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新的開始

　肖寒一進屋就發現這套別墅裝修得很溫馨，牆壁上那些很有特色的藝術掛畫、還有屋內各種精緻的小擺件，應該都是周嵐買來的，這個女人不但很有氣質，還很會生活。哪怕她的雙腿沒法站立，她的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容。

　周嵐是個外柔內剛的女性，秦陌能堅強度過這幾年，應該少不了她的鼓勵和安慰。

　有這樣的媽媽，秦陌其實是很幸福的。

　肖寒對她的印象非常好，因為肖寒知道，在秦陌最艱難的時刻肯定是她一直陪在身旁。沒有這個媽媽，秦陌今天還不一定能重回電競。

　家裡的傭人提前準備好了午飯，四個人到餐廳圍著飯桌坐下，邊吃邊聊。

　周嵐親切地看著肖寒問：「肖寒，小陌在微信裡說，要跟你一起回長沙是嗎？」

　「是的，我們打算在長沙建立墨決戰隊。」

　「哦……」周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戰隊的事我也不太懂。小陌本來想自己建一支戰隊，秦家老家是在西安，戰隊的地址他說要選在西安來著，前段時間還在讓中介公司幫忙找宿舍……你們一起去長沙的話，是已經找好宿舍了嗎？「

　「阿姨放心，我已經找了龍吟俱樂部做股東，但51%以上的股份是在我們自己的手裡。」肖寒解釋道，「實際上，戰隊依舊是小陌說了算，龍吟俱樂部只是作為投資商給我們提供一些設備和經濟上的支持，宿舍和訓練室那邊都有，我們可以直接入駐。」

　「把戰隊從俱樂部獨立出來？」秦御想了想，說道，「這在國內似乎沒有過先例，你們俱樂部老闆怎麼會答應？」

　「我們老闆並不是純粹的商人，他以前也是電競選手出身，能體諒我和秦陌的心情。」肖寒說道。

　「嗯，這辦法倒是挺好，持股超過51%對戰隊就有話語權，以後你們即使不打比賽，也可以繼續管理戰隊。」秦御頓了頓，又道，「但有個問題，你們兩個人共同持股，萬一意見有了分歧，到底聽誰的？我是個生意人，在生意場上，很多合作夥伴一開始同心協力，後來卻因為各種原因分道揚鑣，鬧得跟仇人一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我不是說你們兩個一定會鬧矛盾，但事情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叔叔說得對，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肖寒坦率地道，「小陌持股26%，比我高一個點，是戰隊第一股東，以後若是意見有了分歧，我聽他的。」

　「……」秦陌對肖寒的果斷非常意外，自己突然變成了食物鏈的最頂端，這讓他一時不太習慣。

　「你聽他的？」秦御也很驚訝，「我看你也是個有想法的人，總不能事事都聽秦陌的吧？」

　「一些小的分歧我們可以商量著解決。如果遇到大的決策，我跟秦陌意見不一致的時候，我會聽秦陌的。因為我相信，他的決策不會有錯。」肖寒很認真地看著面前的長輩，說，「叔叔，您說的合夥人鬧翻的例子在商界確實很多，但我跟秦陌建戰隊並不是為了做生意，我們只是為了能更好地打比賽。我認為，只有兩個人互相信任，我們的戰隊才能走得長遠。我對秦陌是完全信任的，秦陌對我也是。」

　「嗯。」秦御讚賞地看了肖寒一眼，微笑著說，「大部分合夥人鬧翻，都是因為各懷鬼胎、各謀私立。心不齊，自然沒辦法談攏。我剛才只是給你們提個醒，你說得很對，只要你跟秦陌能做到互相信任，那就沒有不能解決的矛盾。」

　秦御在生意場上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為了個人利益百般算計的，為了爭奪股權反目成仇的……見慣了那些醜態，他反倒覺得肖寒和秦陌的這種合作非常純粹。面前的這個混血青年所表現出來的豁達，以及對秦陌發自內心的信任和尊重，都讓他打心眼裡喜歡。剛開始收到秦陌的微信說要跟人合夥的時候，他還擔心兒子是不是被人騙了，直到親眼見到了肖寒，他才完全放下心來。

　——有這樣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也是秦陌的運氣。強強聯手的時候，1+1往往是大於2的。

　「中介公司在西安已經找到了一處單身公寓，條件很好，可以直接租下兩層，一層當宿舍，一層當訓練室。本來打算過幾天帶你去看看，合適的話你就把定金給交了，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吧？」秦御微笑著看向兒子，「你已經決定跟肖寒合夥了？」

　「嗯，龍吟俱樂部會幫我們搞定聯盟審核的事，能省很多時間，我想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研究比賽上面。」秦陌認真地說，「爸，西安那邊的宿舍我就不租了，中介公司那邊您幫我說一聲，不用再找了。」

