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當楚銘終於把劇本完成的時候，他給自己放了一天假——變成貓，躺在玻璃溫房向陽處，頹廢的曬了一天太陽。

　　現在想起幾年前還只是貓的時候的頹廢生活，楚銘宛若夢中。

　　有些事，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美好。

　　但是如果給他一個選擇，他還是會選擇變成人QAQ。雖然變成人很累唉。

　　當天晚上，肖晟無語的發現，楚銘居然是以貓的樣子鑽進被窩，像以前那樣，四仰八叉的佔據了一半床的位置。

　　肖晟想了想，有點懷念貓的溫度，於是摟著貓睡了。

　　但顯然楚大貓挺嫌棄他的懷抱，拚命的從他懷裡鑽出來，然後用腳蹬他。

　　肖晟默默的讓出了身邊的空位，讓貓舒舒坦坦的仰躺著睡著。

　　第二天早上，肖晟很懷念的窒息憋醒，然後一張嘴，就是一嘴毛。

　　肖晟默默的把不知道怎麼跑到他臉上睡著的大貓撕下來，「呸呸」吐了一下嘴裡的毛。

　　楚大貓翻了個身，從枕頭滾到被子上，又一縮一縮的，鑽進了被子裡，一點沒有醒來的意思。

　　肖晟沉默的看著被子裡顧著的那一團許久，終於忍住了沒把被子那一個包按下去。他抓了抓頭髮，嘆了口氣，起床洗漱。

　　當肖晟洗漱完畢，鍛鍊完畢，把早餐買回來的時候，被子那一個包原封不動的聳在那裡，一點沒變。

　　肖晟掀開被子，把軟乎乎的貓提溜起來：「起床，吃飯。」

　　「喵嗚……」楚大貓四肢在空中亂晃一下，然後貓腦袋一歪，眼睛又閉上了。

　　貓真是天賦秉異，居然保持著被提著的姿態繼續打瞌睡。

　　肖晟把貓兩隻前肢提著，晃悠了兩下：「起床，要睡懶覺等吃完早飯再睡。」

　　楚大貓一副死貓的樣子，任由肖晟晃著，就是不睜眼睛。

　　肖晟嘆了口氣，認命的把貓抱到了桌子上，將食物撕成小塊：「張嘴。」

　　側躺在桌子上的楚大貓張嘴。

　　肖晟把食物塞進楚大貓的嘴裡。楚大貓嘴裡咀嚼了一下，把食物吞嚥下去，全程沒張開眼睛。

　　肖晟喂了楚銘一個包子，一根油條，一個煮雞蛋，然後道：「都不口渴嗎？自己喝粥。」

　　楚大貓繼續躺屍。

　　肖晟按了按眉角，然後把貓像是抱孩子一樣抱在腿上，用小勺子喂粥。

　　雖然已經好幾年沒做這種事了，但肖晟業務還是很熟練。

　　喂了小半碗粥，楚大貓腦袋一歪，不喝了。

　　然後肖晟替楚大貓擦了擦嘴角，把貓抱回臥室，塞進了被子裡。

　　看著迅速移動在被子正中央的「大包」，肖晟再次嘆了口氣，回飯廳收拾好東西，出門上班去了。

　　飼主出門上班賺小錢錢養家，貓咪繼續睡大覺。這才是正確的日常打開模式啊。

　　楚銘睡了半上午，被尿憋的沒法了，才慢吞吞的從被子裡鑽出來，一步一搖晃到衛生間，熟練的蹲馬桶，跳上馬桶水箱按下衝水鍵——雖然這是智能馬桶，但是貓上廁所並不會自動沖水，還是得爪動沖水。

　　然後楚銘撕下一張抽紙，坐成「C」型，用爪子抓著紙擦乾淨屁屁，將紙扔進廢紙簍，然後打開水龍頭，洗乾淨爪子，再在毛巾上把爪子擦乾淨。

　　楚銘抖了抖毛，感覺清醒不少，不用睡了。

　　但是他仍舊不想變成人。

　　楚銘歪著腦袋想了想，安洛和肅錚在附近也買了一套別墅，大家做鄰居。這幾天安洛好像在家。

　　於是他從窗檯跳了出去，跑到安洛家門前。

　　楚銘抬頭看著門上的門鈴，就地一蹬，跳起來一爪子摁在門鈴上。

　　沒反應？跳起來又是一爪子。

　　這真是一隻神奇的貓，居然爪爪中紅心！

　　「誰啊……」門裡面發出有些疲憊焦躁的吼聲。

　　「喵嗷嗷嗷！」楚銘仰頭叫道，「嗷嗷嗷嗷！」

　　門裡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門打開，肅錚按著額頭瞪著門前蹲著的大貓：「別叫了，宿醉，頭疼。」

　　楚銘歪著腦袋，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肅錚。

　　肅錚身體側開，讓出一條縫：「安洛在樓上。」

　　他效仿肖晟，把頂樓也做成了帶著各種寵物遊樂設施的植物園。

　　楚銘竄進了門，竄上了樓，找到了正在玩球的柯基。

　　柯基見著大貓，身體頓時一僵。

　　果然，下一秒，貓咪突然加速，然後一爪子揮了過來。

　　柯基險險躲過，卻被貓咪側踢過來的後爪踹個正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柯基站起來，衝著正在得意的大貓就是一個頭部衝撞。

