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劇本(十)
譚蒔在看到雲錫朝這邊走來的時候,揚起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雲錫莫名的有些侷促,對方雖然看起來十分溫和,氣勢內斂,但是站在他的面前卻還是能感受到他在同齡人中完全感受不到的壓力。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甜點店坐了下來。
雲錫看著譚蒔飽滿紅潤的唇一張一合,那悅耳的聲音說出了讓他十分心動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
答應還是不答應?
他並沒有只看到譚蒔許諾的好處,也意識到了其中沉重的責任和他將要面對的壓力。
譚蒔說完後,見雲錫在思考,他也並不逼緊,抿了一口醇香的咖啡,靜待著雲錫的答案。
好一會兒,雲錫的神情微微鬆動,他問道:「你為什麼會找上我?」
「因為覺得你合適。」譚蒔笑道:「你是個好孩子。」
雲錫不太喜歡譚蒔和小孩兒說話的口吻:「你看著也不比我大幾歲。」
「好吧。」譚蒔將溫和的神情一斂,對雲錫道:「你想好了嗎?」
「嗯,我答應,也會做到你所提出的要求。」雲錫雙手合握道:「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我……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聞言,譚蒔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唇瓣,笑道:「這是個秘密。」
雲錫看著眼前年輕的像個大學生的男人,對方長相十分豔麗,若不是那周身的氣勢,很容易讓人有玷污的想法。如果那個追求他的富二代看到了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會更加的把持不住呢?他相貌也不錯,但是他自認比之譚蒔少了一種能讓人著迷的韻味和特質。
譚蒔見雲錫少年一副嚴肅的樣子,故意逗他:「你似乎從沒懷疑過我說的話,你就不怕我是個騙子?只聽我的一面之詞你就許下了承諾,會不會太草率了?」
雲錫淡淡的瞥了一眼譚蒔:「首先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其次,我付出的只是承諾,若是你不能給我想要的,那些承諾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損失的不過是一頓用來廢話閒聊的時間而已。」
譚蒔笑了,伸手在雲錫的臉上捏了捏,在雲錫雙眼睜大,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譚蒔笑的十分妖.孽:「手感還不錯。年輕人不需要這麼嚴肅,還是可愛些好。你現在就很可愛。」
雲錫的皮膚很白嫩,被譚蒔不輕不重的一掐就多了一道紅印子,就如抹了俏皮的胭脂一般,再配上他瞪著的丹鳳眼,倒是顯露出了一些少年人的可愛。
與平時穩重形象相差甚遠的雲錫引起了剛進門的某人的注意,對方眼神一亮,朝雲錫這桌走來。
「雲錫,你居然也在這裡,真是緣分。」
雲錫從譚蒔的調戲中回過神,看向說話的人,在看清是誰之後,眼中掠過一抹不甚清晰的厭惡。他剛想說話,見對方一臉驚豔的看向了譚蒔,那露骨的眼神讓人無法直視,雲錫跟吞了只蒼蠅似的。
「我和朋友有事先走了,沈同學請自便。」雲錫起身拉住了譚蒔的手:「走吧。」
譚蒔沒有異議的跟著雲錫離開,那姓沈的富二代卻並沒有那麼好擺脫,他見雲錫還是那副軟硬不吃的樣子,十分惱怒,當即冷笑道:「雲錫,你別以為你成績好有什麼了不起,我要對付你易如反掌!等你出了學校的校門,你會發現你這樣的一點用都沒有。」
富二代還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家裡有權有勢,對付毫無根基的雲錫還真是輕而易舉,所以他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砸的威脅雲錫。或許在學校裡他能做的只是給雲錫找找麻煩,但是出了社會,他有的是人脈和手段讓雲錫倒霉。
若是之前雲錫或許還有些顧慮,會停下來與對方周旋一二,但是既然譚蒔說了能讓他當上ba國際的總裁,那他對富二代的威脅也就不在意了。
