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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撩不敢當》第78章
第78章 惡鬼的小新娘

 梁楚回頭找沈雲淮。從他的表情看出他的疑問, 沈雲淮反勾著他的手指站起, 裝著散步散到兩個女孩身後,白裙子毫無防備, 被倒提著衣領拖走。

 白裙子哀哀叫:「脖子脖子!英雄手下留情!」

 把她拉到影壁下,白裙子整理自己被弄亂的衣服, 不滿的嘟囔回頭, 看到把她提過來的是誰,抱怨立刻消聲了, 眼巴巴看著梁楚。

 梁楚端量她表情,問:「還沒見你這麼親過人,你認識她們?」

 白裙子看向馮含佳和范馨冉,一貫好動的她,揪著衣服,表情茫然:「我、我沒惡意,我看到她們就覺得好親切,我喜歡她們。」

 梁楚看著她亮晶晶的雙眼,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妹子可是個腦子缺根弦的, 她想做什麼?

 隨後白裙子握著拳頭說:「她們一定就是我的家人!她們是不是讓鬼給欺負了, 我去幫她們打架!」

 梁楚撫額:「……果然。」

 這個時候那邊也談完話了,青稞道長淡淡說:「這事情不難,你們兩個回去再等兩天,那鬼自己就會走了。」

 馮含佳和范馨闌聽到這個回答,眼睛又紅了, 她們哪裡還敢回去啊。

 白裙子聞言大踏步跑了過去,給青稞道長捏肩捶背:「不行啊爺爺!您看她們都哭了,多可憐,您救救她們嘛,我給您捏肩,我給您捶背!」

 王胖嘖一聲,示意她別著急,擺擺手說:「你就知道添亂,你幫她們呢害她們呢,不花點錢心裡難受是吧。」

 然後朝兩個女孩說:「實話跟你們說了吧,這個鬼是慘死鬼,厲害嘛是挺厲害的,讓你們死很簡單,但沒有要你們的命,說明沒有害人之心,只不過嚇唬嚇唬你們把了,不會有生命危險。三萬呢,不是小數,自己留著花吧。」

 梁楚剛才錯過一段劇情,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到這步了,走過去問:「怎麼回事啊?」

 青稞道長嘆了口氣,道:「現在的孩子啊……真是太胡來了,你們知不知道有一種請筆仙的遊戲,她們請了筆仙。」

 簡單說,就是請筆仙請筆仙,起來了,但送不走了。

 范馨闌嗚嗚的哭,不斷說我錯了,我也沒辦法,林珍薇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們不管她誰還管她。

 白裙子急急說:「那就更不得了了,請筆仙不就是請鬼嗎,嚇唬她們也不行啊,倆小姑娘這麼仗義,經得起嚇唬嘛!爺爺您又不是沒看到過那個喝酒的,還有那個叫錢延貴的不孝子讓我給嚇成什麼樣了嗎,多慘哦,壞鬼多了去了,您別這麼武斷,幫幫她們的嘛,萬一出點事咋辦。」

 王胖忍不住說:「你還知道別人讓你嚇的不像樣?」

 白裙子頂嘴:「他們是壞人好不好,這倆小姑娘多好啊,我一見就喜歡。」

 兩個女孩不知道白裙子說了什麼,就聽到青稞道長和王胖的話,馮含佳安慰哭泣不休的范馨闌,白著臉說錢不是問題,我和馨闌冒不起這個險,如果方便,還請跟我們走一趟,要不然這心一直懸在半空,始終安不下。

 白裙子整隻鬼吊在青稞道長身上,青稞道長讓她煩夠嗆,只好鬆口說:「行行行,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哪有給錢不賺的理,去一趟就去一趟吧,王胖王瘦去收拾東西,哎喲我這把老骨頭,讓你搖散了快。」

 白裙子嘿嘿嘿笑,又去貼著馮含佳和范馨闌,抓抓她們頭髮,又在她們面前揮揮手。

 北洞門一臉無奈。

 兩個女孩就讀在華城大學,華城最高學府,租房也在學校附近。北洞門帶著工具前往,中途在一家殯葬店停下,買了紙錢元寶,巨大的別墅,上下三層,樓梯沙發桌椅栩栩如生,又買了家用電器和衣服,都是紙紮的,十分精美,用來賄賂筆仙。

