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在一起

　朱清越做出這個決定確實太過輕率， 剛才無意中聽到楚彥跟小叔的對話， 難過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沒經過細想就貿然說出口， 可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收回， 他只好硬著頭皮， 繼續說道：「既然你是真心的， 那我們在一起試試？」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楚彥， 發現楚彥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

　朱清越沒敢繼續說話，免得自己多說多錯。

　楚彥深吸口氣保持住冷靜，看向懵懂的小徒弟， 柔聲說道：「清越，感情的事不能草率。你剛才聽見我說話，心裡一時感動， 所以才想跟我在一起試試對嗎？可如果你並不喜歡我， 勉強跟我在一起，你會很辛苦。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來報答， 明白嗎？」

　如果楚彥順水推舟地同意「在一起試試」的說法，他就能實現多年來的心願， 真正地擁有這個人。

　可他清楚朱清越的個性， 他不能這麼自私，更不想朱清越將來後悔。

　楚彥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小徒弟的腦袋，說：「你現在腦子裡很混亂，對不對？不要在這種情況下盲目做決定， 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師父並不是只想佔有你，師父更希望你過得幸福、快樂，知道嗎？」

　聽著對方溫柔的聲音，朱清越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面前的男人果然比他成熟許多，也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他現在確實心亂如麻，「在一起試試」這句話也是一時衝動才說出口的，這樣草率地在一起，萬一過幾天後悔了，豈不是很對不起認真愛著他的楚彥？楚彥對他用情如此之深，他怎麼能如此輕率地對待兩人的關係？

　朱清越想到這裡，便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再考慮考慮……」

　楚彥微微一笑，輕輕拍拍小徒弟的肩膀：「別擔心，我不會逼你。我對你的喜歡是自願的，你並沒有欠我什麼，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他說罷就帶著朱清越來到沙發旁坐下，按下旁邊的按鈕，將沙發展開成一張床，然後拿過毛毯，說：「快一點了，你先睡一覺，兩點半再下樓。我出去一趟，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讓朱清越睡下之後，楚彥便轉身走開。

　看著師父離開辦公室的高大背影，朱清越的鼻子不禁有些酸澀。

　楚彥連他的作息習慣都清楚記得，把辦公室留給他休息，自己卻避開了。

　這個世界上，對他如此體貼、溫柔的人，再也沒有第二個了吧？

　……

　下午拍攝廣告的時候楚彥一直沒再出現，朱清越按照策劃妹子的要求，拍完一段視頻短片就打車回到俱樂部。

　這兩天隊裡給他放假，晚上的訓練不用參加，朱清越就在宿舍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又順手點進了昨天那個論壇，發現自己發的帖子依舊飄在首頁，打開一看，裡面有很多「祝你們幸福」的回帖。

　朱清越硬著頭皮又發了一條回覆：「我今天跟他說在一起試試，他沒同意，讓我回去好好想想，不要衝動之下做決定。」

　立刻有人回覆道：「樓主回來了！抓住白白嫩嫩的樓主啃一口！」

　103L：樓主，說明你師父人品不錯，三觀正。他知道你沒想清楚，沒有趁機撲倒你佔你便宜。

　105L：看來他是真的愛你，不是隨便玩玩。

　107L：對啊，要是隨便玩玩的話才沒必要考慮這麼多，你自己送上門，哪有不吃的道理？

　108L：在一起試試？你想試什麼啊樓主？親親抱抱滾床單嗎？

　109L：估計師父嚇到了，沒想到徒弟這麼奔放！居然想跟他試著滾床單？

　朱清越被網友們調-戲得臉紅，忙回覆道：「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試試，沒考慮你們說的什麼滾床單……」

　111L：在一起就要親親抱抱滾床單啊，都成年人了，樓主你以為在一起就是拉拉小手？

　112L：所以你師父沒馬上答應也是對的，樓主單純得像一張白紙，根本沒搞明白談戀愛是怎麼回事。

　113L：樓主不會以為在一起就是蓋著被子純聊天吧？[驚恐]

　114L：這是哪來的單純小白兔，大家快教教他！[捶地大笑]

