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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藥罐子》第180章
第180章 宮門對峙求公道

  等太夫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屋子裏安安靜靜,隱約有個人影。

  她感覺自己真的老了,那影子像極了她天人永隔的掌上明珠,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

  林曦端著藥碗走近床邊,正好看到太夫人的眼角隱忍地落下一顆淚,心徒然被燙出了一個疤痕,端碗的手幾乎不能自持。

  他張了張嘴,才勉強地喚出一聲,「外祖母。」

  身影清晰了起來,太夫人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伸出手抓住林曦,「曦兒,我夢到你娘了,她怪我沒照顧好你。」

  心裏的疤痕被扯了開來,痛楚彌散心扉,林曦強忍著故作鎮定著將碗放在床邊小幾上,反手拍了拍,安慰道:「我也夢到母親了,她看起來很高興,說我活潑健康,終於不用擔心了。她還說這都是外祖母的功勞,讓我一定要好好孝敬您。」

  這話不管真假聽在太夫人的耳朵裏終是高興的,可一想到白日裏趙靖宜的一席話,她又難過了起來。

  「怎能想到會有這種事情落在你的頭上,是侯府欠了你啊!」

  這是指蕭錦馨散播了謠言之事,卻讓趙靖宜當了真,結果大好的姻緣沒有了,連仕途都搖搖不定。

  趙靖宜位高權重,帝王聖眷濃厚,他想要的本不多,可一旦要了,必定是要到手的,想想區區永甯侯府如何跟親王府相抗衡,蚍蜉撼大樹罷了。

  若真是這樣,的確是好大的一個虧欠,不過事實上……該虧欠的卻是林曦。

  「事既出,再如何後悔已無濟於事,我們等著便是,殿試上的事孫兒還沒說過吧,皇上並不像震怒的樣子,相反頗為器重我,可見他老人家心裏明鏡似的,結果必定不會太壞。」

  「真的?」太夫人眼睛發亮,「曦兒給外祖母說說殿試上的事。」

  林曦笑了笑,咽下口中的苦澀,哄道:「好,您乖乖地先將藥喝了,孫兒再一五一十地告訴您,趙靖宜的話,便隨他去吧,我若不從他還能當眾搶人不成?」

  蕭錦馨躲在劉氏身後,渾身瑟瑟發抖,她望著門口一臉寒霜的永甯侯,以及他身後孔武有力的護衛,連大聲哭喊也不敢,只能一邊小聲啜泣著,一邊低喊:「母親,救救女兒,救救女兒……」

  劉氏之前在重錦堂有多憤怒和不滿,對婆母有多出言不敬,如今便有多驚慌和害怕,她伸手向後護主蕭錦馨,連連哀求,「侯爺,妾身就這麼一個女兒了,她還有身子,她犯了錯,打法都行,別,別……」

  劉氏不敢下跪,不敢放開蕭錦馨,在永甯侯一步一步帶人走進來的時候,只能抱住女兒緩緩後退,直到牆角邊,再無可退。

  「你就當她與萍兒一起走了吧。」永甯侯面如冰凍,毫無表情,他不怒不罵,無一絲一毫起伏的聲音可見已不想多言,更無放過蕭錦馨的可能。

  「侯爺!侯爺!小姐是一時糊塗啊!」盧媽媽哭喊著跪伏在地,抱住永甯侯的腳,然而還未嚎上兩聲,從永甯侯身後走出兩個護衛一左一右架住便拖了出去。

  這個陣勢嚇得蕭錦馨尖叫起來,「不,爹!我是李家媳婦,您不能處置我!」

  永甯侯的腳步一頓,不可思議地看了蕭錦馨一眼,接著他閉上了眼睛,掩住悲涼,「李家媳婦?李讓已被革了差事,宋國公教子不嚴,誹謗親王,國公府即刻被降為三等將軍府,不予世襲。」

  「什麼!」劉氏睜大了眼睛,立刻回頭看女兒,只見蕭錦馨已是一臉呆滯,臉上尤帶淚痕,便急急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皇上,皇上為何,這與女婿又有何相干?」

