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地下岩洞的空間非常大，底層被劃分為了不同的區域，站在弧形高臺上，葉閃閃看向萊尼所指的那個角落，有些擔心，“會不會有杜蘭特的人突然出現或者藏在暗處？”

　　“不會，他關了那道門，就相當於是隔絕了外界，把我們和他自己都關在了這裡面。”萊尼正拿隨身帶著的零件拼接武器，葉閃閃一臉好奇地看著他的手是怎麼動的，萊尼笑了笑，問他，“想學？”

　　“嗯，想學。”葉閃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好奇，很真誠，“您很厲害。”

　　“如果你每天都會和槍支武、器接觸，熟練之後，也會和我一樣的。”說著，手上繼續擺弄著零件。

　　葉閃閃注意看了看對方的指腹和指節根部，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對上宮越的視線，兩人心裡都有了底。

　　沒幾分鐘，武器拼接好了，萊尼遞給葉閃閃，教了他使用方法，並說到，“根據我的雇主所掌握的消息來看，杜蘭特為了維持體能不衰老，一直都在持續性地服用第二代α試劑，雖然他的外表穩定在四十歲，但身體肯定已經出現了問題，而且，大腦也相應地受到了損害。所以，他虛弱的時候，就正是我們的時機。”

　　葉閃閃點頭表示明白，接過萊尼遞來的武器擺弄了幾下，開始還有些笨拙，後來就非常熟練了。他很敏感地發現，對方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明顯有幾秒的短暫變化。

　　想了想，葉閃閃取下了自己手上戴著的腕帶，直接就幫萊尼戴上了，“這個腕帶戴上了，可以保平安，很有用的。”說著，他笑起來，“我們一定可以一起安全地離開這裡的。”

　　發現葉閃閃表情十分認真，萊尼像個長輩一樣，看葉閃閃就像是看一個小孩子，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腕，但還是沒有拒絕。等葉閃閃幫他扣上帶扣之後，語氣堅定，“我們一定會一起出去的。”

　　接下來，就按照之前三人商量好的，萊尼在這裡守著，以防有人從這道門進來。葉閃閃和宮越一起從弧形高臺旁邊的通道往下走，悄無聲息地朝著萊尼所說的那個位置過去。

　　等宮越和葉閃閃的身影消失之後，站在原地的萊尼滿是溫和笑意的臉上，表情突然僵住，像是在努力調整，大約十秒後，他的臉上慢慢地展開了一個扭曲的笑容，五官都變得很奇怪。

　　他興奮地看著底層角落的方向，激動的手都在打顫，右手還忍不住摳抓著左手的手背，沒一會兒就見了血，深紅色的血液一滴接著一滴地落到了地面上，十分顯眼。

　　神色越來越興奮，他的雙眼微微凸出，眼底的細小血管也開始充血，嘴唇一邊抖一邊做出了口型——造神，造神，造神……

　　重複了幾遍之後，又念起宮幼梨的名字，神色幾近癲狂，一會兒狂喜，一會兒又暴躁發怒，全然沒有了之前沉穩的模樣。

　　嘴裡低低地念著，他看見手腕上戴著的腰帶，笑容裡顯出了明顯的譏誚。

　　而另一邊，葉閃閃和宮越已經到了最底層。這裡光線黯淡，沒辦法忽視的微弱電流聲音讓人莫名心煩，葉閃閃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拉了宮越的手，在對方的手心裡寫上了兩個名字和一個符號，“萊尼，杜蘭特，？”

　　宮越反手握緊了他的手指，輕輕應了一聲，“是。”得到回應之後，葉閃閃拍了拍萊尼給他的武器，然後十分快速地就給卸了，手速非常快，就像根本不需要思考。

　　把一堆零件直接丟在了地上，葉閃閃和宮越繼續朝著目的地走了過去。

　　時間過去了二十幾分鐘，只聽“啪”的一聲，整個底層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葉閃閃從一個長方形的實驗室裡走了出來，仰著頭看向高臺的方向，朝萊尼做了一個“成功”的手勢，示意對方可以下來了。

　　萊尼把手背上的血跡擦乾淨，隨手拋了拋手心裡握著的那顆子·彈，就從高臺的邊緣退開，往底層走。

　　見萊尼腳步匆忙地走過來，葉閃閃笑起來，明顯非常開心，“就像你說的一樣，或許是服用了藥物的原因，沒費多少力氣杜蘭特就被我們控制住了，他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厲害。”

