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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撩不敢當》第86章
第86章 糖果城堡

 梁楚收回手來, 沒精打采坐著。

 氣氛很沉默, 過了半晌,梁楚小聲說:「可能就是很難被人理解吧, 那種感情……我是傅則生養大的,三年級老師佈置寫作文, 同學們都寫我的爸爸我的媽媽, 就我寫我的哥哥。」

 熊貓沒說話,支起耳朵。

 梁楚說:「他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別人說傅則生這個不好那個不好, 性格有問題,在他看來傅則生的脾氣好極了。

 還小的時候,傅則生在躺椅上看書,梁楚就把自己的奶瓶和零吃玩具搬過來,坐他腳底下玩,傅則生從不嫌煩,他玩累了就往他身上爬,把傅則生當床睡他身上。往往一覺醒來,傅則生可以半天不動地方, 他睡得時候什麼樣子, 醒了還是什麼樣子。

 傅則生其實也不是老東西, 他大他六歲,少年老成,身上有股超齡的穩重。喊的是哥哥,當的是爹娘,小梁楚屁股上有釘子, 注意力很難集中,又賴又皮,梁楚現在回頭看看,想如果他有這麼個倒霉孩子,八成天天拿鞋底子抽他。

 吃飯是最讓人頭疼的事,倒霉孩子沒吃兩口,不是鬧著要看電視就是鬧著要出去找狗玩,傅則生給他紮上小肚兜,勒令他老實坐著吃飯。

 傅則生板起臉來時很嚇人,開始的時候他扁著嘴照辦,看著傅則生然後自己拿勺子吃飯,後來發現傅則生就是頭紙老虎,跑掉也不會被怎麼樣,傅則生又遭了殃,端著碗追著喂,喂一口是一口的。

 他挑嘴挑的厲害,覺得肉好吃,蔬菜很少會碰,帶餡的也不愛吃,傅則生就榨蔬菜汁給他喝,做的甜一點,會比較喜歡。

 傅則生手上有絕技,給他的蘋果和胡蘿蔔,會刻成小老虎和他喜歡的大狗,有尾巴有眼睛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可他捨不得吃,舔舔小老虎的腦袋,舔舔小老虎的肚皮,把小老虎放桌上,撲閃著大眼睛看,走哪兒也帶著,直到果肉氧化了,畢竟一口吃掉小老虎的頭太凶殘了!

 他不吃老虎,傅則生學著刻花,梁楚一口下去吃掉了半朵。但實際上他也就吃了兩年,等大了一點不覺得稀罕,傅則生這份功夫就算廢了。

 除了哄人的雕刻,他還有一首不為人知的好廚藝,八大菜系都會上一點,正兒八經請師傅教過的,尤其擅於煲湯。傅則生滿懷城府多謀善慮,是一葉知秋想的還多的性格,傅家人甚至不知道他還有這個本事,外人更無法想像殺伐決斷、舉重若輕的傅家大家長,在廚房掂鍋拿鏟是什麼模樣。

 傅則生是他的私人廚師,照著他的口味打造的,可憐的男人沒別的愛好,有時會出去和朋友打球釣魚,而平時回到家裡,除了看書工作,剩餘的所有時間都花在梁楚身上,開的小灶也都便宜了他的肚子。別人沒這份口福。

 到現在為止,他吃的穿的用的,在傅家都還是獨一份。

 小時候謝慎行照顧荊可,那真的是一點都不帶誇張的,梁楚本來就存疑,等到吃了謝慎行做的飯,就一口,更落定了心裡猜測。他怎麼會認不出他是誰。

 梁楚說著說著想哭,握住傅則生變得冰涼的手。

 他記得他甚至沒有叛逆期,叛逆什麼呢,人家同學叛逆,也都有個可以叛逆的方向和目標。他想要什麼都唾手可得,想發脾氣就發脾氣,連傅則生都讓著,其他人誰敢說句重話。

 傅則生就是這樣,十多年的時間,不管他怎麼頑劣難纏,傅則生都照單全收,天塌了也能頂住了,給了他可以隨便、可以做任何事的錯覺,傅則生對他來說好像是沒有底線的。吃一塹長一智,他沒吃過苦,往哪兒長教訓去,所以是真沒想過收斂。遇到傅則生的時候他才六歲,能知道什麼?從小生活在自由的無拘無束的環境裡,肆意伸展枝葉,他早習慣了。

 等到後來知道傅則生的底線,是那個……但不可能,他不能做一個附庸,也不願意過金絲雀的生活,只看得到窗口那一小塊天空。

 梁楚低聲說:「你要公平一點,這些好的壞的,加起來一起,才是傅則生。」

 熊貓啞住了,想了很長時間,緩緩說:「你跟我說的這些,都是你小時候啦,我懷疑你根本分不清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你要考慮清楚,傅則生是吃人的沼澤,你如果一時心軟,別說一隻腳了,就半根腳趾頭陷進去,也別想脫身出來。」