 北洞門沒往華城大學那邊去過,走了不少冤枉路,花了三個多小時才趕到。

 馮含佳和范馨闌都不是缺錢的人,又是三人合租,選的公寓是新樓,物業保安盡職守責,盤查過身份才放進去,白裙子就在旁邊盯著保安看,王胖喊她一聲才走。下車後馮含佳和范馨闌在前面引路,白裙子東張西望,臉上有些恍惚,王胖看她心不在焉,身體穿過梧桐樹和綠化帶,搖頭說:「虧她現在是個鬼,不怕撞電線杆子。」

 來到一樓大廳,白裙子忽然說:「胖哥,我去辦點事,如果五分鐘以後沒看到我,你記得下來接我一下。」

 王胖還沒回答,白裙子轉身走了。

 租房在高層,等了會電梯上十八樓,一梯兩戶,邁步出來就見窗邊站著熟悉的背影,白裙子含笑回頭:「你們來啦。」

 馮含佳去開門,王胖壓低聲音問她:「你搞什麼名堂?」

 梁楚看著她說:「你認識這裡?」

 白裙子慢慢走過來,用力點頭。太熟悉了,不止是這兩個女孩,保安她也似曾相識,公寓像是來過許多遍。就像現在,兩個女孩說回家,她直覺是十八樓,提前上來等,看吧,真的是。

 馮含佳已打開門,一行人依次而進,租房是三室兩廳,明亮寬敞坐北朝南,陽光充足,聽到開門聲,就有一隻旋風似的小狗從臥室衝了出來,準確撞到范馨闌腿上,咬住主人的褲角。

 范馨闌彎腰把它抱起,小狗親人,在她懷裡鑽啊鑽叫啊叫,玩了會探出頭來,打量進門的陌生人。突然它愣了愣,蹬腿從范馨闌懷裡掙扎出來,范馨闌喊它:「吉祥!」

 小吉祥依然汪汪叫著朝白裙子撞過去,很親暱的蹭她,猛搖尾巴。馮含佳和范馨闌搖頭看著吉祥,小吉娃娃在她們看來就像在原地自己轉圈,白裙子蹲下來摸小狗。

 脫鞋換鞋進門,室內果然一片狼藉,客廳的書撒了滿地,沙發抱枕也丟的到處都是,冰箱敞著門,兩瓶果醬倒扣在地,冰箱下面的地板五顏六色發出清新水果香。馮含佳頭疼地叫出來,這鬼雖然沒有奪命打人,但也真能折騰,就是不讓她們好過。

 梁楚下意識看向范馨闌,這位范小姐是真的特別能哭,從進北洞門就開始哭哭啼啼,坐了幾個小時車終於剎住了,剛才看到小吉娃娃還很高興,顯得看到客廳狼狽到像是颱風過境,想起來家裡還有個鬼,又開始山洪暴發。她一邊哭一邊掃地拖地,讓人看了哭笑不得。

 瀋陽看發現他對別人的專注,把他腦袋轉向自己這邊,低啞問:「上次教訓沒吃夠是嗎?」

 梁楚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沈雲淮把他推沙發上,背對范馨闌。

 梁楚心裡忿忿,如果不是人多簡直想和他打一架了,然後看到茶几上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是新開的水,端起來就要給沈雲淮,觸手杯沿滾燙,又怕沈雲淮真的會喝,順手又給放回去了。整的自己更加生氣。

