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聚餐

　從高鐵站打車到小魚網吧要花一個多小時， 肖寒在車上閉著眼睛稍作休息，到網吧門口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肖寒直接來到二樓的包間找秦陌， 秦陌果然正在上網，他戴著一副銀框VR眼鏡，臉上的表情格外認真，微薄的唇角輕輕抿著，目光專注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 這認真專注的神情有點像正在處理大數據的科研專家。

　肖寒走到他身後， 耳機裡突然傳來「轟」的一聲音效，只見墨痕一招「仗劍天涯」「揮劍成河」的連擊，將面前的一群小怪直接擊飛了出去。站在不遠處的正是召喚師「醉飲江河」， 沈河見小怪落到自己面前， 立刻召出兩條機關蛇把小怪團團圍住，釋放蛇毒迅速毒死了他們。

　秦陌欣慰地笑了笑， 唇角揚起的弧度特別好看，讓肖寒恨不得直接親上去。

　似乎察覺到周圍有人，秦陌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站在身後的混血青年，不由驚訝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肖寒微微一笑：「事情辦完就回來了，高鐵票挺好買的。」

　秦陌問道：「你餓嗎？要不要先去吃晚飯？」

　「不餓，你忙你的。」肖寒看了眼屏幕中的畫面，「你這是在帶沈河刷副本？」

　「嗯，打芳草堂副本。」秦陌說道，「小河今天40級了， 我帶他打副本，順便練練他的操作。」

　芳草堂副本原本需要五個人，秦陌卻帶沈河兩個人來刷，周圍成群的小怪比較麻煩，秦陌幫忙把小怪擊飛出去再讓沈河處理。好在沈河反應速度很快，學習能力也特別強，前天還在VR遊戲裡暈頭轉向摔跟頭，如今已經能熟練操控自己的寵物來圍殺小怪。

　秦陌的手指在觸屏上迅速滑動，遊戲裡的墨痕繼續用擊飛技能不斷地將小怪踢向沈河。肖寒低頭看了眼他修長的雙手——這雙手曾經操控著召喚師在世界大賽擊敗過國際一流高手，曾經捧起過象徵最高榮譽的世界冠軍獎盃……當初的那個少年，是多麼的光芒耀眼？但是如今，他的手速再也達不到當年的巔峰狀態，也不能再玩「召喚師」這種最依靠手速的職業了。改玩劍客，這只是他迫不得已的選擇吧？

　想到這裡，肖寒的心臟就像被針扎一樣，泛起一片尖銳的刺痛。

　不能再玩召喚師了，他的心裡肯定比誰都要難過。然而，他的臉上從來沒有露出過一絲一毫失落的表情，反而用輕描淡寫的「換個玩法」來掩飾心底的遺憾。他是那麼的驕傲和堅強，把最深的傷痛全部藏在心裡。沈河的出現，大概是他最大的安慰了。這個少年天賦異稟，學習能力很強，秦陌在耐心地帶沈河，顯然是想把自己學到的召喚師的打法全部教給沈河，這樣一來，一流的召喚師打法至少不會在秦陌手裡失傳。

　想到這裡，肖寒不由深吸口氣，伸出雙臂，從背後輕輕地抱了抱秦陌。

　秦陌一臉詫異：「你這是干什麼？」

　肖寒啞著聲音道：「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

　——就是覺得，這些年你一個人承受得太多，過得也太辛苦，很想抱抱你，給你一點安慰。但我知道，其實你並不需要同情和安慰，你需要的，只是更強力的隊友，協助你再次走向巔峰。

　秦陌被肖寒從身後輕輕抱住，雙手沒辦法繼續操作墨痕，只好無奈地回頭看他：「你要是無聊，就開我旁邊的這台電腦上遊戲吧。」

　肖寒這才收回手來，點了點頭：「好。」

　***

　千里冰封登錄遊戲後就申請加入了秦陌的隊伍，沈河立刻乖乖問道：「寒神好O(∩_∩)O~」

　千里冰封：「嗯，你好。」

　墨痕：「你加隊伍做什麼？不去升級？」

　千里冰封：「過來幫你們打副本。」

　沈河簡直不敢相信——肖寒大神居然要來40級的副本當免費苦力帶他嗎？兩個大神帶他，這太讓他受寵若驚了。

　結果，肖寒的一句話讓他立刻醒悟：「小陌，我們友好度才一顆星，以後要多組隊才行。」

　——哦，原來是為了跟陌神刷友好度，不關他的事。

　墨痕：「抄錄秘籍等滿級以後再說，友好度不用著急，先想想你的裝備該怎麼弄。」

　千里冰封：「我記得45級的團隊副本會掉武器圖譜，你今天帶人去了嗎？」

　墨痕：「沒去，等你呢。」

　千里冰封：「你對我真好。」

　沈河：「……」他是不是該學一個隱身技能？怎麼每次跟兩位大神組隊都覺得自己像一個巨大的燈泡？

　看見沈河打出來的省略號，秦陌不由責備地看向肖寒：「你說話注意一下，別讓人誤會。」

　肖寒隨口「哦」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幫會任務是不是今晚開？「

　秦陌點了點頭：「晚上八點開。系統會刷出三種幫會任務任選其一，我讓鏡花水月去處理了。」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打副本，順便把小怪踢給沈河去解決。他倆一聊起來，沈河就一句話都插不上，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當小跟班。

