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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撩不敢當》第71章
第71章 惡鬼的小新娘

 梁楚看著吳正芳, 等待她的回答。

 吳正芳好似沒有聽到別人說話, 臉上劃過一道迷茫,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生雲淮波瀾不驚, 並不著急,示意她好好想想, 隨後拉過三張椅子, 送到梁楚身後讓他坐下,梁楚回頭說了聲謝謝, 老不客氣地坐住了。

 王胖心有不耐,小聲嘟囔道:「還有啥好想的,以牙還牙、血債血償,宰了這姓陳的。」

 王瘦道:「著什麼急,近鄉情怯吧,畢竟是罪魁禍首。」

 板牙熊趴在梁楚腿上,抱著蛋殼當抱枕:「吳正芳……不是沒想好的吧。」

 梁楚靠在椅子上:「我也覺得,她不像是那種不做萬全準備、即興發揮的人,應該早就想好該怎麼做了。」

 板牙熊道:「嗯!」

 何況就算一時半會想不出來, 八年來的日日夜夜也絕對夠用了吧, 除了最開始殺雞給猴看的錢俊朗, 其他人都留了活口,就連始作俑者之一的程寧嵐,她也斟酌著留了一口氣,擺明了不讓痛痛快快的死,劉雪蓉和陳舒珊又怎麼會例外。

 陳舒珊站在廳堂中央, 臉頰蒼白像是刷了白漆,不斷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們的眼神很複雜,卻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震驚、不屑、輕視,糅雜在一起,他們在想什麼,在想給她什麼下場才能了卻心頭之恨嗎。陳舒珊閉上眼睛,一道道鋒利的視線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割她的肉。

 她現在也確實像是一塊肉,一塊被放在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聽憑處置。

 風水輪流轉,她又何嘗沒有當過屠夫,也一樣地輕描淡寫的處置過別人呢。

 耳邊傳來『嗚嗚』的從喉嚨裡溢出來的聲音,陳舒珊如鯁在喉,不忍再聽,也不忍去看。她抬起頭來,平平淡淡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跟我家人沒關係,跟你家人也沒關係,是你和我的恩怨。我爸不會報復你,不管你想對我做什麼,讓我爸出去。」

 陳舒珊看向吳正芳:「同是為人子女,這點你可以理解的吧。」

 王胖立刻嗤笑:「也不知道一些人哪裡來的城牆厚的厚臉皮,不管雙方家人的事,把別人爸媽弄來做什麼。」

 陳舒珊看也沒看他一眼。

 吳正芳沒有說話,定定看著陳舒珊,既不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反對。她對每個人都很好……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惡毒嗎?她惡毒的對象,自始至終都是她這樣的人。

 沒有等到回答,陳舒珊看向陳允升,陳允升長長嘆氣,擺了擺手,陳富雙眼瞪大拚命掙扎,但已被南洞門弟子架了出去。

 「我不想殺你,」吳正芳好一會才道:「你這麼惡毒,簡簡單單一死了之,太便宜你。」

 吳正芳近似自言自語:「我殺了你又怎麼樣呢,我死了以後,才知道世界上有鬼,身死不過頭點地,死了以後投胎轉世,不管當人還是當畜生,都是下一輩子的事了。你什麼都忘了,什麼也沒有了,又有什麼用呢?」

 陳舒珊沒有反應,她的眼睛和臉都是冷冷的,她不怕她,死豬不怕開水燙。

 梁楚似懂非懂,最大的懲罰、最大的報復就是死了吧,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這個問題沈雲淮知道,沈雲淮直起身來,走到桌前拿過幾道伏鬼符,手掌輕輕一抹,黃符上的硃砂符咒盡數抹去,修長的手指在符紙上移動,他重新畫了四張符。

 這四張符的步驟、筆劃十分複雜,就是沈雲淮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四張全部畫完也用了差不多兩分鐘。符咒完成,一簇火焰燃起,將黃色符咒燒了個乾乾淨淨,灰燼落下,空氣裡只剩下四顆玻璃球大小的紅色光點。

 陳允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失聲道:「這是……」

 青稞道長啞著嗓子:「……是凝魂符。」

 兩個老道長使勁嘬著牙花子,渾身難受。一個鬼,抹去了伏鬼的黃符,又重新畫了張新符……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一個當鬼的為非作歹禍害人間,做什麼都不奇怪,但怎麼五行八卦也有涉獵,敵軍老底知道得一清二楚,世上誰還能降得住這種大妖怪?

