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離別與再見

　　“叔叔，我們就這樣一起玩兒，永遠都不回去好不好？”小楚旌像一頭小老虎一樣在林中穿梭，不時歡呼雀躍，還不忘回頭大聲叫喊，驚起一群飛鳥。

　　白霧狀的陸離被他帶著往前飄:“那邊不許去，有異獸，你打不過。”

　　“哦……”小楚旌乖乖回到陸離身邊，按照他指引的方向前行。經過將近三個月的相處，小楚旌已經十分了解水鬼叔叔的脾氣，必須聽話，一定得聽話，不然叔叔有都是方法整治他。

　　水鬼叔叔一直在教他認字，教他各種知識，小楚旌從來沒人管束，也沒人教過他任何東西。他知道水鬼叔叔是為他好，一些草藥辨識，野味料理，野外生存技能，常見防身招式等等，他都學得津津有味。可是水鬼叔叔居然還教他認字，教他算數，教他背詩！

　　野性十足，淘氣愛玩，一時片刻都坐不住的小楚旌簡直不能忍！

　　於是他爆發了，然後又被鎮壓了。除了又被揍了屁股之外，還被迫要每天寫五百個字，做五十道數學題，不寫完不許睡覺。

　　小傢伙在陸離冷酷無情的監督下，每天淚漣漣地完成作業，徹底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從此乖乖聽話，再不敢起麼蛾子。

　　其實小楚旌最怕的不是挨打或者受罰，他很害怕水鬼叔叔不搭理他，也怕水鬼叔叔不要他了，把他一個人丟下。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像這段日子這麼開心過。他雖然有爸有媽有家人，可是那些人只會打他罵他。

　　而這些天雖然每天都在趕路，可是水鬼叔叔一直陪著他，他會摸他的頭，問他吃飽沒有，晚上給他蓋上暖暖的被子，連他求水鬼叔叔抱著他睡，水鬼叔叔都同意了。

　　雖然水鬼叔叔吃飯非常挑剔，還時常捉弄他，規定他每天必須洗澡，飯前便後洗手，一大串的麻煩事，但是他還是喜歡跟水鬼叔叔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

　　楚家所在的翠羽島面積非常廣大，陸離努力感知著時序齒輪內核的位置，指揮著小楚旌帶著他走。他沒辦法獨自行動，只好把小楚旌帶在身邊。他們走了三個月，才終於接近了時序齒輪內核的位置。

　　這三個月裡，陸離的身軀漸漸凝實，最棒的一點是，他的雙手終於能夠碰觸其他的東西，他能自己吃飯啦，被個小孩喂飯什麼的，太有損他睿智的形象。

　　又走了幾天，他們終於在一個山洞裡找到了內核，山洞的主人——一隻猞猁——也成為了兩人的午餐。

　　時序齒輪內核外麵包裹著一層金屬，小楚旌非常渴望地盯著那塊金屬。

　　陸離:“想要這個？”

　　小楚旌大力點頭，捂著心口的位置:“這裡熱熱的，特別想要那個東西。”

　　陸離嘗試著把那塊金屬貼近楚旌的小胸脯，金屬立刻化為一道虛影，融入了楚旌的身體，只留下了一塊紫色的零件。

　　陸離查看了一下楚旌的狀況，他的實力猛然增長一截，已經是二階的征服者了。也許這塊金屬也是金屬之心，是極為罕見的金屬類至寶，楚旌融合了兩塊，後來實力那麼強，又擁有鋼鐵堡壘，也就不足為奇了。

　　內核也悄然融入陸離身體裡面的時序齒輪，陸離發現這是完整內核的三分之一，他覺得白霧身體凝實了不少，同時他也知道，自己不久後就會離開，去別的時間點收集其他內核。

　　低頭看著滿眼依賴信任的小男孩，陸離決定盡可能幫助楚旌更好的生存。

　　他一邊帶著楚旌往回走，一邊繼續教楚旌一些必要的常識和知識。

　　他教了楚旌一種萃取方法，能從海產裡面萃取一種價格極為昂貴的材料。楚旌學了這個法子，就能自己賺到錢。

　　他還讓楚旌記下了一本征服者修煉方法，讓他能夠擁有更強的自保之力。

　　回程路上，小楚旌異常沉默，不再活蹦亂跳。陸離教給他的東西，他都認真地學，叮囑他的保密方法，他也牢牢記住。

　　就在快要到達楚家的時候，小楚旌終於忍不住抓住陸離的手:“叔叔，你要走了是不是？”

