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吃過午飯，葉閃閃盤腿坐在沙發上，和赫斯老師打電話。

　　因為世界巡演的行程很緊，所以演奏會結束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參加了兩個訪談，赫斯就準備啟程前往下一個城市了。他也沒讓葉閃閃去送他，覺得離別總是太傷感，只是臨上飛機前打了通電話。

　　“閃閃，如果哪天改變主意了，記得來奧地利找我。”這個脾氣急躁的鋼琴大師，難得軟了語氣。

　　葉閃閃正撐著下巴，盯著在簽字的宮越看，覺得自家大魔王越看越好看。

　　聽見老師的聲音，迅速把注意力收回來，在腦子裡面列了一二三點，

　　“嗯，好，不過老師你要注意身體，巡演很累的，記得吃降血壓的藥，不要一忙起來就忘了。也不要總是動不動就罵人，要是把人都嚇跑了怎麼辦，還有——”

　　“行了行了，”赫斯原本想耐著性子，聽自己這個年紀最小的學生多說幾句，不過很顯然，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耐性，同時還低估了葉閃閃的話癆程度，“那些小事情就別操心了，你記好了，要是宮越欺負你，就來奧地利找我！”

　　葉閃閃拖長了聲音，“哦——”答應是這麼答應，心裡卻在想，老師這是對大魔王有什麼誤解？大魔王怎麼可能欺負我。看來下次見面，一定要糾正一下老師的這個偏見。

　　又說了幾分鐘，聽見赫斯那邊傳來提醒登機的廣播，葉閃閃突然就有些捨不得了，他一隻手胡亂揉著懷裡的綿羊抱枕，

　　“老師，等你退休了一天在家閑得無聊，可以來華國找我玩兒啊，或者把我召喚去奧地利也行，我和宮越陪你散步。”

　　赫斯聽著葉閃閃有些低落的聲音，歎了口氣，自己這個傻學生啊，“好，你——算了，你多聽宮越的話。”

　　如果有那麼個人護著，葉閃閃應該也就不用他擔心了。

　　掛了電話之後，葉閃閃盯著手機發了會兒呆，想來想去，還是不怎麼放心，自從師母去世之後，自家老師這生活是過得越來越粗糙了。

　　於是又拿著手機啪啪啪編輯了一串的注意事項，然後直接發到了赫斯的郵箱裡——沒耐心聽他說話，看文字版總行了吧。

　　事情做完，葉閃閃往沙發上懶洋洋地一歪，就有點瞌睡了——這讓他不得不再次懷疑，他吃的東西裡面是不是真的都放了蒙汗藥，不然作為一顆太陽，他怎麼可能總是這麼困，說好的活力滿滿朝氣蓬勃呢？

　　看漫畫書裡的人物都出現了重影，葉閃閃揉了揉快要黏住了的眼皮，他決定不和身體的本能抗爭了。又看了眼正在工作的宮越，悄悄地用手指比了個心，就安心地睡了過去。

　　宮越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葉閃閃身上，等人睡了才起身走過去，展開薄毯細緻地給葉閃閃蓋上，完了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回去繼續工作。

　　於是，在克里斯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就看見宮越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朝著沙發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葉閃閃正裹著一條蘋果綠的毯子睡得很熟。

　　把腳步放到了最輕，克里斯將一個密封檔袋遞給宮越，在對方點頭後，又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

　　宮越看了眼蜷縮在沙發上的人，動作很輕地打開密封袋。裡面就是他吩咐克里斯整理的，他這七年以來所有的醫療檔。

　　大致翻看了一遍之後，宮越發現，除了葉閃閃提到過的，兩次家族遺傳病易感基因檢測以外，這裡還有三份基因檢測報告，時間是在兩年前的六月到七月之間——也就是葉閃閃說的，他以宮家不安穩為藉口，整整一個月都不見人的那段時間。

　　但是三次檢測結果都顯示，他在記憶方面沒有任何的異常。然而已經發生的，是他確實失去了記憶，這就再次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失憶的病因，是尖端科學檢驗手段也沒辦法查清楚的。

　　這時，低微的囈語聲傳了過來，在安靜的辦公室裡十分明顯。宮越看過去，就發現葉閃閃皺著眉，明顯睡得不怎麼安穩。

　　放下檔，宮越直接過去蹲在了沙發旁邊，捋了捋葉閃閃額前有些汗濕的頭髮。又把他緊抓著毯子的手指慢慢扳開，將他的手完全攏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動作輕柔的就像是在對待一個瓷娃娃，聲音低緩，

　　“別怕，我在這裡。”

　　或許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葉閃閃緊鎖的眉心漸漸舒展開，翻了個身，把自己的腦袋壓在了綿羊抱枕上，又睡了過去。

　　宮越在旁邊等了幾分鐘，確定葉閃閃已經睡熟了，這才把他的手輕輕地鬆開，放進了被子裡。

　　***

　　葉閃閃睡醒的時候，迷瞪瞪地抱著綿羊抱枕坐了起來，蘋果綠的被子順著他的動作滑了一大半在地上。他頂著滿頭亂糟糟的頭髮，喊宮越，

　　“哥。”

