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複賽（3）

　　蔡憑欄琢磨了許久， 才小心翼翼地看著穆冉問：

　　「穆小姐，你這個糕點……能不能請你給我們解釋一下，你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穆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用意！」

　　蔡憑欄被生生噎了一下，「沒有用意？那這個點心有沒有什麼玄機？」

　　「玄機？」穆冉有些不懂了，她走到桌旁， 回過頭看向蔡憑欄問：「蔡先生， 你說的所謂玄機， 是指這個嗎？」

　　說完，穆冉拿出邊上的一個機器，對準這盤點心噴了過去。

　　【厲害了我的主播！】

　　【主播拿得這機器是啥？】

　　【為什麼還要噴一下？】

　　很快， 白色的霧氣繚繞開來，沒多久， 盤子上的溫度急速下降，這十顆點心的表面竟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平淡無奇的點心， 忽然染了顏色， 不僅表面變得晶瑩透綠，糕點裡面竟浮現出隱隱約約的東西來，那些東西有濃有淡， 深淺不一， 乍一看像是一幅水墨畫，可細看又不像。

　　難不成那些都是巧合？是做點心的時候不小心弄進去的？

　　四個評委對視一眼，都忍不住低下頭趴在那點心前細細觀看。

　　這一看， 不得了！四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對……你們來我這個角度看看！」

　　蔡憑欄驚訝地喊了一聲，三個評委聞言，都不解地都退後了幾步，站到他那個地方，這一看，都驚呼出聲。

　　劉一帆指著那糕點，驚道：「這糕點裡怎麼還有景啊！」

　　「是啊！這太讓人驚訝的！這是怎麼做到的？我還以為只有電視劇中會出現這種橋段，在每塊點心裡都造了景，而且還是不同的景，並且這十個景拿出來，又合而為一，融合成一個大景，這等製作糕點的技術，已經不單單是廚藝了，這簡直是藝術品啊！」

　　朱庸感歎的語氣完全不像是見多識廣的美食協會會長，反而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

　　然而，他是在是太驚訝了！

　　要知道穆冉初賽的雕刻作品已經被廚神大賽的展覽館收藏，用於開放給民眾參觀，最近這些作品在展覽作品中，人氣也最高，許多民眾跟那根白蘿蔔合影。

　　朱庸是知道穆冉厲害的，但他想著穆冉的雕功已經這樣厲害了，其他方面總該弱點才對，畢竟，大家都說，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門，肯定會關掉你一扇窗，可從穆冉製作糕點的功夫看，這哪裡是開門啊！這簡直是屋頂都漏光了！上帝是不是太偏心了，給這人出眾的外貌，完美的人生也就罷了，連廚藝天賦給的都是頂級的！

　　朱庸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自愧不如，現在的年輕人太耀眼，已經不是他這輩人能想像的。

　　另一方面，身為中華美食協會的會長，看到程揚如此狂妄地貶低中國糕點和中餐，可偏偏礙於身份他不能破口大罵這個程揚，如今有一個人出來碾壓程揚，朱庸從心裡覺得開心。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見這幾個評委又失態，又用一種日了狗了的眼神看穆冉的作品。

　　可奇怪的是，跟初賽時候一樣，他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穆冉這作品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大家紛紛這樣想。

　　穆冉的粉絲們也提心吊膽地盯著電視機。

　　此刻，所有人都站在電視機前等待。

　　出租車司機不開車了都躲在一旁看手機直播，餐廳廚師不做飯了跑到前堂來看電視直播，孩子們也不上課了在家守著這關鍵的一幕……

　　而葉放，也目不轉定地盯著舞台中間，動都不動。

　　霍達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多說話，只隨著他的視線，盯著穆冉看。

　　兩個孩子和其他親人也都打起精神等評委打分。

　　舒心更是急壞了，「快點啊！雖然現場有發大視頻，可我還是看不出來穆冉這作品是什麼意思，做是個點心，外表也不出眾，到底能不能贏啊？」

　　隨寧當然知道大家的想法，他連忙走過來，不解地請教：

　　「四位評委老師，請問穆冉這幅作品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讓你們這四位見多識廣的評委都如此驚訝？」

