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吸血鬼（二）

　夏日的陽光燦爛至極， 翠綠的葉子被照射得反光，反射出的光芒一閃一閃很容易吸引坐在枯燥教室裡頭的孩子們。

　不過今天，哪怕是坐在窗戶邊，那個最喜歡往外看的孩子， 此刻也一本正經的端坐著，眼睛看向講台上的人。明亮的教室中， 那人的臉龐十分光潔白皙， 比陽光還要明亮。

　被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著， 譚蒔突然有些緊張。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這具身體還太稚嫩的緣故， 他的精神力似乎有被壓抑住， 有時會忍不住像孩子一樣，容易害怕心悸，嗜睡，口饞， 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此時，他是覺得有幾分緊張和抗拒的。

　不過，他還是口齒清晰的說出了道歉的話，聲音放緩儘量讓人聽起來覺得很真誠，說完後， 他在老師同學驚呆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假裝一點都不在意的翻開了書。

　下了課，一群還不懂得掩飾的孩子忍不住討論了開來譚蒔道歉這件事情。

　「他居然會道歉？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好說話的樣子！」

　「我覺得周唯一定不是故意的。」

　「說不定他是假裝道歉而已。」

　「雖然不知道他為會道歉，但是這麼反常，肯定有問題， 說不定是想背後教訓程繼軍！」

　「啊……那怎麼辦？」

　……

　平均年齡都是十歲左右的小孩兒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也不懂得壓低聲音，讓沒想過偷聽的譚蒔盡數都聽進了耳朵裡。譚蒔轉頭看了一眼第二組坐在倒數第二排的程繼軍，恰好與程繼軍偷看自己的視線撞上。程繼軍捂著嘴巴縮了一下，譚蒔卻對他笑了笑。

　不過譚蒔這一笑卻把程繼軍嚇得更厲害了。

　周唯的那張臉上向來都是裝著不耐煩，傲慢，哪怕是笑，也是那種讓人覺得背後一涼的那種要做壞事的笑。現在卻突然這麼和善，這非常的反常。就算是不知道反常即為妖這句話，也知道這樣肯定是有問題的。

　譚蒔從書包裡掏了一個東西出來，走向程繼軍。

　教室裡霎時安靜了下來，屏氣凝神，彷彿有個聲音在說，來了……

　當譚蒔拿出一個黑盒子時，連他開蓋子的動作都在眾人的眼中放緩了。

　不過不像他們幻想的那樣掏出一把槍，對著程繼軍的腦袋來一槍。

　只是一些包裝得很精緻的糖果而已。譚蒔親自剝了一個，見程繼軍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怕他幹壞事兒的模樣，他臉一黑，把糖果直接塞進了他的嘴巴裡。

　「不准嚥下去！」

　聽到譚蒔的警告，程繼軍壯碩的身材卻沒能給他違抗這句話的勇氣，他就這麼乖乖的含著。但是原本以為會很可怕的東西，卻在舌尖緩緩地化開香濃的味道，美味的不得了。

　譚蒔把盒子重新蓋上，道：「這是糖果，好不好吃？」

　程繼軍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送給你。」譚蒔把盒子推了過去，道：「你收下了就要真心實意的接受我的道歉，然後冰釋前嫌。」

