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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告訴他》第10章
  第九章 受傷的獅子

  不速之客通常是不受歡迎的,尤其是這個不速之客挾帶強大惡意。

  當周徹的母親周玲霏以女王的姿態雍容地走進辦公室時,三位秘書和王特助暗暗吃了一驚,禮貌性的與她打招呼後,便噤聲不語。

  那是個雖已看得出年歲卻仍相當美麗的女人,風姿高貴,容貌與周徹有幾許肖似,可想而知周徹英俊好看的皮相遺傳自她。

  她撇了一眼江樂夏,低低冷笑一聲,走到他面前,說:「就是你擠掉許東儀?」

  江樂夏迷惑的看著她,感受到如針刺般的強烈敵視,下意識不喜歡她,因為她看他的眼神猶如女王睥睨著一個賤民。

  「真可憐,原來不僅是個聾子,還是個傻子,真不曉得你是用什麼手段取代許經理。」

  江樂夏眉心微微蹙了下,倒不畏懼,而是感到不悅,心想,這個老太太講話怎麼這麼尖酸刻薄討人厭。

  陳秘書等人實在看不下去,想站出來護衛自家小弟弟時,內側的辦公室門突然打開,周徹面無表情的說道:「周女士,有事請誰進來說。」

  「也好,順便請這個小朋友也一起進來。」周玲霏高雅笑道,走進周徹的辦公室。

  江樂夏看向周徹,周徹對他點點頭,於是他也一塊進去了。

  關上門,周徹態度漠然的問:「妳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周玲霏說,轉向江樂夏。「還有他。」

  周徹蹙眉。「我不管妳想幹什麼,我的人妳最好別動。」

  「呵,你的人?」周玲霏充滿鄙夷的輕笑,再對江樂夏說:「好心奉勸你一句,千萬不要愛上他,他會毀了你的。」

  江樂夏默然,不應聲。

  「妳到底有什麼事?」周徹淡淡再問。

  「你知道的,我恨你,所以我不會讓你得到幸福,我就是來跟你說這句話的。」周玲霏眼神冷酷,盛滿怨恨的對親生兒子說著極其惡毒的語言。「你沒資格得到幸福,你只配一個人孤單死在沒人知道的地方,直到屍體都爛了,還沒有人發現,或者直接被野狗吃了。」

  「周女士,妳和我一樣,都沒有資格得到幸福。」周徹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否憤怒或受傷。「不過我會替妳舉辦盛大的喪禮,對外以兒子的身份為妳送終,我想,躺在棺材中的妳會為這點感到十分痛苦,恨不得從棺材跳出來殺了我吧。」

  「你不是我的兒子。」

  「很可惜,就生物遺傳學來判定,我是。」

  「我當時就應該殺了你這個小畜牲,你這個殺人兇手!」美麗的臉面扭曲,幾近猙獰的吼叫。「你毀了我,我也要毀了你!」

  「親愛的母親,妳難道不知道嗎?妳早已經毀了我了。」

  「不准這樣叫我,你讓我噁心!」

  周徹冷笑一聲,訕然諷刺道:「妳懷我的時候,想必孕吐得很厲害。」

  「你怎麼還不快點去死?」

  「我敢肯定,妳一定會比我早死。」周徹聳了聳肩。「妳放心,我會雇請技巧高明的化妝師,把妳裝修成一具最美麗的屍體,然後以壯觀的喪禮將妳埋入土裡,送給臭蟲和屍蛆當最豐盛的大餐。」

  「你這個下賤東西,快去死吧!」周玲霏失控尖叫,完全喪失高雅冷豔的貴婦形象。「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極盡惡毒之能事的高聲謾駡,有些話難聽到連男人聽了都會搖頭,想,到底是什麼樣深仇大恨,竟讓這對親生母子如此仇恨對方?

  周徹習以為常,不再回話反擊,任由她咆哮叫囂,潑婦駡街,冷笑心忖,這個瘋女人每次回來非得這麼來踐踏他一次才甘願,看她這次要發瘋多久才會消停。

  你若問,被親生母親這般侮蔑辱駡,他的心會痛嗎?

