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命案現場是在一處別莊裡,而這處別莊兩天前才被焚毀。
長年辦案的人都知道,命案現場若失火,許多證據都會被燒毀,這場火災若不是意外,就是有人故意縱火,目的是湮滅證據。
由於別莊地處郊外,周圍百裡內沒有其它人家,這座莊子可說是遺世而獨立的存在。
四大名捕和四位女捕們分別去查探地形搜證,上官雁等四位師姊妹分頭進行,有人蹲在花園裡撿土,不知在看什麼,有人躍上樹頂,俯視整座莊子,還有人仔細看著地上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焦物,陷入沉思。
總之,每人各盡所長,專注在每一個細節上,無人說話。
皇上站在院子中央,看著眾人專注的模樣,對一旁的狄璟和司流靖說道︰「你們覺得哪一邊會先找到朕要找的人?」
狄璟和司流靖兩人陷入深思,皇上帶他們來到這座莊子,只知道要找的人曾住在這莊子裡,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不過司流靖隱隱覺得能夠讓父皇如此在意之人,必然跟皇家牽連甚密,這莊子雖然被燒毀,卻依然能猜得到在它完好之時有多麼富麗氣派,住在這裡的人肯定有著不凡的身分。
「兒臣猜是四大名捕。」
「喔?靖兒怎麼對自己這邊的四個丫頭這麼沒信心呢?」
司流靖笑道︰「兒臣也不是對她們沒信心,四大名捕享譽朝堂和江湖,實力明顯擺在那兒,因此才能得到父皇的看重。」
司流靖說的是實話,四大名捕破案無數,論功勞,並非區區四個小捕快能比得上的,況且他有私心,若這個頭香被雨瀟她們搶了,以後這丫頭怕不拽上了天,嚷著要出門去查案,如此他可不願意。若是輸了,他就有理由叫她乖乖待在王府裡,為他多生幾個孩子。
皇上點頭,接著看向狄璟.「狄愛卿覺得呢?」
「微臣押上官捕快她們能拔得頭籌。」
「喔?何故?」居然如此有把握?皇上和陵王都饒有興味地想聽聽他的高見。
狄璟正色道︰「若臣押四大名捕贏,臣沒好處,若臣押自家夫人贏,好處多。」
皇上和陵王一怔,還以為他狄大人會有一番過人的見解,結果他想的是押注的結果,不管得罪誰都不想得罪他家夫人。
皇上指著狄璟抖笑個不停,而陵王卻深思了,覺得狄璟這番見解頗有道理,押四大名捕贏有什麼好處?沒有!但是押自家夫人這邊贏,就算輸了也贏得妻子的感激,閨房好處多啊!嘖,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難怪父皇說狄璟懂得馭妻術,改天他得私下向狄璟討教討教!
四大名捕和四位女捕巡視完命案現場,接著移駕到停屍房,那兒放的屍體裡有些是燒焦的,有些卻不是燒死的。
一進屋,四大名捕瞧見了其中一具裸屍,目光不約而同朝四位女捕臉上瞟去,就算是公門捕快,看到男人的裸屍多少也會尷尬臉紅,辦案這種差事有時候還是男人方便些,女人的忌諱太多了。
當他們正等著看她們的反應時,沒料到花千千一見到裸屍,率先低呼。
「咦?有一具屍體沒燒焦呢,還是裸的,你們快來看!」
白雨瀟一聽,跑得最快。
「在哪兒在哪兒?」
「這兒呢,是男的。」
女捕們立刻走上前,還嫌四大名捕們擋路。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宮無歡面無表情地對易定風道,無視於易定風微訝的目光,走到裸屍旁仔細打量。
上官雁也仔細檢視男子的裸屍,從頭看到腳,不是重點的也看,是重點的看得更仔細。
「咦?這人那話兒怎麼這麼短?」
「大師姊,它不是短,是被切了一刀。」花千千道。
「咦,真的?我怎麼看不出來?」白雨瀟詫異。
「因為它動了切割術,復合後便看不出來了。」宮無歡解釋。
「奇了,男人不是喜歡越長越好嗎?」白雨瀟好奇問。
「不一定,若是小倌就有可能將那話兒切短。」花千千在舞坊待得久,這類事情十分熟悉。
「大概是為了保持男身女相。」宮無歡推測,有些相貌跟女子一樣美的男子,為了避免年紀增長而生出像鬍子或喉結之類的男性特征,便切斷陰莖,但又希望保持它的功能,便成了這樣半長不短的樣子。
見四個女人對男人裸屍討論得如此大方又認真,四大名捕一時無言,有的目光複雜,有的愣怔,有的嘴角抖了抖,但隨即又趕忙凝神專注在調查上頭。