　程繼軍最後沒抗住糖果的誘惑。況且，他其實也沒有太怪罪譚蒔的意思。

　他肉乎乎的臉一笑起來看著有幾分傻氣：「雖然你把我的牙齒打掉了兩顆，但是本來就是要換的牙齒嘛，沒事的。」

　把這麼凶殘的行為就輕飄飄的這麼概括過去，譚蒔覺得程繼軍這小胖子挺有意思。

　於是他便順勢的提出了做朋友的話。

　程繼軍答應了，卻不太相信譚蒔會真的和他做朋友。

　可是在當天，第二天，第三天……每一天譚蒔都會來找他輔導作業，還給他帶吃的，是真的有把他當成朋友。

　在老師眼中，譚蒔的改變無疑是讓人十分驚喜的，而讓譚蒔改變這個功勞，最後也被歸咎在了程繼軍的身上。

　一定是因為打程繼軍的事情讓譚蒔有所觸動，然後陰差陽錯和程繼軍成了好朋友，被好學生程繼給帶上了正途！

　「這道題我講了三次，從測試的結果來看，做對的人卻不出五個同學。」班主任帶著眼鏡的眼睛卻依舊銳利的讓一眾學生感受到了壓力。不過很快她就調整了情緒，帶上了幾分輕鬆的笑意：「但是值得誇獎的是周唯同學，他就是那少數的人之一！而且這次考試的成績他進步的非常的快，能做出這道題，想來也是有好好的上課聽講，這非常的好……」

　老師一誇譚蒔頓時就有點停不下來了，除了考試成績之外，譚蒔所有好的變化都成了她口中作為給大家勵志勸導的優秀事蹟。

　而老師的態度也會直接對孩子產生影響，因為老師說譚蒔好，變得更好了，於是學生們對譚蒔的印象也在不斷的變好著。比如譚蒔幫別人撿了一下他們掉落的本子，對他們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都會被他們認為列入誇獎譚蒔的事蹟之一。

　其實贏得他人的喜愛遠比想像中的容易，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了。成績變好，不再隨便打架搞事情，在這個時期就足夠贏得老師同學的喜愛。

　不是有句話說，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

　放學後，班上的學生跑的飛快，爭先奪後的離開了教室。

　程繼軍問道：「今天去打球吧？你會籃球嗎？」

　「會。」正在收拾書包的譚蒔聞言，道：「現在？」

　「學校附近那個公園籃球場已經可以玩兒啦，我們去試試唄。」程繼軍道：「你的作業不是做完了嗎？」

　除了最初的請教，不出一個月譚蒔就可以自己跟上課程了，作業也從完成的特別積極，老師老誇他教的好，程繼軍卻清楚，這都是譚蒔自己努力的成果，也是真的聰明。

　大約從半個月前，他爸媽告訴程繼軍，如果想跟著去旅遊，去必須在放暑假前減下十斤，否則是絕對不會帶他去的。讓他吃重十斤他保證完成任務，可是讓他掉十斤的肉……真掉下去了，也估計是愁憔悴了導致的。

　譚蒔知道了之後就主動的提出程繼軍一起運動減肥。就算是程繼軍他爸爸這麼對他說，他也會拒絕，可是當譚蒔一臉嚴肅和真誠的對他這麼說時，他就怎麼也說不出一個不字，甚至有些期待。

　誰讓小夥伴長得太好看了呢？程繼軍感覺每次被小夥伴認真看著的時候，他就暈乎乎的，什麼都可以為小夥伴做！

　真正開始運動的時候，他退縮過，但是比他小上好幾圈的譚蒔都可以堅持，他沒好意思喊放棄。

　雖然認識譚蒔的時間並不長，但是程繼軍很快就將譚蒔當成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好朋友。