 馮含佳倒完茶水,坐到沙發和,攤手道:「你們也看到了,就是這樣,天天都這樣。」

 青稞道長目光如炬,緩緩巡視客廳的角落,向王胖王瘦使眼色,胖瘦師兄弟心領神會,站起來問能不能四處轉轉。

 馮含佳說當然可以。

 到底是女孩子,房間收拾地干淨整潔,王胖王瘦人手一個羅盤,挨個房間看了一遍,會快回來,搖頭說:「有怨氣,但沒有鬼。」

 范馨闌緊張地問:「她走了嗎?」

 王胖冷靜地說:「不是走了,出去玩了。」

 范馨闌給噎住,王胖笑說:「鬼也是人變的,也會無聊,別把他們想得太可怕。」

 不知道那出門玩的鬼什麼時候才回來,現在也不好離開,萬一前腳走了後腳就來了呢,所以守株待兔。白裙子像個英勇的鬥士保護馮含佳和范馨闌,托著下巴坐在她們身邊。

 中午叫了外賣來吃,送餐小哥還沒來,就有動靜從主臥傳來,北洞門登時打起精神,馮含佳和范馨闌看到他們突然警惕,眼睛瞪得特別大,聲音顫抖:「她是不是來了?」

 王瘦示意別慌,王胖則躡手躡腳往走向臥室,悄悄看了過去。

 就見主臥陽台跟個壁虎似的爬上來個人,擦擦汗,看看大太陽,長舒一口氣。

 王胖沖客廳點頭,是鬼回來了。

 王胖徑直走向陽台,沒有打草驚蛇,裝作開窗通風,那鬼年齡不高,是個半大的清秀少年,雙手吊著欄杆要擠進來,看到王胖隨口說了一句:「哎喲這大哥肥的,該減減了啊。」

 王胖拿著衣架,瞪眼說:「小兔崽子,你怎麼死了還這麼多事兒,我胖我瘦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小鬼嚇一跳,一個滑手沒抓緊,慘叫著就從陽台掉了下去。

 掉到地上他一點事情沒有,蹭蹭蹭又爬了上來,蜘蛛結網一般飛快,跳上陽台問:「我是不是聽錯了,你看得到我?」

 王胖說:「那可不是。」

 從背後摸出一張定魂符就貼他腦門上,小鬼登時手腳僵硬不能動作,王胖扛著就進屋了。

 把被點穴的小鬼放到客廳中央,王胖拍拍手說:「搞定,就是這傢伙。」

 白裙子叉腰走過去,氣勢洶洶:「你幹嘛把別人家弄成這樣,你是不是有病!」

 小鬼被定住,嘴巴還能用,不屑道:「你是哪根蔥,你管得著嗎,我愛怎麼就怎麼,離我遠點。」

 白裙子特彪悍,照著他臉給了一拳,把小鬼打蒙了。

 「你你你,」小鬼看著她,又看向客廳,所有人都在看他,小鬼說:「你為什麼打得到我?你也是鬼,你們是什麼人啊!」

 王瘦抖出黃大褂穿上,笑眯眯看他。

 小鬼看到陰陽八卦的圖案,鬥志立刻萎靡,他沒什麼戰鬥力,畏懼看著北洞門。隨後他猛然變臉,潔淨衣服變得破爛,沾滿了塵土,清秀的臉龐缺了半個,血肉模糊,小鬼嘴裡在流血,腹腔開口也在流血。白裙子死了以後也很體面,哪裡見過這種鬼,離得又近,嚇得往後三連跳:「你這鬼真好特麼嚇人!」

 小鬼呲了呲帶血的牙,上顎有一顆牙搖搖晃晃,要掉不掉。沈雲淮看向梁楚,他端著溫熱的茶水正在喝,早就司空見慣,吳正芳那個慘度的他都見過了,這個小鬼嚇不到他。

 梁楚放下茶杯,問他:「聽你口音不是本地鬼啊,你哪裡的。」

 小鬼的呀終於掉了下來,在地板上鼓溜溜滾了半米。

 看到眾人神色僵了一下,馮含佳又不安起來,問:「怎麼了?」

 青稞道長說:「沒事。」

 馮含佳說:「我們能看看她嗎?」

 王瘦委婉地說:「這小鬼死的不太美觀,你們敢不敢看?」

 范馨闌這會兒不哭了,說:「當然敢看,她折騰我們一個多星期,我們要看看她長什麼樣子的。」

 王胖王瘦說好吧,拿出柳葉分別給兩個女孩開了陰陽眼,小鬼見到這幅情狀,猶豫了一下,還是變回原樣了,到底是兩個女孩子,就算不講禮貌也是女孩子。嚇到女孩子就不好了。

 誰知馮含佳和范馨闌看向他們以後,兩人臉色齊齊大變,馮含佳率先衝將過去:「薇薇你怎麼在這裡?!」

 小鬼說:「我不叫薇薇,誰是薇薇。」

 兩個女孩看也不看他,反而撲向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很凶的姑娘,上上下下檢查她,范馨闌又開始哭:「剛才怎麼沒見到你,你……你,薇薇你死了嗎?」

