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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名醫難求》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困局

宋明哲作為一名有經驗的穿越人士,多少有點壞習慣,比如,以自我為中心的主人翁意識,他總覺得艾瑪大樑的故事都是圍繞著老子展開的吧?一定要小心呀,不然干涉到別人的時間線就會造成驚天動地的大災難!

這樣自以為是的想法顯然很招惹忙碌的公職人員反感,我們這裡已經很忙了,拜託你小爺就不要來添亂了行不行!

梅影秋手指在劍柄上撫摸著,嘴角抽了抽,再看了宋明哲一眼,就有甩袖子離開的意思。

“這條巷子在你跳進來之前有沒有人形跡可疑的經過?”

宋明哲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梅影秋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緊繃的面部神經放鬆了些許,“最近城裡太亂,沒事就不要出門了。”

宋明哲還在想自己最近明明沒有捲進什麼事件,哪裡來的亂哦,突然靈光一現,上前一步,兩隻手指捏住了梅影秋寬大的袖口。

“梅大人慢一慢!”梅影秋輕挑眉峰,神情中有種宋明哲似曾相識的味道。

“小人有一事相求,敢問梅大人之前和小人所提及的章家,是東宮詹事府任職的章家嗎?”

梅影秋的眼神漸漸凝聚,銳利如同薄冰,嘴裡輕聲念叨的著果然如此。

宋明哲不明所以,側耳想要細聽,被梅影秋一把按在肩上,“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命是為了活著的人留的。”宋明哲目瞪口呆,梅影秋和自己靠在牆上壁咚的動作,換個話題那就妥妥的是男男曖昧呀,宋明哲強忍著不去細數梅影秋的睫毛,他閉起眼睛,依然能感受到梅影秋噴在自己臉頰上清淺的呼吸。

“你怎麼了?”梅影秋對宋明哲奇特的肢體動作很詫異,他彎下腰想要替宋明哲撣撣衣擺上的塵土,指尖剛剛觸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關心。

“咳,我還有事,先走了。”梅影秋幾乎是落荒而逃,留下宋明哲獨自沉思琢磨他留下來的幾句話。

宋明哲覺得,梅影秋他們一定是對章家的事情知道一些什麼,而這個秘密一直以來是祖父和蕭裕純瞞著自己的,以蕭裕純的縝密,他說沒有活口的懸案,那一定就是一個千古懸案,只能從他身邊下手了。

宋明哲站在陰影裡,兀自思考,卻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牆根裡,一身夜行衣的男子輕輕躍上枝頭,幾下就消失在了月光裡。

宸妃娘娘面色如雪,雙目緊閉躺在綾羅中,分外可憐。

殿內密密麻麻跪了一排御醫,都說郎中這個職業好混,宮裡的御醫更是待遇豐厚。可是吧,這凡事都有利弊,高收益下必然面對著高風險的旋梯。雖然平時只是請請平安脈,看看婦科常見疾病,注意注意保胎,講究一下中老年養生要訣,但是隔三差五總有些拿自己職業生命和*生命當賭注的環節。

比如這時候被官家拖著領子來回晃蕩的這位首席御醫,人前一直風光無限,此時恨不得抹著眼淚可憐巴巴背誦著反復斟酌過的脈案。

“我不管,我不管,人怎麼就昏迷了呢,怎麼就沒醒過來的,憑什麼失血過多就會昏迷呢?”官家徹底開啟了不講理的九五之尊模式,毫無道理可言,對參與了搶救工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御醫們怒目而視,從頭批評到腳就沒個看順眼的地方。

後面不夠資格親自奏對的小御醫心裡打著鼓,萬一這官家興致來了,逮著自己死命問,自己又該怎麼收場呢?在他小人家看來呀,這宸妃娘娘完全算是皮肉傷,止了血後,大多會有些虛弱乏力,斷斷不至於昏迷的程度,這大概是後宮邀寵的一種手段?

“陛下,陛下——”昏迷中的宸妃娘娘輕輕呻吟了起來,官家心疼的都要裂開口子了,隨手丟下被晃昏頭的倒楣鬼,親自伏在床邊,抓著宸妃娘娘的手按在自己的鬍鬚上,開口聲音都帶著顫抖,似乎生離死別的苦命鴛鴦一樣難捨難分。

小御醫艱難的低下頭,不讓自己的白眼翻得太明顯,想要輕哼出聲,哦,那只是鼻子癢癢。

這一場後宮大亂的風波遠遠不止於此,不僅京兆吾狠狠吃了一頓掛落,連帶著黑梅衛都挨著了颱風尾,稍微有點腦子的內侍都屏住呼吸走路都是小步小步騰挪,前朝動輒被一頓狠批,可斬不斬的統統要求秋後問斬,官家的原話是這樣滴,這等奸邪之人,不斬了等著過年當盤年菜嗎?

