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宗平×袁曦番外（6）

　　邱伯父和邱伯母知道這個侄子一向沉默寡言， 見邱宗平不說話，也沒有懷疑。但邱宗玥卻明顯感覺到弟弟的情緒非常的低落。

　　——那可不是平時的沉默寡言。

　　平時， 邱宗平雖然話少， 但也會在關鍵的選擇上主動給大家提供一些參考意見，比如哪個地方不好玩，沒必要去；哪些地方雖然不出名卻有著非常漂亮的景色，值得一看。有時候， 他還會主動幫伯父伯母拎行李， 幫姐姐提包， 非常體貼懂事。這次爸媽叫上他一起過來最關鍵的原因就是這一點，邱宗平是個很理智、並且很有主見的人， 有他在， 大家在峇里島會少走很多冤枉路不說，還可以玩兒得更加開心。

　　他畢竟曾來過峇里島而且待了很長時間， 對這邊非常熟悉，給伯父一家提供意見也是應該的。

　　但是今天， 他整個人都焉了， 無精打采的，總是低著頭似乎在想心事。

　　還好這天的安排都是在水上活動中心，很多好玩的項目可以反覆體驗，直接在前台購買就行，邱宗平跟不跟著都無所謂。

　　邱宗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也沒有多問，陪著父母再次體驗水上降落傘。

　　直到晚飯時間， 因為老人家吃不慣印尼這邊重口味的飯菜，這幾天腸胃也不舒服，邱宗玥便主動問：「阿平，你知道哪裡有中餐廳嗎？口味清淡一些的那種。」

　　邱宗平想了想，然後帶大家去酒店附近的一家中餐廳喝粥。他在點菜時問大家愛吃什麼，一邊問一邊在菜單上打鉤，五個鉤打完後，他緊跟著又勾選了蟹肉粥。

　　邱宗玥忍不住問：「我們五個人，為什麼要點六份粥？我看這裡的粥份量很足的，你要喝兩碗嗎？」

　　邱宗平手中的筆微微一頓，然後迅速擦掉了最後的對勾，道：「我數錯了。」

　　——他是下意識地幫袁曦點了一份。

　　蟹肉粥，這是袁曦最喜歡的，昨晚他倆還來這裡喝過，袁曦說很好喝。

　　邱宗玥並不相信「數錯了」這個解釋，這弟弟是她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冷靜細心，處理任何事情似乎都是遊刃有餘，怎麼可能犯「五個人點六份粥」這樣的低級錯誤——小學生都不會數錯的，邱宗平會數錯？

　　顯然，剛才點菜的時候，他在走神。

　　飯桌上有長輩在，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回酒店後，邱宗玥立刻把弟弟拉到了走廊盡頭，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壓低聲音問：「你今天是怎麼回事？一點精神都沒有，還動不動走神，想什麼呢？」

　　邱宗平面色平靜：「沒想什麼。」

　　邱宗玥笑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還瞞得過我啊？你姐我火眼金睛，早看出你不對勁了，整個人就跟丟了魂兒似的。」

　　邱宗平沉默著不說話，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邱宗玥有些無奈：「你這個脾氣，有時候真的很不討人喜歡，年紀輕輕的就跟個老頭子一樣波瀾不驚。有什麼不高興的就不能說出來嗎？非要自己一個人撐著。你也才二十來歲吧？怎麼像四十歲的大叔一樣，一點也沒袁曦那樣的青春活力！」

　　她不提起袁曦倒好，一提這個名字，邱宗平的臉色立刻微微一變。

　　片刻後，他才壓低聲音問：「我這種性格，真的很討人厭嗎？」

　邱宗玥本是開玩笑，見他認真起來反倒愣了愣，忙解釋道：「也沒有啦，我隨便吐槽兩句，你也太嚴肅了。每個人性格不一樣，你當隊長的，穩重一點也沒什麼錯……我只是覺得你活得太累，身上包袱那麼重，眼裡就只有戰隊、比賽、成績，每次放假回家你也不能好好放鬆，可能是太在意隊長的職責？反而會忽略很多其他的東西。」