 馮含佳說:「難道這幾天一直在家裡的是你?你是不是變成鬼了覺得不高興,來找我和馨闌撒氣……」

 白裙子臉黑了,她居然是這樣的人嗎!

 馮含佳又說:「不對……你是不是死的很冤,讓我們幫你報仇,尋找凶手,是不是林一念?那個臭丫頭,我就知道她跟你一直不和,肯定就是她!」

 白裙子被她們兩個緊緊捉住,有些茫然說:「你們叫誰啊,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馮含佳略略鬆手:「你不是林珍薇?」

 白裙子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不可能!」馮含佳很快否定,說:「現在被抓包了不好意思了是吧,怎麼變鬼了臉色倒薄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沒事,別說你把房間弄亂了,拆了我也不怪你,你先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

 白裙子哭笑不得:「我真聽不懂。」

 小鬼在旁邊說:「你們認錯鬼了好吧,這幾天在你家的是我好不好?」

 馮含佳沒有聽到他說話,拿出手機給她看相片,語氣嚴厲起來:「你連我們兩個都不認了是嗎?看看這是不是你!裝什麼聽不懂!」

 相冊有幾百張相片,大多都是自拍,白裙子點開一張大圖,上面是三個小姑娘在吃夜宵,然後垂了好幾瓶啤酒,臉蛋都紅撲撲的,對著鏡頭笑。還有出去旅遊,白裙子熱的蹲在地上,撐開外套頂著大太陽;還有她站在山路張開雙臂擁抱微風,秀髮被風吹的揚起。

 相片裡的她或喜或怒或嗔或怨,每一張都是他,都保存在朋友的手機裡。

 白裙子拿著手機發愣,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孩,覺得很熟悉很溫暖,但仍想不起回憶裡的情節。

 范馨闌握住她手,溫吞的女孩也急躁起來:「賴不了了吧,先別管那個,你怎麼回事,你死了?到底怎麼了?!你出事快小半年了!」

 白裙子低著頭說:「我真的不記得了。」

 王胖聯想到她一路的心不在焉,和對這片地區的似曾相識,**不離十就是林珍薇。兩個女孩緊張地看著她,王瘦簡單說明了一下白裙子的情況。

 馮含佳和范馨闌一下子愣住了:「少了兩魄?」

 白裙子看著兩個好朋友,她的記憶消失,感情還在,不由覺得抱歉:「我……我……」

 范馨闌知道她言下之意,搖頭說沒事,然後擁抱她,我們記得你就行。

 這時候小鬼在旁邊斜著眼睛說:「林珍薇,哦,原來你們問的問題就是她啊?」

 幾天前他見到這兩個女孩紅著眼眶哭哭啼啼,一邊朝他訴苦一邊提問。三個小姑娘玩的非常好,從小就是鄰居,幼兒園在一起玩,小學在一起玩,上初中高中了感情依然很好。前段時間一起放假回家,林珍薇就沒再回來。林珍薇芝麻大小的事兒也會跟她們分享,不管林珍薇是因為留學還是交男朋友,感□□業隨便什麼原因需要離開,她都不會瞞著她們。

 所以林珍薇的失蹤,在第一時間陰氣馮含佳和范馨闌的警覺,懷疑林珍薇出事了。

 她們作伴一起去林家看,才知道林珍薇得了一種病。兩人偷偷檢查,渾身沒有傷口看不出蹊蹺之處,只是一直昏睡。

 而林珍薇的妹妹林一念一直守在床邊。

 林一念是林珍薇同父異母的妹妹,林父有錢,在外面花天酒地惹了不少風流債,林一念就是其中一筆的產物。高一時她的母親去世,林一念回到林家,和林珍薇勢如水火,感情一直很差,見面必掐。