　「嗯。」譚蒔背好書包：「走吧。」

　這具身體似乎要比同齡人更加的瘦弱一些，周艾甚至直接比他高了一個頭。譚蒔早就有了鍛鍊身體的想法，程繼軍其實只是他順帶捎上的小夥伴而已。

　程繼軍的人緣好，他邀了四年級其他班和五年級的同學來，今天要用上的籃球是他今年生日收到的禮物，價格昂貴，最重要的是上面還有知名球星的簽名，簡直炫酷到不行。

　他們在看到譚蒔這個小身板的時候，下意識都覺得譚蒔一定會拖後腿，分隊的時候都不願意和譚蒔同一隊。

　譚蒔也不在意自己被排斥，反正待會兒他會讓他們知道，人不可貌相。打球技術好不好，跟身高沒有絕對的關係。

　「繼軍，他真的不是來看看的？」和程繼軍同一組的人看到譚蒔被分到了自己的隊，頓時都有點不樂意。

　「行了，管好自己吧，有我在，我兄弟我能罩住。」

　雖然年紀都不大，但是對於打籃球這種運動他們不陌生，也非常的喜歡。利索的完成了好了分組，分配各自的位置的事宜之後，比賽就要開始了。

　程繼軍這一隊的人也顧不上埋怨了，都開始認真對待了馬上要開始的比賽。

　「呦，一群小屁孩還打籃球吶？」

　一群看起來比較高大的，至少上了初中的男生圍了過來。之所以說是圍呢，是因為他們是從四面八方過來的，人數不少，有十多個。

　看到這架勢，眾人都覺得今天在這裡是打不上籃球了。

　正在他們面面相覷，準備放棄場地的時候，那些人卻面色不善的越走越近。

　一個四年級的男生被一個高個子抓住衣襟，他忙道：「你幹什麼？我們不跟你搶場地就是了！」

　「誰要跟你們爭這個破場地！」另外一個男生嗤笑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你，你找誰？」

　「程繼軍。」那人道：「誰是程繼軍，給我站出來。」

　程繼軍被點名的時候也是懵了一下，努力的回想自己惹了誰居然會被這些人特意來找。

　小學還好，初中生還有一些比較差的高中生最是喜歡拉幫結派，他們的各種事蹟小學生也經常聽說。本能的，對這些人有些害怕。

　程繼軍還沒來得及承認，有人就把他供了出來。

　「他，他是程繼軍！」那人手指指著程繼軍，大聲的指認道。

　「很好。」其中一個高個子在這個男生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把他踢成一個狗吃屎的姿勢，然後哄笑起來：「滾吧。」

　也並不是每個人都像那個人一樣慫的這麼快，男人大都都是講義氣的，現在臨陣脫逃，丟了面子比挨一頓揍還更嚴重。

　「程繼軍，聽說你挺有錢的啊，拿點來花花唄。」對方走在最前頭的那個人說道：「給個幾千的，我們就放過你們怎麼樣？否則我連你的朋友一起打！」

　幾千，對於大部分的小學生來說都是天文數字。頓時眾人都覺得，這些人根本就是故意想來欺負小學生的！

　突然，一道帶著幾分厭惡的聲音響起：「把你的臭手給我拿開來！」

　頓時，眾人的視線都看向了說話的人。

　對方在看到是譚蒔之後，就十分不屑的笑道：「小不點，你給我再說一遍？」

　譚蒔的個子是這裡所有人之中最矮的，給人一種錯覺，一隻手就能隨便扛著走了，就是這麼個小不點居然敢這麼說話，還真是不怕死？

　「我說，把你的臭手給我拿開，不要指著我。」譚蒔滿臉的嫌棄。

　「……」撇去別的不談，譚蒔頂著一個沒有殺傷力的外表語氣霸道的說出這樣的話，本身反差就挺大。

　程繼軍是最擔心譚蒔的，他小聲對譚蒔道：「小唯，他們是真的會打人的，他們比我們大，我們肯定打不過他們，你千萬別跟他們對著干。」如果惹怒了他們，搞不好就被打個半死了。

