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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影帝》第233章
第233章 君臣相合(九)

 特沙國驟然向夏朝發兵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畢竟夏朝只是扣押了他們的三王子臧海峰,這條件都還沒有開,就這麼急哄哄的,不顧一切的發兵, 甚至不給出一個退兵的條件,這顯然不是為了臧海峰而來, 而是特沙國的野心膨脹。

 特沙國怎麼敢?

 特沙國是夏朝的鄰國, 土地與夏朝接壤, 他們驟然發兵發動戰爭, 邊防在面對特沙國蓄謀已久的突襲有些反應不及, 一時間損失慘重,振奮了特沙士兵的士氣,更加一往無前,高歌勇進。當這個消息快馬加鞭到達他的手中時, 特沙已經快速的佔領了夏朝兩座邊緣的城鎮了。

 譚蒔迅速的召集了大臣來商討關於這件事情的處理方案。

 「臣認為特沙國作為我朝的友鄰附屬國,應當是以交好為主。」

 「臣以為特沙國狼子野心,不能放任,我朝應當發兵鎮壓,對其他附屬國以殺雞儆猴的效果。」

 「臣認為應當放回特沙國的三王子, 重修舊好。」

 「臣贊同鎮壓的提議, 要滅滅他們的威風,並且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一定的代價。」

 「臣……」

 各式各樣的答案都有,譚蒔一條一條聽著,沒有給予點評, 也不打斷他們的暢所欲言。

 有人發現周慕沒有說話,便問道:「丞相有何高見?」

 譚蒔也看向周慕,周慕想從譚蒔的眼中看出一些什麼,卻只看到一片平靜,看他的眼神和看其他臣子的眼神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樣的『公平』卻讓他內心十分的不平等。

 周慕看著譚蒔不回答問題,一直等著周慕回答的眾臣:囧,丞相大人,你要控制你自己啊!這份皇家狗糧,先端下去,咱們待會兒再吃好不好?

 譚蒔覺得周慕就是一條倔驢,只要他認定了什麼,別的人都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

 而且周慕絕對是吃軟不吃硬。

 譚蒔溫聲道:「慕卿?」

 果然,周慕聞言後便有所鬆動,氣氛不再僵著。周慕這樣,讓譚蒔有一種,他是在馴服一隻大型野獸的感覺。

 「臣覺得,首先要搞清楚特沙國發兵的原因。特沙國發兵絕對不是因為三王子,其中道理眾位大人只要一想便能想明白,我們現在就來分析一下,特沙國的有恃無恐,究竟是仗了誰的勢,這背後又隱藏了什麼樣的陰謀?」

 眾人:其實我們並沒有反應過來啊,但是你既然都這麼說了,在想明白之前我們也是不會暴露自己智商去詢問你的!

 譚蒔這才點了點頭,道:「丞相說的不錯,那麼各位達人,你們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眾人再次看向周慕,卻只見周慕又在盯著譚蒔看了,而譚蒔卻只盯著他們看……好氣哦!

 眾人絞盡腦汁將自己能反應過來的,想到的東西提了出來,卻在譚蒔面無表情的神情中愈加的忐忑。

 「你們回去,這事明日朕自有定論。」

 譚蒔揮了揮手,讓這些人回去了,末了道:「丞相留下。」

 眾人一臉會意,迅速的離開了。

 譚蒔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無奈。這些人哪裡是沒有想法,哪裡是真的愚笨遲鈍了?若是真的腦子不好用,他們還能站到他的面前來討論這樣的大事?他們根本就是因為腦子太好用了,所以才這個表現。

 他們要考慮的東西太多,追根究底就是兩個字『利益』。一場戰爭帶來的,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動盪,生離死別,不安種種,但是對於這些人來說,可能就是一次機遇,在這個時候,他們謀算的東西會有很多,卻不是如何對付外敵,而是怎麼除去內部的人,怎麼從中獲利。

 有著這樣思想的一群人,那根本就是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殘酷,心中也根本沒有把人命看得太重,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厲害程度。

 這樣的人雖然讓人十分的嫌棄,但是夏朝沒了他們又不行,這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譚蒔作為皇帝,之間的厲害關係,還有對大局的掌控,這些都是要他操心的。