　　「何止是驚訝！」蔡憑欄呵呵一笑，隨即指著這點心，認真地說道：「應該說是驚歎！朱庸先生說得沒錯，這簡直就是藝術品，隨寧，你來看！」

　　「好勒！」隨寧看向那糕點，攝像機也跟著拍了過去。

　　「告訴我，隨寧，從這個角度看，你看到了什麼？」

　　隨寧看了片刻，驚訝地看向蔡憑欄，滿眼不敢相信：

　　「蔡先生，不是吧？這糕點裡面的這些是……」

　　「是的，隨寧，你沒看錯！穆冉用的那機器可以製造出液氮乾冰，原本沒有任何特別的點心，經過冷卻後變成了我們看到的這番模樣。眼前這盤點心有十個，每個裡面都是一幅景，這些景，有的是寺廟、佛堂，帶著一絲禪；有的是湖濱晴雨圖，給人一種迷人的朦朧美；還有這幅，你來看，這錢塘江大潮氣勢波瀾壯闊，六和塔江邊聽濤……」

　　寺廟、湖濱、錢塘江六和塔，難道這是……

　　「莫非這是西湖十景？」隨寧滿臉不敢相信，語言也明顯驚訝。

　　【西湖十景是啥？】

　　【應該是中國一個湖上的十個風景吧？】

　　【西湖坐落在中國杭州，是中國唯一一個湖泊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包含一山、二塔、三島、三堤、五湖。以上來自地球百科。】

　　【樓上的科普帝好厲害，每次都出來科普！】

　　【哪裡，過獎了。以上是中國人謙虛的方式，我不懂地球知識，我只是地球知識的搬運工。】

　　「我猜測是西湖十景，但具體的還需要穆小姐來解謎。」蔡憑欄看向穆冉。

　　穆冉很尊敬蔡憑欄，雖然現在外界對她和蔡憑欄的關係有很多猜測，也有人為了重傷她，說她是靠著關係才進來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蔡憑欄真的只是陌生人，可蔡憑欄卻僅僅因為她做菜好吃，就把這邀請卡給了她，並每次都給了她最高分，這份公正讓穆冉感動，同時，穆冉也引他為知己。

　　因此，穆冉噙著淡笑，慢聲開口：

　　「蔡先生說得沒錯，我的點心中造得就是西湖十景，事實上，我這道菜的的靈感來自陶方伯的十景點心。」

　　「十景點心？」蔡憑欄有些激動，不敢相信地問：「你說得可是《隨園食單》中提到的十景點心？」

　　「正是！」

　　蔡憑欄聞言，更激動了，要知道蔡憑欄本就是文人，喜歡寫文，但同時也是個吃貨，因為吃得多，經常打飛的去全世界吃，吃完還愛寫寫吃後感，吃到了一定地步，便被封為美食家，像他這樣的人無疑不多，也因此，他拿歷史上那個也愛吃、愛美食文化、愛寫文的袁枚當知己。

　　「隨園老人提到的十景點心，是我多年來心頭一大憾事啊！」蔡憑欄見大家面露不解，便解釋道：「是這樣，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隨園老人，也因此想吃遍《隨園食單》中所有的美味，但其中有幾樣食物卻失傳了，我找遍祖國大地也沒找到這幾樣食物，其中，陶方伯的十景點心便是我最想吃的東西。」

　　隨寧聽了這話，笑道：「正是，我記得《隨園食單》中提到過，說這陶方伯夫人做的十種點心，是用山東精面做成，奇形怪狀，顏色豐富，吃之甘甜，品種多得令人應接不暇。還說吃了陶方伯的十景點心後，天下點心便都不需要再吃了！可見袁枚對這點心的稱讚程度！」