ba雖是新興的一家公司,勁頭卻十分的兇猛,幾年的時間就成為了龐然大物,雖然和一些老牌世家還沒法比,卻也已經是不能被輕看的存在了。
雲錫停也沒停的走了,富二代臉色陰沉的站在原地,跟著他的跟班見了討好道:「那雲錫也太不識好歹了,真該給他點顏色看看。」
「哦?你說要怎麼給他點顏色看看?」富二代目光陰鬱的看向跟班。
跟班在富二代帶著威脅的眼神中緊張的嚥了嚥口水,道:「要我說,你不如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飯,身體都屬於你了,得到他的心還有什麼難的?無論男女,對自己的第一個對象總是唸唸不忘。」
富二代若有所思:「你說的對。」說完,便大步的跟上了剛走的譚蒔兩人,對跟班道:「打電話叫幾個人來。」
雲錫準備和譚蒔分別的時候,富二代卻已經帶著人圍住了兩人。這裡是學校外的馬路邊,行人不多,偶爾有路過的學生也不敢湊過來。
「沈浪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帶你們去玩玩。」沈浪雖然中意的是雲錫,卻依舊忍不住去看顏色姝麗的譚蒔。
雲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怒斥道:「無恥!」
「我只是帶你們去玩玩而已,怎麼就無恥了?」既然都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了,沈浪覺得沒有什麼好偽裝的,他不掩飾自己欲.望,淫.笑著走向了雲錫,雖然他的眼神還是總往譚蒔這邊瞟,顯然他的目標並不止是雲錫一個。
譚蒔的目光轉冷,嘴角多了一抹嘲諷,他正準備動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乍然在耳邊響起,令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說話的人。
「你想帶著我的人去玩兒?」
男人的聲音冰冷的讓人覺得骨頭縫都在沁出涼意,除了譚蒔,其餘人都有些敬畏的看向說話的男人。
他長的十分的高大,久居上位的氣勢,還有那莫名的威懾感讓眾人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而他身邊跟隨著的黑衣人也各個十分乾練,不像是普通的半吊子保安,那模樣說是從部隊裡退伍出來的老兵也不讓人懷疑,比沈浪帶來的那些人……根本沒有比較的需要。
沈浪也不傻,見了這男人,這排場,頓時心裡咯噔一聲,已經有了退縮的念頭。
雲錫什麼時候勾搭了這樣一個男人?沈浪心中暗罵調查雲錫資料的人不給力。
雲錫自己也很疑惑,但是當他看見對方注視的到底是誰之後就全部明白了。原來對方說的『我的人』是指譚蒔。
那樣專注的眼神,彷彿他只著看得見譚蒔,其餘的人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周慕示意保鏢將沈浪以及他帶來的人帶走,然後一把抱住了譚蒔。
「你出來就是為了找他?」周慕打量的眼神看向雲錫,然後淡淡的移開了視線。還是個小屁孩而已,不足為慮。
雲錫被周慕的一眼看的渾身僵硬,不敢隨便說話,只能乖乖的站在一邊保持沉默。他的眼角瞥見了被拎小雞一樣被帶走的沈浪,莫名覺得沈浪的下場不會太好。
之前他對於譚蒔說他是ba國際的總裁時他還是有諸多疑惑的,譚蒔太年輕了,他願意相信譚蒔是ba的總裁,不如說他相信的是譚蒔這個人。但是如今在看到了抱住譚蒔的這個人時,他便打消了所有的疑慮。
「又吃醋了?」譚蒔小聲的在周慕的耳邊說話,還故意的在雲錫看不到的角度舔了舔周慕的耳朵。
耳朵大約是所有人的敏.感點,周慕感覺就像被貓柔軟的肉墊愛.撫了一下似的,心裡癢癢的,所有的浮躁就在瞬間消弭。
「沒有。」周慕道:「我想你了。」
周慕的聲音深沉,承載了太多的愛意,譚蒔的心微顫,有一種心房被觸動的感覺。
雲錫招呼也沒打,默默的離開了。
沈浪一個男人來糾纏他讓他覺得十分的厭惡,對同性戀這種存在也不免有些遷怒。現在看著周慕和周慕,他卻並沒有任何的厭惡情緒。
或許性別是什麼樣並不是重要的,感情才是決定因素。像沈浪這樣的,就算是個女人也不會變得可愛起來。
周慕分了一眼給離開的雲錫,對他的自覺還算滿意,他對譚蒔道:「我們回家吧?」
譚蒔點頭:「好。」