 將在外,行軍打仗這些都是他們所指揮控制,但是面對這些人,卻是要譚蒔來把控才行。那些兵是將手中的棋子,他們指揮著棋子衝鋒陷陣,攻防進退。而無論是這些將還是朝堂之上的這些人,不也都是他的棋子,下的好便好,下得不好便是滿盤皆輸的下場。

 所以說譚蒔會頭疼,當這個皇帝,還真是痛苦與爽快並存。

 周慕見譚蒔揉額頭,問道:「皇上身體不適?」

 譚蒔搖了搖頭:「並無。」

 「臣來幫皇上按一按。」周慕自作主張的站在了譚蒔的身後,手剛一碰到譚蒔的頭就被譚蒔給推開了。

 「朕說並無不適,不要浪費時間。」頭部這樣脆弱的地方,譚蒔也不太喜歡被人隨便的碰觸。譚蒔指了指一隻椅子,道:「坐。」

 周慕看了一眼自己被打落的手,沉默的坐到了離譚蒔最近的一把椅子上頭。

 譚蒔單槍直入的道:「說說看,你對特沙國一事是怎麼看的?」

 譚蒔的神情嚴肅,周慕便也沒有在此時撩譚蒔脆弱的神經,道:「臣認為,特沙國本身是有野心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他們背後也也一定站了人,或者說,站了一個大國的支持。」

 譚蒔道:「有沒有可能是和另外一個小國聯手?或者多個小國聯手?」

 「這也不是沒可能,但是我更加傾向於前者,如果不是底氣十足,他們也不敢這般肆無忌憚,難道他們就不怕被夏朝報復?」夏朝從任何方面來說都是足夠秒殺特沙國的,他們對上夏朝,現在佔的那點便宜,很快就會被連本帶利的拿回來了。

 「但是,他們現在看起來就是,不怕。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一般。假設他們背後站了一個大國,那麼一切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周慕道。

 譚蒔沉默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道:「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就得從長計議了。首先我們要大概的找出到底是誰在蠢蠢欲動。」

 戰爭帶來的後遺症是非常大的,一場戰爭下來,哪怕是大獲全勝,也需要一定時間的休養生息才能完全的調整過來,更別說戰敗的國家,每次大規模的開戰,總是要醞釀很久,權衡了足夠的利弊,準備得足夠好才會主動的開戰。

 其中還有一點至關重要,那就是防止在休養生息的時候,不會被他國乘虛而入。若是小國倒也罷了,背後的附屬國會給予一定的支持和保護,但是若是大國開戰,那極有可能會變成一場混戰。

 到底是哪個國家這般的恨夏朝,到了一定要開戰,正面對上的程度?

 在整塊大陸十大國中,離夏朝比較近的有三個,其中有一個和夏朝交好,一個保持中立,一個和夏朝矛盾不斷,但是和夏朝短兵相接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難道他們竟然又想捲土重來?

 周慕眼神微沉,薄唇輕吐出兩個字:「北國。」

 北國,就是那個和夏朝十多年前摩擦不斷的那個大國,對方最終還是輸了,卻也損失慘重,現在理應該更注重調養生息才對,怎麼會突然挑事?

 而且,夏朝和北國並沒有積下深仇大恨。

 譚蒔皺著眉,總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他隨口道:「你今晚留下。」

 周慕明知道譚蒔是什麼意思,卻依舊故意讓自己想歪,嘴角微微翹起。

 譚蒔眼神在掃過周慕的臉上時,嘴角抽了抽。

 「你在笑什麼?」譚蒔故意問道。

 「沒什麼。」周慕垂眸。

 譚蒔的唇角在往下落了落。

 嘴上說著不喜歡,卻又總是表現出好像很在意,很喜歡的樣子。

 真是,太欠了。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周慕有瞬間的背脊發涼之感。

 ————

 當晚周慕第一次留在宮中睡得卻是皇上寢宮以外的宮殿。

 這在以往,周慕是很滿意的。現在他一走進屋子,彷彿這裡不是金碧輝煌,舒適溫暖的寢殿,而是某一間半山腰的破廟,不僅冰涼淒清,還有陣陣寒風颳過,躲無可躲。

 第二天,有人看到周慕眼皮底下的點點青黑,拍馬屁道:「丞相大人憂國憂民,是我等之表率啊!」

 周慕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不置一詞的冷著臉近了大殿之中。

 那人一臉懵,他這話,哪裡不對?