  痛啊,怎麼可能不會痛,只是他在很久以前,便已痛到感覺不到所謂的痛,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早在他有記憶以來,他的心就被這個所謂「母親」的女人一次次摔擲在地上,一腳一腳的狠狠踐踏成一堆爛肉了。

  你說,一堆爛肉還能有什麼他媽的感覺?哦,有的,唯一的感覺就是我怎麼還不去死?她怎麼也還不去死?或許兩人早該互相一頭撞死圖個痛快了,哈!

  周徹的神情冷靜譏誚,表現得灑脫不在乎。

  反倒是一旁的江樂夏臉色愈來愈難看,覺得周玲霏的聲音是他聽過最尖銳的聲音,比壞掉的助聽器發出的高音訊雜訊更刺耳。

  他看見周徹放在腿側的手輕握了下,又握了下,像是不經意地,或許連周徹自個兒都沒發現這個小動作。

  驀然有種錯覺,錯覺周徹的內心在哭。

  而且哭得很厲害。

  眼前看似漠然置之、強大到無懈可擊的男人,是不是曾經像個無助的小男孩,躲在陰暗的牆角獨自偷偷哭泣?

  江樂夏彷佛看見了,一隻受傷很重很重的獅子,孤孤單單背對著他,寂寞舔著皮開肉綻的潰爛傷口。

  好難受,胸口好悶好痛。

  周徹,你是不是在哭?

  不要哭……請你不要再哭了……

  耳邊尖苛至極的辱駡聲未停,終於,江樂夏再也忍受不下去了,陡地跑到周徹身前,張開雙臂做出護衛模樣,圓圓的眼睛瞪著周玲霏衝口大喊:「不、不要再說了!請妳不要再傷害他了!」

  對這只突然殺出來的小貓,周徹和周玲霏皆大為驚訝,誰能想到溫馴膽怯的他竟擁有這麼大的勇氣。

  他或許弱小,未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他也有想保護的人事物。

  他想保護周徹,使他不再受到傷害,至少不再受到這個女人的言語攻擊。

  他不懂得如何爭吵罵人,更不會冷嘲熱諷的反擊,他只能瞪著她,使盡吃奶的力量忿忿瞪她,一副如果妳再亂罵周徹我就撲上去咬死妳的模樣。

  周徹原本僵冷的心剎那柔軟了下來,打心底生起一道溫煦暖意。

  他的小貓想保護他呀!

  連以前那只白毛大貓都沒有這種勇氣呢,跑去躲起來都來不及了。

  「哼哼,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他的玩物而已。」周玲霏輕鄙哼笑道。「周徹,別以為他真喜歡你,這世上不會有人愛你這個人渣的。」

  「有!」江樂夏再大聲喊道。「我……我喜歡他!妳不愛他沒關係,有我愛他就好了!」

  周徹和周玲霏又是一愣,而且是結結實實的愣住。

  「出去!出去!」江樂夏又叫道,生平首次這麼直率不客氣。「我們不歡迎妳!」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叫我出去!」周玲霏秀眉一擰,揚手想摑他巴掌。

  周徹半空截住她欲揮下的手,沉沉冷聲道:「出去。」

  「放開我!」周玲霏嫌惡的用力甩開他的手。「不准用你的髒手碰我!」

  「出去。」聲冷,眼神更冷。「妳應該知道,妳現在能過奢侈揮霍的生活是靠誰。」

  「哼,這是你欠我的。」

  「不,我已經不再欠妳什麼,該還妳的我早就還清了,就算沒還清,我還是隨時可以斷了妳的經濟來源。」

  「你敢!」

  「我當然敢。」周徹冷冷注視她,散發極度凜冽寒的危險氣息。她可以辱駡他甚至動手攻擊他,但他無法忍受她竟然想打樂樂,平時連碰重了都會心疼的寶貝,豈能讓別人碰一根汗毛,就算只是想而沒碰到也不行。