 在場的人無不是一頭霧水,王胖帶著霧水激動地問:「凝魂符是啥,幹啥的?」

 青稞道長一聲嘆息,凝魂符,是講魂魄與身體凝聚到一起的符咒,一旦用了凝魂符,從此魂魄不能離體,往簡單了說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王胖大叫道:「不行!這是報仇還是報恩?!」

 吳正芳不知道想到什麼,眼帶疑惑,看向沈雲淮。沈雲淮頷首,四隻光點圍著他跳動,待發出指令,像是變了一場平凡的魔術,分別點進陳舒珊、劉雪蓉、陶子旭的眉心,符咒上刻著生辰八字、獨家定製、專人專符,還有一隻穿過牆壁,徑直飛了出去,是屬於程寧嵐的那顆。

 長夜將過,黎明即將到來,吳正芳走到陳舒珊面前,兩人平等對視,陳舒珊臉色起了微微的變化,強行按捺下來。

 吳正芳微微笑道:「你是咎由自取,誰也別怨。」

 她舉手投足之間,怨氣和陰氣醞釀出了一團黑壓壓的顏色,晃晃悠悠飄飄裊裊,像是突出的香菸菸捲,將陳舒珊攏住、包裹住了。

 這道霧氣想必讓人極為不好受,明明是夏季,陳舒珊卻打起了寒顫,好像來到了數九寒冬。她的腰依然是挺得筆直筆直的,寧死不肯低頭,目不轉睛盯著吳正芳,猛一看去、細一看去都像是在挑釁。遠處的劉雪蓉早就堅持不住,發出淒厲的叫聲:「走開!不要過來——」陶子旭被封著嘴唇綁在椅子上,這時候也摔倒在地,跟個垂死的魚似的拚命蹦噠,身體不斷彈了起來,蜷縮在一起。

 陳舒珊的臉色越來越白,用力咬住了嘴唇,低低的呻/吟聲從喉嚨裡湧了出來,她很快站不直了,慢慢蹲了下來,彷彿這樣就可以稍微緩解一些疼痛。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濃如潑墨的霧氣漸入佳境,顏色越來越深,逐漸起了別的變化,眾人睜大了眼睛。怨氣之所以稱為怨氣,是因為裡面包含著無數絕望的情緒,怨氣像是有了生命,一鍋亂燉的生命。吳正芳的垂死掙扎,山溝裡的惡漢、被剿殺的人販,沒有身體,只剩下一顆頭顱、一張血盆大口互相撕咬,大聲哀嚎,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數不清的聲音灌進她的耳朵,捶打她的耳膜,無數驚心動魄、血氣腥腥的畫面湧進她的腦海裡。

 陳舒珊抱住自己快要爆炸的頭,怨魂圍著她轉動,在她身體上拚命地噬咬,陳舒珊再也忍不住,牙齒格格作響,歪倒在地上來回滾動,用力把額頭往地上撞,發出『嘣嘣』的聲音,尖銳的指甲在臉上、身上畫出一道又一道驚心駭目的血痕。不知她在經歷什麼,自我虐待不會雪上加霜,反而可以紓解難過似的。撕心裂肺的慘叫此起彼伏、刺破夜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不清誰是誰的,三個活人的嚎叫聲似乎和怨魂融為了一體,像是要把嗓子活生生的撕裂,地面早就變成了紅色,身體變得血肉模糊,然而她們身上沒有因為疼痛而流出的冷汗,只有鮮豔的紅血。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才由強轉弱,她姣好的容貌像是被大火燒過、被動物啃過,變得皺皺巴巴、坑坑窪窪。陳舒珊用力瞪大眼睛,只有左眼可以看到東西,她的雙腿沒有一點知覺,軟軟綿綿癱在地上,用盡全力也無法移動分毫,陳舒珊嘶聲道:「我、我怎麼了……」

 她的聲音早就又沙又啞,跟風乾了的茄子似的,但這餘下的幾乎沒有的悅耳,也實在不像是擁有這樣一副面容的人發出來的。

 看不到自己的臉,陳舒珊來回翻看自己的手,指縫和地面有大把大把撕扯下來的頭髮,她的眼裡盈滿了痛苦和震驚。吳正芳蹲到她跟前,殘忍地說:「你變得真的……很可憐。」

 陳舒珊的雙眼佈滿了驚駭之色,吳正芳清楚地說:「你被毀了容,再也不漂亮了,但不是最可怕的,你將一生坐在輪椅上。你失去了引以為榮的一切,但這並不是你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換來的,並不光榮,也不會得到尊重。相反這是你的恥辱柱。從今往後,你大概很長時間不敢照鏡子、也不敢見人了吧。你將會承受社會異樣的眼光,別人的同情或者蔑視,但無論是什麼,你都很難接受。你甚至連上廁所也需要別人的幫助,你將沒有自由,也沒有**。」