 最後他只能感慨一聲,丞相大人果然十分清廉,剛正不阿,簡直就是一股朝堂的清流,竟然是連這樣的馬屁都聽不得!

 朝堂上,譚蒔親自點民了帶兵的人,分配好了糧草後勤之事。

 眾人見譚蒔是這樣的態度,不少人心中的心思就歇了歇,只是也有人不甘心,或者想賭一把的。

 譚蒔坐在高處,將下面人各式各樣反應和表情的變化收入眼中,不動聲色的說完了自己的安排之後便宣佈了退朝。

 他們只道自己想要通過這個時候渾水摸魚,卻沒有想到,譚蒔也是這麼想的。

 現在外敵在前,可是對於譚蒔來說,最讓他注意的還是周慕。

 畢竟抵禦外敵固然重要,但是若是到頭來被人釜底抽薪,竹籃打水一場空,那有有什麼意思呢?

 所以說,在內戰和抵禦外敵這件事情上,總是有一些天然的矛盾。

 果然,這出站的大軍還沒有走多久呢,就傳來了各方動作的聲音,輕一點也就是塞一些人去蹭蹭功名而已,嚴重的卻是直接打上了後勤的注意,不僅徵稅剋扣要上交的稅收,還拿軍餉做筏子。

 譚蒔冷眼看著,讓人緊盯著,拿到了證據之後,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處理了第一撥人之後,殺雞儆猴的效果達到,這些人老實了不少。

 而譚蒔也也藉著這個機會將周慕一派的人革職的革職,流放的流放,轉而提拔自己的人。

 周慕果然也並沒有放棄他原本的心思,在譚蒔耗損他的人的時候,他也在耗損著譚蒔的人。和譚蒔只能借力打力不同,周慕總能很清楚的掌握住他人的弱點,將譚蒔一派的人打擊的不敢吭聲,風聲鶴唳。

 在京城內部膠著著的時候,戰場那邊也傳來了最新的消息。

 在新的隊伍趕過去的時候,特沙國的人已經再度攻下了一座城,他們最後非但沒有成功的阻止特沙國的隊伍,反而被各種埋伏,短短時間內全軍覆沒。

 五百里加急的戰報剛到,下一封戰報又來了。戰報上說,夏朝東部邊沿的九座小城,十座大城竟然已經被攻下近半,接著其他城市也大出狀況,從內部被敵人瓦解,特沙國的隊伍越來越往京城這邊逼近。

 當真是囂張至極,小小的特沙國,竟然有佔據夏朝之勢。

 譚蒔沒有隱瞞這一消息,而是把這個消息放了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夏朝如今正處在什麼時期。雖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恐慌,但是也能激勵國民的愛國之心和團結之心。

 譚蒔再次派遣了夏朝三將之二帶領了三十萬精兵前往禦敵,真正有能力的被一次性派遣出去了大半。

 但是譚蒔依舊有些不放心的感覺。

 一種不安感在心中蔓延,卻也只能穩住,按照戰報來一次次調整大方向,索性的是,這次大軍過去,並沒有出現什麼大毛病。

 內憂外患也使譚蒔變得十分忙碌,在不知不覺中,他自己毫無所覺,周慕卻能感受到譚蒔的迅速消瘦。

 原本還有幾分肉感,現在連衣服都大了一圈,胸前的鎖骨高高的聳起,下巴也變尖了,眼下總是一片青黑。

 周慕依舊時常進宮,卻再沒有了風花雪月。譚蒔急上火的時候,他能做的就是適時的將下火的湯水讓譚蒔喝下去,譚蒔疲憊的時候,他可以為譚蒔捏捏肩捶捶背。

 可是他卻無法阻止譚蒔的消瘦。

 譚蒔開完會議在書房改奏摺的時候,周慕也跟了過來。譚蒔好奇的道:「今日你休沐,朕記得朕沒剋扣你的假期?」

 周慕點了點頭,然後:「今天天氣不錯,出去坐坐吧。」

 譚蒔更加好奇了,但是感覺自家這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便點了點頭:「那就出去坐坐吧。」