　　其實，邱宗玥並不知道他跟袁曦的事，只覺得弟弟心理壓力太大，想開解一下他，讓他出來玩兒就放鬆心情。

　　但她的這段話，卻讓邱宗平瞬間如醍醐灌頂。

　　——沒錯，他確實是太在意隊長的職責。

　　自從陌神和顏隊先後退役將風色的重擔交到他的肩上，他每天腦子裡都在想怎麼帶好這支隊伍，怎麼讓風色戰隊重新回到一流梯隊，怎樣才能不辜負前輩們的託付當好這個隊長……

　　後來進駐獨步江湖擔任隊長，他腦子裡想的又是怎麼讓這支新隊伍取得好成績。

　　每次出現問題，他的出發點都放在戰隊。所以，在袁曦喜歡上他，跟他告白的時候，他才毫不猶豫地拒絕，因為他覺得，袁曦這樣的狀態會影響到隊伍的成績，必須盡快走出來。

　　——他忽略了，感情不像是別的，不能說結束就結束。

　　人的感情是世上最複雜的東西，尤其是「喜歡」這種感情，彌足珍貴，千金都買。

　　他這樣的做法傷了袁曦，後面的處理手段也太過冷漠，完全就是站在隊長的角度考慮問題，強行讓袁曦放下，卻沒想過袁曦的感受。

　　換個角度想，袁曦憑什麼聽他的？憑什麼必須放下這段感情？他邱宗平有什麼資格干涉別人的感情？

　　袁曦有喜歡一個人的自由。不管喜歡誰那都發自他自己的內心。他想放下、或者不想放下，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邱宗平沒有權利過問。以隊長的身份給他壓力，委婉地逼著他找回狀態、投入比賽並放下這段感情，這其實非常的殘忍。

　　這就好像，你喜歡上一個人，很認真地喜歡著，對方卻用各種方式讓你明白：你不應該喜歡我，你這麼做是錯的，快點放棄吧。

　　那會是什麼感覺？

　　一定很傷心吧？

　　袁曦這個人比較單純，也沒有仔細想過這些，甚至因為自己喜歡上邱宗平而內疚自責。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錯。

　　他只不過是喜歡了一個人而已，他有什麼錯呢？

　　換成脾氣稍微暴躁一點的——你愛當隊長，當你的隊長去，老子還不干了！

　　袁曦有很多選擇，比如回到神蹟那邊的隊伍跟小辰一起打比賽，甚至是在獨步這邊轉會去別的戰隊。以他的實力，想要轉會，不少俱樂部能搶著要他。但他卻因為對風色俱樂部有著深厚的感情，沒有離開，而是選擇壓抑自己的情緒，強忍著尷尬留在邱宗平身邊。

　　……

　　邱宗平輕輕用手摀住了眼睛，因為他的眼眶居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澀。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實袁曦並沒有做錯什麼，反而是他，大錯特錯。

　　袁曦那麼認真地喜歡著他，而他呢？他在幹什麼啊！整天擺出隊長的姿態來，以各種自以為很委婉的方式，反覆地傷害著袁曦。

　　他越是這樣擺出一副身為隊長的大義凌然的姿態，袁曦就會越自責內疚。

　　所以這段時間袁曦才會情緒低落、迅速地瘦下來。

　　那天晚上，他才會哽嚥著說：「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放下。」

　　想到那個人眼眶泛紅強忍眼淚的模樣，邱宗平真是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

　　邱宗玥一直看著弟弟，發現短短一分鐘時間他的臉色一變再變，顯然腦子裡正在天人交戰。

　　她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不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沒事吧？」

　　邱宗平回過神來，有些猶豫地問道：「姐，你對……男人喜歡上男人這件事怎麼看？」

　　邱宗玥一怔，因為從小一起長大，他們姐弟也算是無話不談，對於這種問題，她倒是看得比較開明，便直說道：「無所謂，我是學醫的，我們《精神病學》的課本上早就已經去掉了同性戀是一種疾病的描述，喜歡同性並沒有什麼問題，兩個人彼此喜歡的話在一起我也非常支持。」

　　邱宗平也沒仔細聽，只捕捉到關鍵字：不是病，沒問題，非常支持。

　　然後他又問：「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邱宗玥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她目前正讀博，已經27歲，有個感情很好的男朋友，是她的師兄，邱宗平也知道姐姐即將在畢業後完婚，所以才會問她，畢竟她比較有戀愛經驗。

