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掉馬了

　歡呼眨眼就變成了慘叫。

　修士們不敢置信的看著軒轅釋， 不明白帶領他們取得勝利的王為什麼會轉過來給他們一刀。

　他們想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了。

　整片大澤變成了真正的修羅場，猝不及防被刺透身體的修士大睜著眼睛倒在地上， 反應過來的修士試圖抵抗， 然而沒有人能躲開人皇手中的刀。

　屍體遍地， 血流成河。

　軒轅釋的雙眼只剩一片血紅，俊朗的臉上濺上了鮮血，一頭漆黑的長發散開， 胡亂的披散在身後，他整個人就像一尊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大澤被火焰炙烤， 地上的鮮血合著泥土中的水分， 化為水汽蒸發在空氣中，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濃厚的水汽的模糊了視線， 眼中的身影變得扭曲。

　白毛毛從乍然得知真相的震驚中平復下來，軒轅釋的殺戮卻沒有停止。

　他已經瘋了。

　不管是修士還是妖族， 只要是活著的， 沒有倒下的生物， 最終都倒在了他的刀下。

　長刀滴血， 四周除了烈烈的風聲，除了他自己， 再也沒有活物。

　所有直接見證了這一場荒唐的大戰的人或者妖，都死絕了。

　軒轅釋脫力的跪倒在地，長刀支撐著他的身體沒有倒下。眼淚從他臉上流下來，滴在乾涸的大澤上， 很快又被蒸發。

　他無聲的哭泣，高大的身體透著顯而易見的脆弱跟絕望。卻激不起白毛毛哪怕一丁點兒的同情。

　——他活該。

　他把愛人逼上了絕路，親手斬斷了兩人所有可能，卻又不敢承認這個事實，只能選擇懦弱的逃避，用別人的鮮血來掩蓋自己的錯誤。

　不過是個懦夫罷了。

　耳邊響起一聲低沉的嘆氣，很快就消散在風裡。

　白毛毛眨了眨眼睛，被窗外的強光刺的流下了淚水。

　高鐵即將到站的電子音響起，白毛毛揉了揉太陽穴，才反應過來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夢。

　「喲，小哥醒啦，你可睡了一路了，馬上就要到站了。」鄰座見他醒了，好心的提醒道。

　白毛毛衝他笑了笑，思緒很快又飄遠了。

　夢裡的場景太過真實，真相太驚人，他根本不敢把這當作一場醒來便忘的虛幻，但是他為什麼忽然會夢到這些呢……

　疑慮重重的下了車，鄰座還是熱心的走在他旁邊，嘮嘮叨叨的跟白毛毛說話。

　很快就到了出站口。

　白毛毛禮貌的跟他告了別，就準備打的去阿母住的酒店。

　鄰座卻忽然湊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毛毛驟然對上是他的雙眼。

　他的眼睛很黑，是那種墨黑，一眼看去，就像望見了一片深淵。

　白毛毛一直沒有仔細的看過他的長相，此刻猝不及防跟他對視，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禮貌又疏離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你在車上是不是做了夢？」他沒頭沒腦的問。

　「沒有。」白毛毛的態度冷淡下來，「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鄰座鬆開手，歉意的笑了笑，眸子卻還是黑黝黝，直勾勾的看著白毛毛，「再見。」

　白毛毛敷衍的笑了笑，揮揮手，坐上車揚長而去。

　#

　酒店離高鐵站還有一段距離，等白毛毛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白毛毛雙手插著兜，晃晃悠悠的進了酒店。

　榮嘯正纏著蘇窈給他講故事。

　門鈴想起來的時候，蘇窈還是以為是客房服務，她打開門，就被白毛毛抱了個滿懷。

　「surprise！」

　蘇窈比他矮一個頭，被他整個抱住的時候還有點蒙圈。

　後面跟出來的榮嘯頓時就不樂意了，他本來長得高大，硬是擠到門邊，把母子倆撕開了。

　然後護小雞崽似得把蘇窈護在了自己身後。

　白毛毛翻了個超級無敵大的白眼給他。蘇窈哭笑不得，把榮嘯扒拉開，讓白毛毛進來。

　「怎麼突然就跑過來了，」蘇窈埋怨道：「也不提前說一聲。」

　白毛毛嘿嘿笑，「提前說了哪裡還有驚喜，是不是？」後面這一句話他是問的旁邊的榮嘯。

　榮嘯一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白毛毛撇嘴，轉過頭繼續親親熱熱的跟阿母說話。

　母子倆挺長時間沒見過面了，上京的事情蘇窈知道的有限，白毛毛跳著有趣的講了一些，把蘇窈逗得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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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毛毛在隔壁又訂了一間房，一副準備住著不走了的架勢。