 不是譚蒔不顧念自己的身體,也不是他感受不到疲憊,但是在這種多事之秋,譚蒔每天不得不這麼忙碌,他一個偷懶,帶來的後果可能是夏朝無法承受的。擁有多大的權利,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這句話只有坐上了這個位置才能切身的體會到。

 只要一想到他的一個不慎就會死去成千上萬的人,他的神經便會自動的繃緊。

 對政事上,對軍隊裡的事情,還有對朝堂的事情,都是譚蒔不能鬆懈的。

 其實在這種強度下,他已經不太感受得到疲憊,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壓力。

 譚蒔和周慕來到御花園,御花園中永遠都是一派姹紫嫣紅,美不勝收的美景。兩人來到了一個視野開闊的亭子,下人將一切佈置好,譚蒔坐在鋪了軟墊子的石凳上,背部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刺痛。

 「怎麼了?」周慕見譚蒔露出了吃痛的表情,擔憂的問道。

 譚蒔欲哭無淚,表面上卻還是硬撐:「沒事。」

 「臣幫你按按吧。」周慕還是知道譚蒔的幾分脾性的,當下也不拆穿譚蒔,只是自作主張般的站到了譚蒔的後面,嫻熟的給譚蒔揉捏了起來。

 譚蒔一開始還能忍著,後來就越來越大膽的奴役周慕,指揮著他移動位置,加大或者減少力度,舒服得哼哼出聲。

 看著這樣的譚蒔,周慕竟然有一種滿足感,也開始懷念起了當初的譚蒔,那時候譚蒔會向他撒嬌,故意折騰他,滿嘴都是一口一個的,親密的『慕卿』,那個元氣滿滿的譚蒔,在現在譚蒔的身上卻連影子都見不到了。

 譚蒔幾乎不叫他慕卿,也幾乎不會任性的叫周慕做什麼事情了。

 若是譚蒔知道周慕竟然在懷念那時候的自己,估計會嘲笑周慕是不是受虐狂,那般奴役他,反而恨懷念?

 被暖暖的眼光照射到身上,譚蒔暫時的忘記了政事,忘記了身後這個人不好的地方,閉上眼睛往周慕的懷中靠著,感受著這人身上讓他喜歡的清香,感受周慕那寬大的手在為自己放鬆著酸脹的肌肉,帶來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四周太安靜了,譚蒔能聽得到周慕的呼吸聲,由於靠在周慕的身上,他還能感受到周慕胸腔的心跳聲,一切都讓他十分的放鬆。

 周慕發現譚蒔居然就這麼睡過去的時候,眼中溢滿了擔憂和疼惜。

 以前譚蒔在面對他想碰觸頭部的時候都會防備,現在卻疲憊到這麼睡在了他『敵人』的懷裡。

 周慕甩了甩手,繼續為譚蒔放鬆著身體,稍微的給譚蒔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譚蒔睡得更加的舒服。

 太陽都西落了譚蒔才漸漸轉醒,他似乎不是睡在床上,但是身體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這是久未嘗到的感覺了。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衣襟,還有白色的底衣。他一愣,聽著耳邊居然讓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心跳聲,他緩緩地想起了自己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他記起來了,他是在和周慕在涼亭裡面說了一會兒話,周慕給他捏肩,然後他就這麼睡了過去。

 「皇上,醒了?」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譚蒔的耳邊響起,譚蒔後知後覺的抬頭看了周慕一眼,看到周慕竟然突然燦然一笑,笑彎了一雙眼睛。

 有什麼……好笑的?