 「你厭惡極了這樣的自己,卻無法死去。」

 吳正芳面無表情,緩緩吐出最後一句話:「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你以為我心裡真的沒有恨嗎?」她輕撫頭髮:「你現在也有點像是變相的我吧,你不是最看不起這樣的人嗎?但我希望你們,少遇到一點像是你自己這樣的人,多遇到一些看得起你的好人。」

 「祝你壽比南山,長命百歲。」

 「你……毒婦!」陳舒珊死死盯住她。

 「惡毒的是我嗎?我動你一根手指了嗎?」吳正芳笑了:「把你變成這樣的,難道不是你的同夥嗎?那幾個人販子,錢俊朗,山區裡的那些……那些畜生!是他們把你變成這樣的!」

 陳舒珊什麼也聽不進去,她幾近崩潰,用力握住吳正芳的手:「你殺了我,你殺了我——我不能這樣活著……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她翻過身來一頭撞向桌角,『奪』的一聲,鮮血直流,陳舒珊爛狗似的順著桌沿滑倒在地上,她的意識依然很清醒。

 陳允升不忍道:「百年陽壽來的不容易,凝魂符延長的壽命是用你自己的健康、容貌、財富換來的,你繼續自殘……非但不會死,活的時間只會更長啊!」

 陳舒珊眼神怨毒,充滿了絕望和恐懼,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的手在抖,嘴唇在抖,最後全身都拚命地顫抖起來。讓人看了心裡很不好受。

 一人一熊坐在椅子上,臉上和心裡都很平靜。

 板牙熊道:「活該。」

 梁楚道:「我富有同情心,但不會分給她半點。」

 天已漸漸亮了,一場慘劇落下帷幕。南洞門率先走了出去,北洞門落在後面,王胖解決了一件痛快事兒,這才想起來錢的問題,一邊往外走一邊抱怨:「這活幹的,別說一千萬了,一千塊也沒賺到,以後喝西北風吧就。」

 青稞道長道:「你可喝幾天風吧,西北風還把你吃這麼肥!」

 王胖摀住胸口,表示自己受到了傷害。

 三人走出門外,沒料到外面還等著一人,王胖瞪向陳允升,沒好氣道:「堂堂南洞門還聽牆腳,要不要臉!」

 陳允升沒把王胖放在眼裡,看向青稞道長道:「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是白忙一場。你是何必?」

 青稞道長攏著手,看著東昇的朝陽,像一根老竹竿:「你不會明白的。」

 陳允升冷笑:「你現在知道師父為什麼不把南洞門傳給你?」

 青稞道長看他一眼:「我早就知道,否則我早篡位了。」

 老師父臨死之前,把南洞門傳給了師兄,卻只給他留了八個字。

 「慈不掌兵。」

 陳允升為人說話,王今科為鬼說話,師兄弟的方向截然相反,或許王今科是對的,但門派想要發揚光大,又怎麼能為鬼說話?

 另外四個字:「活得舒服。」

 身上沒有振興門派的重任,或許拮据一些,但至少是輕鬆快樂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他離開南洞門,自創北洞門,這樣的門派注定不會有太大的出息。一個厲鬼真的罪不可恕,他青稞道長不會手下留情——但到底是少數。一個人含恨而死,化作厲鬼,心裡怎會沒有對人世的怨懟。是的,人死不能復生,生者如斯,但至少該讓死人瞑目吧。不然人死了真如燈滅,萬事一了百了,肇事者逍遙法外,未免太不公平了。

 陳允升背過手道:「哪天你死了,你們北洞門倒還可以併入南洞門門下,也算認祖歸宗。」

 王胖瞪眼道:「滾蛋,我們北洞門是你們能比的?糟老頭子再糟,也比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好一百倍!」

 陳允升冷道:「你教的好徒弟!」

 青稞道長以身作則道:「誰先死還不一定呢,老東西!」

 青稞道長甩了甩寬大的袍袖,看也不看陳允升,從他身邊經過,大笑道:「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王胖大聲道:「兩袖清風——」

 王瘦道:「一身輕!」

 髒了吧唧的師徒三人朝他們髒了吧唧的面包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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