 馮含佳和范馨闌懷疑是林一念對林珍薇做了什麼,既然沒有外傷那一定有內傷!但林一念高中生能做什麼?她們就腦洞特別大的想一定是下了蠱,林珍薇性格大大咧咧,林一唸給她吃了蠱蟲控制她。

 兩個傻姑娘猜來猜去,沒有辦法,就在網上差了請筆仙的步驟,問林芸是不是被人陷害的。

 結果就被纏上了。

 白裙子放開范馨闌,走到小鬼跟前說:「你欺負我朋友算什麼英雄,有本事你跟我打,怕了你我就是孫子!」

 小鬼說:「喲,好大的臉,就你這樣你寫得出《孫子兵法》嗎?」

 白裙子氣得眼都紅了,小鬼眼睛往上翻,哼道:「你有本事把這破符給我揭了,打就打。」

 眼看兩隻鬼真要掐起來,青稞道長摸鬍子說:「行了行了,都給我閉嘴。」

 小鬼看向客廳的人人鬼鬼,挺不是滋味說:「還有沒有鬼權了!還不如當人呢,連個投訴的地方都沒有,你們都怪我,怎麼不說那兩個女的對我做了什麼好事!」

 馮含佳和范馨闌一頭霧水,看著小鬼說:「不對哎,剛才抓到的鬼就是他嗎?是不是抓錯了呀,我們記得是個女鬼,長頭髮,肩膀很寬,不是男鬼。」

 小鬼說:「不要懷疑,那也是我。」

 馮含佳和范馨闌看著他,像是在分辨。

 小鬼說:「我覺得男鬼不太可怕,你們看電視電影上面演的,那些經典角色不都是女鬼嗎,我怕嚇不到你們,特地戴的假髮。」

 白裙子沉默片刻,回頭看青稞道長說:「爺爺,我真的不能揍他嗎?」

 青稞道長讓她過來坐下,王瘦本著對人對鬼一視同仁的原則,給他申冤的機會:「你看你有男子漢的樣子嗎,不就是請筆仙把你請來了,怎麼這麼大氣。」

 小鬼不可思議說:「不就是?你怎麼說話的,哎喲說的真輕巧,她們是把我請來了,但是沒把我送走好的吧!我就奇怪了,你們請了筆仙為什麼不送筆仙?筆仙也很冤好的吧?!」

 小鬼一臉委屈,跟王胖說:「你把這個符揭了,我給你們看證據。」

 王胖看向青稞道長,青稞道長頷首,王瘦隨手把定鬼符揭了下來。

 小鬼從衣服裡摸,摸出來一張三萬的麻將牌給他們看:「我玩麻將玩的好好的,唰的一下,連跟老子商量都沒有,就把我給招過來了!老子剛摸了一張牌,馬上胡了好的吧?行行行,招過來了就招過來了,那就回答問題,你們問我回答,該答的都回答了,您二位倒是把我送走啊!那邊都等著我出牌呢!」

 小鬼幾乎是咆哮了:「你們問她們倆做了什麼好事,她們兩個收了筆和紙就走了啊!怎麼能這樣啊!太不負責任了!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你們這兒的鬼,我家是孟河的,離華城十萬八千里呢!我他媽連路都不認識,我咋回去,有這麼耍鬼玩的嘛,我給你們點教訓出出氣,不是應該的嗎?!你們知不知道我快氣死了!」