 周慕笑的是譚蒔初醒的模樣,整個人乖巧的不得了,像是一隻初生的小貓,連張牙舞爪都不知道,只知道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別人,讓人心都軟成了一團。

 這樣的譚蒔讓周慕覺得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譚蒔迷糊也只是一會兒,他反應過來後,狀似若無其事的從周慕的懷裡站了起來。

 「朕睡了多久?」

 「不久,幾個時辰而已。」

 「……」

 譚蒔看了一眼西邊下落到了地平線的太陽,他轉過頭來看向周慕:「多謝丞相了。」

 「皇上若是真的感謝臣,何不再叫一聲慕卿?」

 譚蒔道:「這個稱呼太親密了。」

 「難道臣和皇上還不夠親密?」周慕道。

 聞言,譚蒔直視住周慕的眼睛,抿了抿唇,突然道:「周慕,你到底把朕當什麼了?」

 周慕頓了頓,道:「君……」和……和什麼呢?

 難道要說出『我當你是我的妻,和性別無關。』這種話嗎?周慕覺得這樣的話一定會讓這個驕傲又傲嬌的帝王生氣的。

 不過他不說,對方卻依舊很生氣的樣子。

 譚蒔心頭莫明的火燒得譚蒔眼睛都紅了:「周慕,既然你當朕是君,就只要做一個臣子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你越界了。」譚蒔深呼了一口氣之後,起身準備離開。

 他起身之後,手臂卻突然被抓住。他下意識的回頭,一股熟悉的香味兒縈繞在譚蒔的鼻尖,讓他的口水自動的分泌。之間周慕的手中拿著一隻紙包,往裡面一看,裡面裝著的都是醬香味兒的牛肉。

 一聞味道譚蒔就知道這是周慕家那位御用廚師所做的醬牛肉,在譚蒔說過一次這個廚師做的醬牛肉好吃之後,周慕就會時常帶一些進宮,譚蒔常日吃,意外的是竟也沒有吃膩。

 現在聞到這熟悉的香味兒,譚蒔也才想起來,他竟然有許久沒有吃了。

 現在竟然也有幾分懷念,誘人的香勾動了他體內的饞蟲。

 只是,譚蒔看向周慕,在看到周慕的臉時,他面無表情的將東西打落,然後轉身就走。

 再喜歡的東西,他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周慕看著譚蒔的背影,在譚蒔的背影徹底的看不見了之後,他就盯著地上的牛肉乾。

 有太監小心翼翼的來問道:「丞相大人,這……」

 「清掃了吧。」

 周慕專注的情緒被小太監一打亂,他也不再看了,起身負手離開了。

 雖然這一次被拒絕了,卻不代表對方已經不喜歡了。

 這就夠了。

 ————

 周慕不再忍耐了,他讓譚蒔知道了,他到底已經在這個朝堂滲透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更有甚者,邱家以往的人脈都到了周慕的手中,他還有私兵,如果周慕真的要發動宮變,勝負不明。

 最重要的是,譚蒔身邊的人居然還有周慕的人,這是譚蒔最始料未及的。

 譚蒔和周慕兩人相對而坐,譚蒔的表情有些僵硬。

 譚蒔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周慕依舊是一襲紫衣,肅肅如松下風,高爾徐引的模樣,一雙眼深若幽潭,難以窺見其底:「其實周家傳承的年月比蕭氏還要長,何況做了那麼久的『忠臣』,如先帝這般昏聵的帝王並不多,周家一直都是位於權利的中心,知道的,和所擁有的,遠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多。」

 這也不是不可能。譚蒔心中一凜,問道:「既然這樣,那為什麼先帝還能這麼輕易的處置了周家?」

 「因為周家,愚忠。」周慕輕輕地說出了兩個重重的詞,他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臣的爺爺,祖父……都是戰死在戰場,臣的父親也在戰場上受過傷……先帝格外的涼薄,還非常忌憚周家的軍力,他早就將周家的虎符軍印收回,為的就是最後的那一次乾淨利落的處決。

 周家的人都死了一個乾淨,除了臣逃了出來。明面上是邱家護著出來的,但是若是沒有周家的底子在,也逃不出一心要將周家一網打盡的皇上的天羅地網,若不是看出了周家的能量,邱邵雲也不會冒死出手。」