不可否認的,他們對四位女捕的確有些看輕了,每一具屍體他們都仔細看過,也看了仵作的驗屍報告,還交換各自搜集來的線索,他們相信,四位女捕找到的線索絕對不會比他們多。
偏偏他們料錯了,宮無歡就發現了一個他們不知道的線索。當四位女捕低聲討論時,宮無歡用著只有她們四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這傷口很眼熟。」
聞言,其它三人瞬間目光亮如火炬,忙凝神細聽。
宮無歡繼續說道︰「這傷勢我曾經受過,是用一種極細的絲線劃破的。」
聽完她的話,其它三人立刻想到一個人,這人便是在一年多前江南鹽政案中,曾經追殺過宮無歡的神秘男子榮少穎。
「可是他不是死了?」花千千問。
宮無歡擰眉,低聲說︰「這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這屍體上的割傷像是新的,照理說應該不是他,我明明親眼看他掉進——」話說到這裡突然頓住,宮無歡像是想到了什麼,面露驚訝。
上官雁代她說出了心中的疑點。「你只看到他掉進冰湖裡,卻沒親眼見到他淹死,是不?」
宮無歡看向大師姊,默默點了點頭,其它三人眼中迸出亮芒,倘若榮少穎就是凶手,她們就能鎖定目標了!
這查案也是要踫運氣的,顯然運氣在她們這一頭,案情大有進展啊!
白雨瀟忍住狂喜,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可是咱們不知他長什麼樣子啊?」
花千千立刻道︰「不怕,找人畫出來就行。」
上官雁同意。「找個能畫出八分像的才行。」
可畫師沒看過人,若單憑他人口述,就得看繪畫的功力了,光是這樣還不夠,還得看畫師能不能揣摩出敘述者要表達的意思,要知道能否畫出人物的神韻,除了筆功要好,畫師的領悟力也很重要。
正當她們在討論該找誰畫時,花千千身後突然傳來幽幽一句——
「我可以。」
不是鬼在說話,是夜清,她們四人對他這神出鬼沒的樣子早已見怪不怪了,不過令她們出乎意料的是,夜清居然會畫?連花千千都驚訝了,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她怎麼就不曉得他還會畫畫?
事不宜遲,她們四人立刻向皇上告辭,說要根據線索去別的地方查查,其實是想找個地方要夜清立刻把榮少穎的模樣給畫出來。
弓長嘯沒見過榮少穎,卻知道當初自家娘子差點被這男人給搶了,未曾謀面,卻已結仇。
當夜清根據宮無歡的口述,真的把榮少穎的相貌給畫出來時,連面容清冷的宮無歡也不禁詫異,對夜清豎起了大拇指。
「畫得真像,不但栩栩如生,連神韻都畫出來了,好功夫。」
夜清抱拳拱手。「過獎。」
兩個冷冰冰的人又交換了一些意見,討論著是否要多描繪一些表情和動作,好讓人物更加傳神。
「有了這畫,便能交給漕幫弟兄們幫忙打聽,漕幫弟兄遍布各省,人多好辦事,比咱們找人快得多。」宮無歡說完,便轉頭要找弓長嘯商討,卻發現他死盯著畫像,面色鐵青,渾身散發肅殺之氣。
她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弓長嘯這才轉頭看她,沉聲問︰「他就是當初厚顏無恥又陰魂不散纏著你的那個人?」
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有志一同的投射到弓幫主身上,某人似乎忘了當初也是厚顏無恥又陰魂不散的纏著無歡。
不過不笑時的弓幫主竟也有如此震懾迫人的氣場,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宮無歡平日神情淡漠,這時見丈夫咬牙切齒的神情,也不禁露出一抹溫婉笑容,眼中的清冷被溫煦的柔光給取代。
她伸手握住丈夫的手,柔聲道︰「若他沒死,必有蛛絲馬跡可循,如果漕幫弟兄能找到他的消息,咱們就可在皇上面前立功,你就能為我報仇了。」
宮無歡的話讓弓長嘯渾身的戾氣立即消解,大掌反握住她的柔荑,那石雕般的肅容勾起了笑,面容轉為溫和,目光堅毅。
「我一定為你抓到他。」
「好。」宮無歡點頭,嘴角的笑容清淺,卻是少見的溫柔。
宮無歡轉回頭,發現大家都在看她,不由得納悶。「怎麼了?」