 所有視線轉向馮含佳和范馨闌,兩個女孩皺著臉絞著腦汁回憶,片刻後尷尬點頭:「那個……當時太著急了,好像確實沒送走。」

 小鬼說:「誰能體諒體諒我的心情!我們當筆仙的多辛苦哦,召之即來不給送走,見天自己往回跑,你說你們舉手之勞把事兒辦妥了,怎麼都這麼懶呢,知不知道添多少麻煩。」

 馮含佳和范馨闌沒想到請個筆仙還這麼多事兒,一時訥訥,走過來說對不起。

 小鬼重重哼了一聲,坐在沙發上聲色並茂的訴苦:「算了,這回是真遠了點我才生氣。我有個鬼朋友,在家炒菜呢,也是有人請筆仙,好傢伙我朋友手裡還掂著鏟子呢就給請過去了,請來了也是不給送走,他那還是離得近的呢,在外面轉悠三天才回家,菜都不能吃了!氣得我朋友回頭就找她們麻煩去了。」

 小鬼盯著馮含佳和范馨闌:「你們兩個膽子可都真不小,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傻,從網上隨便抄一份請筆仙的方法就敢用,你們有沒有多查幾種比較一下,看看步驟和順序是否統一?我就奇怪了,網上什麼人沒有,這麼亂,隔著網線誰也不知道誰是誰,要是有人閒著沒事,把請筆仙的步驟上下調換了,或者說添個步驟刪個步驟也不是沒可能,你們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你們以為跟你們家長老師說話呢,還有商量的餘地,在外面遊蕩做筆仙,為什麼不去投胎你們都不動腦子想想?那都是孤魂野鬼!還有啊那些個小女生們特喜歡請筆仙,請來了也沒什麼大事兒,就問一些『他喜不喜歡我』,『我該不該跟他在一起』,『我該不該跟他分手』這些沒營養的問題,就不能端正心思幹點正事嗎,而且筆仙也是勸分不勸和的,望周知!」

 梁楚聽得一愣一愣,板牙熊也聽得一愣一愣,梁楚說:「你們這個遊戲……是不是也該有個框架設定什麼的,要不然豈不是天馬行空怎麼發展都行,誰做的設定啊?太奇葩了。」

 板牙熊幽幽的說:「您這是官方吐槽嗎,我們遊戲就貴在即興發揮,沒有劇本的,那樣太侷限人物靈性,不自然的。」

 這會兒那小鬼又哼一聲,吸了口茶水冒出的熱氣:「你們吶,我真心奉勸,以後不要貪玩請筆仙請碟仙的遊戲了,影響你人生的大事我們不知道,能告訴你們的都是一些枝葉末節,不影響人生正軌。而且你們以為鬼是小貓小狗呢,像我這樣的畢竟是少數,不去投胎流連世間的鬼大多懷有怨氣,你老老實實按著規矩步驟辦事兒,還不見得能全身而退,請了鬼不送鬼走,你找死呢你?」

 馮含佳說:「我們真的知道了,也嘗到教訓了,以後一定有請有送!」

 小鬼搖搖頭,嘆氣說:「還想請?你們根本沒聽懂我在說什麼,最好請都不要請,實話跟你們說了吧,陰陽兩界涇渭分明,請筆仙是跟陰間的鬼做交易,要付出代價的,你以為鬼憑什麼聽你差遣?怎麼會不索要報酬。我會拿走你們的好運氣,心情好我少拿點,心情不好就多拿點。筆仙請來送不走,這事兒不稀罕,有的是凶鬼想找替死鬼。我問你,你怎麼知道你請來的是什麼東西,好鬼還是凶鬼,一個個天真的不得了,真以為他能聽你的話,說送走就送走,你做夢呢?就連我這樣的要是打麻將,人數不夠了,信不信我真把你們拉下去跟我湊一桌去?」

 兩個女孩讓他說的越來越害怕,連忙搖頭再也不請了。白裙子看看小鬼看看朋友,知道這小鬼並無惡意,她也沒有阻止。

 小鬼從沙發上站起來,對青稞道長說:「我是被她們請來的,現在我要走了,讓不讓走啊?」

 青稞道長擺擺手,示意他隨便。

 小鬼神色輕鬆起來,跟兩個女孩說他這幾天已經找到回家的火車了,這裡又不是他家,他知道怎麼回去就要走了,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待著。

 馮含佳愧疚說:「現在還能不能送你走?你說你家離華城很遠,坐火車要好幾天吧。」

 小鬼說:「你們要是願意,那感情好啊。」

 馮含佳和范馨闌點頭,去屋裡拿來工具,低著頭擺弄。梁楚和北洞門都伸著腦袋好奇看,青稞道長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孩子,淨走邪門歪道。」

 兩個女孩侷促笑笑,想到筆仙多是孤魂野鬼,范馨闌抬頭問:「那你為什麼不去投胎?」

 小鬼轉過頭看牆壁,撇撇嘴說:「我奶奶特別疼我,我等我奶奶蹬腿嚥氣,見她最後一面。」他措辭不尊,語氣卻低落下來。

 范馨闌又問他你家還有其他人嗎?