  「睿王爺離開侯府之後,聖旨便到了李家,門匾當場就被卸了,不久這份休書便到了我手上,妻賢夫禍少,妻姦夫多難,蕭家的好女兒啊!」

  永甯侯揚起手中的雪白休書,悲涼地冷笑著,任由劉氏一把奪了過去。

  「李讓,李讓!他不會的,定是那老太婆硬逼著他休妻!爹,女兒不信,求爹……」蕭錦馨正要撲上去懇求,卻迎面扇來一個耳光,聲音響徹整個屋子,她頓時懵了。

  永甯侯眼中泛著淚光,啞著聲音道:「不要叫我爹,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是你爹,可曾將侯府的聲譽放在心上?晚了,都晚了,誰也救不了你,明日你便剃度出家,青燈古佛一輩子吧,父女一場,我留你一命。」

  「不要!」蕭錦馨嚇傻了,這可不是太夫人不高興送她上淨佛寺祈願那麼簡單,這一旦剃度出家,再無回來的可能,她今後便是孤魂野鬼無處可依。

  她死命地搖頭,她大聲尖叫著,「不是我,是靜安郡主,是靜安郡主告訴我林曦和王爺的事,女兒只是不忿,不甘心!爹,求您,女兒求求您,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您告訴王爺吧,讓他放我一條生路,我一定安分守已,求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吧,讓我養大他,爹!」

  她喊著喊著跪伏在地,那隆起的肚子磨在地上分外可憐可悲,「我給表哥賠罪,任他責?,讓我做什麼都行,好不好,爹,娘!」

  劉氏哭得淚眼婆娑,她緩緩地矮下身子,然而還未跪倒地上,卻聽到永甯侯冷靜的聲音,「將夫人扶出去。」

  「侯爺!」劉氏難以置信地喊道,卻已被左右架了起來,不容抗拒地夾持出去。

  她回頭望著,最後映入眼睛的只有蕭錦馨的滿目絕望和永甯侯的冷漠悲哀。

  蕭錦馨最後如何林曦是不知道了,總之他再也沒有見過她,倒是後來聽蕭玉衡提過,她生下了一個男孩,李家過來將孩子抱走,卻從未提及過蕭錦馨,自那以後兩家的姻親也徹底斷了個乾淨。

  而殿試的成績很快下來了,嗩?喇叭在林府門口響了很久才停下來,林曦在一片恭賀聲中高中狀元。

  眾多學子忍耐了許久,看到這樣的結局,久久不能平靜,待一聲高呼,便人頭攢動地湧向宮門,如那屆傳遍全國的舞弊案,在京兆府的鼓槌敲響中,便要靜坐於宮門前。

  「趙靖宜呢?朕的睿親王可是一心向明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上人是誰!怎麼,這會兒不表決心,還縮在王府裏等朕給他做主嗎?」夏景帝揮著龍袍怒喝道,「去,傳朕口諭,若解決不了此事,朕明日就給林曦賜婚!」

  如夏景帝這般在位期間有兩次學子聚集靜坐求聖裁的經歷也是大夏朝頭一位元,這可都會記錄到起居注中供後世點評,生生世世抹不掉了,而且這次還是這麼荒唐的緣由,更讓他惱怒非常。

  夏景帝聖諭一下,來公公慌忙吩咐下去。

  不過傳旨內侍還未出宮門,便已有回信,隨著而來的還有趙靖宜的副將。

  「皇上,王爺求旨點京郊營兵馬進城。」

  副將跪於大殿上雙手高舉呈趙靖宜手書,來公公小心接過。

  「區區幾百手無縛雞之力的考生,巡防營不夠,連京郊營都要拉進來壯壯膽?」夏景帝冷笑著打開一看,思索片刻便道,「罷了,告訴他,若是辦不好,激了怨憤,朕就將林曦流放以平天下讀書人怒氣。」

