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沈家的回門禮辦的熱熱鬧鬧,京裡但凡不聾不瞎的人家, 哪個不知道沈家的小女兒不光出身貴重, 嫁的夫婿更是貴重?哎呦呦這命啊, 簡直好的沒法說, 好些人一早上就上趕著來慶賀了。
沈晚照兩口子還沒到侯府門口都能聽到裡頭的喧鬧聲, 玉瑤郡主站在垂花門處迎著,嗔怪道:「我和你爹一大早就望眼欲穿地等著你們了,怎麼現在才來?」
沈晚照臉上竟然一紅, 狠狠地瞪了身邊的溫重光一眼。本來早上早早地就能走, 要不是被他硬拉著那啥...她能遲到嗎!
玉瑤郡主本來是隨口問詢, 也沒有真責怪女兒的意思, 一見女兒反應這般大, 再瞧新婚姑爺老神在在,滿面春風, 女兒雖說面有疲累,但氣色也是極好的, 她是過來人, 略瞧幾眼心裡就有了數,面上只是不顯。
她笑道:「行了, 趕緊跟我進去吧, 你曾祖母還有祖父祖母等著你們去問安呢。」
她說完又轉向溫重光笑道:「我們家親戚多, 得勞煩賢婿你多磕幾個頭了,你不會嫌棄吧?」
溫重光含笑道:「不妨事,磕的頭越多, 收的禮也越多。」
這話是開玩笑的意味,玉瑤郡主被逗笑,旁邊有位夫人笑道:「難怪丈母娘見女婿,總是越瞧越喜歡的,有這般機敏的女婿,擱我我也喜歡。」
玉瑤郡主又是一笑,帶著小兩口去給長輩行禮,本來家裡人還擔心姑爺來頭大難免桀驁,見他這般知禮,行止間又對沈晚照頗多維護,心下歡喜,把紅寶封的厚厚的。
沈晚照悄聲跟溫重光道:「你這頭磕的果然沒虧,還賺了呢。」
他微微一笑:「是啊,賺回來給夫人添脂粉錢。」
沈晚照斜了她一眼。
家裡人大都是高興的,不過也有心氣格外不順的沈岑風岳丈大人,他簡直跟書裡的難纏婆婆似的,給沈晚照的紅寶又大又厚,給溫重光的紅寶又小又薄,玉瑤郡主氣的悄悄擰了一把。
沈岳父大人很素不屑,臭小子騙了他的閨女還想讓他出銀子,門都沒有,哼!
一般娘家偏閨女,就跟夫家偏兒子是一個道理,但沈晚照見這薄厚高下分的太明顯了些,忍不住嗔道:「爹!您搞什麼呢!」
也不能瞧著溫重光沒夫家人就這般欺負他啊,搞得人沈家人多刻薄似的。
沈岳丈郁猝了,小棉襖都不向著他了,是不是不愛他了。
他鬱悶了會兒才道:「方才跟你開玩笑呢,這個才是要給你的。」說著換了封跟沈晚照方才那封差不多薄厚的紅寶。
便宜你小子了!
玉瑤郡主笑道:「你岳父就愛開玩笑的,昨兒還說要把你們姑母從蜀中帶來的火鍋料給姑爺當見面禮算了,你瞧瞧這可不是玩笑話嗎?」
溫重光面上笑意不變,目光卻悠悠從岳丈大人臉上晃過。他怎麼覺得要是沒有岳母攔著,岳父還真能包一包火鍋料給他呢?
可惜來自岳父的刁難,和來自婆婆的刁難,那都是無解滴!吃了虧你也只能受著。
沈晚照有點饞:「那就讓爹給我吧,我都有好些日子沒吃火鍋了。」
玉瑤郡主嗔道:「怎麼哪兒都有你。」
沈岑風對著閨女倒還是眉開眼笑:「好啊,家裡還剩不少,我和你娘都不愛吃這個,等會兒你走的時候給你包一大包回去。」
沈晚照笑著謝過,又道:「我記得我哥也愛吃火鍋,他人呢?」
沈岑風不知怎麼竟黑了臉:「你別管他,哼!」
沈晚照莫名其妙的,玉瑤郡主道:「眼看著沒幾日就到縣試了,你哥最近不但不緊著好好學習,竟和人鬥氣使性起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爹把他罰了一頓,如今正在院裡反省呢。」
她說完又道:「不管他有什麼錯,今日是他妹妹回門的好日子,你總不能這時候也不讓他出來見見吧?」
屋裡的祖父祖母也出聲勸了起來,沈晚照也幫著出聲勸,沈岑風無奈,只得鬆口讓人叫沈朝出來,想到混蛋兒子和騙子女婿,覺得還是閨女貼心,可惜閨女被人給騙走了,哎...