文武百官默,罪不至死這一句話,像是如鯁在喉,就是咽不進去,吐不出來。

刺殺宸妃娘的殺手,已經在京城被下了重金的通緝令了,但是鑒於通緝令是殺手界很不喜歡的官家頒佈的,能夠有多少效果,我們只能呵呵的拭目以待了,沒得包庇犯人就是老蕭家祖墳冒青煙了。

從結果反推原因,這宸妃娘娘是誰的眼中釘,肉中刺呀,這個街上舉著糖葫蘆的三歲孩童都能講的出來,不就是鳳藻宮裡坐著的,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嘛。

雖然官家現下並未有什麼表示,但是皇后娘娘後宮裡的日子不大好過了,先是賢妃淑妃分去了她逐項後宮事務,然後鳳藻宮儘管分例沒有一絲短缺,但是鳳藻宮女官在後宮說話沒幾個人認真當回事了。

皇后娘娘當真是忐忑不安到了極致,要是陛下認真整飭一頓倒算是好的,這等溫水煮青蛙的日子,她在風光無限的日子裡,看過無數倒在大慶殿門前情敵這麼掙扎過。身為原配,結髮多年,她太清楚官家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了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不牽情心者,視如草芥。到了這個時候,能夠保住自己的也就是太后娘娘了,奈何太后娘娘之前“久病未愈,吃齋念佛”概不理後宮事務,就連一句話也遞不進去。

和皇后娘娘心情類似的人,就有宋明哲一個。按理說他最近早已刻意降低和蕭裕純廝混的頻率,大概不會再被捲入什麼風波之中。那天他從家裡的巷子裡跳下,偶遇梅影秋,再一路夾著尾巴逃回芳林雅居,在沒有遇到什麼熟人生人半熟不熟的人。

就在那天晚上換洗衣服的時候,宋明哲在自己身後發現了鮮血淋漓一個巴掌印,宋明哲差點沒跪下來。這麼靈異的事情竟然讓自己撞見了,改日一定要跳火盆去去晦氣。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時候蹭上去的呢,宋明哲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在肩上,可以理解為梅影秋手上沾著的血,但是兩個人當時的尷尬姿勢顯然沒有蹭到後背的機會。

還未等他膽戰心驚完畢,半夜裡雅居大門輕輕響了三聲。獨居的宋明哲提著陶瓷枕頭,屏息站在門口,把門開了一條小縫,四下一看,夜色中沒得半個人影。

宋明哲汗毛倒豎,正要回頭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那一刻,看過無數鬼片靈異電影恐怖小說的宋明哲,前世偉大的無神論唯物主義也救不了這一世的肝膽欲裂。

“媽呀!”石破天驚的呼喊,回頭,和什麼人臉對了臉,宋明哲用剩下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的理智瞄了一眼這張臉,又花了一炷香的時間鎮定下來。

“小王爺,要知道,要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宋明哲顯然驚魂未定,本著不能給外人看熱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宋明哲條件反射把蕭裕純拉進了裡屋。燈光下好好看了兩眼,小王爺看起來比之前要憔悴的多,臉上看得出青色的胡茬,鳳目裡透著血絲,京城浪蕩公子哥兒的嬌驕之氣去了大半,活脫像前世熬了好幾個夜的程式猿。

“怎麼,看著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宋明哲再三克制,言語中還是流露出一點點多餘的關心。

“兩天一夜沒怎麼合眼,你這裡清淨,借我躺一會兒。”蕭裕純不由分說,就滾上了宋明哲的床榻。宋明哲正待跳腳,才想起來這個芳林雅居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借居客,真正的產權所有人真是榻上無賴模樣的小王爺。

宋明哲想了想,還是打開了屏風,遮擋了明日早晨的日光。本以為這麼大動靜,小王爺大約睡不著,沒想到等宋明哲重新點好燈火上床一看,蕭裕純臉上帶著熟睡的放鬆,呼吸勻細,進入了夢鄉。