在車上,周慕把頭靠在譚蒔腿上,手包裹著譚蒔的手,懶懶的道:「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嗯。」譚蒔見周慕閉眼睡覺了,端詳著周慕的臉,這才發現周慕的眼底下一片青色,就算是睡了,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看來這大半年他過的並不輕鬆。
他想去摸摸周慕的眼睛,周慕突然說了一句:「我們再辦一場婚禮吧,好不好?」
譚蒔把收了回去,沒有回覆周慕的話。
周慕也沒有再追問,就像真的已經睡著了一般。
譚蒔轉頭看向車窗外,看著外面的景物飛速的後退,心也跟著動搖起來。
——
周慕是個霸道的人,譚蒔沒有給他確定的答案,他卻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起了婚禮,將請帖都發放到了雲父雲母的手裡,還有溫秋,夏木塵,甚至是雲錫。
譚蒔知道了,他對周慕道:「周慕,你不該娶我。」
「為什麼?」
「因為我沒法一直陪著你。你會後悔的。」
周慕抱住譚蒔,道:「我不會後悔,也不會讓你離開,你這輩子只能陪著我。」
這輩子啊……可是他的一輩子比他想像的要短太多。
就在譚蒔在猶豫著是否要多留幾年,給雲父雲母送終,還有……多陪周慕幾年的時候,突然的一件事情打斷了他所有的計畫。
他把雲錫的戶口遷到了雲父雲母的戶口本上,並且開始了公司事務上的交接。他也並非是完全的靠雲錫,他把足夠的錢轉到了雲父雲母的賬上,他把公司給雲錫也只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照顧雲父雲母而已。
一切都有序的進行著,卻不想他這邊再沒有起波瀾,周慕那兒卻出了意外。
周慕帶著譚蒔去參加一個酒宴,酒宴裡的人都是一些金融大腕,政界名流,但是就是這樣一個高級別的晚宴,卻依舊被人鑽了空子,以人肉為搬運工把雖然個頭小,卻高性能的炸彈帶了進去。
譚蒔是金融界的重量級新貴,尤其他是由周慕帶著一起來的,所以他尤其的受歡迎,那些老牌大腕也用對晚輩的態度與譚蒔交談。一杯酒見底,一個服務員路過,他隨手拿了一杯酒,接著卻皺了皺眉。
「不喜歡這種酒?」周慕見了,準備拿自己的和譚蒔的換,譚蒔對著他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他皺眉的原因是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味道,硫磺的味道。
他對炸彈的味道十分的敏.感,他行軍打仗的那段時間,鼻尖充斥的都是炸彈的那股子刺鼻的味道。他剛才在那位服務員路過的時候就聞到了一絲絲那種味道,那味兒很淡,普通人是不會察覺的,就連周慕也沒有發現。
正在譚蒔鎖定了那個服務員時,那服務員似有所感,先是有些驚訝的模樣,然後想到了什麼,突然對他詭異一笑。
譚蒔心中警惕,卻不想對方卻已經到了動手的時候。
他眼睜睜的看著遠處的那個服務員上一秒還笑著,下一秒就炸裂了開來,一蓬血霧嘭的散開,而周圍的人也隨著這爆炸聲一起原地爆炸,有的跟著一起炸成了碎塊,好一些的也是七竅流血。
譚蒔第一時間拉著周慕不管不顧的朝大廳的門口跑去。他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連周慕都只能被他拽著跑。
他們已經跑出了外面,但是在一聲比之剛才要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的時候,譚蒔咬牙用了最大的力氣把周慕甩了出去:「跑!」
這種威力的炸彈居然都用出來了,這幕後的黑手也是神通廣大。其中利益交易的複雜牽扯譚蒔已經沒有機會追究了,在受到波及前的最後零點幾秒,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譚蒔恍惚間想起,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識。好像他曾經也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他也推開了一個人,只是越想那畫面就越模糊。
最後他以為這些都是錯覺而已。
被譚蒔推開的周慕想抓住譚蒔,最後卻只能看著譚蒔被煙霧遮掩。
這是第二次被推開了……周慕一愣,為什麼他會想到是第二次呢?