溫重光見她站的久了,低聲問道:「要不要尋個地方坐會兒,你昨晚上那麼累,我...」
沈晚照聽前頭第一句覺著還好,越往後聽卻有些不對味了,還沒來得及瞪他,就被他扶著坐下了,讓岳母看的笑眯眯笑眯眯喲。
不過一會兒沈朝就垂頭喪氣地給帶了上來,見到沈晚照面色才好點,走過來問道:「這兩日過的怎麼樣啊?有沒有不習慣的地方?要是受欺負你了就來找我,我幫你好好教訓他。」
沈晚照簡直要翻白眼了,就算要說也得私下說,這話你當著人面說不是挑釁呢嗎?哎,爹和哥一大早起來
她一邊不著痕跡地瞪了沈朝一眼,還得給沈朝打補丁,轉向溫重光道:「我爹和我哥這是拿你當自己人呢。」
溫重光揚唇悠哉笑道:「我知道岳丈和小舅的好心,心裡待我是親近的,不然也不能提點這些。」
沈岑風和沈朝:「...」呸!
由於兩人當岳丈和舅哥都是頭一遭,最終還是不敵溫某人的厚臉皮,含恨敗北。
等大家敘話完,祖父祖母主動退了,玉瑤郡主和沈岑風兩人便逮著小兩口詢問起來,雖然只兩天沒見,卻似有問不完的話一般,沈晚照原來在山河書院讀書的時候也是半個月不回家,兩人都沒這般操心過。
玉瑤郡主見閨女眉眼泛著豔光,卻隱帶疲態,心下瞭然,她心裡自有想法,卻不好說,只得把沈岑風看一眼,又踩一腳,示意他打先鋒。
沈岑風也感覺跟小兩口提這話彆扭,只得抽著嘴角道:「你們...那個...才新婚要注意身子...我這裡有兩隻山參,你們回頭帶回去...」
玉瑤郡主面帶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只得主動接過話頭:「你們瞧我有了阿早和阿晚之後就再沒其他的孩子了,這就是才成親那會兒傷了身子的緣故。」
她頭胎就是兩胎,當時差點沒熬過去,後來熬過去了也是不能再生育的,雖然有兒有女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但心裡難免有幾分感慨,也不想自家閨女再有一樣的事兒。
她說完嘆道:「本來是想再留阿晚兩年的,你也知道,女子若是生育是鬼門關,要是生的太早,這險情就更大了,你們都年輕,我是想著...」
溫重光十分上道地道:「我與岳母想到一處去了,也是打算晚些要孩子的。」
現在他們倆兩人世界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也不想來個小拖油瓶擾人。
玉瑤郡主面上露了笑:「也不必太晚了。」
溫重光含笑:「這就要聽阿晚的了。」
沈晚照:「...」她用茶盞擋起臉。
沈岑風兩口子見客人到的差不多了,便見帶著小兩口出去迎客,本也是見見人的意思,沒想到剛一出去溫重光和沈晚照就膩在了一處細聲低語,本來以為兩人有什麼要緊的,後來凝神一聽...
「...這蜜餞不好吃,醃的太過了,有點膩嗓子。」
溫重光:「那你喝不喝茶,我給你倒一杯來?」
沈晚照道:「我要喝杏仁茶。」
他笑:「杏仁茶不是更膩?」
沈晚照道:「膩的我心裡舒坦。」
他笑道:「你就是想喝杏仁茶了吧。」
等茶端上來了兩人又開始起勁膩歪,溫重光先伸手探了探杯盞:「好似有些熱,你等等再喝。芙蓉百花糕吃不吃?茯苓糕要不要先用些?」
「那邊有塊紫薯糯米糕,我不好拿,你幫我遞過來吧。」
你說這兩人吃就吃,一塊糕點本來就不大,還非得分成兩塊你一口我一口,成心的吧!