　　陸離看著小男孩大眼睛裡強忍著的淚花，破天荒有些不忍心:“是的，不過……”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

　　後半句話說不出來，陸離發現只要涉及未來的話他都沒辦法說出來。

　　“記住，如果我消失不見，並不是死去了，只是不得不離開，你要好好長大，吃飽穿暖，多看書，讀書才能明理，知道嗎？”陸離蹲下身，看著小孩的眼睛。

　　“叔叔，留下來，陪著我好不好？”小楚旌抱住陸離的脖子，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陸離摸摸小男孩毛茸茸的小腦袋，壓下心中的澀然:“記住我跟你說的話，有人敢欺負你，就揍他們，但不能打死，遇到打不過的就跑，不許跟人拼命。”

　　“別走……嗚……”小楚旌緊緊扒著陸離，卻發現他的水鬼叔叔漸漸化為無形，消失在了他的懷抱裡。

　　“嗚嗚……哇……為什麼不能一直陪著我……嗚嗚……水鬼叔叔……”小男孩放聲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陣眩暈過後，陸離發現自己又穿了。想起小男孩哭得通紅的小臉，陸離心裡也有些難過。轉而又想，楚旌鐵錚錚的漢子，小時候居然是這麼愛哭的。

　　白霧狀的陸離飄在空中，熟悉的牽扯力道又出現了。

　　陸離隨著這股力道往前飛，小心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然後他就發現，這裡居然是天初大世界的位面學院！

　　他好歹在學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上過幾個月的班，一眼就認出來了。

　　陸離飄過住宿區，又飄過教學區，然後又飄到了預科教學區，發現一幫半大不小的孩子圍城一圈。

　　然後在圈裡他就看見了10歲左右的方旭，秦寶祿，和洛潯。秦寶祿短發發尾處扎了一條小辮子，正凶神惡煞地按著洛潯打，洛潯一邊抵抗，一邊拍打自己身上粘的灰塵，方旭穿的像個小王子，一邊拉架，一邊偷偷地幫秦寶祿按著洛潯。

　　陸離看得笑出來，他很想過去逗逗那三個小傢伙，可是那股力量已經帶著他繼續向前飄。

　　接著來到後面最大的演武場，只聽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傳進耳朵。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健壯少年正一個人對著十多個人開打。

　　陸離撫了下額頭，怎麼每次看到楚旌，他都在跟別人打架。

　　少年身子一晃，手裡出現一柄巨大的金屬長刀，他的身形矯健如游龍，招式剛猛強悍，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殺氣。衝入人群宛如虎入羊群，沒人是他一合之敵，甚至有人直接被他的氣勢嚇呆，不過幾息，地上就倒了一片哀哀呼痛的滾地葫蘆。

　　“滾！以後這地方就是老子專用，誰來揍誰！”少年聲音冰冷而蠻橫，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這小子可真夠霸道的，陸離勾起脣角。

　　這個最大的演武場原本是一些掌控者帶著自己的征服者組成團體，進行配合練習用的，楚旌就這麼說一不二地給霸占了。

　　那些手下敗將們也不敢多說什麼，演武場上的爭鬥，學院是從來不管的。他們輸了，也就只能認栽。

　　就在這時，楚旌突然回過頭，正好對上陸離的視線。

　　還沒等陸離說什麼，這小子已經像獵豹一樣竄過來，抖手射出一張大網，把陸離網住了。

　　陸離:“……”這是要幹嘛？

　　楚旌網住白霧狀的陸離，也不說話，只是拉著大網一路狂奔，回到他的個人宿舍，把陸離連著大網關進了一個特殊的屋子，才收起那張大網。

　　陸離一直都沒有反抗，就想看看這小子想幹什麼，結果這是，要把他關起來的意思？

　　“這下你跑不了了。”楚旌喘著氣說。他因為跑得太急，加上情緒激動，額頭上滲出晶瑩的汗水。

　　少年楚旌骨齡不過十五歲，個子已經比陸離還要高一點，一身結實的腱子肉，濃眉大眼，英氣俊朗。這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離使勁看，那模樣恨不得看進眼睛裡不拔出來。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這次你再也別想拋下我自己走！”少年楚旌眼神亮得■人，語氣惡狠狠的。

　　為什麼每次都是一副討伐負心漢的樣子。

　　陸離不慣他毛病，他也不說話，只是自己在這個特製的屋子裡飄來飄去，這小子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材料，這麼一弄，感覺有種特殊的磁場，讓他穿墻比較費勁兒， 但是想要困住他，那是一點也不可能。