他已經來不及想更多,也來不及追究為什麼譚蒔最後的速度和力道那麼大,他不管不顧的往被炸禿了的地方跑了進去。
堯堯……等我……
——
周慕結婚了,他邀請了不少人,聲勢浩大,其榮重程度比某些明星的世紀婚禮還要高。
只不過,婚禮的氣氛卻並非是歡喜的。
當週慕抱住一張巨大的照片從紅毯那頭走來的時候,眾人俱都屏氣凝神,眼神詭異。
照片中是個長相十分出眾的男人,有的人見過,有些人沒有見過,但是卻都知道,他叫雲堯,是周慕今天要娶的妻。就算沒有法律的認同,世人真心的祝福,甚至愛人溫熱的軀體,周慕依舊舉行了這場婚禮。
雲父雲母兩人看著周慕和他手中的照片,心中酸澀難忍。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好好的婚禮轉眼就成了冥婚。他們原本以為的天倫之樂,如今卻只剩下了白髮送黑髮人。
他們知道譚蒔給他們賬戶上存了一大筆錢,事實上從家裡出事後,兒子的表現就一直讓他們很欣慰,但是到了如今,他們寧願兒子還是當初那個兒子,不求上進,每天只顧著混吃等死也是好的,因為這樣他至少可以幸福平安的走完這一生,而不是成為了勞什子的新貴,遇上這麼危險的事情,連命都給搭進去了。
周慕到了如今還是堅持娶譚蒔他們是欣慰的,是感動的,也是愧疚的。
如果兒子還在就好了。
夏木塵也來了,他哭成了淚人,而且毫不遮掩,也不擦拭,只顧著看著那照片中的人。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哭過了,但是今天他卻無法忍住,也不想忍耐。
溫秋一手攬著夏木塵,也紅了眼眶。
雲錫坐在雲父雲母的身邊,呆呆的看著周慕和他手中的照片,壓抑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他還清楚的記得這兩個男人親密無間的相擁,讓人無法插足,卻忍不住祝福。也還記得那個長相豔麗的男人,卻笑的純摯的模樣。
他的離開,就像是在他們的心中帶走了一片光彩,讓再絢麗的東西都變得黯淡。
周慕始終將照片捧在胸前。神父說:我命令主面前,坦白任何阻礙結合理由。
周慕道:性別不能,生死不能,沒有人力和外物可以阻止,我們的心與靈魂始終相連。
神父說:你是否願意與他締結婚約論疾病健康,或任何其理由,都會照顧,尊重,接納,永遠忠貞渝直至命盡
周慕答:我願意,直到我的生命終結。
——
譚蒔再次睜開眼睛,發現他正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一床柔軟的被子。他想起身,卻發現身體虛軟無力,又重新的躺回了床上。
譚煊被這輕微的響動驚醒,他見譚蒔睜開了眼睛,驚喜道:「寶寶,你醒了?」
譚蒔轉了轉眼珠子,看向譚煊,一開口卻發現嗓子乾啞的說不出話,一磨就疼。
「你先別說話,我去給你倒杯水。」
譚煊倒完水回來,發現譚蒔在摸索著什麼:「寶寶你要找什麼?」
譚蒔伸出手,譚煊立刻去拉住,然後感受到譚蒔在他的手心裡寫了兩個字:手機。
譚煊瞭然,然後把譚蒔的手機找了出來遞給他。
譚蒔打開手機的記事本,寫道:我怎麼了?他遞給譚煊看。
譚煊看完後神色變了又變,艱難的道:「醫生說是餓的,營養不良,餓暈了。」
譚蒔微愣,餓暈?時間不是靜止的嗎?怎麼會餓到暈厥呢?
他問譚煊現在是什麼時候,譚煊說了一個具體的時間,他發現時速真的有變化了,現實世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半。
這是偶然,還是預示著接下來每個世界都會這樣?
譚蒔醒了之後恢復的很快,除了身體還有虛之外也沒別的大問題,他提出出院,但是被譚煊拒絕了:「演戲的事情根本不重要,你慢慢養著。」
譚煊心裡其實十分的愧疚,自家弟弟居然已經到了連飯都吃不好的程度了嗎?他和家人做出的決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以前他們認為的不好的生活習慣,卻也沒有讓譚蒔的身體出現過什麼問題,反倒是他們自以為對譚蒔好的行為,卻讓譚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以前還有嬰兒肥的,現在抱著卻發現譚蒔只剩下了膈人的骨頭。譚煊忍不住對譚蒔道:「寶寶,要不你還是別去演戲了,回家和爸媽住在一起,也比較好照顧你。」
譚蒔點頭。
能做米蟲,為什麼要那麼辛苦的去賺錢?
雖然他上輩子前半生都是吃苦長大,或者說一輩子也沒有輕鬆過,但並不代表他喜歡那種顛沛流離,餐風飲露,戰火紛飛,勾心鬥角的生活。
他去劇本世界時刻要演戲,要算計,這輩子攤上了這種終極版,哦不,至尊版本的貪食症,不得不去獲取靈魂才能緩解,這已經夠累人的了,換個普通人來估計就一種想法,死就死吧,沒啥好活的。
和女朋友分個手都能絕望的想去死,他這種得跳個幾百層的摟才能表達出他的人生艱難。
去娛樂圈這種沒必要存在的勞動就讓它結束吧!
