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首輔這麼複雜的腦電波沈朝當然接收不到, 只是仍舊目光炯炯地看著首輔,力圖表達自己感激之情, 一邊站著的謝師瞧不下去,讓人奉上筆墨紙硯來,讓沈朝把那半寸補齊之後就直接把人攆下去了。
沈晚照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首輔先用柔情攻勢征服了她, 然後用美貌征服了她娘, 再用風雅的談吐征服了她爹, 最後用親切的態度征服了她哥, 迄今為止,沈家的一家四口全部淪陷了!
TAT首輔你要不要這麼強大!
兄妹倆心好累的捧著作業出去, 下一撥進去的就是韓梅梅和殷懷月,殷懷月雖然被訓了一頓,但幸好勉強過關了, 韓梅梅就比較淒慘了,不光被罵的死去活來,還得關小黑屋補作業, 簡直覺累不愛。
殷懷月嚇得滿身冷汗, 大冷天地掏出絹子來給自己搧風:「嚇死我了,幸好過了, 不然關上幾天可不是鬧著玩的。」
沈晚照五十步笑百步:「該, 誰讓你不提早寫呢, 等到了日子才開始趕, 不罵你罵誰?不過梅梅更慘就是了。」
殷懷月撅了撅嘴:「報完名還有兩天才正式上課, 你是打算怎麼辦?先回去還是一直呆到開課?」
沈晚照道:「我回學舍收拾收拾東西吧,把床鋪桌椅什麼的歸置歸置。」
殷懷月一想也是,點頭和沈家兄妹並肩往學舍那邊走,沒想到剛走到後面園子所有人就被驚住了,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入目只見好多好多的兔子,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兔子!或灰或白的皮毛,兩隻耳朵豎起來,蹦蹦跳跳真可愛!無數的兔子正在後面院子裡找食吃,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要是再沒人攔著,後面園子裡的名貴花草就要受到毀滅性打擊了。
還是書院裡的錦衣衛反應最快,在同學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一個地拔出繡春刀開始逮兔子了!
沈晚照目瞪口呆:「這,這這這誰養的兔子啊?還是山裡的兔子成精了,這怎麼這麼多兔子,嚇人啊!「
雖然兔子是一種毫無攻擊力威脅力的軟萌生物,但成群結隊就不一樣了,密密麻麻地一個挨著一個跳動著,沒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也得嚇出密集恐懼症來。
秦懷明也莫名其妙的,不過他奇怪歸奇怪,也沒有耽擱手上的功夫,一邊吩咐人通知還在前面檢查作業的謝師,一邊指揮手下摟草打兔子,同時讓還手足無措立在當場的同學們趕緊疏散撤離。
同學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往後面學舍且戰且退,哪裡想到學舍區裡大半也被攻佔了,沈晚照打開門一瞧,就見自己的四十號學舍裡也進了兩隻兔子,其中一隻還大喇喇地蹲坐在她床頭。
兩隻兔子見有人進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繼續低頭該睡睡該發呆發呆,簡直豈有此理!