　　聽他們這樣說，電視機前沒看過《隨園食單》的人在心裡暗罵一句，娘哎！這年頭沒看過幾本書就連廚神大賽都看不懂了嗎？誰來告訴他們，好好的做菜節目怎麼扯上傳統文化了？

　　聽了這話，穆冉點頭，沉聲說：

　　「沒錯！袁枚特別推崇十景點心，認為這點心的美味程度是天下之首！只可惜袁枚也說了，這陶方伯死後，十景點心也像是《廣陵散》一樣失傳了，我前些日子重讀《隨園食單》的時候，想像著這失傳的十景點心，總覺得心裡遺憾，為什麼我們中國在古代已經有如此高的製作點心的工藝，卻不能傳承下來？我因此反覆推敲琢磨，一字一句讀著袁枚說得那些話，從中想像推測十景點心的樣子，今天拿到這個題目的時候，我便試著去做，想要重現十景點心的樣子，只可惜，這些都是我想像得來的，我無法重現陶方伯的十景點心，只能憑借我的理解做出了這點心。」

　　說完，穆冉不由看向穆天心，瞳孔不由瑟縮一下。

　　穆天心面色陰沉，雙手緊緊握起，明顯很不爽，她的不爽讓穆冉更爽了！穆冉在心裡冷嘲，蕭美人的點心確實厲害，可那又如何？袁枚雖然推崇蕭美人，但在書裡也說了，吃了十景點心，其他點心就沒必要吃了，可見十景點心才是袁枚的心頭好！

　　前世，她既然能研究出蕭美人點心，今生就能研究出十景點心！

　　她就是要讓穆天心知道，對她來說，只要是跟做菜有關的事情，都無難事！

　　這是她身為一個廚師的驕傲和自信！

　　偷了她的手藝又如何？難不成她還怕穆天心這等只會偷竊的蛆蟲？

　　而她的表情也讓穆天心怒火心燒。

　　…………

　　見一個個都被穆冉做得十景點心的外觀震懾住，一旁的戴家平按捺不住了。

　　他急得簡直要拍大腿了。

　　戴家平更實際，他是食神，對穆冉的廚藝自然是驚歎，可說到底，廚師的作品再好看也沒用啊。

　　「我說，大家別只看了外表就被嚇住了，行不行還得看口味，大家先吃了再說！」戴家平提議道。

　　聽了這話，其他三位評委才後知後覺地說：「對啊！咱們還沒吃呢！光顧著驚歎了！」

　　【媽呀，我越聽越好奇了！到底是咋回事啊！】

　　【主播到底做了什麼？我看外表也沒太大兩點嘛，不就是晶瑩透亮的點心嗎？這點心裡還有點雜質，沒有能達到完美的地步，所以我認為主播肯定贏不了穆天心，但目前看來，我要被打臉？】

　　【我也不理解，主播到底做了啥。】

　　【就是，求解說！】

　　【看得我好激動啊！主播，打賞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趕緊亮劍，我迫不及待看著你贏！】

　　【主播加油！】

　　直播器的話一條條不停閃過，粉絲們的討論非常熱烈，猜測聲不斷，穆冉看著屏幕上閃過的打賞，不由在心裡一哂。

　　不怪這幫2B們不瞭解，畢竟，這個食物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

　　然而到了要下口的時候，大家卻又遲疑許久。

　　「怎麼了？」隨寧不解地詢問。

　　蔡憑欄搖搖頭，歎息道：「這道點心堪稱藝術品！其實我更建議把這點心加工後送去廚神大賽的博物館做展出，讓全天下民眾都能看到！特別是杭州人，他們應該對這道點心更有感情。」

　　「就是啊！這麼一說，我也捨不得吃了，總覺得自己吃了以後，就是破壞這整幅美景了，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劉一帆也開口。