　「好，你怎麼方便怎麼來。」秦御道，「你們簽合同的時候一定要仔細看，注意裡面有沒有陷阱。」

　「叔叔放心，我父親是律師，合同我會拿給他親自過一遍，沒問題的話再簽。」肖寒說道。

　「有律師把關當然最好。」秦御頓了頓，「你們去長沙的機票訂了嗎？」

　「晚上八點的飛機。」秦陌主動答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想盡快去長沙辦手續。」

　「你要入股新戰隊26%的股份，手裡資金夠嗎？」秦御關心地問。

　「夠的。」秦陌道，「我前幾年打比賽的錢全都存起來，手裡有不少積蓄。」

　「那就好，不夠的話找爸爸要，要幾百萬我直接網銀轉給你。」土豪爸爸很爽快地說。

　「……」秦陌微笑道，「真不用，我自己有。」

　這麼大的人還用父母的錢，他會不好意思。父母能支持他繼續打電競，就已經足夠了。

　***

　下午的時候，秦御讓司機開車送他們到市醫院找江醫生。

　當年秦陌住院的時候江朔還是主治醫師，現在已經升副教授了，有單獨的辦公室。秦陌母子是他的老病人，直接去病區辦公室找他。

　秦陌單獨進去跟江醫生聊了一會兒，江朔檢查了一下他的手指靈活度，道：「你的手恢復得很快。」

　「那我可以回去打比賽了吧？」秦陌問道。

　「我聽說，電競選手每天都有很強的訓練任務。」江朔擔心地看著他，「長期訓練的話，我怕你的雙手會留下後遺症。」

　「江醫生您放心，我會注意的。」秦陌認真地說，「每天連續訓練不超過兩個小時，我自己的手我心裡有數。」

　「嗯，最好不要過度使用。」江朔鼓勵道，「祝你好運。」

　「謝謝江醫生。」

　兩人在辦公室聊天的時候，周嵐正在外面的走廊裡跟肖寒聊天。

　「秦陌是獨生子，小時候被長輩們捧在手心裡慣壞了，性格特別驕傲，脾氣上來的時候說話會很毒，但他沒有惡意，你別跟他較真，以後你們合夥經營戰隊，我希望你們倆的關係能一直很融洽，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千萬別吵架。」

　「我知道。」肖寒微笑起來，「阿姨放心吧，我會讓著他的。再說，我中文不好，吵也吵不過他。」

　「抱歉，我知道你們是同齡人，要你多包容他，其實是我身為母親的私心。他有什麼心事從來不跟人說，我不想讓他難過。」

　「我明白。」其實我也是，再也舍不得讓他難過。對上週嵐溫柔慈愛的目光，肖寒心頭一動，突然說道，「阿姨，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分開了，沒過多久，我媽媽生病去世，我一直沒有媽媽，我想，不如我認您當乾媽行嗎？」見周嵐聽到這話後臉上十分驚訝，肖寒忙補充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唐突，您要是不願意的話就當我沒說吧。」

　「怎麼會不願意呢？」周嵐微笑著道，「白撿一個這麼帥的兒子，我高興還來不及！」

　「是嗎？乾媽是我見過的最漂亮、最有氣質的女人。」

　「嘴真甜。」周嵐被逗得笑個不停，握住肖寒的手說，「下次休假讓秦陌帶你回來，以後我就是你媽媽。」

　就在這時，秦陌正好從江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聽肖寒叫媽媽，臉色一僵，立刻走上前來：「這是怎麼回事？肖寒你叫她什麼？」

　肖寒笑道：「媽媽。」

　秦陌：「……………………」

　周嵐很開心地說：「我認肖寒當乾兒子了。」

　秦陌有些尷尬，卻又十分無奈。

　看得出，媽媽很喜歡肖寒，肖寒雖然不會花言巧語，卻總能用最直率、最真誠的方式來打動別人。肖寒從小沒有母親，認周嵐當乾媽倒也不錯。秦陌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排斥肖寒叫周嵐媽媽這件事，「媽媽」這個稱呼，讓他突然覺得，自己跟肖寒的距離好像拉近了，莫名其妙就變成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以後哪怕不再打比賽，他們也有很多見面的機會。

　想到這裡，秦陌心裡也不由高興起來。

　在醫院檢查過後，眾人一起吃了頓晚飯，肖寒這乾兒子很懂事地主動買單。

　飯後，秦御和周嵐準備回郊區的住處，肖寒和秦陌則出發前往機場。

　秦陌主動走過去抱了抱父母，道：「爸，媽，今年春節我可能回不來了，明年假期再回來陪你們。」

　周嵐微笑著道：「去吧，到時候你們一起回來，記得多給家裡打電話。」

　秦御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好幹。」

　「嗯。」秦陌認真地點了點頭，跟肖寒一起轉身離開。

　父親推著母親的輪椅目送他們遠去，那一幕畫面讓秦陌的心裡突然有些酸澀，這幾年，父母給了他不少鼓勵和支持，如今，他就要離開父母去外面闖蕩，心中甚是不捨，但好在，這次他並不是孤身一人。

　秦陌深吸口氣，回頭看了肖寒一眼，道：「走吧。下次再來看他們，我希望能拿著獎盃回來。」

　肖寒堅定地說：「一定會的。」

　兩人相視一笑，坐上出租車，打開車窗跟父母揮手道別。

　出租車迅速駛離了醫院，走上了去機場的高速公路。

　車窗外，上海繁華的燈火迅速後退，就像這三年匆匆流逝的時光。

　——他們即將開始一段嶄新的征途。

　——幸運的是，這一次，身邊會有彼此相伴。

　——秦陌，肖寒，曾經的神蹟職業聯盟「雙子星」，從此刻起，將會聯手征戰獨步江湖，書寫一段屬於他們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