沈晚照一巴掌把兩隻兔子扇飛,又拎著它們的耳朵往窗外一扔,走出學舍門一瞧,就見好些妹子也在雞飛狗跳地趕兔子,不由得仰天長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殷懷月比較苦逼,屋裡進了五六隻兔子,還有一隻在床底下,她一邊往外扔一邊被嗆得連連咳嗽:「剛才謝師他們已經趕過去了,估摸著一會兒就能揪出罪魁禍首是誰。」
罪魁禍首被揪出來的很快,主要是解明自己主動承認了錯誤,還一臉尷尬地跟眾人解釋了原委。
原來他上學期閒著沒事幹,便尋了一窩兔子來養,這本來也沒什麼,可惜後來學校放冬假,他便把後院托給負責書院整潔的幾個媳婦子照管,幾個媳婦子開始還盡心盡力,後來臨近過年也沒功夫管了。
於是任由一窩兔子自生自滅,但是他們顯然沒有想過兔子的繁衍能力,所以一窩兔子很快成了N窩,最後集結成了浩浩蕩蕩的兔子軍團。
今天解明返校,掏出鑰匙一打開院子,一窩蜂的兔子就衝了出來,差點把他沖了個跟頭,任由他怎麼逮也逮不完。
據知情人士透漏,他院子後面的一片草皮都快被啃空了。
謝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好像恨不得拿出戒尺在他腦袋上瞧幾下,氣了半晌,知道一直兔子準備爬他鞋子的時候,他才怒氣衝衝地吩咐道:「現在把手頭的事兒都給我停下!都給我去逮兔子!我去問山底下的農戶接幾個鐵籠,一個都不許落下,全部關進去!」
按照這兔子的數量,光靠錦衣衛肯定是不夠的,於是秦懷明又調了一隊錦衣衛過來,再加上全書院師生一起行動,開啟了一場浩浩蕩蕩地剿滅兔子行動。
殷懷月最喜歡的一方帕子也已經在跟兔子的鬥爭中被損壞了,她捧著絹子欲哭無淚:「真是無妄之災啊,我可憐的帕子招誰惹誰了這是。」
解明也在忙忙碌碌地抓兔子,冷不丁瞧見她坐在園子的石凳上抱怨,良心難得痛了一下,低聲道:「我賠給你。」
殷懷月就是隨口抱怨幾句,也沒想真的如何,聽見解明的聲音嚇了一跳,愕然起身道:「解師?」
解明又重複了一遍:「你還有哪些損失,我賠給你。」
殷懷月尷尬道:「學生沒有那個意思...」
解明堅持道:「我賠給你。」
殷懷月:「...」真不用,您以後少佈置點作業我就算燒高香了。
沈晚照逮到後來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兔子了,她手裡抄著兩個,肩膀上夾著一個,腦袋上還頂了兩個,渾身上下都是兔子味,對解明的憤怒又加深了。
如果非要形容她現在的憤怒,那只有傳說中的無底歸墟才能比較!
依著溫重光的身份自然不用親自動手,於是高居廟堂做指揮,見到她這樣的時候不由失笑,抬手把她腦袋上的兔子摘下來:「怎麼成這樣了?」
沈晚照一開始是想掐死解明的,但她現在只想讓解明生不如死!
她沒好氣地道:「你說呢?」
溫重光一笑:「解師這事兒做的確實不大妥當。」
沈晚照瞪眼:「只是不大妥當?!」
他神情轉為秋風蕭瑟:「所以罰瞭解師一年的薪俸。」
沈晚照:「...」
雖然她也逮兔子逮的一兔子火,呸,一肚子火!
但是據她所知解明好像和家裡不大好,估摸著從家裡也要不來多少錢,如今又沒了薪俸,這一年吃啥喝啥啊。
她難得聖母心氾濫,把憂慮跟溫重光說了一遍,他笑吟吟地問道:「你很擔心解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個笑容的溫度有點低= =,她果斷否認:「哪有的事,我就是隨口問問,呵呵呵呵呵。」
解師不要怪我沒給你求過情,我怕我再往下說,你的一年薪俸就得漲利息了。
沈晚照抓的腰酸背痛,眼看著已經到下午了,她拎著手裡的兔子左右看了看:「這怎麼辦啊?還抓嗎?我們都快累癱了。」
溫重光沉吟片刻:「明天新生來報名...我會和謝師說說的。」
沈晚照:「麼麼噠愛你呦親!」(づ ̄3 ̄)づ
溫重光:「...」
在很久很久以後,知道了真相的眾老師們:首輔,沒想到你是這樣子的首輔!
以及逮兔子逮到精神崩潰的新生們:就算為瞭解救你媳婦也不帶這樣的!