　　朱庸被他倆搞得也怪難過的，「說得也是，吃個點心而已，搞得要跟這點心告別一樣。」

　　【咦？所以，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啊？】

　　【說得我都想吃了！】

　　【不知道這點心到底是什麼味道，哎呀！我口水都下來了！喝瓶營養液壓壓驚！】

　　「我說你們……」戴家平被他們說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那這到底吃不吃啊？」

　　見他們這樣，雪梨打心裡鬆了口氣，這好歹說明，穆冉的點心是有可能得高分的，想到這，她忽然開口道：

　　「對了，我記得師父特地多做了兩塊吧？」

　　「沒錯。」穆冉點頭：「我特地多做了兩塊，防止出現這種場面。」

　　「……」

　　【主播，你好自信啊！我彷彿聽到了觀眾們心裡的吐槽！】

　　【所以，主播你早就料到這個場面了？】

　　於是，雪梨把這兩塊點心拿出來給評委們吃。

　　而評委們每個人切了半塊，吃完後，久久沒有出聲。

　　最終，蔡憑欄默默地舉起10分的牌子，坦白地說：

　　「我的讚美之詞已經用光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我直接打分吧！」

　　「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記得趕緊把這食物送去展覽館給觀眾們看，省得觀眾們說全天下就我們幾個評委最幸福，全國十幾億人看著我們四人吃飯！」朱庸開玩笑地說。

　　這話說得現場的觀眾們呵呵直笑。

　　朱庸也拿起牌子，笑道：「沒什麼好說的，雖然是10分制，我只能給10分，但說實在的，我很想給滿分，真的沒有可比性，這是神級的作品！」

　　劉一帆也舉起牌子，笑道：「10分是我能給出的最好的讚美！」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戴家平。

　　現在就剩他還沒給分了。

　　「你們呀！把壞人留給我做！」戴家平搖了搖頭，隨即舉起10分的牌子笑道：「不過我才不上你們的當，我偏偏不當壞人！」

　　所有人都笑了。

　　包括葉放。

　　從開場到現在，一直面無表情的葉放，面具終於有了裂紋。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掛著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

　　【哇咧！所以主播又是10分滿分通過？】

　　【厲害了我的主播！我知道主播厲害，卻沒想到主播這樣厲害！】

　　【天哪！這個直播間有些神奇，自從進來以後，我的直播器流量越來越少，每天都不夠用的，天天等著看直播！】

　　【恭喜主播！主播繼續加油！】

　　【打賞主播1個月時間，主播你看到我真誠的心了嗎？】

　　【打賞主播一次宇宙之旅，主播你一定要給我拿個廚神回來！】

　　【主播主播我愛你，就像老鼠愛營養液！】

　　聽著直播器恭喜的話，穆冉打心裡高興，說來奇怪，她雖然從來沒有跟這幫外星人見過面，但時間久了，便真的有了感情，現在的她遇到高興的事也習慣於向他們分享。

　　穆冉得了滿分，攝像大哥當然第一時間把鏡頭對準她。

　　然而，電視機屏幕上的穆冉卻只是面露淡笑，不見明顯的喜悅。

　　大家見狀，打心裡更尊敬她，只覺得這女人雖然年輕，卻十分從容，很少有悲喜，特別大氣，往賽場上一站，沒由來讓人覺得信任。

　　攝像大哥真的很帥，下一秒，他就把攝像頭移向程揚。

　　只見程揚的面色更陰沉了。

　　也難怪，他年少得志，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也使得他到了這個年紀還有些張狂叛逆，他也實在有些能力，總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廚藝最厲害的人，卻沒想到，在複賽就遇到了勁敵。

　　程揚離開站出來，不服氣地說：

　　「我不信！難道僅憑外觀就能給一道點心高分？我看著點心的氣味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聞起來絲毫不覺得特別，是不是你們幾位評委對她有偏袒？我聽人說，廚神大賽有鬼！」