 「周家只要還有人在,就還有崛起的一天。」周慕道:「這皇宮裡的老人與周家有淵源的太多了,而新人也會經過他們的手,你知道臣的意思嗎?」

 譚蒔深吸了一口氣,放在腿上的手咻然收緊。

 意思就是,周慕的勢力,或者說周家,滲透的太深了。

 「周家的主母一直以來都是蕭家的人,直到在先帝的時期,蕭家不再讓蕭家女下嫁,這或許已經是一個信號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換言之,臣還是那一朝的臣,換了天子,卻也會變了味道。先帝的想法和之前的皇帝理念是不一樣的,他不相信周家的忠誠,將這麼大的權利放在一個家族身上,他會很不安。就像是有一把時刻可以落在他脖子上的刀,這怎麼能不讓他惶恐?所以,讓所以周家在他心中是必須除去的。

 譚蒔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通過周慕的話才瞭解到周家的強大。

 周家不是不能造反,相反,他們的確很有資本造反,有資本到讓帝王忌憚不已。

 譚蒔的臉色有些蒼白,他道:「所以你一直在和我玩兒貓抓老鼠的遊戲?」

 難怪,周慕在上一世可以輕易的將邱家扶上位,將蕭錦辰囚.禁一生,那麼輕易的讓蕭錦辰吃下了那樣的藥,之後也一直沒法治好。

 「周家……周慕……」譚蒔喃喃了一聲,眉頭蹙起。

 周慕伸手撫平著譚蒔的皺起來了的眉頭,道:「這是上一代的恩怨,與你無關。你不用擔憂我會因此報復你,臣知道你是無辜的。」

 「朕不是無辜的,朕是阻止你造反最大的絆腳石。」譚蒔看向周慕,問道:「你現在已經不想再玩兒了,你已經成功了,朕如今也只想知道,朕的下場會是什麼?」

 譚蒔蒼白的臉讓周慕心中泛起幾分酸澀和後悔的情緒:「臣若登位,對皇上,必以後位相待。」

 「混賬玩意兒!」譚蒔隨手拿起了一個杯子丟向了周慕,眼中含怒:「朕寧願被你關一輩子!」

 周慕側頭躲開了譚蒔扔過來的杯子:「若是皇上想的話。」

 譚蒔將唇抿成一條線。

 「周慕,朕不想被你玩.弄。」譚蒔對周慕道。

 「臣……」

 「不用再說了,出去。」譚蒔猛地站了起來,因為突然的發力,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在周慕伸手過來的時候卻又立刻閃身避開。

 「出去。」譚蒔的聲音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周慕站在原地沒有動。

 「錦辰……」

 「閉嘴,出去。」譚蒔冷冷地看著他:「朕一日還在這個位置上,你便一日還是臣,朕的命令你是一個字都不聽了?」

 「好,我走。」周慕看著在崩潰邊緣的譚蒔,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妥協的人,約莫也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了。

 「陵丘那邊傳來了新的戰報,莫將軍和何將軍帶領的隊伍受到了大規模的伏擊,北國那邊已經開始顯露出了身形……最壞的消息是,動手的可能不止是北國,另外兩國似乎也有參與進來分一杯羹的意思。」

 「我決定親自去一趟。」

 「周家人的歸宿都是戰場,我怕我也逃不過。」周慕道:「我唯一的遺憾不是帝位。」

 譚蒔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

 周慕的眼中掠過一抹失望,他語氣強硬的道:「等我回來。」

 譚蒔依舊沒有開口,周慕再看了一會兒,似是想將譚蒔的模樣刻印下來。

 最後卻還是轉身大步離開,衣袖和裙襬在半空中劃成一道決然的弧度。

 目送著周慕徹底的離開後,譚蒔眼中才興起了點點波瀾。

 「錦辰難道是捨不得了?」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掀開了雲紗簾幕,不客氣的坐在了剛才周慕做過的那個位置上,額前一點硃砂鮮紅奪目,手中執著一把摺扇在扶手的位置一敲一敲,看似隨意,卻極有韻律。

 「如果他能活著回來,那朕還真的捨不得這麼個神人了。」指尖撫過額前的長發,譚蒔的眸光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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