　蘇窈一向由著他，而且這麼久沒看到自己的幼崽了，她心裡也很惦記。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就是榮嘯了。

　從白毛毛來了以後，蘇窈的注意力明顯被分走了一半！

　好吃的都是做兩份，雖然自己的跟以前還是一樣多，但是榮嘯還是不開心。

　白毛毛可不管他，可著勁兒的跟他爭寵，搶好吃的，把榮嘯氣的臉上都開始流鼻血。

　蘇窈心疼的不行，專門給他做了一桌子苦瓜降火。

　白毛毛心理偷著樂，什麼上火，根本就是憋得內分泌失調，也就是阿母信他的鬼話。

　他剛看見榮嘯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傻子榮嘯給人的感覺可不是這樣的，那是真傻，整天就樂呵呵的纏著阿母，雖然長的很有壓迫感，但給人感覺就是一傻白甜。

　但是現在這個榮嘯，看著是個傻白甜，內裡的芯子估計早就換了。

　難怪不肯跟自己一起來找阿母，原來在這等著呢。

　白毛毛冷笑，想得美！

　榮嘯的上火更加嚴重了。

　白毛毛白天纏著蘇窈不說，就是晚上也不放過，一不注意就變回了原形，在蘇窈褲腳邊蹭啊蹭的撒嬌，蘇窈心一軟，乾脆也變回原形，把幼崽叼回了窩裡。

　榮嘯：……

　榮嘯只能一個寂寞空虛冷，憋著憋著，自然就上火了。

　白毛毛佔了上風，自然是春風得意，漂亮的臉蛋上兩個小梨渦都好像變深了呢。

　榮嘯忍不住了，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偷偷溜進臥室，把蘇窈尾巴下的白毛毛揪了出來。

　白毛毛撲扇兩下翅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榮嘯氣得咬牙切齒，壓著嗓子怒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白毛毛歪歪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嘎？」

　「……」榮嘯氣的吐血，又不怕他鬧起來，只好好聲好氣的給他講道理，「我跟你阿母好不容易才重逢，你就不能給我們留點私人空間？」

　白毛毛眼珠子轉來轉去，就是不看他，榮嘯拿他又沒辦法，頓時就怒了，提高了音量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這話該我問你吧，你什麼走？」蘇窈的聲音突兀的從身後響起。

　白毛毛笑的蔫壞，小眼神轉的賊溜溜的。

　榮嘯直接僵在了原地，他迅速的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試圖繼續裝傻，「我怎麼在這裡……好睏啊。」

　他一邊打哈欠，一邊往房間走，想矇混過關。

　「還要繼續裝？」蘇窈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陰測測的。

　榮嘯的停住腳步，神情變換，最後只剩下的無奈，他轉過身，喊，「窈窈。」

　蘇窈一動不動的站著，沒有應他。

　榮嘯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抱她。

　蘇窈後退了一步，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哽咽道：「如果不是今天被我撞到了，你是不是要一直裝傻裝下去？

　「不是……我怎麼捨得。」榮嘯看見她哭，心疼的不行，「只是還沒到時候……」

　他強行把人抱在懷裡，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只能反覆的叫她名字。

　「窈窈……」

　蘇窈在他的懷裡掙扎不休，哭的歇斯底里。

　榮嘯根本哄不住，只好用力的擁抱著她。

　白毛毛識趣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昏暗的陽台上，榮嘯緊緊的抱著失而復得的愛人，任由她在自己懷裡發洩。

　過了很久哭聲才停下來。

　榮嘯仔細的給她把眼淚擦乾淨，在她紅腫的眼皮上的落下一個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