　　肅錚端著一盤子水果，來招待貓的時候，發現一貓一狗已經打起來了。

　　他嘆了口氣，道：「玩累了就來吃水果。」

　　然後，肅錚慢吞吞的下樓繼續補覺。

　　最開始他還覺得有趣，但一貓一狗見面總打架，他都看膩了。

　　現在肅錚的神情越發向肖晟發展了。

　　貓狗大戰了一會兒，兩隻都玩累了。他兩跳到桌子上，一邊吃水果，一邊「喵喵喵」「汪汪汪」的對話。

　　（以下為喵星語汪星語。）

　　「你變成貓幹什麼？」

　　「那你變成狗幹什麼。」

　　貓狗對視一眼，覺得這對話好無聊。

　　於是他們只顧著吃水果，不聊了。

　　吃完水果之後，兩人也不打架了，一人分一塊地盤，楚銘繼續曬太陽，安洛繼續玩球。

　　中午飯楚銘也是在安洛家吃的，晚上肖晟來接楚銘回家。

　　「休息夠了？」肖晟問道，「明天該認真工作了。」

　　楚銘一爪子扇肖晟嘴上。

　　別跟我說工作！

　　楚銘頹廢了兩天，第三天還是變成了人。

　　他還是研究生，還得上課。

　　楚銘和兩位小夥伴都通過了碩博連讀的考試，但並不代表課業就輕鬆下來。該上的課還是得繼續上，該寫的論文還是得繼續寫。即使他是著名作家也不例外。

　　上完課，在圖書館寫完作業之後，楚銘回到家還得碼字。

　　斷了兩天沒碼字，再不碼字，楚銘又會手生了。

　　日子按部就班的過了一陣子，當期末考試之後，導師大發善心的說他要去國外培訓，這個假期就不拉他們做苦力了。

　　楚銘正策劃著要去哪裡浪，就聽肖晟說，要回闊別已久的老家一趟。

　　楚銘還在想肖晟老家有什麼人，然後反應過來，肖晟說的是他外公外婆家。

　　「怎麼？你外公外婆過生日終於要請你了？」楚銘沒好氣問道。

　　他對這家人感觀可一點也不好。

　　肖晟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外婆去世了。」

　　楚銘愣了一下，然後忙道：「對不起。」

　　肖晟搖搖頭：「沒關係……這樣對外婆，也是一種解脫吧。」

　　肖晟外婆十幾年前就已經老年痴呆，這十年越發嚴重，在死之前，已經癱瘓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肖晟小時候雖然把自己關在玻璃房子裡，但是只是他的情緒不外露，但對外界還是記得一清二楚。他記得外婆曾經是一個很和藹的長輩，也很喜歡他。

　　肖晟恨不起來外公外婆家，就是因為曾經有過溫暖的記憶。

　　那時候他還是個自閉症兒童，他外婆會把他摟在懷裡，輕聲細語的跟他聊天，給他講故事，一點也不在意他毫無回應的樣子。

　　那時候外公忙於仕途，舅舅有自己的事。與肖晟相處最多的親人，除了父母，就是外婆。

　　外婆變成後面那樣子，即使知道是因為老年痴呆導致性格大變，但肖晟不是沒有愧疚。

　　他那時候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剋死了父母，刺激了外婆。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這麼想了。

　　但外婆的死，還是肖晟想起了久遠的溫暖時光，心中升起了些許悲傷。

　　「他們邀請你回去了？」楚銘問道。

　　肖晟點頭：「上次舅舅來婚禮，就是和解的訊號。現在外婆去世，我回去悼唁，就是正式和解了。」

　　雖然肯定彼此還是不冷不熱，只是普通人情客往不會故意避著了。

　　楚銘道：「我也去？」

　　肖晟道：「你是我愛人，當然要去。」

　　楚銘點頭：「那你跟我說說有什麼忌諱，要見什麼人，做出什麼態度。我可不想丟你的臉。」

　　肖晟笑了笑，揉了揉楚銘的頭：「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楚銘撇嘴：「說的好像我會被人欺負似的。誰欺負我，我一打符咒扔過去，他連報復都找不到人。」

　　肖晟無奈笑道：「好，隨你。」

　　楚銘見肖晟的悲傷並不是很過分——畢竟就算有溫暖記憶，十幾年的疏離已經差不多將之前溫情磨光了，心裡鬆了口氣，不故意做出安撫的樣子。

　　知道參加喪禮肯定不能安心碼字，楚銘清點了一下存稿。

　　《道術學院》的稿子提前發給穆嵐女士，因為之前的勤奮，可以支撐三個月；武則天的存稿已經快收尾，可以支撐兩個月。參加喪禮最多一個星期就會回來吧，畢竟肖晟只是外孫。楚銘覺得存稿方面沒問題，就和周陸說了一聲，表示有什麼聯繫他。

　　周陸哭笑不得：「就算要葬在祖墳，那也是有網絡有信號，別一副你要去什麼與世隔絕的地方的樣子。」

　　楚銘想想，是哦，他是小說寫多了，說回老家，就條件反射以為自己要去什麼水電不通手機訊號也沒有的窮鄉僻壤了。

　　「那沒關係了，我很快就回來。」楚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