　　楚旌見他一直不說話，有點急了，現在的他，還遠沒有以後的沉穩。

　　他繞著陸離轉圈:“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我記得你會說話。不舒服嗎?”他心下打鼓，難道這特製的超密度磁場屋子對這人有傷害？

　　陸離一動不動死了一樣飄在屋子中間。

　　楚旌大駭，連忙衝過去拉住陸離的手，把他拉出了那間特殊的屋子，牽到普通的客廳裡面。

　　“你怎麼了？怎麼啦？跟我說話！”楚旌繞著陸離團團轉，碰一碰他的手，又碰一碰他的面頰，急得手足無措，他害怕真的傷了陸離，眼睛裡面都泛起水光了。

　　陸離看他真害怕了，才一下子把他按到在沙發上，壓在身下:“臭小子，居然敢把你叔叔我關起來，個子長高了，膽子也跟著見長是吧？嗯？”

　　楚旌被壓倒，怔了一下，聽到陸離開始說話，方才察覺自己被騙了，小牛犢一樣掙扎起來:“你騙我！混蛋！你騙我！”走了這麼久，回來就嚇唬他！他都嚇得要哭了，如果陸離真的因為他出了什麼事，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這小子力氣大得驚人，陸離都有點摁不住他。

　　楚旌又委屈又憤怒，拼命掙扎，右手一不小心打在陸離的眼眶上。

　　“唔！”陸離捂住眼睛。

　　楚旌趁機掙脫，離陸離遠遠的站著。

　　陸離揉了揉眼睛，坐在沙發上面，不說話了。

　　楚旌在一邊憤怒地看著陸離，過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又有些提心吊膽。

　　“你，你別裝了，我不會再上當的！”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那人坐在那裡，楚旌看不清他的面貌表情，可是他能感覺到，那人生氣了。

　　少年心裡莫名抽緊，剛剛那人壓在他身上，那種溫暖的氣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他如果惹了那人生氣，他會不會又離開。

　　“是，是你騙我，我才不小心打到你……你沒事吧……”少年的語氣終究露出了心虛和愧疚。

　　“過來。”陸離語氣平靜。

　　楚旌嗖一下又蹦遠了些:“你，你要幹嘛？”他的直覺告訴他，不妙，很不妙！

　　“過來！”陸離高聲喝道。

　　楚旌立刻身子一挺，直挺挺地走到陸離身前，像木偶一樣。

　　“你！我的身體不聽使喚了！”楚旌的臉憋得通紅，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不能後退一步。

　　“趴下！”陸離指指自己的膝蓋。

　　楚旌應聲趴下，屁股規規矩矩的放在陸離的膝蓋上。

　　這個姿勢非常熟悉，童年記憶裡無比羞恥的一幕涌上心頭，楚旌覺得全身的血都涌到臉上了:“你不能打我！我都長大了！”

　　陸離的回應是一把扯下了少年的褲子和內褲，露出了鼓溜溜的屁股蛋。

　　“嗚……住手！住手！”楚旌拼命掙扎，也只能做到在陸離的膝蓋上以極其微小的幅度挪動身體。

　　“讓你用漁網抓我！”啪！

　　“讓你把我關小黑屋！”啪！啪！

　　“讓你跟我動手！”啪！啪！

　　“長大了就不能揍你了？長到一百歲我也能揍！”啪！啪！

　　楚旌挺翹的屁股蛋又被打得紅通通。

　　這時候的楚旌雖然還沒有以後那麼高大強壯，但是已經比陸離長得壯了，兩瓣屁股更是又挺又翹，揍起來手感別提多棒了。

　　“別打了！唔……”楚旌開始的時候還怒叫了幾聲，後來就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陸離怎麼會放過他，臭小子欠教育。

　　“錯沒錯？服不服？”陸離問。

　　楚旌憋著不吭聲。

　　“看來我得把你拎到演武場去教育了。”陸離抓著他的衣領子就要起身。

　　這個威脅對於楚旌來說，從小到大，一直好使。

　　“不！我不去！”楚旌又撲騰起來。

　　“服不服?錯沒錯？”陸離逼問。

　　“嗚……服了……我錯了……”楚旌憋屈得淚花閃爍。

　　以新生身份，打遍在校生無敵手的楚霸王又被同一人揍了，還不得不向凶手承認錯誤。

　　少年楚旌心裡非常鬱悶，怎麼就弄不過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