  九皇子一聽便有些急了,也顧不得君臣之別,求情道:「父皇,這與林叔何干?明明是睿王兄他……」

  梁王不冷不熱地上前一步,「九弟,父皇自有深意,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九皇子頓時握緊了拳頭,抬頭正要反駁,便見夏景帝擺了擺手,「無需多言。」

  進士高中畢竟不容易,這些在宮門口靜坐的考生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曾經也經歷過一次,然而相比那場靠著滿腔熱血和憤慨堅持到三堂會審的舞弊案,這次他們站出來充當了領頭羊,讓抗議更加嚴謹持續,決心也更重。

  不過可惜的是,之前舞弊案於睿王府關係不大,巡防營不過是監督防止鬧事的作用罷了。而這次,作為流言當事人之一,已明確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趙靖宜豈會讓這幫書生如了意?

  他巴不得有一次光明正大的機會維護自己的心上人。

  得了夏景帝的旨意,化為京郊營的西北軍直入城門,列隊方陣於宮門上,他們是從戰場上廝殺而來的,還帶著滿身的煞氣和血氣,目光凜凜,手握長槍,日光照耀下,似蒸騰出一股逼人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這最多看看地痞打架的書生如何見過這般場景,被這方陣中的上千兵士的凜冽目光洗禮下,心神驟然一懼,心跳擂鼓聲聲,如何敢多言放肆挑釁。

  慷慨激昂一時收了聲,訥訥而言互相觀望不知如何是好。

  普通的官兵或許不敢對他們如何,可這保家衛國而來令行禁止的西北軍卻沒有這番顧忌,軍令高於一切,從那些冷漠的眼中他們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猶豫,嚴陣以待之下就等著長官發號施令。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在質疑林曦,詆毀他名聲的時候一同在挑釁這位沙場往來的親王。

  武官之首的睿親王可不像梁王蜀王那般好的「脾氣」,他不會忌憚士林對他的評價,不怕影響官員對他的好感,也不會如舞弊案的梁王明知道蔡大學士無辜,怕失了帝王恩寵而不敢在夏景帝面前多說一個字。

  他滿身的傷痕顯示他的功勳,凱旋的旌旗彰示他的實力,所以他受帝王器重。他不需要籠絡他人來更進一步,憑著這些功績和實力自有人被他吸引,依附而來。

  是以在與林曦的流言傳播之前,即使傳聞睿親王討厭文人,從不與之結交也不妨礙士林對他的讚譽和愛戴。

  就是這樣無畏無懼無求且堅如磐石的男人,在他已經當眾表達了心意卻依舊有人敢動他心上之人,怎能期待趙靖宜還會袖手旁觀?

  況且林曦真的有錯嗎?他真需要趙靖宜為他竊題廣開方便之門嗎?

  考生中不乏茫然地跟隨大流而來的,慷慨激昂之下被當頭一盆冰水,不免打了退堂鼓。

  在考生中還未騷動之前,宮門前的方陣正中央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只見趙靖宜騎著他的大黑馬帶著十八親衛緩緩地踱步到方陣的最前面。

  睿親王高高坐於馬上,驍悍的面容,冷冽的目光,撲面而來的氣勢猶如化成了實質刀鋒,忍不住讓人想要躲藏,誰也不敢直視。

  兩方對壘,光在士氣上便已分出了勝負。

  「今科春闈已經結束,高中者不在家中等待任命,落地者不速速返鄉,在此宮門前聚眾鬧事,藐視皇權,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