本來對去娛樂圈演戲也沒多少激情的譚蒔,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放棄在娛樂圈發展。
弟控譚煊看著神情雀躍的弟弟,捏了一把辛酸淚,真是苦了寶寶了。算了,反正寶貝弟弟開心就好。
天氣晴朗的上午,照顧譚蒔的護士推著一隻輪椅走了過來,見譚蒔疑惑的看著她,她解釋道:「去曬曬太陽對身體的恢復有好處,今天的天氣很好,也不熱,我推你去公園走走吧?」
譚蒔點頭,瞥了眼輪椅,道:「我腿腳沒問題。」
「我知道啊,但是坐在輪椅上更方便。」護士小姐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你身體比較虛弱,走一會兒就累了,輪椅的話就很方便。」
其實她只是想親自推著譚蒔,多陪他一會兒而已。這個美差是幾個護士一起決戰三百回合,才被她拿下的,叉腰笑。
譚蒔的『美』名已經在醫院裡傳開了,其實特意路過這個病房只為偷看幾眼的護士真不少,倒不是花痴,雖然美男有讓人花痴的能力,但是譚蒔這款卻是意外。
譚蒔精緻的就像個人偶娃娃,一雙如貓的眼瞳像是時刻蒙了一層霧氣,看起來很無辜的樣子。護士們都覺得是被譚蒔戳了萌點,那無辜的小眼神呦,簡直讓人恨不得抱在懷裡揉按揉。
為什麼蘋果臉,很可愛的護士小姐看他的眼神那麼狂熱?雖然有掩飾,只是對於譚蒔來說,這很赤.裸。但是由於護士小姐看起來善意滿滿,喜愛滿滿,譚蒔倒是沒有懷疑她有不良企圖的意思。
他坐上了輪椅,頂著一些可惜的目光被推到了醫院內部的公園裡。
這裡和普通的公園一樣,地方很大,環境很不錯,有很多像譚蒔一樣穿著病號服的人在這裡停留,走動,有相同興趣的還會在一起聊天玩耍,比如唱歌下棋之類的。
沐浴著溫度適宜的太陽,他閉上了眼睛,準備睡上一覺。
護士小姐說:「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給你拿瓶水來。」
「好。」譚蒔點頭,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十分舒服,舒服的只能睜開一半的眼睛,懶的不行模樣卻讓護士小姐猛嚥了一口口水。
這世上唯有美食與萌物不可辜負啊!
護士小姐走後,譚蒔乾脆就閉上眼睛會周公了,沒一會兒卻又被幾個小孩兒的喧鬧聲吵醒。
一個小孩兒邊跑喊道:「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你有本事就追上我啊,來追啊,追啊……」跑在前面的小孩兒不時的回頭,連連挑釁。
「喂,你別跑了……」後面的小孩兒見前面的小孩兒要撞上人了,連忙提醒。
跑在前頭的小孩兒卻並不領情,倒著跑的他坐著鬼臉。等他真正的撞著人的時候,他才被嚇了一跳。
譚蒔剛一睜眼就發現輪椅在動。
譚蒔:「……」這輪子滾得真利索,路也不算陡,難道是剎車壞了?
輪椅移動的速度非常快,譚蒔扶緊了扶手,隨時準備找準機會跳下來。它似乎很有方向感,它順著無人的道路上以最快的速度滾動,當譚蒔看到了不遠處盛著湖藍色水的小河時,他眼神一凜,手臂一撐順著力的方向跳了下來。
看見了這一幕的人都驚恐的看著,見譚蒔自己跳下來的時候,俱都驚呼出聲。在這樣的速度下,一個不小心可是要摔殘廢的。
譚蒔並沒有摔殘廢,但是他還是連續滾了好幾圈滾最後進了池水裡。
這種不可抗力讓譚蒔心裡升起強烈的危機感。
到底是誰在害他?這又是什麼能力?