　「我就是程繼軍，你要錢可以，但是你不能欺負我朋友。」程繼軍道：「不過我身上不可能帶著幾千塊錢，我可以在明天下午約在這裡給你。」

　程繼東看著胖胖的傻，其實頂聰明。

　不過那些人顯然是被套路過，經驗豐富：「明天給？呵呵，跟老子耍花樣是把，先把這些人給我打一頓，打老實了就知道聽話了！」

　爭鬥一觸即發，譚蒔卻再次出人意料，譚蒔看了一眼周圍沒有看合適的石頭，於是便從書包裡找。

　有人見譚蒔在書包裡掏東西，頓時驚呼道：「你想報警？」

　下一刻，譚蒔從書包裡拿出了自己的文具盒。

　這個文具盒質地比搬磚還要硬，譚蒔一想到揍人就想到了這個。

　譚蒔拿著文具盒慢慢地走向那個帶頭的流裡流氣的男生，程繼軍想去攔住譚蒔，卻發現拉了個空，譚蒔的動作看似慢，其實走的還挺快的。

　「小不點，你……」

　「閉嘴。」譚蒔朝對方撲利用慣性的衝力將人給壓到了地上，然後一文具盒拍到了那人的面門上：「你不是說要打人嗎？來啊。」

　譚蒔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跳了起來，腳才在對方的下面，一反剛才嚴肅的小表情，笑嘻嘻的道：「你給我動一下試試。」接著他看向其他人：「一群垃圾。」

　他們怎麼看的過譚蒔囂張，可是就在他們要過來的時候，他們一動，在譚蒔腳下的人就尖叫了一聲。

　因為譚蒔真的踩下去了。

　頓時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感受到了一種難言之痛。

　程繼軍看著譚蒔站在那裡像是一個鬥勝的小將軍，再看那個剛才威風凜凜的傢伙，忍不住笑出了聲兒。這時候聽到譚蒔說：「把我的書包拿過來。」

　身體快於思想，程繼軍拿著譚蒔的書包走了過去。

　譚蒔抱著書包，下一刻狠狠的砸在腳下的人的身上，一聲悶響讓人頭皮發麻。

　「小心！」

　一道驚呼聲響起，譚蒔的身體反應不及被一腳踢翻在地。

　在臉擦過地面的時候，譚蒔的眼中閃爍著滔天怒焰。從來都是他打人，這混蛋居然敢踢他屁股，居然敢讓他的臉受傷？！！

　剛才一時間的優勢已經不存在，局面反轉，兩方進入了混戰。

　本來這群初中生應該是可以單方面的欺負一群小學生的，但是似乎是受到了譚蒔的鼓勵，眾人顯得特別的無所畏懼，一身勇往無前的衝勁。

　譚蒔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道：「打到他們起不來，按人頭算，一人一百！我說話算話！」

　譚蒔的話讓眾人更加的起勁了，一百塊啊，可以吃好多零食了！頓時這些高年級的大高個也不是那麼可怕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嘛，不就是高了一點，看起來那麼瘦，滿面枯黃，一看就腎虛氣短，外強內干，黑眼圈還那麼重，搞不好是逃課上網打著遊戲趕過來的！

　當敵人在自己心中就跟一隻臭蟲一樣好拿捏的時候，爆發出的效果當是驚人的。

　對方大約有十五個人，逃了幾個，其他人都被矮了一截的小學眾人給一人一個摁倒在地。

　這個場面，說起來也挺搞笑。

　「哼。一群垃圾。」譚蒔再次諷刺的笑了一聲，看起來相當欠扁。

　他從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開始搜口袋，一個個的把他們的身上的現金給搜掉了，譚蒔的運氣好，他們不知道怎麼來的錢都還沒來得及用掉，最大程度的被譚蒔給搜刮了。

　搜完之後譚蒔十分大款的把這些錢按照自己所說的分掉了，最後還剩下的一百五被譚蒔面無表情的塞進了那個被自己踩了小**的傢伙的褲襠裡。

　「給你的醫藥費。」

　不過這還沒完，譚蒔拿著他的書包，挨個的往這些人的身上砸，一個個被譚蒔砸成了鹹魚，連挺身都難的時候，譚蒔才停手。

　「你說你們要不要臉？居然搶小學生的錢？」譚蒔的嗓音還帶著稚嫩的奶音，語調卻十分的多變，把嘲諷的口氣演繹的淋漓盡致：「更丟人的是，你們連小學生都打不過！我看你們啊，就是作業太少了。」