　　“醒了？”

　　“嗯，”葉閃閃朝著宮越傻愣愣地點頭，語氣有些發飄，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老神仙告訴我，要是我今天不吃四個甜甜圈，就會有血光之災。”

　　“……”

　　空氣安靜了十多二十秒，葉閃閃突然清醒了一點，他瞪大了眼睛，抱緊綿羊抱枕——怎麼辦，剛剛那句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會相信啊！

　　蠢得簡直都不忍直視。

　　為難地把頭髮抓的更亂了，葉閃閃悲哀地想，大魔王現在肯定在心裡覺得我很傻吧？

　　嗷，可以倒帶嗎？剛剛明顯是他的身軀已經蘇醒，但智商依然在沉睡！求重來！

　　半小時後，正當葉閃閃耷拉著腦袋，滿臉沮喪地抱著抱枕發呆的時候，四個甜甜圈就那麼突然地出現在了他面前。

　　葉閃閃瞬間精神一振，覺得生命的元氣都又回來了，樂顛顛地端著盤子到宮越面前，

　　“哥，你也吃一點吧，工作很辛苦！”說著把一個巧克力甜甜圈遞到了宮越的嘴邊，滿臉期待地看著對方。

　　宮越對上他的眼神，遲疑了兩秒之後，勉強張開了嘴，苦澀帶著甜意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嗯，你吃吧。”

　　“不好吃嗎？”葉閃閃有些疑惑，就著宮越碰過的地方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話，

　　“很好吃啊，話說，只要補充了足夠的食物，我全身的細胞就都能夠思考了，哥我下午還幫你念檔吧！”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宮越抬手理了理葉閃閃的頭髮，然後回答，“好。”

　　***

　　兩天之後，葉閃閃和徐洛陽一起坐在辦公室裡，聽又折壽了好幾年的鄭冬念叨，態度十分端正，精神面貌十分積極。

　　“作為你們的經紀人，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你們要一起上綜藝節目這件事情的人！”

　　葉閃閃用手肘碰了碰徐洛陽，眨了眨眼睛——你自己的鍋，你自己背住。

　　徐洛陽看了眼罕見地處於暴躁狀態的鄭冬，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說出話，苦著臉朝葉閃閃攤了攤手——讓他說吧，發洩完了就好。

　　想想也很有道理，葉閃閃點了點頭——靜觀其變。

　　鄭冬在一邊看著兩個人你眨眼睛我比手勢的，覺得真的是夭壽啊，自己怎麼就做了這兩個傢伙的經紀人？怪不得他今天皺紋都多了一條。

　　今天大清早的，他日常刷微博，準備看看哪家又買水軍買熱搜搞事情了，結果就看見“葉閃閃綜藝”這幾個明晃晃的大字出現在熱搜榜上，讓他還以為是自己沒睡醒，出現了幻覺。

　　——如果他沒有記錯，他確實是葉閃閃的經紀人。

　　等他點進去，才發現是徐洛陽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了葉閃閃當他最新一期節目的搭檔，這消息雖然還沒經過官方拍板，但已經足夠讓葉閃閃的粉絲爆炸了。

　　更讓他心塞的是，葉閃閃的粉絲們還排隊跑到他的微博評論區，感謝他留住了樓主，感謝他終於給樓主接了一期綜藝，說辛苦他了。

　　“……”

　　鄭冬的心情，只有這麼一言難盡了。

　　“徐洛陽，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葉閃閃也跟著鄭冬一起看著徐洛陽，有些好奇——他雖然答應了救急，但實際上他還不知道這個“急”到底是要怎麼救。

　　徐洛陽摸了摸鼻子，“鄭哥你幫我接的星光衛視那個節目，不是個戶外真人秀嗎？除了我們幾個常駐嘉賓以外，每一期節目組都會找幾個人過來，和我們組隊做任務。這次節目組給我找的搭檔是徐天，結果徐天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么蛾子，臨時翻了，應該是不來了，沒辦法，只好趕緊重新找人。”

　　“所以你就趕緊找了閃閃？”鄭冬覺得自己都被弄得沒脾氣了，他是不是還應該誇誇徐洛陽，說他自立自強不需要自己操心？

　　“是啊，”徐洛陽點點頭，“一般這些節目都會至少提前一個星期和嘉賓確定檔期，現在時間這麼急，明天就要開拍了，人真不怎麼好找。”

　　鄭冬不斷地深呼吸，才讓自己不至於爆粗口，“那你就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

　　見徐洛陽張嘴就要回答這個問題，鄭冬連忙擺手，感覺這個問題的答案肯定會讓他心口更疼，

　　“算了，我去和星光那邊把合同談好，你給閃閃說說，這個節目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著直接就往外走，他覺得再多待一會兒，自己可能還要少活幾年。

　　目送著鄭冬出門後，葉閃閃朝著徐洛陽勾了勾手指，

　　“來，告訴你葉哥，這個節目具體是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