　　嘴角的梨渦加深，葉閃閃有些不知道怎麼措辭了，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宮越在裡面看著人，我們一起進去吧。”接著，他又問對方，“上面情況還好嗎？”

　　“沒問題，外面的人應該還沒有突破那道門。”說著，萊尼拍了拍葉閃閃的肩，表示誇獎，隨後兩人錯身，他先一步走到了葉閃閃的前面，有些急地朝實驗室走去。

　　萊尼手上提著自己一直隨身的槍，一腳踏進半掩著的大門，就看見宮越一個人站在角落裡。

　　因為激動，他的嗓子都有些乾，盡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人呢？”餘光看到地面上有明顯的一灘不知道是誰的血，他的小指和無名指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抽搐起來。

　　發現宮越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萊尼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地收斂，發現了不對，下意識地就抬起了自己手裡的槍，準備指向宮越。

　　就在這時，他身形一滯，像是全身的肌肉骨骼都不聽使喚了一樣，同時，感覺到後背抵上了冰冷的金屬圓口。

　　隨後，他聽見了葉閃閃的聲音，“人在這裡啊。”

　　瞳孔微縮，萊尼繼續動了動，發現連手指都沒辦法移動分毫，心臟狂跳起來，但他的聲音還保持著茫然和不解，“怎麼回事？你——”

　　這時，葉閃閃輕輕地笑了一聲，笑聲有些滲人。他抬起左手，晃了晃手裡拿著的東西，“你是在找這個嗎？讓我猜猜，這是什麼的鑰匙？或者開關？控制周圍武器的？”

　　葉閃閃的手裡，拿著的正是那枚萊尼經常把玩的子·彈，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拿到了自己手裡。

　　萊尼死死地盯著那枚子·彈，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慢地開口，“剛剛進門的時候。”

　　那時，他從葉閃閃身邊經過，兩人錯身時，有瞬間的接觸。

　　“是。”葉閃閃從他的身後繞到了前面，槍口指到了他的心臟，另一隻手直接把萊尼手裡的槍拿開，丟到了一邊。

　　發現了對方還在努力想要掙脫僵硬感，他話裡帶著嘲諷的意味，

　　“你可以嘗試一下，你真的還可以動嗎？”

　　說著，直接把槍往後撤了一點，問得很認真。

　　應該是不斷嘗試之後都失敗了，葉閃閃就看見萊尼的表情突然變了，聲音也不是太清晰，“你做了什麼？”緊接著，他的嘴唇張張合合的，“腕帶，是腕帶！”

　　聽了萊尼的話，葉閃閃笑眯眯地點頭，“是啊，就是腕帶。”目光落在萊尼手腕上，他還認真介紹，

　　“我以前花了三天三夜才做出來的成品，麻痹效果非常好，起效也極為迅速，裝置還是遠端控制的。你被注入了三毫升藥物，應該好多天都沒辦法動了，但是不用擔心，你的思維還是會很清醒的。”

　　把這幾句話說完，葉戲精的臺詞卡住了，他偏過頭，看著宮越，“哥，感覺之前我說的這幾句話，應該都是大反派說的，人設有一點不對啊！”

　　覺得自己有些委屈的葉閃閃準備往宮越那兒走，去尋求一下安慰。走了一步，想了想，他又站在原地，從自己的腳踝上解了一根繩子下來，把萊尼的手綁了起來，一邊還又介紹道，

　　“這繩子是我看了一部電影之後得到的靈感，掙脫不掉的，品質很好，非常牢實。”

　　把結打好，葉閃閃拍拍手，表示大功告成。

　　站直了，發現萊尼正滿眼憤怒地瞪著自己，葉閃閃直接瞪了回去，然後心情舒暢地轉身去找宮越，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宮越面前，“哥，手疼。”

　　宮越握著他的手腕，發現葉閃閃的指節上確實有兩道紅痕，是剛剛打結的時候留下的，於是低下頭細細地吹了吹氣。

　　感覺手上拂過來的氣息涼涼的很舒服，葉閃閃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這時，一直肢體僵硬的“萊尼”突然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又深又重的呼吸聲。葉閃閃看過去，好心給他解釋，