　「你看看我們的書包，分分鐘砸死你們。」譚蒔舉了舉自己鼓囊囊的書包。

　「……」

　「滾，下次還敢來，就沒有這麼輕鬆放你們走了。」譚蒔走到那個踢了自己屁股的人身邊，雖然這個人被他重點照顧已經被打得很慘，但是譚蒔還是很生氣，自己再次踢了一腳不算，還招呼程繼軍：「他剛才踢了我，你幫我再用力給他一腳。」

　程繼軍的額頭冒汗，依言給了那人一腳。體型大不是沒好處的，其實力氣真的有更大。

　譚蒔看著差不多了，就再賞了那人一腳：「滾吧！」

　他的話落，其他人的腳挪開，這些人就屁滾尿流的跑走了。

　媽媽這些小學生好可怕！

　在那群痛苦呻.吟的人走後，場面有瞬間的寂靜。

　誰也沒想到，他們剛才還十分嫌棄的弱小居然這麼生猛！

　「下次再約，我先回去了。」譚蒔背上書包走人。程繼軍也忙跟了上去。

　「周唯，你剛才，你怎麼……」程繼軍感覺剛才的小夥伴和自己所認識的小夥伴簡直判若兩人！

　「有什麼不對嗎？」譚蒔停下了腳步，轉身正面看著程繼軍。

　「……」哪裡都不對啊，我可愛的小夥伴怎麼會這麼凶殘？

　「你難道忘記了我以前的名頭嗎？從來就只有我收拾別人的份好嗎？這群人算什麼貨色敢這麼指著我還敢踢我！一群垃圾而已，根本就是一群慫貨，送上門來的免費人.肉沙包，他們有臉來欺負我們這群小學生，但是肯定沒臉去告狀。」正因為所以他才將那些人打了個爽。

　譚蒔中二的話和中二的表情，卻讓程繼軍十分的崇拜。

　小夥伴好帥！一股子想抱大腿的心情油然而生。

　「不過你最好讓你家人去查一下這件事情，看他們為什麼找上你。」譚蒔道。

　「好。」程繼軍經譚蒔提醒才想起來要這麼做，頓時狠狠地點了點頭。

　「小唯你真厲害。」

　「嗯。」

　「小唯你臉上有傷口，衣服也弄髒了……」

　「沒事。」

　「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啊。」

　夕陽的餘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

　————

　平常的時候是沒有司機來接送他的，不過周慕並沒有吝嗇給他零花錢，那些錢譚蒔可以隨意的用來打車。

　譚蒔坐車回到家，發現今天家裡的氣氛有些不對。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不對，這是一種直覺，而他一向敏銳的直覺這次依舊應驗了。

　傭人推開門，對他說了一句：「小少爺，老爺回來了。」

　「我知道了。」

　譚蒔走了進去，不用特意的尋找，那個男人存在感太強，讓他一眼就看見了。

　男人的俊美程度出人意料，雖然氣質冷淡，但是那種頹靡和墮落所摻雜的優雅也毫不矛盾的出現在他的身上，他看起來就像是一束罌粟花，撒發出極致的誘惑，讓人恨不得前赴後繼的撲過去，哪怕下一刻就死了也在所不惜。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個看起來很冷淡的男人。

　「過來。」

　譚蒔聞言，把書包交給女傭，走到了周慕的面前。

　周慕這個名字讓譚蒔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夏朝中的那個男人，不過他明白，只不過是恰巧同名同姓而已。而眼前的男人，和那人是不一樣的。

　譚蒔與周慕對視，端詳著這個一消失就是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是半年，無論哪方面看起來都不像是一個父親的男人。