　　【有鬼？有鬼你還來參加？你這人不是有病嗎？】

　　【我警告你啊！別以為你長得帥我們就不罵你，罵起來照樣可以罵得你分不清爹和娘，你也差不多好嗎？別比不過人家就說有鬼，明明是你技不如人！】

　　【哎！即便是個不討喜的人，因為長得帥，好像都覺得這種行為是可以原諒的。】

　　這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有鬼？廚神大賽？別的不說，從大家收看廚神大賽的收視率就可以看出來，民眾對這個賽事很信任，歷屆以來的第一名也都很有實力，再者，如果廚神大賽真的有鬼，不可能二十多年沒有出過一個廚神。

　　「程揚！說話要有根據！」隨寧面色嚴肅地盯著程揚，警告道：「這裡是直播，全國人民都能聽到你說的話，如果你沒有證據地毀壞大賽的名聲，我們有權告你！」

　　然而，程揚依舊不服氣。

　　蔡憑欄似乎料到他會這樣，他沒做聲，只搖了搖頭拿著一把折扇來到穆冉的桌子前，隨即把那盤點心僅剩的一點端給他。

　　蔡憑欄直視著程揚，說：「程揚，你不服氣，一直看不起中國糕點，我便讓你心服口服。來，吃了它！」

　　程揚聞言，眉頭皺起，那張很像金城武的英俊臉龐上露出一絲怒氣，隨即他捏起點心一口塞進嘴裡。

　　只嚼了三口，味道便竄入程揚舌尖上每一道敏感的神經。

　　身為廚師，這三口已經夠了。

　　這三口已經夠這道食物給他深刻的印象了。

　　程揚嚼了這三口，心裡愈發不是滋味，他哽咽一下，眼角有些酸澀，臉上憤怒的表情也漸漸消散，緊接著整個人就像是憋了的皮球，軟綿綿的提不起勁來。

　　一直以來，程揚都認為中餐無能人，認為中國菜是上不了檯面的菜，畢竟，中國號稱禮儀大國，可一直以來對禮儀卻並不看重，去中國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聽到嘈雜的人聲，不管是餐館，還是地鐵上，抑或是圖書館，這也使得他十分厭惡這樣一個國家。

　　不是禮儀大國嗎？為什麼吃飯的時候絲毫不講究？踩著個人字拖，穿著睡衣也能去街邊喝酒吃飯，還有那些人吸著螺絲時發出的「刺溜」一聲，那些個人喝酒時的勸酒聲都讓他看不慣，在他來看，中國已經是落山的太陽，對美食，再無往日那種講究。

　　而恰恰相反的是，法國菜講究禮儀，也因此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國外的氛圍更適合自己，自然，他也覺得中國菜缺乏創新，多年不變，根本無法從中學到任何東西。

　　可就在剛剛，程揚嘗到了穆冉做的食物，這一刻，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陡然坍塌了。

　　他知道，那是他一直以來自以為是的信念。

　　【知道主播的厲害了吧？小子，別狂妄，你還沒見過這個世界呢，別動不動就下結論，連我都知道，中國菜很厲害！】

　　【程揚被主播給虐慘了！】

　　【活該！無知小兒！】

　　蔡憑欄見他不做聲，便問：「怎麼樣？程揚，你服氣嗎？」

　　程揚久久沒有說話，但沉默已經很好地說明了一切。

　　是的，連程揚自己都要承認他做的舒芙蕾在穆冉做的糕點前，簡直沒法看！

　　也因此，最好地證實了大會的公平性。

　　一時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蔡憑欄這才說道：「不是我們非要把第一名給穆冉，難道我們幾位評委就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滿分會讓人非議嗎？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她做得的確是好，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這樣的水平如果不得滿分，這世界上還有誰配得滿分？再說了，我們不能因為怕人非議就不給她滿分，那樣才是真的有失公平！」

　　於是，穆冉以第一名，滿分的成績進入下一輪比賽。

　　而穆天心和程揚並列第二。

　　得知這個結果，穆冉第一反應便是轉過頭，看向她右側前排。

　　那裡，葉放正腰板挺直，雙臂環胸，面色無波地盯著自己。

　　穆冉不由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真好！每次她回頭的時候，他都在那裡看著她。

　　而原本面無表情的葉放，見了這笑，只覺得心被撓得癢癢的，尤其是看到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內也放射出點點的星光，配著她清淺的笑意，簡直暖到他心裡了。