　115L：樓主，我這裡有幾個G的資源，要嗎？歐美日系各種口味都有，你可以先做做功課[捶地大笑]。

　116L：我給樓主發幾個科普如何談戀愛的視頻，網盤和密碼看站內短信[認真臉]。

　朱清越一張嘴說不過這麼多人，抱著好奇的心態接了116樓發來的站內短信，下載了幾個名為「科普教育片」的視頻，打開一看，一個肌肉男正壓著一個皮膚白皙的少年做運動，那少年一臉迷醉，叫得特別帶勁……

　少年「啊」的尖叫聲從筆記本電腦傳出來，朱清越嚇了一跳，立刻紅著臉關掉視頻。

　——這些網友真是太壞了！

　朱清越滿臉通紅地將幾個視頻拉去回收站，腦子裡卻不由浮現那天楚彥發高燒時將他按在床上親的畫面。

　網友們說得……其實也沒錯。談戀愛不是單純的手拉手，情侶之間肯定會有一些身體上的親密接觸。

　楚彥那天發燒時瘋狂地親吻他，說明楚彥對他其實有著很強烈的渴望。

　他總不能一邊答應跟楚彥在一起，一邊排斥楚彥的靠近，那樣豈不是更加傷人？

　仔細回想昨天的經歷，被楚彥強吻後，他太過震驚才會嚇得落荒而逃，心裡倒沒有太噁心的感覺。換成一般的直男，被同性親吻肯定會暴跳如雷把對方揍得親媽都不認識，可朱清越並沒有這種強烈的憤怒感，這是不是證明，他其實並不是特別直的直男？如果對方是楚彥的話，讓他變彎，他好像也並不排斥？

　所以說，自己心裡對楚彥的感情其實是很特殊的，甚至能接受「親吻」這種出格的動作。

　朱清越的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一團亂麻的腦子也漸漸地清晰起來。

　楚彥很愛他，他又很依賴楚彥，而且能接受楚彥的親近。在這個前提下，師徒變情侶也沒問題。

　他目前還不確定自己對楚彥的感情是不是喜歡，但他能確定的是，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離開的人就是楚彥！

　既然離不開，那為什麼不在一起？

　想到這裡，朱清越的心情突然變好，就像頭頂的烏雲全部散去，換成了一片朗朗晴空。

　由於心情很好的緣故，朱清越這天晚上的夢境也很美好，夢裡全是楚彥的影子。早上醒來時，朱清越的心裡很不好意思，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有些羞澀，又有些歡喜。他慌忙跑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洗臉，好讓自己別胡思亂想。

　——雖然他這幾年經常夢見師父，可夢見師父溫柔地親吻他，卻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

　***

　上午九點，朱清越準時來到公司。

　今天雖然沒下雨，卻是陰天，氣溫很低。朱清越換上低領毛衣拍外景，凍得瑟瑟發抖，剛拍完一段視頻，就見楚彥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動作帥氣地脫下自己的大衣將朱清越給裹了起來，幫他攏了攏衣領，回頭朝策劃妹子問：「外景還要拍多久？」

　策劃妹子笑著說：「剛才那一段拍得不錯，馬上完了！楚總您親自來看啊？」

　楚彥道：「嗯。你們盡快吧。」

　朱清越穿著師父的大衣，心裡暖融融的，看向楚彥的眼神也帶著一絲感激。

　楚彥回過頭，正好對上小徒弟濕漉漉的眼睛，呼吸一窒，立刻移開視線，故作平靜地說：「拍完回公司，到辦公室找我，我給你訂了飯。」

　朱清越點了點頭，跟著攝影師繼續前往下一個地點。

　今天他心情好，表情動作都很到位，拍攝提前收工，廣告公司的人將底片拿去做後期，朱清越就跟著孟經理回到公司。

　辦公室裡，楚彥已經叫好了午飯，都是朱清越平時最愛吃的菜。

　兩人坐在沙發旁默默吃完飯，楚彥把沙發放平讓朱清越休息，自己就像昨天一樣起身離開，結果剛走了一步，袖子突然被輕輕拉住，身後傳來朱清越認真的聲音：「師父，我已經想明白了。」

　楚彥停下腳步，回過頭，目光溫柔地看向面前的青年：「我知道……沒關係，我說過不會勉強你。」

　朱清越微笑起來：「不是的，我仔細想過之後，還是覺得我們可以在一起試試。」

　「……」楚彥怔了怔，沒想到讓朱清越冷靜了一天，得到的居然是相同的答案。

　朱清越認真地抬頭看他：「昨天我確實一時衝動，說話沒過腦子。但我回去之後好好想了想，我其實很捨不得你，也不想跟你分開，我可以接受以情侶的關係繼續和你在一起。你放心，這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我不會後悔。」