  任何可能傷害到江樂夏的人事物,皆必須剷除。

  而攻擊,向來是最有積極有效的保護。

  周徹的眼中閃爍起陰狠光芒,假使周玲霏膽敢傷害樂樂,只要一點點,那麼他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周玲霏感受到他明顯的變化,不再像往常漠然不在乎,而是變得太在乎,因為太在乎,所以才真正危險。

  她不怕他對她採取卑劣手段,但她知道,他會藉由傷害周嬡來毀滅她,玉石俱焚。

  每個人都有弱點,若說江樂夏是周徹的弱點,那麼周嬡就是周玲霏的弱點。

  然而正因為他們要保護這個最重要的、不容許有絲毫損傷的弱點,他們會變得更強悍、狡詐、不擇手段。

  對峙間,周玲霏的手機鈴聲驀然響起,來電者正是周嬡。

  「周嬡大概不會想發現,她慈祥溫柔的母親原來是個惡毒的潑婦。」周徹冷笑再道,語意充滿威脅。「而且我倒是不介意讓她曉得我有多討厭她。」

  「你什麼都不許跟她說。」周玲霏咬牙,打開手機,完全變了個人地對周嬡說話,溫聲細語,說有多慈愛就有多慈愛。

  江樂夏對她雙重人格的表現有點傻眼,不由得更同情起周徹來,同樣是她的兒女,怎麼一個當成心頭寶,一個好比路邊小野草?

  伸出手,握住周徹的手。

  周徹對他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

  小小的掌心那麼溫暖,暖上寒涼的心扉,驅走冰封太久的凍骨寒意。

  周玲霏掛斷電話,再恨恨的對周徹說:「你要是敢對周嬡說什麼不該說的,也別怪我心狠手辣。」

  「親愛的母親,你的心狠手辣我早就見怪不怪了。」周徹訕然反譏,故意強調她最痛恨的「親愛的母親」五個字。

  「哼!」重哼一聲,再度如高貴女王般的走了。

  「她到底來做什麼?」江樂夏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來提醒我她有多恨我,要我別忘記我有多該死。」周徹平聲道。

  江樂夏一臉同情關切的注視他,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要讓他曉得他的心意,讓他知道無論如何,這世上還是會有人愛他的!

  吸口氣,鼓起勇起,他說:「周徹,我喜歡你。」

  「嗯。」淡淡應了聲。

  「我想,我……」再吸口氣,大聲告白:「我愛上你了!」

  周徹默默的深深的凝視他,無語晌久,忽地笑了,好像很開心,又好像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很無奈。

  被嘲笑了……江樂夏抿唇垂下頭,臉上紅暈未褪,卻感覺自己忍不住快哭出來了,周徹果然對他的感情不屑一顧。

  「我真的輸給你了。」周徹輕道。「你比我勇敢多了。」

  關於勇氣,關於愛情,他完完全全輸給這個孩子,輸得一塌糊塗啊!

  「我出去了。」江樂夏沮喪又手足無措的想轉身離開。

  周徹驀然用力擁他入懷,緊緊地宛若溺水之人抓住唯一能救他的浮木,臉埋入柔軟的髮絲中,略顯喑啞地對戴著助聽器的右耳說:「謝謝……謝謝你,願意愛我……」

  同性戀會遺傳嗎?

  有人說會,有人說不會,然而即使是世上最傑出的心理或遺傳病理學專家,均不敢對這個疑問輕言妄語。

  「周玲霏是個同性戀者,她愛女人。」周徹平靜淡淡道。「她曾經擁有一個同性戀人,因為我害死她的戀人,所以她恨我,事情就是這樣。」

  輕描淡寫,但真實並不只是這樣而已,否則哪來那不共戴天般的仇視和怨恨。

  每個人心底都會有一個不願打開的房間,放著想丟棄卻又丟棄不掉的東西,只能上了鎖,刻意將鑰匙遺落在記憶拼圖之外,這樣,這個房間就能牢牢緊鎖,永不開啟。

  周徹一直妄圖把童年與父母都鎖在這個房間裡,可惜他的親生母親,周玲霏,總是有辦法用最粗暴的方式破門而入,把內心那個滿身傷痕的小男孩再拖出來施虐。

  就從頭說起吧。

  周玲霏是周家唯一的獨生女,除了繼承家業,更必須生下周家的血統繼承人。因此周老爺為她從旁系遠親中選擇了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男人,強迫她與他結婚,只要她能生下兒子,繼承周姓以承襲家業,便允許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而不干涉。