白雨瀟嘖嘖稱奇。「二師姊,咱們都不知道向來冷情冷心的你在面對二姊夫時,也可以這麼溫柔呀?」白雨瀟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宮無歡卻是淡然一笑。「他是我丈夫嘛,不對他溫柔要對誰呢?」
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可聽在弓長嘯耳中卻有如天籟般美妙,他激動地摟住妻子的腰,對她保證。「有你這句話,要我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宮無歡對他淡淡一笑。「不用這麼麻煩,幫咱們找到榮少穎的下落就行了。」
「好,包在我身上!」
眾人都笑了,花千千和白雨瀟打趣道︰「到時候可別失信啊,那四大名捕不是省油的燈,千萬別漏了風聲呀。」
眾人說笑了一會兒,很快又回到正題,開始擬定接下來的計劃和分配任務,首先先讓夜清多畫幾張榮少穎的畫像,再讓弓長嘯將畫像交給漕幫各分舵舵主去暗中尋人。
其它人也各自利用自己的人脈去打探消息,畢竟皇上只說找人,又是暗中進行,表示皇上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她們也得謹慎,不能泄漏了秘密,連查證那些死屍的身分都要私下進行。
白雨瀟向陵王說了她們的計劃,讓陵王十分意外。
「你們知道要找什麼人了?」
「是呀,皇上要找的或許是這個叫做榮少穎的人,咱們在想,那莊子被燒毀,跟榮少穎這人肯定有關係。」
陵王想了下,搖頭道︰「榮少穎這名字我從沒聽過。」
「是嗎?這就怪了,皇上想找的若不是和皇家有關的人,難道是江南鹽政案的餘孽?皇上該不會想一網打盡?但是不對呀,若是跟鹽政案有關,皇上為何不公告天下通緝?且皇上似乎也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和長相?」
白雨瀟努力動著腦筋,她們每個人都各有任務,而她負責的部分是從朝中打聽,所以她便回來和自家王爺商討,但王爺卻沒聽過榮少穎這個人……這就怪了,二師姊明明說過當年她與榮少穎對峙時,那榮少穎曾在話中暗示過他的身分,似是與朝中權貴有關……
白雨瀟突然想起什麼,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拿畫像給你看!」說著趕忙翻開箱子,把裡頭的畫像拿出來給夫君瞧。
「喏,你看,這就是榮少穎的畫像。」
陵王一看到畫像,不由得驚住了,一雙眼直盯著畫中人。
白雨瀟立刻察覺出他的異樣。「怎麼了?」
陵王盯著畫像,濃眉緊擰,神情凝重,白雨瀟見他不說話,心中更急了,她知道夫君肯定看出什麼了。
「你倒是快說啊!」真是急死人了。
陵王沉吟了會兒,這才對妻子開口,語氣卻是十分嚴肅。
「這人很像一個人。」
「誰?」
「在我年幼的時候,父皇的身邊有一位宮女,若我記得沒錯,那宮女正是姓榮……」
陵王將陳年往事娓道來,雖然那時候他才五歲,卻記得很清楚,那位榮宮女生得十分貌美,甚得父皇喜愛,總讓她在身邊伺候,但是某一天不知怎麼著,那宮女就落水淹死了。
這樣的秘辛也只有生長在宮中的皇子才會知曉,照理說,宮中死了一個宮女並不稀奇,但是父皇卻為了此事大為震怒,還派人徹查,卻始終查不出原因。
這榮少穎的相貌與那榮宮女十分相像,簡直就像是她所出的,再仔細瞧,那眉毛和鼻子也與父皇有些相似,想當年那榮宮女在父皇身邊服侍,而父皇又秘密要找榮少穎……如此推斷下來,難免不讓人聯想到一個可能。
那榮少穎該不會是父皇的孩子?也就是說,這人可能是他司流靖的弟弟?
這個推測讓他們兩人皆是一驚,假設那榮少穎真是榮宮女為父皇所生的,卻沒有上玉牒,可見是偷生的,又假設榮宮女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把孩子弄到宮外,但被有心人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將她推下水溺斃?
經過這麼多年,父皇當年沒找,現在卻要找,肯定是這幾年才得知的秘密,而那榮少穎在鹽政案時又與宮中的毓妃娘娘有牽連,難不成父皇在查毓妃娘娘時,也查到了什麼線索?
