林,其實還算不錯。

 又喝了一口水之後,她站了起來,這一路走來,她沒看到竹子,周遭也沒有任何能夠盛水的器具。

 她從口袋里掏出剛剛在路上撿到的片狀石頭,開始往山坡上爬,一路不忘在樹干或大石頭上做下記號。當她的影子挪移到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地方時,她爬上了第一座山頭。

 然後,她看到了對面山腰上,坐落著幾棟老舊的建築物,而且那里的煙囪,冒著裊裊的炊煙。有人在那里。

 她應該要過去,她想著。

 不過她沒有因為大半天沒見到人,就心急的匆匆往那兒跑去,而是找了個有樹葉遮蔽的隱密處坐下來休息。人是群居的動物,那些把她綁架到這兒的人,也期待她會過去。

 她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異狀,但她知道他們一定用了某種方式在觀察她。這是個游戲。

 一個狩獵游戲。

 而她,已經變成了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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