 梁楚感覺自己的手在發抖,他很快說:「我分得清的。」

 他沒有細說下去,並不是喜歡把私事宣告於外的性格,雖然熊貓是他的好朋友。

 傅則生喜歡抱著他,喜歡離他很近很近的說話,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像是再近一點就可以親上去。慢慢的,他通曉人事,知道這不正常,即便這樣,也沒想過推開他。有時候餓了會想,傅則生的臉有棱有角,摸上去也不柔軟,親上去是什麼味道啊,硬硬的嗎。

 第一次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嚇壞了,老陳老田的臉也有棱有角,保姆的臉白白嫩嫩像面包,他可從來沒有想過嘗一嘗。

 少年不知愁滋味,十六七歲的年紀,傅則生是他最大的煩心事。

 他忍不住擔心,傅則生會結婚嗎,什麼時候結婚,他的嫂嫂該是多麼出色的女人,如果他結婚了,自己是一定要走的,走去哪裡呢……咦,想到自己的少年心事,梁楚猛地坐直了,撐著下巴思考,嫂嫂……他現在好像變成自己的嫂嫂了!

 熊貓喝了兩口啤酒,還在等他長篇大論自證清白,誰知梁楚說完關鍵的一句就不吭聲了,熊貓推他:「你怎麼分得清的,快說,不然蓋章你是斯德哥爾摩症了!」

 梁楚回過神來,笑了一下,臉就紅了。

 梁楚看一眼躺在他身後的男人,往前面欠了欠身,說:「你過來,我小聲告訴你,但你不能告訴別人,我誰也沒有說過!」

 熊貓說:「這裡就咱倆,你還這麼小心幹嘛啦……」

 然後把耳朵湊了過來。

 梁楚不好意思說:「我以前做過一個夢!」

 熊貓又喝口酒,滿不在乎問:「做夢有什麼好奇怪的,什麼夢?」

 梁楚沒說話,頓了一會,熊貓催他,梁楚聲音壓得更低,扭捏說:「我夢到傅則生懷了我的孩子!」

 「……」

 熊貓登時跟痴呆了似的,張著嘴巴,嘴裡的酒沿著下巴流了出來。

 梁楚繪聲繪色,比劃著說:「挺著老大的肚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特別清楚!孩子就是我的,是對雙胞胎,喊我爸爸讓我抱,傅則生坐床上給他們織毛衣……活活把我給嚇醒了。」

 熊貓說:「……哦。」

 梁楚不滿:「你怎麼這個反應啊。」

 熊貓站起來,仔細看了看人高馬大肌肉結實的成年男人,又看了看小楊樹似的梁楚,情不自禁心生敬佩,折服道:「我他娘的小瞧你了!」

 梁楚嘿嘿嘿,笑著吃飯。

 那時候他十八歲,喜歡傅則生也喜歡軟萌可愛的女孩子,現在回想一下,大概是還沒搞清楚自己的性向,才做了這麼一個奇葩怪異的夢。

 熊貓重新坐下,擦了擦嘴問:「那以後呢,你還喜歡嗎?」

 梁楚笑容淡了下來,放下碗,半晌後長長嘆了口氣,說:「以後嘛,也就那樣啦。」

 到了後來,快樂的記憶就少了很多了,當然還是會有,但每份好心情都夾雜著隔閡和不快,心裡總是壓著一座山,高興也高興的不純粹,再輕鬆也輕鬆的有限。

 傅則生對待他其實沒什麼變化,只要不揭他的逆鱗就萬事大吉,高考那事兒過後,傅則生一度讓他輟學賦閒在家,還以為他是說笑,誰知道傅則生是真的。梁楚再□□步,傅則生才讓他讀了離家近的大學,上學時還好,在校園裡至少是自由的,等到畢業之後,就徹底被軟禁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麼在家裡要麼被帶去公司。

 他提出過抗議,傅則生語氣淡淡,還很有理,說我過的和你是一樣的日子,我行你怎麼不行?

 梁楚想著想著,越想越覺得氣人,順手把啤酒蓋塞傅則生嘴裡了。

 後來終於獲取自由了,卸掉了背在身上好幾年的大包袱,那一瞬間他輕鬆到可以飛起來。

 他在外面到處走,看風景,坐在公園看過路的人,看很多東西,沒有人盯著他,沒有人綁著他。可時間長了,慢慢又覺得失落。

 當他看到一棵長得奇怪的樹,看到一個拉二胡的賣藝老人,看到一隻懶洋洋臥著曬太陽的流浪丑貓,看到許多許多有意思的事情,他忍不住想,如果是和傅則生一起看見的就好了,如果有家可以回就好了。

 為什麼他不能兩個都要,他真的很貪心嗎?