　楚彥盯著朱清越的眼睛，柔聲問：「你知道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嗎？我會控制不住地想親你，你不覺得噁心？」

　朱清越紅著臉搖搖頭，說：「不噁心。」

　楚彥：「……」

　這傢伙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楚彥本以為，那天發燒犯糊塗強吻了小徒弟，清越會對他徹底失望心寒，從此兩不相干，他也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在他的印象中，朱清越一直是個直男，他一直覺得把直男強行掰彎是很不厚道的做法，何況那個人還是他的徒弟，是他發小的親侄子，所以他才會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敢邁出這一步。

　但沒想到，那天高燒狀態下意外地親了清越，清越居然不覺得噁心嗎？

　楚彥心頭的震撼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看著面前垂著頭的徒弟，良久後，才低聲問：「清越，你喜歡男人嗎？」

　「不喜歡。」朱清越頓了頓，又改口說道，「但如果是你，我可以試著接受。」

　這三年來朱清越一直很想念楚彥，心裡也早已將他當成了親人。他對楚彥有很多的感恩，依賴，或者也有一點喜歡？

　他只知道，他不想跟這個人分開。

　想到這裡，朱清越便抬起頭說：「我們在一起吧，師父。」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開玩笑，朱清越輕輕地踮起腳尖，試著主動去親吻對方。但因為沒經驗，嘴唇只輕輕碰到了楚彥的唇，朱清越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睫毛輕輕顫動著，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被小徒弟主動親過來，楚彥快高興瘋了，長臂一伸，立刻摟住了他的腰，湊到他唇邊柔聲說道：「清越，師父真的很愛你。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把你當成最重要的寶貝。」

　朱清越被他的溫柔告白說得臉更紅了，被他抱在懷裡，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楚彥的眸色漸漸變深，聲音也刻意壓低了：「師父來教你怎麼接吻，好不好？」

　朱清越的睫毛猛地一顫，沒有說話，卻很溫順地待在他懷裡沒有動。

　楚彥的心頭湧起一絲狂喜，緊了緊手臂拉近彼此的距離，然後慢慢地低下頭，動作溫柔地吻住他的嘴唇。

　朱清越：「……」

　這樣溫柔的吻，讓朱清越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膛裡跳出來。

　嘴唇上傳來的是成熟男人溫暖的氣息，靠得太近的緣故，能清晰地聞到他頭髮上淡淡的洗髮水香味……

　朱清越緊緊地閉上眼睛，察覺到楚彥用手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舌頭緩慢地撬開他的雙唇，打開牙關，伸進口中。

　不同於那天發燒時蠻橫又粗暴的親吻，這次的吻實在太過溫柔，朱清越能感覺到他的體貼和疼惜。

　牙齒、牙床，還有敏感的口腔黏膜，到處都留下了屬於楚彥的成熟男性的氣息，舌頭被他輕輕地纏住，溫柔地翻攪……

　楚彥就像是給徒弟教學一樣，耐心又細緻的，將朱清越仔仔細細地親了一遍。

　朱清越被親得滿臉通紅，呼吸急促，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樣纏綿的吻，讓他體會到一種極致的快樂，脊背像是過了電一般，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並不討厭楚彥的親吻，反而……反而非常喜歡。

　意識到這一點的朱清越不由更加尷尬，羞愧得垂下頭，連脖子都紅了。

　楚彥終於心滿意足地從朱清越口中退了出來，微微笑了笑，輕輕揉揉他的腦袋，伸出雙臂，將害羞的小徒弟抱進了懷裡。

　——那一刻的滿足和幸福，讓楚彥覺得自己就像是飄在雲端。

　——他的小徒弟並不討厭他，反而接受了他的深情，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感動的？

　楚彥深深地吸了口氣，貪戀地汲取著朱清越身上溫和清雅的氣息。良久後，他收緊了懷抱，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在朱清越的耳邊認真說道：「清越，我沒想到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真的……真的太高興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一定不會辜負你，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給你幸福。」

　朱清越聽著楚彥的承諾，心頭一暖，不由伸手回抱住了對方。

　他跟師父在一起了，有點奇怪。可又覺得，這個男人的懷抱，讓他特別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