鹽政貪污案讓不少人被下獄斬首,父皇連毓妃娘娘都賜死了,但對於榮少穎這個人,父皇不知其名字也不知長相,只知有這個人,卻只吩咐他們「找人」而不是「抓人」,還要他們暗中進行,這種種跡象已顯示出父皇對此人的重視。
恐怕父皇一直暗中派四大名捕調查,直到最近查到了那處被燒毀的莊子後,便微服出宮,找上了狄大人。
陵王和白雨瀟兩人對這個假設暗暗震驚,若不是夜清畫的這幅畫像,陵王也不會想起榮宮女,更不會聯想到榮少穎的身分,猜出這人可能是皇上流落在宮外的兒子。
就算是宮女所生,仍是皇家血脈,皇子居然與鹽政貪污案有關,難怪皇上要暗中找人……
陵王肅起了神色,對自家王妃叮囑。「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出去,你去通知你師姊她們,就說榮少穎這人絕對要活捉,萬不可傷及性命。」
白雨瀟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通知師姊她們。」
這一整晚,夫妻兩人都在私下商議,決定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們夫妻倆也不適宜再深入打探,這樣也是一種保障。
「這幅畫多少錢啊?」
一位姑娘站在畫攤前,正拿著一幅仕女圖欣賞,這幅仕女圖筆工精細,畫中人
物表情生動,跟其它畫師畫的不大相同,特別好看,讓人一見就喜歡。
「一兩銀子。」
「咦?這麼便宜?那我買了!」小姑娘挺高興的,趕忙把畫收下,將銀子交到畫師手中,拿了畫便走人。
扮成畫師在街邊擺攤的不是別人,正是夜清,他看著手中的銀子,愣怔了許久,彷彿周圍的風吹草動都與他無關。
一旁扮成普通婦人的花千千看著發呆中的夜清,禁不住笑了,輕輕搖他。
「喂,怎麼傻了?把銀子收起來呀。」
夜清這才回過神來,轉頭望向她,愣愣地說︰「畫……賣出去了?」
「是呀,你畫得那麼好,賣不出去才怪呢。」
夜清對她搖搖頭,顯得有些激動。「這是我第一次不用殺人而賺來銀子。」
他這一生以殺人為業,他的賞銀都是用別人的命換來的,他所學的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取人性命,從沒想過自己這一生會做別的營生。
雖然只是一幅畫,但這幅畫卻賣出去了,是他頭一回賺到的正財,沒有沾染血腥,是用自己的能力賺取的第一份正正當當的銀子。
他此時心中所想不必訴之於口,花千千立即明白,她溫柔地抱住夜清,輕笑道︰「我懂,這是你第一次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自己做的一件事,它可貴之處在於你這回是真正為自己而活,這一兩銀子,證明了你活著的意義。」
夜清雖然不會說好聽話,也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從他緊緊回抱她的動作,花千千可以感覺到他此時的激動,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一顆心正熱著呢。
她也更加緊抱住他,輕聲道︰「不止一幅,你還會賣掉第二幅、第三幅,以後我等著你賺了銀子來養我呢。」
夜清立刻點頭。「我養你。」但隨即臉色黯了下。「但是賺得不多。」
「不,你錯了,只要是正經生意,何必在乎賺得多少?人哪,最重要的是活得愜意,心安理得,晚上睡得著,不會作惡夢,要知道這世上家財萬貫的人不少,想睡一場好覺卻是千金買不到的。」
這番話又讓夜清為之一振,那冷漠的神情上難得咧開了笑。「好,為了你,我會努力攢銀子的。」
花千千失笑,罵了他一句。「呆瓜!你別以為作畫不值多少錢,找對門路也能賺大錢的,咱們不跟那些才子文人相比,我負責查案,你負責畫懸賞畫,咱們婦唱夫隨,也是一段佳話哪。」
也虧花千千腦筋動得快,很懂得開發夜清的潛力,夜清是殺手,明目眼利,能在暗中視物,比一般畫師畫得更加入木三分,連小細節都能掌握得極好,畫懸賞畫是最適合的,肯定沒人比得上他。
「何況哪,」她笑嘻嘻地對他說。「這作畫也只是其中一項營生,咱們將來可以雲游四海,走遍天下,賣藝為生,你不是會隱身術嗎?到時我把你裝在箱子裡,你就隱藏起來,我假裝把你變不見,這招肯定賺錢。」
夜清絲毫不覺得花千千把他苦學多年的獨門功夫拿來當雜耍賺錢有什麼不對,反而佩服她腦筋動得快。
「都聽你的,只要你高興,要我做什麼都行。」對他來說,能夠靠一己之力養活他的妻子是件多麼令人開心的事。
