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這麼大個人杵在這裡沈牡丹微微覺得有些彆扭,看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兀自把手中的琉璃杯子遞給了鳩蘭,讓鳩蘭放到桌上的錦盒裡,鳩蘭豈會不知這東西的珍貴,回頭看了殿下一眼,發覺他沒什麼表情,小心翼翼的接過了把稀罕物放在了桌上的錦盒裡,這才又端起血燕一口口的喂沈牡丹吃著。
這雪燕是個稀罕物,用冰糖和紅棗熬煮的血燕入口香甜,綿軟細膩,味道是沒話說,只旁邊這麼個人沈牡丹有些食不知味,一碗血燕入口也沒吃出個什麼味道。鳩蘭喂完了她,端著空的白瓷碗出去了,衛琅宴又順勢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沈牡丹也不知宴王這兒人怎麼讓突然就跟她熟稔了起來,不過想起這事之後都還沒跟他道謝過,不由的沖床邊上的衛琅宴笑道:「殿下,昨天的事情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他,昨天自己肯定就被人羞辱了,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那陽石公主簡直就是個瘋子。
衛琅宴也想起昨天的事,知曉她差點就給陽石餵了那種藥物,臉色便有些不好了,他知曉就算陽石如今被禁了足也沒多大的用處,她若是想跑出來也是一樣的。他也不想嚇沈牡丹,把話題扯開了,「這幾日莫要隨意的亂動,若是掛念家人的話讓他們來府中陪你一段時日。」
「多謝殿下。」沈牡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幾日不能隨意的動彈,若是可以她實在不想住在這宴王府中,只如今也實在沒法子。
很快就到了晚飯的時間,衛琅宴知曉自己在這裡她有些不自在便打算離開讓丫鬟伺候她吃飯,剛準備出房,沈牡丹突然道:「殿下,您的琉璃杯子。」
衛琅宴頭都未回,只道:「你留下來玩吧,我留著它也無用。」
沈牡丹也不好多言,默默看了眼桌子上的琉璃杯子,鳩蘭跟採蓮伺候著她吃晚飯,兩人都是一臉的震撼,等到衛琅宴離開,鳩蘭更是說道:「姑娘,殿下對您真好,還從未見過殿下如此待一個姑娘,這些年,殿下身邊連個伺候著的女子都沒有,真希望殿下能早日抬了姑娘進門伺候著殿下。」
兩個丫鬟都知道沈牡丹的名字了,兩人在安陽也待了這麼多年,從未聽過有過姓沈的貴族,猜測這姑娘應該是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家,自然也不會把她往正妃的位置上聯想,覺得能給自家殿下做妾已經是極大的福分了。
沈牡丹吞下口中的食物,笑道:「莫要說笑了,我與殿下並無什麼,只是殿下出手救了我,我對殿下也只有感激之情,待傷勢好了之後我會離開王府的。」她豈會把自己和宴王聯想在一起,先不說宴王會不會喜歡她,至少她是絕對不會選擇宴王這樣的男人的。其實經歷了羅南的背叛,她對感情的事情根本沒有多想過,偶爾想一下也是覺得日後為了讓爹爹放心尋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掉,她會努力相夫教子,做個賢良的妻子,夫婿若是喜歡其他的女子,想抬進門來,她也不會攔著。雖也見過了那樣一夫一妻的世界,就只當是個夢境罷了。
鳩蘭採蓮都沒想到沈牡丹會如此回答,也不好再說什麼,伺候著她用完了飯食就退了下去,沈牡丹一個人躺在床上聽著炭爐裡炭火燒的辟里啪啦的聲音,又慢慢的睡了過去。
…………
衛琅宴坐在書房裡看書,衛梓安小世子正練著大字,下面的陳弘文正說著涼州那邊一些需要處理的事宜,衛琅宴忽然放下手中的書本,道:「弘文,你去找一些遊記雜錄過來,多找一些。」
陳弘文抬頭看了眼殿下手中的遊記,說道:「是,殿下,屬下會讓人多尋一些遊記過來,只是殿下怎的突然對這些書籍感了興趣?」
衛琅宴道:「想找一些東西。」他頓了下,又問道:「弘文,你可從這些遊記之中瞧見過蝗災的防治法子或者琉璃的燒製過程?」
陳弘文笑道:「這個倒是沒瞧見過,不過也不是不無可能,這些遊記本記載的就是一些奇人異事,或者一些世外高人的所見所聞,大概一些高人留下的手札當中會有這樣的記載,不過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衛琅宴不多說什麼,合上手中的遊記放在了身後的書架之上,起身去看小世子練字,等著小世子一張宣紙寫完,他便指出了其中一些不足的地方,小世子點了點頭,又鋪開一張宣紙繼續寫了起來。衛琅宴則同陳弘文商議涼州那邊的事宜。
等到小世子的字寫完,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小皇叔,等到衛琅宴交代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衛梓安這才歡喜的奔到了他身旁,笑瞇瞇的問道:「小皇叔,我想去瞧瞧沈家姐姐可不可以?」