 熊貓說辭舊迎新開始新生活,他就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辭舊再迎新,一起迎新不好嗎?

 房間裡又安靜下來,熊貓歪著腦袋看了梁楚一會,憂心忡忡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傅則生出來以後會怎麼做,如果他還是老樣子,什麼都沒改變呢?「

 梁楚咬塊排骨說:「還能怎麼辦,故伎重演一次唄。」

 熊貓皺了皺眉:「你指的是什麼,自殺嗎?你傻啦,你以為傅則生還會上你的當?如果他真讓你去死呢?」

 梁楚失笑,晃著腦袋說:「怎麼會啦,我們認識二十年啊大哥,他瞭解我我也瞭解他,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如果熬得過去,那就當做是上帝對他們的考驗,摒棄前嫌重新開始。

 如果熬不過去……那就這樣吧,他不會妥協了。

 熊貓抿了口酒看他,早知道梁楚惜命不會真的自殺,傅則生也清楚這點,最後還是同意了他的威脅。

 熊貓攤手,無奈地說:「你們倆可真是一筆爛賬,反正我是算不清。」

 梁楚心有慼慼小雞啄米,本來就是算不清的,他自己也算不清。但兩人相愛,牽絆至深,又怎麼可能完全理性的計算感情,難道不是憑藉直覺和自己喜歡嗎?

 熊貓說:「那我也跟你老實招了吧。」

 梁楚吐出一塊骨頭,抬眼看他:「什麼啊?」

 熊貓說:「傅則生的這個性格問題,我覺得是可以改的,商量著來嘛,你喜歡他,他也確實是喜歡你的。怎麼說呢,開始催眠的時候,我們都沒想過插第三個人進去,是傅則生想出來的,說你在陌生環境又是孤身一人,遇到這麼離奇的事兒會害怕什麼的,最好有個伴,能時時刻刻跟你在一起,但又不能簡單粗暴,直接往你身邊放個人,太明顯了。這才有了我,你不是喜歡狗啊貓啊的嗎,我就把自己設置成熊貓寶寶的形象,跟你說話。」

 板牙熊確實幫了他很大的忙,脫離了催眠,還對它唸唸不忘的。

 梁楚感動的說:「我們家傅則生真是太好了!」

 然後把啤酒蓋從傅則生嘴裡掏了出來。

 梁楚往嘴裡扒飯,一邊問:「對了,你怎麼不說您了。」

 熊貓說:「我那是為我熊貓寶寶的形象,增加鮮明的個人風格……閒著沒事幹吃飽了撐的,您來您去我也很累的。」

 梁楚兩分鐘扒完了飯,拍拍手站了起來,說:「好的我走了!英雄救美人,王子救公主,不等明天了,我現在就去了!再見!出來請我吃飯!」

 熊貓說:「哎呀,你等等我,剛出來,不睡一覺再去啊?」

 梁楚說睡什麼呀,我們英雄的王子是不需要睡覺的!你吃吧,我走了,再見!

 熊貓說:「你走什麼啊走,再次進入催眠得是原班人馬,我也是很重要的好吧,少了我是不完整的!我跟你一起去,我還有小半碗馬上吃完了,等一下我。」

 梁楚說好的吧你吃慢點我也再吃一碗。

 兩人吃完了飯去找褚行,路上熊貓問:「是不是朋友?」

 梁楚說:「不是的。」

 熊貓顧自說:「如果褚行那個禽獸問你的話,你記得說是你離不開我,非讓我去的,不然你就會心臟病發。」

 梁楚搖頭:「太娘了,我什麼時候離不開你了,還要死要活的,我不,你剛才是不是撒謊了,根本不需要原班人馬。」

 熊貓說:「請你吃小龍蝦。」

 梁楚說:「兩頓,香辣。」

 熊貓說:「成交。」

 然而褚行對梁楚新作出的決定並不驚訝,對所謂的原班人馬也沒有異議,像是早有預料,頷首道:「我這邊沒有問題,隨時可以開始。」

 熊貓鬆了口氣。

 褚行神色溫和,關懷道:「身體吃得消嗎?」

 熊貓說:「老子們不用你管!」

 褚行從容不迫,含笑道:「帽帽,你朋友不會永遠陪著你。」

 熊貓瑟縮了一下,悄聲問梁楚:「他威脅我!我以後能不能住你家,我可以睡沙發。」

 「你可以試試。」褚行道。

 年輕的醫生放了手裡的鋼筆,沒再說什麼,在前面帶路。

 出了門,梁楚問:「你們兩個有一腿啊?」

 熊貓說:「我們兩個有一個雞腿。」

 說著話,走進一所更昏暗的房間,同樣不像是實驗室,燈光色調溫暖近人,床褥柔軟讓人放鬆,催眠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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