「放心,這天下之大,不管到哪裡,只要咱們心連在一起,必有我們的容身之處,等案件一結束,咱們就離開王府,自立門戶,嗯?」
「好。」夜清笑了,他這一生冷情冷性,自從遇到了花千千,他的生命才開始有了溫度。
而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未來他將成為大興皇朝最厲害的畫師,還是畫懸賞畫的第一把交椅。
兩人繼續假扮賣畫夫妻,守在攤子上,注意來往人群,根據消息,那榮少穎有可能出現在此,他們便守株待兔,順道賺點銀子。
四位女暗捕分別行動,用自己的方法查探,一個多月後,漕幫人多勢眾,果然抓到了榮少穎。
說來,這還是多虧了運氣,那榮少穎居然自己找上了宮無歡,意圖抓住她,卻不知對方早就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他,這回有弓長嘯在,與榮少穎斗上數百招,最終榮少穎寡不敵眾,又被弓長嘯纏住,終於被逮。
可想而知,當四大名捕知道四位女捕先抓到人,臉色會有多麼僵硬和尷尬,這一局是他們輸了,不過他們畢竟是心胸廣闊、有俠義風範的大氣之人,在嘆氣之後,仍然能夠爽快地恭喜對方。
上官雁她們把人交給四大名捕後,剩下的事,就不是她們能過問的了。
宮無歡隨著弓長嘯返回江南,白雨瀟隨著陵王回到王府,花千千和夜清也表明了離開王府之意,打算先去雲游四海。
上官雁送別了三位師姊妹,又回到狄府裡繼續當她的巡撫夫人。
原本熱鬧的府邸因為大家的告別,突然又安靜了下來,上官雁心中竟覺得有些寂寞。
狄璟一回府便往妻子的院落走來,正好瞧見她站在院子裡,望著天空,似乎在沉思,於是他輕踏步履,來到她身後環住她的腰。
上官雁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丈夫,她順勢將身子往後靠在他懷中,讓他摟著自己。一旁的婢女們則識相地退下,深知自家主子回到府中只想和夫人單獨相處。
「等我得了空就帶你下江南走走,去看看江南風光,嗯?」磁啞的嗓音輕輕在她耳畔吹著熱氣,似是察覺了她的寂寞,想安撫她的心。
上官雁輕笑,偏頭對他笑道︰「狄大人深受皇寵,又是個大忙人,皇上恐怕舍不得放人呢,而且這府裡事情多,我做妻子的總得為夫君分憂解勞才是呀。」
狄璟憐愛地收緊了雙臂,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吻。
「辛苦你了,若我走不開,我便派人護送你下江南,嗯?」
上官雁轉過身子面向他,抱著他的腰,容顏上盡是嬌柔的笑意。
「我明白,你是怕我寂寞呢!傻瓜,我是你的妻,自是該陪著你,三位師妹都已各有歸宿,根本毋須我操心。我只是覺得前陣子熱鬧了這麼久,突然人都走光了,這府裡有些冷清,不習慣而已。」
狄璟輕撫她的臉龐,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低啞道︰「你若覺得府裡太冷清,想回娘家熱鬧一下,就去吧。」
上官雁眨眨眼,點點頭。「自是該回去一趟報個喜,因為再過一陣子,咱們府裡恐怕要熱鬧起來了。」
狄璟頓了下,疑惑地問︰「報什麼喜?因何熱鬧?」
上官雁將夫君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愛嬌含媚地反問他。「辦案如神的狄大人,你說呢?」她頑皮的眨眨眼。
狄璟的手一踫到她的小腹,又看見她的表情,立即明白,不禁身心俱震。
「你有了?」
她點點頭,笑道︰「月事沒來,找了大夫診脈,說是一個半月了。」
狄璟狂喜,向來冷靜沉著的神情也難免抑不住激動,笑得合不攏嘴,抱著妻子就是一親。
他要當爹爹了!這府中即將要多了一個小生命,有了孩子,的確會讓府邸逛得更加熱鬧,而且他們不只會有一個孩子,還會生第二個、第三個。
狄璟摟著妻子,笑聲響亮,同時心中慶幸自己這一生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找上門來,娶了他這個聰明伶俐的夫人,為他人口單薄的狄家開枝散葉,興旺富貴。
——全書完
*編注︰
想知道白雨瀟如何收服陵王司流靖嗎?請見橘子說1186《王爺,妾身很忙的!》。
想知道花千千和夜清的逗趣情事嗎?請見橘子說1196《這個殺手很好騙》。
想知道漕幫幫主弓長嘯是如何發揮纏功融化宮無歡這座冰山嗎?請見橘子說1202《無歡的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