衛琅宴把衛梓安抱在了自己膝蓋上坐著,說道:「只怕你沈家姐姐已經睡下了,明日再去看她可好?梓安可覺得腹餓?」
衛梓安露出失望的小眼神,遂又點了點頭,摸了摸小肚子,「小皇叔,我餓了。」
衛琅宴讓人送了熬煮的爛爛的銀耳小米粥過來,等看著他把一小碗米粥喝完這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衛梓安揉了揉吃飽的小肚子,看著丫鬟退出書房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眼巴巴的看著衛琅宴,「小皇叔,我聽家裡的丫鬟們說小皇叔喜歡沈家姐姐,打算抬沈家姐姐進門做妾來伺候小皇叔?」
陳弘文原本正在一旁寫書信給容雲鶴,聽了這話也不由的抬頭看了自家殿下一眼,發覺殿下竟然笑了一下,又聽見殿下說,「目前是覺得沈家姑娘還不錯,不過若是日後真的喜歡上了,她就是你七皇嬸了,莫要聽那些奴才們瞎說。」
衛梓安歡喜的點了點頭,「我也很喜歡沈家姐姐,她要是能做梓安的七皇嬸就更加好了。」
…………
第二日宮中的女醫官過來替沈牡丹施針治療,等著女醫官走了後,沈煥和思菊就過來了,兩人瞧著沈牡丹精神不錯也放心了許多。昨日宴王雖然說過讓兩人來王府住著陪她的話,沈牡丹可沒當真,自然也不會讓兩人住在王府裡,又擔心沈煥上輩子的事情發生,等兩人走的時候沈牡丹就交代思菊,不管沈煥去那裡,她一定要緊緊的跟著,莫要讓他一個人出門。
思菊自然點頭應承了下來。
今個宴王又去了宮中,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琉璃花瓶回來,讓丫鬟剪了幾枝冬梅插在琉璃瓶中擺放在了牡丹的房間裡,看著含苞待放的冬梅,沈牡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看了一眼床頭站著了衛琅宴,他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面部表情緩和不少,更是問了她一句,「可還喜歡這冬梅?」
沈牡丹笑了笑,「很漂亮,謝謝殿下。」
衛琅宴吩咐下去,「記得每日去梅園裡面折幾枝新鮮梅枝替換。」
丫鬟急忙應下。
之後衛琅宴屏退了丫鬟,靠在房裡的一貴妃榻上看起了書,沈牡丹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暗暗告誡自己這裡是王府,殿下自然是想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就當他是不存在的好了。可目光總不由自主的移向貴妃榻上那面容俊朗,神色閒散的男人,他也的確是在看書,不時的翻動一下。
漸漸過了半個時辰,沈牡丹竟有些習慣了他的存在,閉目想著關於阿煥的事情,正胡亂猜測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忽然就聽見殿下問她,「你父親可是儒生?如今在家做些什麼?」
沈牡丹愣了下,看了他一眼,急忙回道:「家父乃是始元16年的儒生,之後一直未曾被舉孝廉,這些年也就閒散了下來,如今幫著打理家中的糧鋪。」
衛琅宴淡淡的恩了一聲,又問,「你們沈家和平陵的沈家有何關係?」
平陵?那是涼州的都城,沈家嫡出正統那一支就是在平陵,父親如今應該正在平陵沈家祭祖才是,她也就如實回答了,衛琅宴恩了一聲不再多問什麼,房裡又恢復了方纔的寂靜,兩人這一待就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期間只有鳩蘭端著一盅冰糖紅棗燉血燕進來伺候了沈牡丹吃,沈牡丹對這價值千金的血燕實在有些吃不下去口,好不容易吃完了等到鳩蘭出去,她才開口道:「殿下,民女謝殿下的厚愛,只是這每日的血燕實在不必了……」
不等她說完,衛琅宴已經道:「這是補身的東西,我同梓安也不吃這東西,府中也沒其他什麼人,你吃著補身。」
沈牡丹不說話了,閉目休息,衛琅宴直到晚上食飯的時候才離去,之後的幾天亦是如此,只要他在府中就會待在沈牡丹的房間裡,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休息,一個靠在榻上看書,偶爾閒聊幾句。期間小世子也來看望了她幾次,每次都纏著她說了許久的話。
這日女醫官替她施針後道:「姑娘身子已無大礙,今日就能下床走動走動了,只莫要劇烈運動,也不可顛簸,日後只需換副藥方繼續喝上幾日的藥便成,這施針就不必了。」說罷,寫下藥方交給了一旁的丫鬟。
沈牡丹急忙道謝,這幾日她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讓丫鬟伺候著,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如今得知能下床走動走動心中可是鬆了口氣。沒一會沈煥和思菊也過來了,待半個時辰後喝了藥,沈牡丹就想下地走動走動,讓思菊扶著她起身,披了一件石榴紅的裌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