　很快，五次芳草堂副本全部打完，時間也正好到了五點半。

　肖寒便打字道：「先吃晚飯吧。」

　沈河這才大著膽子說道：「寒神，我表哥知道你來了南京，說今天晚上請你跟陌神一起吃飯！」

　肖寒疑惑：「你表哥？」

　沈河解釋道：「就是余向陽，他是這家網吧的老闆！」

　肖寒恍然大悟：「哦，小魚是吧，我也好久沒見他了，那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吧。」

　***

　兩人關掉電腦，跟著沈河來到附近的一家火鍋城，余向陽和沈柒果然在包間等他們。見到肖寒，余向陽立刻跑過來跟肖寒擁抱了一下：「哈哈哈好久不見！」

　肖寒直說道：「也沒有太久，今年三月龍吟年會的時候剛見過。」

　余向陽無奈地翻翻白眼：「你知不知道中文裡有種說法叫寒暄？我這是在跟你寒暄，懂嗎？」

　肖寒理解地點點頭：「哦。好久不見。」

　余向陽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唉，你的中文真讓人擔憂！來，今晚大家一起吃火鍋。我請客。」

　肖寒認真道：「應該我請客才對，謝謝你告訴我秦陌的下落。」

　余向陽：「……」

　秦陌：「……」

　當著秦陌的面這樣說不太好吧？你賣隊友毫不猶豫啊？

　余向陽有些尷尬地看向秦陌：「咳，那個，因為肖寒一直在到處打聽你的消息，你當時也沒讓我保密，我就……順口提了提。」其實余向陽也清楚，就算肖寒不說，秦陌肯定也猜到了是他在通風報信。

　秦陌表情平靜：「沒關係。」

　余向陽笑著鬆了口氣：「你不介意就好。我們要不先點個鍋底吧？你們想吃什麼鍋底？」

　肖寒道：「一半麻辣一半三鮮的那種，小陌不愛吃辣。」

　余向陽道：「哦，你說鴛鴦鍋是吧？服務員，來個鴛鴦鍋，再來份新鮮肥牛、羊肉卷、雞翅、丸子拼盤、海帶、豆皮、水晶粉……」他一口氣跟服務員報出了一大串菜名，報完之後還沖肖寒笑了笑：「反正你請客，難得敲你一筆，我一定要吃個夠本。」

　肖寒爽快地道：「沒事，你儘管吃，我帶了信用卡。」

　***

　火鍋很快就端了上來，大家一邊吃菜一邊聊天。余向陽話比較多，熱心地問道：「秦陌你回來玩獨步江湖，是要參加明年的職業聯賽嗎？」

　秦陌點頭：「有這打算。」

　余向陽興奮道：「那正好，肖寒也帶隊去獨步江湖，你們還能在新區遇到，這就是緣份啊！」

　秦陌看向肖寒，後者朝他微微笑了笑。

　余向陽繼續說：「當年你突然退役，肖寒那段時間心情特別低落，還說，他最尊敬的師父和最珍貴的朋友都走了，剩下他一個人打比賽，他覺得特沒意思。休假期的時候，他還到處找你，但一直沒查到你的下落。」

　秦陌：「……」

　沒想到，自己離開後，肖寒失落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在休假期到處尋找自己的下落？秦陌感動的同時又有些內疚，畢竟當初他們曾經約好要一起參加世界大賽，然後並肩站在世界最高的領獎台上——是秦陌食言了。

　余向陽笑著說：「不過現在好了，你決定回來，而且你們倆湊巧都去了獨步江湖，要不你乾脆加入龍吟吧，你跟肖寒要是一個隊，拿冠軍豈不是很輕鬆？」

　見秦陌的臉色有些尷尬，肖寒立刻轉移話題道：「對了，我記得你老家不在南京，怎麼跑來南京開網吧？」

　余向陽道：「因為我舅舅，也就是沈河他爸爸給我投資了一些錢，我舅以前開過網吧，對選址比較有經驗，這網吧其實是我們兩家合夥開的。小七和小河放假過來幫忙也是這個原因。」

　肖寒讚道：「原來是這樣，你還挺有生意頭腦。」

　「哈哈那當然，我這網吧一開，附近的網吧全倒閉了。還是我比較聰明，裝修成海洋館的風格特別新穎，環境又好，會員卡打折還能鞏固人氣。」余向陽是個神經大條的人，自誇起來沒完沒了，話題一被肖寒拉走，他就很愉快地開始聊網吧的事情，沒再提秦陌要不要加入龍吟這個讓人尷尬的問題。

　秦陌總算鬆了口氣，自顧自地低頭吃菜，肖寒一邊跟余向陽聊天，一邊體貼地給秦陌燙菜。

　看著碗裡不斷放進來的水晶粉、豆腐皮、海帶、木耳……全都是自己以前燙火鍋時最愛吃的菜，秦陌心裡暖洋洋的，也幫肖寒燙了幾個丸子夾過去。

　晚飯過後，肖寒主動買了單，秦陌並不想回網吧，今天開始家裡就不會再停電，肖寒在電競圈人氣那麼高，出入網吧萬一被人認出來也是件麻煩事，秦陌跟余向陽道別後，乾脆帶肖寒回家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