　　而邱宗平在感情這方面，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被她笑得有些尷尬，邱宗平故作鎮定地道：「我也是隨口一問。」

　　邱宗玥微笑著說：「喜歡一個人啊？就是牽腸掛肚，總是忍不住想著他，越想越覺得他哪哪兒都好。」

　　邱宗平：「……」

　　是這樣嗎？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著袁曦，越想越覺得袁曦哪兒都好，全是自己不好。

　　一想到袁曦傷心難過，他的心就忍不住泛疼。

　　玩降落傘的時候，想著袁曦恐高不能玩這種項目；玩浮潛的時候，就想袁曦應該也會喜歡；喝粥的時候，就想他有沒有吃晚飯？去哪兒吃的，可別又吃壞肚子。

　　——牽腸掛肚。

　　邱宗平第一次體會到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他有些意外，按照姐姐的說法，難不成，他也喜歡上袁曦了嗎？

　　這個認知，讓邱宗平一時有點兒茫然。

　　他沉默片刻，然後便轉身走了，邱宗玥瞪大眼睛，看他走錯方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喂，你到底怎麼回事，感覺今天一整天就跟靈魂出竅一樣，完全不像平時那樣冷靜了！」

　　邱宗平脊背一僵，發現自己走錯，立刻表情平靜地退了回來，說：「可能是有點頭疼，我先回去休息。」

　　他保持著平靜的步伐走回房間。

　　可表面上再平靜，內心的滔天巨浪也依舊無法控制。

　　他喜歡袁曦。

　　他居然喜歡袁曦？？？？？

　　難道真如姐姐所說的那樣，他太執著於隊長的職責，整天強迫自己想戰術、想策略，所以才忽略了心底深處的感受？

　　仔細想來，其實他年少時期就對袁曦很有好感，兩人在一起無話不談、共同暢想未來的那段時光之後的幾年還經常出現在他的夢中。袁曦敢當面懟陌神的勇氣也讓邱宗平非常佩服，袁曦打比賽時的熱血也讓他非常欣賞。哪怕後來有了隔閡，他也一直在努力維持著兩人的關係，希望能跟袁曦一直並肩作戰。

　　至於對袁曦的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或許是藏在心底深處，但因為自己是隊長，所以用理性壓下了感性，最近才冒出來？

　　又或者是那天酒醉後被強吻的經歷對他刺激太大，讓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並不討厭袁曦的親近……

　　邱宗平坐在沙發上仔細整理了一下腦子裡混亂的思緒。

　　不論如何，他現在只確定一件事。

　　——他喜歡袁曦。

　　真是可笑，昨天在袁曦說「我一定會放棄」的時候，他什麼都沒做，結果今天卻嚴重打臉，發現自己也喜歡袁曦。

　　現在去跟袁曦說「你別放棄」還來得及嗎？

　　***

　　當天晚上，邱宗平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乾脆給袁曦的微信發去條消息：「袁曦，你睡了嗎？」

　　袁曦並沒有睡，但他並不想理會邱宗平的「慰問」，瞄了眼微信就把手機鎖屏，丟去旁邊。

　　結果屏幕很快又亮了起來，是邱宗平發來的一串文字：「傷口疼不疼？今天換紗布了嗎？」

　　袁曦假裝沒看見，繼續按下鎖屏鍵。

　　然後，他就聽耳邊開始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

　　「我給你推薦些好玩的水上娛樂活動，等你手臂傷好之後可以去體驗一下。海底漫步很不錯，潛入水底能看到漂亮的海洋生物。快艇、香蕉船之類也比較刺激。飛魚和降落傘都是高空項目，你恐高的話就不要嘗試。」

　　「另外，水上遊樂中心距離我們住的酒店非常遠，你可以直接找前台包一輛專車，司機會接送。」

　　「去玩的話一定要帶上換洗衣服和泳衣，不然全身濕透會很難受。」

　　「最好早一點過去，不然會堵車，午飯可以直接在那邊吃。」

　　袁曦被叮咚聲吵得十分煩躁，拿起來瞄了一眼，頓時驚呆了——這是邱隊？

　　邱隊被盜號了嗎？怎麼這麼囉嗦啊！

　　為了確認對方的身份，袁曦還點開微信朋友圈看了看，果然是邱宗平，最後一條朋友圈還是非常官方的一句話：「這個賽季已經結束了，雲霄戰隊的成績不太好，下個賽季再繼續努力吧，大家加油。」