  周玲霏激烈抗爭過,但為了能和戀人長相廝守,最終還是妥協了,與那個男人,也就是周徹的親生父親懷了周徹。

  生下周徹後,她以為就得到嚮往太久的自由,而她也確實得到了短暫的幸福,與戀人過了一段甜蜜自在的生活。

  沒想到,那個男人不甘心自己只是精子提供者,利用完後便被撇到一旁不聞不問,而且他已愛上周玲霏,由愛生恨,累積的壓抑在五年後爆發,為了報復,他失控地強暴了她的戀人,讓她的戀人也懷上他的孩子。

  就在她懷孕八個月時,六歲的周徹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導致她因摔倒而早產。

  她所生下的孩子,就是周嬡。

  而她,則死在早產血崩的血泊之中……

  接連的打擊和失去至愛,周玲霏幾乎瘋了一段時間,直到她看到了周嬡,精神才漸漸回復過來。

  她未曾愛過自己親生的兒子,他從來就不是她想要的,甚至厭惡他的存在,她只愛死去戀人所生下的、與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

  本來她對周徹總是視之為無物,自從戀人因難產而死後,才終於正眼看這個孩子,卻是用極端怨毒的眼神仇恨他。

  她恨周徹,在她眼中他不是她的孩子,是殺死她的戀人的殺人兇手!

  「是你殺了她,你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你!」她總是這麼對周徹吼叫,將全部罪責歸咎於他。

  而周徹的父親因為太過悔恨,開始用大量酒精麻痹自己,最後抱著酒瓶開車,自殺式地連人帶車沖進海裡,俐落乾脆一了百了。

  講起來,這其實是個很俗爛的狗血戲碼,狗血到許多人為此付出慘痛代價,一輩子不得安寧,極致的可笑可悲,八點檔連續劇可能都沒他們精采。

  再套句俗爛的話,他們的一生就像茶几和餐桌,上面擺滿杯具和餐具。(悲劇和慘劇)

  周老爺亦非常悔不當初,有一日,親眼目睹女兒竟然狠毒的虐待孫子,脫光他的衣服拖至庭院中,用澆花水管沖刷他赤裸的身體,只因為他不慎打翻半碗湯。

  「你這個骯髒的小孩!髒死了!你讓我噁心!」

  當時正值隆冬,天寒地凍,然而卻比不上言語更令人凍徹心肺。

  九歲的周徹挺直背脊站穩凍僵的身體,他不再哭喊哀求,不再冀望能得到這個女人施捨一絲半毫的疼惜,只是咬牙站得直直的,惡狠狠瞪視對他施虐的女人。

  二人已不是母子,是仇人!

  他曾經認為她不愛他是因為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是的,所有的悲劇全都是他的錯,他是該死的。

  不過,他再也不要這麼認為了,就算是他的錯又如何?她恨他,他同樣也可以恨她。

  他恨這一切的一切!

  周老爺簡直不敢相信,極為震驚憤怒,在發了天大的脾氣後,將這唯一的、可憐的孫子帶走,親自撫養教育。

  然而悲劇已然發生,一切都來不及了,身心已千瘡百孔,再如何的疼惜愛護都補救不回來了。

  六歲到九歲,整整極度不堪的四年,周徹不僅身體傷痕累累,心理更是嚴重扭曲,而後周玲霏每次看見他,依舊不遺餘力地毀壞他的靈魂,甚至主動找他,用仇恨的利刃以非置他於死地不可的力量攻擊他。

  當周徹長大了,擁有力量了,他開始懂得反擊,並學會漠視不在乎,並將報復的渴望投射到其他人身上。他藉由玩弄感情,病態而變態的,從別人的痛苦中獲得補償與心理平衡,成為一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衣冠禽獸。