他來不及多想,身體快速的沉入水裡。他會游泳,但是此時卻像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同時又似乎有一股外力把他往下按,讓他只能無力的任由自己淹沒在水裡……
水瀰漫進了譚蒔的口鼻,連掙扎都做不到,只能瞪大了眼睛,直到停止了呼吸。
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這世界上有太多不能解釋的事情了,或許是能力還不夠,搆不著那個階層。
晴朗的天氣,舒適的微風,本該是讓人心情放鬆的一個午後,卻在看到池塘裡突然浮起的一具屍體時,瞬間讓人覺得背脊上爬起絲絲涼意。
穿著最普通黑西服的保鏢,對一個穿著白色盤扣復古式襯衣的男人躬身,詢問道:「爺?」
陽光照耀在男人的臉上,深邃輪廓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略薄的唇張合輕吐:「他沒死,救。」
——
譚蒔猛地睜開了眼睛,沒有血色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但是由於臉部被凍得僵硬,這個笑詭異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正準備檢查一下譚蒔情況的保鏢,低頭直面了譚蒔突然睜開的眼睛和詭異的笑容,差點沒給嚇出心臟病來。
譚蒔道:「謝謝。」
被嚇得腦子有些遲緩的保鏢:「……你是人是鬼?」
「我還活著。」譚蒔冰冷的手放在嘴唇前,哈了一口氣,他笑道:「是暖的。」
是的,他沒有死,但是那個對付他的人卻以為他已經死了。
在華國古時便有一種名為龜息的功法,它對普通人的用處不大,漸漸的竟是失去了傳承。幸運的是,譚蒔曾在一個他保護過的老人身上學到了這一功法。
他這輩子的身體沒有鍛鍊過,所以只能依靠心法和技巧,最多只能保持半小時的窒息狀態,這已經是在他把雲堯的靈魂吃了後才有的長度。
萬幸的是,他成功的矇騙住了對方。
只是譚蒔雖有逃過一劫的慶幸,卻依舊如鯁在喉,這種被人盯上,可以隨意取他性命的存在,譚蒔心知,要麼躲,要麼除,前者麻煩,後者雖一勞永逸,卻不失難度。
畢竟,他連對方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譚蒔想推開擋住自己的保鏢,但是發現他居然……推不開?
保鏢自動的讓開,還一把把譚蒔拉了起來。譚蒔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但是腳還是虛軟的。
沒有了遮擋視線的存在,譚蒔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人,下意識的,他看向了輪椅的輪子,甚至乾脆走過去,蹲下,摸索了起來。
保鏢嘴角一抽,剛想制止他,卻只見主子對他搖了搖頭。這縱容的態度讓他舉得有點新奇,要知道主子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並不是說主子脾氣不好,而是他的身份,再加上他冷淡到骨子裡的性格手段,別人不敢靠近,主子自己也很少親近人。
譚蒔摸完之後沒有發現哪裡不對,他抬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因為對方雖然坐著輪椅,但是人真是長的太高了,以至於他抬頭看人的角度可以稱得上是在仰望。
這具身體的身高如今才一米七八的樣子,再長也不過是一米八幾,而這個男人少說也有一米九以上。唯一讓譚蒔覺得慶幸的就是,這個男人不算老,但是也不是個可以再長身高的年齡了。或許是腦袋還有些懵懂,以至於他不僅眼睛看起來有幾分迷糊,他的思想也是在無意義的發散之中。
男人低頭看著敢直視自己的『小傢伙』,霧濛濛的大眼睛,水煮雞蛋般細嫩的皮膚,秀氣的鼻,鮮美又飽滿的嫣紅唇瓣。是個長的很漂亮的小男孩,而且看起來很脆弱,那纖細的脖子線條優美,比天鵝引頸更美麗。
譚蒔覺得眼前的男人長的十分好看,最主要的是,有吸引人犯罪的味道:「你是誰?」
「周慕。」
聲音也是那麼……有讓血液沸騰的感覺,心口也有些熱熱的。
譚蒔抓住輪椅的扶手,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認真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疑惑的道:「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保鏢整個心神都在周慕身上,看似隨意的站姿,實則是進可攻退可守,而且讓主子在自己能完全守住的範圍裡。但是在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後,他有片刻的恍惚,嘴角也不自覺的抽搐了起來。
這搭訕的方式真老土,但是最可怕的是,主子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就像是好整以暇的,等著這小子來搭訕似的。
雖然這小子長的確實很好看,但是一來是個下面帶把的男人,二來以主子的地位,更漂亮的也見得多了去了,這小子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吧?還是個半大的小男孩兒,也不知道成年了沒。
譚蒔瞥見了保鏢的神色,摸了摸鼻子,對周慕笑道:「我是說真的,沒有搭訕的意思。」
聞言,周慕細長冷峻的眉目微微微舒展,只是眼神卻依舊冷冽淡漠。嘴角勾起的笑有些淡薄,良久,周慕才緩緩開口子道:「你或許在你父母那兒聽說過……」
譚蒔:「???」
「我們定過婚約的事情。」
譚蒔:「!!!」
婚約?
他怎麼會和一個男人有婚約?譚蒔在腦海裡搜索著更多沒去深掘過的記憶。
發現,好像原主還真有和人指腹為婚那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