　　袁曦：「………………」

　　所以他是吃錯藥了嗎？

　　明明昨晚跟他說了不要再見面，自己想一個人待幾天，冷靜下來放棄這段感情。

　　他難道不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本來就心情不好，他還一直發微信，袁曦越看越是火大，直接回道：「謝謝隊長大人的關心，去哪玩我會自己查，有勞了。」

　　邱宗平：「…………」

　　這句話客氣卻疏離的回覆，讓邱宗平心裡微微刺痛，就像是被針給紮了一下。

　　不過袁曦的這個反應也很正常，告白被拒絕過的人突然發信息關心你，任誰都會不高興吧？就跟耍著人玩兒一樣。

　　邱宗平深吸口氣，道：「我們能談談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而袁曦已經將手機關了，沒有回覆這條消息。

　　邱宗平等了半天，沒等到任何回應，心情忍不住有些失落。

　　以前袁曦暗戀他的時候，是不是也經常這樣，忐忑不安地抱著手機，琢磨著要跟他說些什麼？

　　真是風水輪流轉，現在換成邱宗平腦袋一團亂麻，主動發消息給袁曦，對方還關機不理他。

　　一向冷靜的邱隊長，突然發現，他這回，似乎遇到了從小到大，最棘手的事情。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

　　根本不值得同情。

　　****

　　次日，早餐時間邱宗平端著餐盤在餐廳裡轉了一整圈，他幾乎走過了每一個角落，依舊沒看見袁曦的影子。

　　邱伯母笑眯眯地穩：「阿平，你在找什麼呢？看你找半天，找到了嗎？」

　　邱宗平心想：沒找到。

　　——他把那個喜歡他的袁曦給趕走了。想再找回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邱宗玥知道弟弟情緒不對，忙轉移話題道：「情人崖你上次去過吧？景色怎麼樣？」

　　聽姐姐問景點的問題，邱宗平這才回過神來，答道：「其實情人崖名氣很大，是因為有一段情侶在那裡跳崖的傳說，那邊遊客很多，景色倒不是特別好看，也就一片懸崖，下面是海而已。」

　　邱宗玥點了點頭：「嗯，看來是被故事給吹出來的，那咱們還去嗎？」

　　邱伯母倒是很有精力：「去吧去吧！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嘛。而且今天也沒別的安排，我可不想繼續泡酒店了。」

　　其他人也表示贊同，邱宗平便說：「好吧，我去前台包一輛車，咱們吃過早餐後就出發。」

　　一行五人坐車來到情人崖後，果然發現這裡人山人海，而且有不少國內的旅行團，那些寫著「XX旅行社」的旗子到處飄揚，讓人有種這裡不是國外、而是國內某處旅遊景點的錯覺。

　　不過，老人家挺愛熱鬧，伯父伯母每到一個地方都喜歡拍照。這裡中國人很多，他倆反倒覺得親切，挑了個景色不錯的地方就靠在一起要拍照。三個小輩當中邱宗平的拍照技術最好，自然當起了攝影師的角色。

　　邱宗玥也很愛美，今天還特意穿了條漂亮的紅色沙灘裙，邱宗平也給她拍了不少照片。

　　眾人不像旅行社那樣有時間限制，所以也不著急，慢慢地一邊拍照一邊閒逛。

　　「阿平，到那邊給我來一張吧，那邊景色不錯。」邱宗玥在一棵樹下襬好了Pose，一隻手放在臉頰處扮鬼臉，另一隻手拎起了裙襬，她本來就長得漂亮，又很上相，拍出來的照片確實好看。

　　邱宗平連拍了幾張，想著換個角度，便後退幾步想從側面拍她。

　　結果，相機的焦距剛剛對好，卻看見一個人影從不遠處走過——那人穿著簡單的沙灘褲和短袖，腳上踩一雙涼拖，看上去非常的閒散隨意，手臂上還纏著刺眼的白色紗布。

　　是袁曦！

　　哪怕他只是一晃而過，邱宗平也立刻認了出來。

　　姐姐在說什麼他完全聽不清，他就像被按下啟動鍵的機器人一樣，追著袁曦就朝拐角處走去。

　　邱宗玥：「…………」什麼情況？

　　正拍照呢，突然抱著相機走了，這弟弟莫不是中了邪？

　　***

　　邱宗平跟著袁曦的背影走過一個拐角，然後，他瞬間僵在了原地。

　　因為他看見了一副非常刺眼的畫面。

　　不遠處，袁曦笑得很是開心，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妹子，紮著雙馬尾，五官小巧精緻。