  仔細想一想,這對母子的性格何其相似,不管是愛是恨都比常人更瘋狂激越。

  他們的感情無論愛恨皆以自我為中心,狂熱的自我焚燒,因為太過熾烈,往往會讓身邊的人狠狠灼傷。

  周徹有時會由衷認為,他的性向與心理變態,應該是遺傳自這個瘋女人,他的父母都是優秀而瘋狂的人,正因如此,他比他們更優秀,也更瘋狂。

  仇視他的母親,以卑劣的報復手段毀了一切、並用死逃避的不負責任的父親,這就是他的生身父母,他體內流的血來自於他們。

  而周嬡的存在令他自慚形穢,再再提醒他身上背負她的母親的命債,罪惡感揉合憤怒不甘心,最終扭曲成強大恨意,恨起這個最無辜的女孩。

  天生性格加上後天環境的心靈創傷,放棄自我,造就了周徹的殘酷陰戾,這應該也算是在常理之內。童年時期的家暴受害者,長大後成為感情加害者這種例子,在光怪陸離的現實社會中還有少的嗎?

  追根究底,造成這一切災難的源頭,是周家的迂腐傳統和威厲的絕對父權。

  周玲霏是專制父權下的犧牲品。

  周徹則成為她宣洩怨恨憤怒的出口,一隻深陷家族悲劇的替罪羔羊。

  她必須依賴怨恨周徹的力量活下去,並從周嬡身上獲得心靈慰藉,透過疼愛這個女孩,來記憶懷念逝去的戀人與愛情。

  母子倆皆遍體鱗傷,身心佈滿瘡痍,可惜,他們選擇的不是彼此安慰扶持,而是互相憎恨攻擊。

  從小倍受媽媽疼惜的江樂夏無法理解,為何母子之間會走到這般不堪的境地,不過他隱約感覺得出來,周玲霏的憤怒中,蘊含了極大的悲傷,她如果不這麼傷害周徹,她就會選擇殺了她自己。

  她其實也在哭吧,和她的兒子一樣,內心都哭得很厲害,有沒有人會跳出來安慰保護她呢?就像他想安慰保護周徹一樣。

  然而,這世上沒有誰有權力傷害誰,也沒有誰該是誰的救贖。

  偏偏,這世上充滿破壞與傷害卻又強烈渴望救贖的人太多。

  周徹是,周玲霏亦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對母子便是這種可恨又可憐的人吧。

  「我覺得,她是個可憐的人。」江樂夏衷心道,頗有感慨的長歎一口氣,覺得周家母子實際上比他可憐好幾百倍。

  「哦,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搖搖頭。「不知道,感覺。」

  周徹親了親他的臉頰,輕笑道:「我的小貓真是個敏感的孩子呵,不管是身體或心靈。」

  「小貓?」江樂夏倒是首次聽到,不曉得周徹都在心裡這樣喚他。

  「你就像只小貓一樣。」

  「有嗎?」

  「有,簡直一模一樣,都非常可愛。」周徹說,用指尖刮了下他的鼻子。

  江樂夏傻傻的、羞羞的一笑,臉頰耳朵渲染出蜜桃般的粉紅色。

  老天,真是可愛死了!周徹猛地一把用力抱住他,一直揉呀揉呀,好想把他揉碎嵌到骨子裡呀!

  當上帝關閉了你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

  如同日本電影《一首Punk歌救地球》所要表達的,每一個人要走的路,每一件會發生的事,也許在冥冥之中自有註定,一絲萬縷的牽絆,只為完成某件未來的、你無法預測的一個結果。

  又如同《侏羅紀公園》所說,生命自會找到出口。

  江樂夏捧著他的臉,凝視著他的眼,說:「周徹,你不要再哭了,我會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