好在床榻還算大,多虧了萬惡的封建社會統治階級的友情贊助,宋明哲歪在大床的另一端,聽著更漏聲,不知什麼時候睡熟了。

好久未曾睡的如此踏實,噩夢常有那些在自己面前消失的鮮活生命,無聲無息注視著自己,宋明哲難得睡到了日上三竿,爬起一看,小王爺早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宋明哲摸了摸床榻邊,似乎還想感受一下那個人的余溫。

市井裡的傳聞越發不堪,有人說宸妃娘娘遇險的那一箭其實並不是皇后娘娘早有預謀,而是宸妃娘娘入宮前的情郎伺機報復;還有人說,職業殺手,一箭未能取人性命,是不是有意策劃還不好說呢;更有甚者直指宸妃娘娘玩了一出苦肉計,其心可誅。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館子裡的說書人都機敏的改了慣常才子佳人月下情定終生的老段子,換上了天作之合被不可說強取豪奪,長在鄉野,演繹在宮廷的一曲愛恨情仇。

如此混亂間,方可見傅雪彥的手腕了。他先是一紙上書,問罪京兆尹失職之罪,比誰都痛心疾首這起惡性殺人未遂案件,再有含蓄表示後宮不寧,需要有人前去相國寺祈福清修,這個人選分位不能太低。

官家陰森的目光落在傅雪彥挺直的背脊上,傅雪彥絲毫不懼,一副大丈夫問心無愧的模樣。官家輕輕刻了兩聲,目光從面色各異的文武百官身上掃過,最後回到了傅雪彥身上。隨後官家宣佈,准了傅雪彥的奏摺,特別說明清修代表人選就是喪子不過年載最近宮裡日子很不好過的皇后娘娘。

據說消息傳到了鳳藻宮,皇后娘娘先是楞在當場,隨即哭嚎許久,而後如被雨水洗刷一般面無表情,不施脂粉,指揮宮女替自己打點行李,像是終於接受了自己無奈命運一樣,她抬頭深深看了一眼鳳藻宮,這座雄壯的殿堂就像自己剛搬來那天一樣,傾訴著這裡每一代大樑皇后背後無可訴說的辛酸。

“至少還能留的命在。”自己的侄子在事後傳了一句話進來。

皇后娘娘想起了自己出嫁前一天,猶被父親叫過去耳提面命,內容不外乎自己要為娘家做些什麼,保證娘家的榮華富貴,才對起自己出生以來家族多年錦衣玉食的養育之恩。占了禮法怎樣,元配嫡妻又怎樣,這是世界是男人制定的規則,官家連最後一點點相敬如賓的體面都不肯給自己,自己留在偌大的牢籠裡枯耗性命,又有什麼意思呢。

接下來的日子裡,蕭裕純像是某種候鳥一樣,隔三差五,每逢夜深人靜,偷偷摸摸溜到宋明哲的“閨房”內借宿。說是借宿,真的只是借宿,手腳都放得規規矩矩,也不纏著宋明哲耳鬢廝磨或者找點他喜歡的話題,如果硬要比方,就像是前世的舍友一樣,各自生活,互不干涉,雖然是一張床,但多有同床異夢的味道。

宋明哲的生活單調的可以,每日早起,澆花,翻土,該搬出去曬太陽的搬出去,喜陰涼的吸飽了露水搬進來,再有空閒就翻翻醫書,有一搭沒一搭看看,想出去走走就去幾個醫館裡坐坐,和往日的同儕聊天,偶有病患幫忙把個脈,充作豐富生活而已。

蕭裕純極忙,但是每日裡要會見的客人就能把端王府門前的巷子排滿,這都還是檯面上的人脈,檯面下的呢,是以端王府晝夜都是家丁把守,前後幾個門,門前車來車往。蕭裕純本來多享受的一個人那,淪落到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心力交瘁。比之經常值夜班,工作時間長的西風,氣色都有許多不如。別看勞心勞力,說起來勞力的辛苦,你是沒有看過勞心者在子時的大樑,奮發圖強。

蕭裕純每回過來,能和宋明哲說上句把句話都算是好的了,什麼皇后娘娘的鳳駕已經伴著相國寺的鐘聲,長在青燈下為大樑祈福了;什麼傅家內部開始亂了,傅雪彥的叔叔最近小動作不少;什麼何奇峰連日來頻頻交際,不知道玩什麼花樣。

宋明哲剪了燭火,陪著小王爺,夜色中守一盞孤燈,無聲無息陪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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