　　「哎，昨晚你微信問我情人崖好不好玩，我不是跟你說了不太好玩嗎？你怎麼還來啊？」她的眼中也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沒所謂，反正我待在酒店很無聊。你不是說你今天正好帶團來情人崖麼，我就想著，或許能在這兒遇見你。」袁曦說罷就將一根雪糕遞給了她，道，「來吃個雪糕吧，剛才聽你在那跟團裡的遊客吼了半天注意事情，嗓子都吼啞了。」

　　「謝謝！你還挺體貼的嘛。」女生笑眯眯地接過了雪糕，兩人一起撕開塑料袋，吃著同款雪糕，有說有笑的。

　　邱宗平看到這一幕畫面，心裡極度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感覺就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珍貴物品被人突然搶走。

　　袁曦臉上輕鬆的笑容非常刺眼，更讓他覺得心臟發緊的是，袁曦和這個女生站在一起，居然非常般配。

　　「你自由行的話，會不會有些茫然，不知道去哪兒？」女生咬了一口雪糕，回頭看著他道，「乾脆這樣吧，你也跟著我們團的行程得了！明天我們還要去海神廟，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袁曦頓了頓，又撓撓頭問，「不過，你們團隊肯定是一起行動，我要怎麼找你？」

　　女生笑道：「這個簡單！說好時間地點，你直接過去，不就能遇見我了嗎？找不見的話還可以給我發微信。有我這樣的專業導遊，能順便給你講解一些景點的趣聞，總比你一個人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好。」

　　袁曦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個散人，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啊，瑩導。」

　　瑩瑩捂著嘴笑：「我怎麼覺得像是撿到了一隻流浪小狗？」

　　袁曦翻了個白眼：「你才流浪小狗！我這麼高大，哪裡像流浪小狗了？」

　　她看到他的時候，他垂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默默往前走，真的很像流浪小狗，她差點沒敢認。見他站在一處石頭旁邊發呆，她走近仔細一看，才確定他就是飛機上坐在旁邊的那位年輕人，袁曦。

　　瑩瑩忍想了想，道，「晚上我們要去海邊看日落，要不你也一起去？車上有空位，順便捎上你吧。」

　　袁曦興奮地道：「那太好了，謝謝啊！」

　　「不用客……」氣字還沒說出口，她就發現一道銳利的目光正在盯著他們，瑩瑩怔了怔，朝邱宗平看了一眼，小聲問袁曦：「那個人好像一直在看我們，你認識他嗎？」

　　袁曦回頭一看，脊背微微一僵，然後故作平靜道：「咳，不認識，我們去那邊吧。」

　　說罷就慌忙移開視線，然後拉著瑩瑩轉身走了，招呼都沒打。

　　邱宗平的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

　　因為，他發現，袁曦居然拉住了那個女孩子的手腕。

　　他恨不得跟上去趕走那個女生，把袁曦的手握到自己的手裡。

　　但是想到袁曦的那句「不認識」，邱宗平又立刻洩了氣。

　　——袁曦那天晚上明明跟他說過不想再見到他，所以今天湊巧在景點遇到之後，袁曦的選擇也是避開。

　　——他何必自討沒趣，打破袁曦跟那個女生之間其樂融融的氣氛？

　　那個女生是誰？袁曦為什麼對她那麼好？主動給她買雪糕吃，接下來的幾天行程還要跟著她？

　　他就那麼喜歡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嗎？聊天的時候滿臉都是笑容。

　　邱宗平緊緊攥住了拳頭，站在那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袁曦真的放下了他，反而去喜歡別人了，那他該怎麼辦？

　　他這個曾經拒絕袁曦、傷害袁曦、只會給袁曦帶來痛苦的人，有什麼立場去幹涉袁曦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邱宗平站在原地，脊背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像。

　　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刀絞」，此刻的他，胸口真是悶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