以上沈晚照當然都不知道,她得了赦令之後就開開心心地回家去了,玉瑤郡主見兄妹倆都是一身狼狽,不由怔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去報名啊還是去地裡刨食了?」
沈晚照狠狠地喝了幾口茶,沈朝忍不住便三言兩語說出來了,玉瑤郡主囧:「你們...這書院...真是...」奇葩。
等隔了一天再去書院正式上課,果然見到了疲軟的新生和被抓起來的兔子們,還有遭遇大規模破壞的校園綠化。
雖然鬧了這麼一出,但幸好圓滿收場了,眾人幾個月沒來書院,都有些懷念,直到午飯的時候飯菜端上來——五香兔頭,麻辣兔肉,爆炒兔丁和干煸兔肉。
所有人裡最悲憤的就是解明,媽蛋他養這麼些兔子容易嗎,好不容易養的兔寶寶全端上飯桌了,於是他決定化悲憤為食量,幹掉了整隻烤兔。
謝師在一邊看得嘴角抽搐:「解師,味道如何啊?」
解明似在回味,沉吟道:「尚可,就是花椒粒放的多了些。」
謝師:「...」
晚飯的菜譜是紅燒兔子,干鍋兔肉,跳水兔和蔥爆兔肉。
首輔和次輔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離開了書院,注定跟這些兔子無緣了。
眾人:「...」QAQ尼瑪,現在看見兔子就想吐!
......
正在沈晚照和沈朝跟兔子奮戰的時候,沈岑風和玉瑤郡主也遇到了一個相當棘手的麻煩,某日玉瑤郡主去參加京中貴夫人的賞花聚會,有位素來跟她關係好的太太面含笑意,連連跟她道恭喜。
玉瑤郡主百臉懵逼,忙問道:「喜從何來?」
陳太太嗔道:「你還瞞我做什麼?滿京都知道你喜事將近,你還跟我來這一出,可不把我當朋友了啊。」
玉瑤郡主覺得自己簡直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為啥她的話每個字都能聽懂,連起來怎麼就完全不懂呢?
她無奈道:「你別跟我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陳太太只道她在裝樣,輕哼一聲:「如今大半個京城都知道你們家阿晚馬上要跟咱們當朝首輔結親,如今已經開始商議親事了,你還在這兒跟我裝,好歹咱們相熟一場,你瞧瞧你這樣!」
玉瑤郡主如遭雷擊,生生僵在當場,這啥情況哦!
好吧她確實對溫首輔動過心思,但也只給沈岑風說過而已,絕對沒有落入第三人的耳朵。這些人是哪裡聽來的?
總不可能是沈岑風說的吧,他這個當親爹的只要腦子沒毛病,絕對不會把這事兒往外傳的!
她連忙拉著陳太太問,陳太太見她面帶愕然驚詫,不似作偽,也不敢再提什麼恭喜的事了,忙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還道是你們家裡傳出來的,瞧著情況不是嗎?」
玉瑤郡主簡直要瘋,解釋道:「哪有的事,我家阿晚年紀還小,相公更是要多留她幾年,哪裡捨得把她這麼早就許人,真不知這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流言,不是要平白污我們家閨女的清白嗎?」
陳太太不信:「若是空穴來風,那怎麼不傳別人,偏偏傳地是你們家姑娘和首輔?」
玉瑤郡主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別是官場上的爭鬥,把我們閨女攪合進去了?」
她又正色道:「你也是個有閨女的,平心而論,哪家會在親事沒定下的時候鬧的滿城風雨的,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這倒是真有可能,陳太太見她真的面帶焦急,便也信了,忙出主意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澄清謠言,你回去趕緊和你相公合計合計,趕緊把把這事兒傳出去的人逮出來,然後趕緊止了這謠言。」
她說完又嘆道:「我就說嘛,你對閨女素來謹慎,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你怎會四處亂說?」
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說句不中聽的,你可別惱。既然事情已經鬧出來的,你們家閨女容貌品行是一等一的,首輔的才幹品貌也沒什麼好挑揀的,說起來兩邊堪稱郎才女貌了,這般好的親事打著燈籠都找不。你和你相公要不要使使勁...真把這事兒給促成了?」
玉瑤郡主心頭微動,還是搖頭苦笑道:「我現在哪有閒工夫想這些,還是先把這事兒解決了再說吧。」
她現在也無心多留,向陳太太道過謝,坐上馬車直接回府,她沒想到沈岑風也遭遇了同樣的境況,一進府衙就被一堆同僚攔住恭喜,弄清了原委之後急急忙忙地往回家趕。
兩人不虧是兩口子,一碰頭就異口同聲地道:「閨女和首輔的事兒你聽說了嗎?是不是你不慎傳出去的?」
兩人說完又疑惑對視,同時道:「不是你?那是誰?除了咱們倆別人不該知道啊!」
兩口子對視良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