　　“麻痹針從腕帶的內側探出來，刺進你血管的時候，是沒有感覺的，然後很快，藥效出來，你就會全身僵硬。三到五分鐘之後，藥物完全起效，肌力消失，你就只能躺著了。”說著還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杜蘭特姿勢有些扭曲地趴在地上，艱難地看著葉閃閃，聲音斷斷續續的，“你為什麼要對我下手？”

　　葉閃閃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眨了眨眼，“你難道真的覺得，我相信你是萊尼？”

　　他歎了口氣，有些憐憫地看著對方，“你假扮地確實很像，不管是臉還是身材，都很像，你也很有經驗，眼神微表情都很厲害。但你可能不知道，萊尼他不打籃球，也從來不碰和籃球相關的東西。”

　　當時還在米修斯島上時，宮幼梨收到了照片，非常開心，提起了萊尼幾句。葉閃閃清楚地記得宮幼梨說，萊尼從小在體育方面就很厲害，但唯獨不會打籃球，所以後來乾脆就沒有再碰過了，寄過來的照片上，也是他游泳獲獎的照片。

　　所以，如果是萊尼本人，肯定會發現葉閃閃說錯了。

　　“以及，你的手上一點槍繭都沒有，不像每天都握槍的人。你的手非常白，還有些乾燥，這樣的雙手更像是長年做實驗或者當醫生的人才會有的，對吧，杜蘭特？”

　　葉閃閃說完之後，就過去挨著宮越坐下來，壓低了聲音，“哥，據說反派死於話多，我的話會不會太多了？”他還挺憂慮的，覺得自己話真有點多。

　　把視線從資料上移開，宮越揉了揉他的頭髮，“不會，”看了一眼時間，“萊尼還有幾分鐘就回來。”

　　葉閃閃點頭，正想問宮越自己之前表現得好不好，就聽見杜蘭特艱難地開口，“你是實驗體一一一，你是實驗體，”他一直掩藏起來的狂熱露了出來，表情有些讓人發悚，“你沒有死。”

　　“我沒死。”葉閃閃點頭，之後又堅決地否定，“我不是實驗體一一一，我是葉閃閃。”

　　杜蘭特緊盯著葉閃閃，隔了好一會兒，聲音都用力到有些嘶啞，“人類的身體裡，一直都存儲著自己的命運、才能、性格甚至是疾病的資料，這些都在基因裡。”

　　葉閃閃點頭，“你說得對。”一副認真聊天的表情。

　　杜蘭特眼裡燃起希望，繼續說到，“你是唯一一個全部基因都正確表達的實驗體，基因方面是人類最優化的狀態，你一定比我更加清楚基因優化的好處，”

　　他看著葉閃閃，像是看一件藝術品，或者沒有一處不完善的實驗品，“我想要通過調整基因，讓人類不再被命運左右——”

　　“改為被你左右。”葉閃閃接下他的話，沒什麼表情，“我知道造神計畫的一個目標，就是造出所謂的‘戰神’，其實也就是戰爭機器，通過這些實驗體，去獲得戰爭的勝利。”

　　“難道不對嗎？”杜蘭特神色變得更加激動，“只有戰爭才能獲得再大的權力，才能控制住那些蛆蟻一樣的低級人類，我統治他們，我會把他們都聚集起來，改造他們的基因，讓他們繁衍更加優秀的後代，低等級的人類將逐漸消失，不再存在！”

　　他像是已經看到了自己設想中的世界，嘴咧開，發出“呵呵”的氣音。

　　葉閃閃有些同情地看著杜蘭特，“作為一個生物學方面的教授，我覺得你的生物學真的沒有學好，你這樣的想法很危險，還直接違背了生物的法則。”

　　就像在交流學術一樣，葉閃閃語氣認真，“失去了競爭和欲望的人類，是不能再進化再前行的，難道你認為，這樣從還沒出生開始，就已經被預定了性格、長相、優點缺點，甚至是友情愛情，會很好？這樣預定好了的一生，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如果出生之前就已經被規劃好了一切，那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看著又短又急地呼吸著的杜蘭特，葉閃閃並不能理解對方的想法。這時，腳步聲傳來，門被推開，一個外表和地上躺著的杜蘭特一模一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把手裡的盒子遞給了葉閃閃，“你要的。”

　　葉閃閃伸手接過來，打開蓋子，發現裡面放著的，就是宮幼梨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