 小鬼抽抽鼻子,沒有再說。

 送筆仙的儀式做好了,小鬼坐在窗檯上,馮含佳想起來的時候在殯葬店買的準備賄賂他的紙紮品,一股腦搬過來在客廳給他燒了,打開窗戶通風散氣,地板一團渾黑。小鬼收了禮,又可以馬上回家,憋屈的氣出了,哼了一聲準備離開。

 兩個女孩剛鬆口氣,還沒松到底呢,小鬼又飄了回來,回到他原來定住的地方撿回自己掉的那顆牙。路過馮含佳兩人突然又換出他那副可怕恐怖的臉,馮含佳和范馨闌嚇得不輕,抽著冷氣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小鬼嘻嘻哈哈一笑:「最後一個忠告,我跟你們說啊,過馬路不要闖紅燈,不然就會變成我這樣,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不等別人回答,他躋身送筆仙的儀式裡,很快走了。

 終於把攪得人頭疼的筆仙送走,馮含佳和范馨闌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才緩過來。

 這時聽到按門鈴聲,王胖眼睛蹭地亮了,小跑著去開門,果然是外賣。

 外賣豐富,有飯有菜有湯水,香氣撲鼻。兩個女孩沒有食慾,馮含佳拍拍自己臉,拉著白裙子的手問青稞道長:「林珍薇還能當回人嗎?她書都還沒唸完,不能一直這樣,現在都耽擱快一學期了。」

 青稞道長說既然找到了身體,那就不難,她那兩魄在身體裡面拘著,只要把魂魄送回身體,分散的靈魂合併,讓她還魂,然後就沒事了。

 馮含佳和范馨闌一刻也等不及,說:「那就回家!」

 她們家不在華城,在隔壁省區,馮含佳打開手機撥拉飛機票,翻了又翻最近一班飛機也在傍晚了,如果是開車她們那會兒差不多就該到了。馮含佳收起手機:「咱能路上吃嗎?」

 帶著外賣開車回白裙子家裡,白裙子懵懵懂懂,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恢復記憶,一路被馮含佳和范馨闌挽著走。匆匆忙忙來到停車坪才發現車裡坐不下,面包車三排座,八個座位,最前面能坐兩個,第二排第三排座分別坐三人。就是最後一排作為給拆掉放算命工具了。幾個大小姐不拘小節,坐後備箱就坐後備箱,把工具搬出來就鑽進去了,還呼啦手一副誰也別跟她們搶的模樣。

 一路順風,八點鐘,天黑透了才到達泉水城。進城道路變得擁擠,聽著馮含佳指路,又駛了多半小時才到達一片別墅區,每座別墅佔地面積都很可觀。三個女孩果然出身都不錯,最難得的是也不嬌氣。

 王胖熟練開車,看著窗外的清幽景緻說:「人比人得死,看看這仨姑娘,再看看陳舒珊,她家不見得比這裡的人有錢吧。」

 梁楚說她是價值觀扭曲,跟有錢沒錢關係不大了。

 三個姑娘彼此的家裡的很近,就因為這樣才是發小,還沒上學呢就認識。雙方的父母可能來往不密,他們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圈,孩子都丟給保姆帶。保姆領著孩子出來玩,年齡相仿,最後反而是她們小輩感情深厚。

 林家是歐式別墅,北洞門和林家沒有來往,貿貿然進去不太合適,馮含佳和范馨闌都是熟人了。兩人進去看白裙子的身體在家還是醫院,保姆見到她們,熱情迎了出來,卻說大小姐不在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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