  周徹頓了頓,心底的暖流激蕩成熱烈的潮水,將他整個人、整顆心都淹沒了。

  這是一種多麼甜美的滅頂。

  呵,他的小貓說會保護他呀,真好,真好,不是嗎?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哭?」

  江樂夏搖了搖頭,什麼都不再多說。

  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那天晚上,他們甜美的親吻對方,全心全意投入地溫柔做愛,重新探索彼此,重新體驗真正在愛情裡的美好結合,能將兩個人都融化了再揉成一體的。

  今夜,才是他們的初夜。

  江樂夏害羞極了,彷佛第一次和周徹做愛,卻完全打開自己的身體,任由周徹,予取予求。

  周徹則興奮極了,彷佛第一次和樂樂做愛,充滿愛情的性比以往任何一次最激烈的性都叫人心迷神醉,獲得快感的不只有身體,心靈的無上滿足更是生命中最動人心魄的高潮。

  而且最重要的是,樂樂頭一回竟然主動摸索周徹的身體,主動親吻,主動用小嘴觸碰那雄偉的男性……

  江樂夏脹紅一張臉,害羞到整個人像要著火了般,卻還是將臉埋入周徹的胯間,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上去。

  之前周徹曾要他替他口交,半強迫地將分身塞入他口中,可他卻嗆咳起來不停幹嘔,瞧他痛苦不堪的模樣,只好掃興作罷,此後未再強迫過他做這事。

  沒想到今晚江樂夏竟然主動,貓似地舔著青筋怒突的粗大柱體,舔上光滑的頂部,只是小心舔著,沒有任何花樣技巧。

  忍不住,嘶啞道:「含進去,樂樂,含進去好嗎?」

  江樂夏連耳根子都紅到宛如要出血了,遲疑了下,張開嘴,慢慢含入。

  周徹的情欲從來沒這般膨漲到極致,光看著粉嫩的唇含吮著自己,便感覺亢奮得快要射精了。

  「乖,含深一點。」

  嘴再張開得更大些,努力吞入圓碩的整個頂部,舌頭下意識有些抗拒,正好抵上了頂端的小孔,突刺了一點點進去。

  周徹身體顫了顫,忽地悶吼一聲,極度亢奮的,射了……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活像初嘗情欲的青少年,完全控制不住。

  江樂夏霎地呆愣住,來不及及吐出來,咕嚕一下竟不小心吞了大半下去。

  周徹連忙坐起,見他嘴角淌出一絲白色液體,激亢的電流瞬間爆炸般地炸了開來,逼他幾乎快發狂。

  「好吃嗎?」低沉沙啞的嗓音,透出濃烈的情欲。

  「澀澀的,不好吃。」皺了皺鼻子,微微伸出還沾著一縷白濁的小舌頭,不想把殘留的吞進去,可也不知該怎麼辦,和著口水吐出來嗎?

  「可是我覺得你的很好吃。」周徹忍俊不住的莞爾一笑,俯首含住不知所措的舌頭,不在乎從他的嘴裡嘗到自己的味道。

  吻著,吻著,一路沿身體吻了下去,然後換他含住了小孩的東西,示範了一次高超的口交技巧,同樣輕易逼出江樂夏的精液,而他則是一滴不露全咽下了。 「樂樂的真的很好吃哦,比煉乳還香濃。」故意咂咂嘴,邪笑揶揄道。

  「不要說了。」江樂夏羞得雙手掩面,煮熟蝦子般的蜷起身體。

  「樂樂,再說一次,你愛我。」周徹打開他的身體,覆身而上。

  「我愛你……嗯……」

  「再一次。」

  「我……我愛你……啊……」

  「再一次。」

  「我愛……愛你……啊啊……」

  「再一次。」

  「周徹……我愛你……啊啊啊!」

  「我愛……愛你……啊啊……」

  「再一次。」

  「周徹……我愛你……啊啊啊!」

  很久很久很久,激情過後,他們撫摸彼此的身體,細細耳語,也許是生活瑣碎的小事,也是不著邊際的某種想法,每一句每一句,由心底真心說出來的,都是最動人的情話。

  小貓說,我願意為你放下執著,我願意為你放棄自由。

  獅子說,我願意為你拋開過去的自我,願意為你重新成為另一個我。

  因為愛你,所以,我願意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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