　　葉放的嘴角動了動。

　　攝像機很好地捕捉到了這個細節。

　　於是，守著電視機的觀眾們，哀嚎一片。

　　媽呀！又來虐狗了！偏偏人家夫妻倆不是那種膩歪模式，如果真是那種高調秀恩愛的，觀眾們早就反感了，而葉放和穆冉走得是低調路線，經常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暖的人不要不要的，可就是這些個微小細節，才更能看得出一個人是不是愛你。

　　別的不說，就看葉放注視穆冉時這種寵溺的眼神，嘖嘖，明明在說：

　　「寶貝兒，你怎麼都好！」

　　寵到沒邊兒了！而穆冉每每得到第一時，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葉放，這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

　　「媽！姐第一！姐第一！」穆申宇激動地喊道。

　　「是！我知道你姐第一，還用你說嘛？」穆媽媽和穆爸爸也難掩激動。

　　兩人看著賽場中間的女兒，覺得既驕傲又有些微微的酸澀。

　　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心裡這種酸澀是哪來的。

　　就在這時，第一階段的比賽結束了，因製作糕點用時比較長，大會給了十分鐘休息的時間，等回來後再繼續比賽。

　　另一邊。

　　賽場上的穆新昌面色陰沉地盯著賽場。

　　「新昌，這該怎麼辦呢？女兒不會又被那個穆冉給壓下去吧？」蘇如蘭擔心地問。

　　穆新昌陡然站了起來。「放心！誰也不能阻止天心奪冠！」說完，離開了座位席。

　　穆冉和葉放對視一眼，緊接著往衛生間去。

　　葉放也從座位上站起來。

　　事實上，因為場內不透氣，穆冉早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許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她到人多的地方會覺得呼吸不暢，便藉機到洗手間走動一下。

　　這個工作人員用的洗手間沒有別人，穆冉進了洗手間，關了裡面的門，結束後剛站起來。

　　忽然，一個冒煙的東西被扔了進來，穆冉皺眉，下意識問：「是誰？」

　　一個腳步聲快速逃走。

　　穆冉看了眼那東西，正要打開門，卻見門從外面被勾住了，穆冉怎麼都打不開。

　　這時，那煙不停向上冒，穆冉下意識摀住口鼻。

　　奇怪的是，這煙絲毫不刺鼻，反而有種淡淡的藥香味，穆冉皺眉，下意識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她不停撞著門板，拍著門喊道：

　　「有人嗎？幫我開一下門！」

　　忽然，一個腳步聲走近。

　　葉放低沉的聲音傳來：「穆冉？你怎麼了？」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緊張。

　　葉放好不容易打開門，趕緊把穆冉拉了出來。

　　穆冉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葉放！」

　　「出去再說！」

　　兩人出了女廁所，葉放反覆看了穆冉許久，才放下心來，問：「沒事吧？」

　　穆冉這才鬆了口氣，搖頭道：「沒什麼。」

　　奇怪，剛才那人扔進來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麼損失。

　　可這行為，又不像是單純的惡作劇。

　　一時間，穆冉滿心疑惑。

　　「別想了，比賽要開始了。」

　　轉身的瞬間，葉放自嘲地哼道：「這是我第一次進女廁所。」

　　「怎麼樣？女廁所一日游感覺如何？」穆冉好心情地跟他開著玩笑。

　　「哪有心情想這個？我一直在想，千萬別被粉絲看到！否則，明天娛樂報紙的頭條一定是——葉放私闖女廁，意圖不軌！」

　　穆冉唇角忍不住上揚，「那敢情好，白白增加了一次上頭條的機會。」

　　兩人往賽場內走。

　　然而，剛離開洗手間，穆冉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她停住腳步，吸了吸鼻子，隨即，眉頭緊緊皺起，她看著葉放，稍顯慌張地說：

　　「葉放，不好！我的嗅覺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