　近距離的看，發現周慕的確長得太過於美貌了。臉上一絲瑕疵都沒有。五官深邃，眼睛略狹長，連嘴唇邊緣的弧線都十分的分明，他就像是一尊上好的雕塑，完美到不像人類。

　與此同時，譚蒔在周慕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對他的嫌棄。

　譚蒔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聽到周慕說：「今晚不准吃飯。」

　然後譚蒔就被他示意趕緊抱走了，好像多留一會兒都會讓他不舒服。

　譚蒔被丟進房間裡的時候，咬牙摔了書包。

　混蛋，居然不准他吃飯！

　————

　譚蒔才十歲，不經餓，而且之前上課和打架耗費了很多體力，早就餓了，不讓吃晚飯，那今晚一定會難受到睡不著覺。

　周慕那人對他這個兒子沒什麼關愛，他不敢公然去違抗。好不容易等到了深夜，他偷偷摸摸的出了房間，小心翼翼的摸黑下樓走向廚房的位置。

　廚房有剩菜的幾率比較低，但是冰箱裡肯定有些是能直接吃的東西。

　周圍靜悄悄的，不只是客廳，廚房也沒有燈光。但是廚房有一扇窗戶開著，一輪圓月正對著這裡，讓廚房多了幾分明亮，隱隱是能看清楚一些擺設的。

　也正是因為這幾縷月光，譚蒔看見了裡面正拿著一把刀切著菜的男人。

　大半夜的在廚房裡抹黑切菜？這詭異的感覺讓譚蒔差點沒下意識拔腿跑路。

　那人抬起了頭，譚蒔終於看清楚對方的面容。

　周慕那張美得妖冶的臉被月光浸潤得愈發明豔，他看起來更不像人類了。

　周慕顯然已經察覺到了譚蒔的存在：「來偷吃？」

　聞言譚蒔的眼神瞬間被憤怒充斥。這個男人居然說他偷吃？這是他家，他用得著偷吃嗎？

　難道這個男人真的想餓死他？偏不，他就要吃！

　譚蒔的眼神瞥向那幾道像是剛出鍋的菜。

　小孩兒的眼神將意圖表現的很明顯。那眼神看起來十分的渴望，如果他要阻止小孩兒進食，小孩兒恐怕會想直接咬他的肉。

　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沒見，小孩兒的變化之大讓他也不由生起了幾分好奇。

　是什麼讓小孩兒敢這麼看他？

　周慕對譚蒔招了招手：「過來。」

　雖然對這種召寵物的方式很不滿，但是譚蒔還是依言走了過去。

　周慕居然直接在一隻碗中捏了一塊滷牛肉出來，送到了譚蒔的嘴邊：「吃。」

　譚蒔張開了嘴，在咬住肉的時候，狠狠地咬住了對方喂食的那根手指，力道之很讓周慕皺了皺眉頭，將人用力推開。他連忙檢查了一下手指，在發現沒有受傷後，才看向譚蒔，眼中盛著幾分不耐。

　譚蒔的小身板一個趔趄沒穩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帶著牽動了之前被人踢到地方的肉，痛得他眼裡冒出了淚花。

　他一抬頭還看到大會周慕居然不耐煩的看著他？

　譚蒔委屈上頭，眼眶中的淚水凝聚得更多了。

　周慕看到譚蒔居然還委屈，差點氣笑，剛才像個小狼狗一樣咬人的到底是誰？

　「既然還有力氣咬人，那這周的晚餐都免了。」

　以周慕的性子，他這麼說，那譚蒔這周的晚上肯定都是要餓飯的，是妄圖在外面買東西回家吃，亦或是在外面吃好來再回家這種行為都會被禁止掉的那種。周唯也被罰過不准吃飯，最長時間是四天四夜不准進米水，再多小動作也沒有成功過，餓到只吊著一口氣，最後在床上休養了一個禮拜。

　譚蒔慌了。

　眼睛通紅，眼淚吧嗒的就流了下來。

　嘴唇委屈的撅起，用帶著幾分啜泣的稚嫩奶音道：「爸爸，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