  趙靖宜冷冷的話語落下,隨著他更加冰寒的目光掃過來,人群中立刻有人縮了縮脖子,屏住了呼吸。

  「本王不管人情舊例,不怕人言可畏,只依大夏律法,宮門鬧事者,當以大不敬之罪論處,爾等若不想鋃鐺入獄,還不速速散去!」

  這位可不管大夏向來對讀書人優待,極少處置論罪,依著他的軍規,無故聚眾滋事一百軍棍都是輕的,根本不用廢話。

  如今這會兒還能說上兩句,已經是他極好的耐心。

  感覺是要玩真的了,考生們便有些心燥,有些害怕,心中的退堂鼓打得聲聲響,只是書生意氣誰也不敢第一個走。

  然後只見趙靖宜眼神一眯,握著韁繩的手忽然緩緩地抬起來,他身後的士兵頓時眼神一凜,猶如得了信號身體繃緊,仿佛只要那手微微向前一傾,便衝殺過來。

  眼看著人群在如利劍的攝人氣勢下要作鳥獸散,終於人群中有人鼓起勇氣高喊了一聲,「王爺,我等只求一個公道!」

  聽到那聲音,趙靖宜微微一挑眉,目光細看過去,卻見那人縮緊了人群。

  「公道?」他輕聲反問了一句,嘴角泛冷,然而那手卻沒有一絲猶豫繼續抬起。

  那人頓時急了,抬頭立刻再次大喊:「林曦有損私德,不配為官,怎為狀元做天下學子表率,再者他是否當得起狀元之才,我等懷疑……」那人沒想到今日會是如此場景,想想已經得罪了趙靖宜,便也不再害怕,直言道,「王爺是否為其助力?」

  「對,對,我等也是這樣想的。」眾人附和道。

  趙靖宜的手終究沒有往前一揮,而是放了下來,他看著仿佛破罐子破摔的學生,忽然笑了一笑,卻也只是彎了彎唇角,然而不過一瞬便又冷下了臉色,眼中浮現出諷刺之意。

  「本王本無需與爾等解釋,不過為了林曦,便多說幾句。」

  「第一,他是否當得起狀元之才,春闈閱卷考官,殿試上各個主考,乃至當今聖上皆可評判,本王才疏學淺,怎知?第二,德行與否,諸位是發現他做了殺人越貨騙人錢財之事,還是欺上瞞下仗勢欺人之舉?若有,移駕前去京兆府,這裏不升堂不接狀紙!不是爾等聚眾鬧事之地!連這點都不知,作何讀書人,怎配為官?第三,本王從不知本王還有插手春闈的能力,諸位是在質疑皇上的禦下之能?還是在挑撥君臣矛盾?」

  這聲音一聲沉過一聲,一言厲過一言,聽的人冷汗津津,心下惶惶,連呼吸都不敢放大聲響,羞愧地恨不得掩面奔走。

  趙靖宜緩緩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迫人的壓力持續了良久,才放緩了聲音繼續道:「最後,還真得謝謝諸位不遺餘力地傳播這流言,本王這才發現早已心悅與他,非他莫屬!」

  這話鋒一轉突然變了語調,連壓在頭頂的氣勢都仿佛減輕了,眾人有所感地重重透了口氣,不禁讓人心道幸好這位王爺還有些人情味。

  然而再深入一想這人情味,不免心情又變得複雜。

  這時,一個小公公帶著幾個禁軍侍衛從宮內而來,站在趙靖宜身邊,面對考生大聲喊道:「奉皇上口諭,今科前十名所有考卷,皆展示於貢院,共天下學子閱覽品鑒,若再有滋事者,有功名革除功名,無功名者取消春闈資格,永不錄用。」

  小公公說完對著趙靖宜一躬身便退回了宮中。

  大黑馬早已不耐煩地踏了踏蹄子,打了個響鼻,似在說這有什麼好廢話。

  於是趙靖宜抬起手,輕輕一揮,「本王給一炷香的時間,還在這宮門前,一律拿下問罪。」

  話音剛落,身後的士兵大步上前呈扇形包圍而來。

  皇上的口諭,加上趙靖宜的步步緊逼,這還沒開始靜坐,便已經散了人心,頃刻間便做了鳥獸四散。

  這本就不合規矩,也是看准了當今聖上對讀書人的容忍才敢胡為,若是武帝在位期間,如何敢如此行徑。況且舞弊案是真有莫大的冤屈,天下不公才走為下策,這次……又因為什麼呢,理直氣壯的依據又是什麼?

  「給本王盯著剛才那個書生。」

  趙靖宜最後望著夾雜在人群中離去的那個身影,對身邊吩咐了一聲,之後便一夾雙腿,策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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