接下來就是「這你吃不吃,那你喝不喝?」「你冷不冷,你熱不熱?」「一會兒出去要不要加件斗篷?」之類的廢話,就連「我們家台階有八個,你小心點別踏空了。」這種廢的不能再廢的話也拿出來說,那膩歪的勁頭就別提了。
別說沈岑風聽的連連朝天翻白眼,就是玉瑤郡主都被酸倒了牙,老兩口被塞了滿嘴的狗糧,飯還沒吃都險些被撐個半死。
等到了宴客的地方,沈晚照本來就愛美,今日自然也莊重打扮了一番,讓眾位客人都眼前一亮,只見她穿著大紅團花的褙子,外罩著同色繡金線的衣裳,下裙是煙霞密織金線合歡花長裙,梳著隨雲髻,用銜珠鳳釵堪堪定住,典雅莊重透著明媚,麗色耀目,一進來便滿室生輝。
眾賓客在心裡感慨,生的好嫁的更好,長的還這般好,人生贏家啊有木有!
沈岑風得了機會,終於把纏著他女兒膩歪(他是這麼認為)的臭小子隔開:「女婿,你跟我去見見家中友朋。」
兩人這才算是分開,期間沈岑風還特特去換了身衣裳,戴上跟身上直綴很不搭調的方巾,腰間還繫著更不搭調的絛子,絛子旁邊還掛了極其不搭調的荷包,腳下穿著最不搭調的靴子。
沈岑風平時也是個喜打扮的,平時斷不會出現這種直男搭配,但是有一樣——這些都是他閨女做的!
小子嘿!雖然老子不能比你美,但是老子可以比你美滋滋!
溫重光顯然也注意到了他這一身奇葩穿搭,往常沒見岳丈這般穿衣打扮,怎麼今日一瞧竟是這樣的,幸好阿晚與他不像。
沈岑風狀似不經意地嘆了聲,腰間的荷包輕擺:「這荷包是前年我過生辰的時候阿晚繡給我的,我當時都說了不要,又不是那等愛折騰孩子的,她硬拚著熬夜幾日非要趕出來給我,哎,也是沒法子。」
平時見沈岑風頂穩重的人,想不到也難得這般...有童心。
溫重光摸了摸鼻子,四兩撥千斤:「阿晚素來孝順。」
沈岳丈幾擊落空,又伐開心了。
玉瑤郡主拉著沈晚照,私下問床笫之事,沈晚照震驚地看著她,娘您老也太直接了吧!
玉瑤郡主還以為她是怕羞,嗔道:「你與親娘還羞個什麼?陰陽調和是正理,要是床笫上鬧的不痛快了,日常生活也容易磕絆呢。」
沈晚照只得尷尬道:「還...還好。」他們倆不是不和諧,是簡直太和諧了!
玉瑤郡主道:「什麼叫還好,你好好說。」
沈晚照幹咳:「就...挺多的,咳咳咳。」好羞恥。
玉瑤郡主一見她氣色,聽她這麼一說便明白了:「你們都還年輕,平日裡膩歪不停也是常事,只是可別貪歡傷了身子,細水長流才是正理。」
沈晚照聽得連連點頭,所以這話您能跟您女婿去說說不?
她說完自己忍不住笑道:「不過姑爺也沒個房裡人,也難免...「
所以結果就是她有時候只能睡兩三個時辰,沈晚照很憂桑。
她想想溫重光晚上摺騰的那個勁就頭疼,你丫有本事現在厲害,有本事等她到三四十看你還厲害不厲害的起來!
玉瑤郡主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安安心心佈置起宴席來,她著意弄的熱鬧,取個好綵頭,眾人吃完飯又聽戲,還請了京中最有名的戲法班子來表演,府裡熱鬧非凡。
到了宴席快散的時候,玉瑤郡主對小兩口道:「明日就是中秋,左右你們還是要過來的,不如在這裡住一晚,明天省得兩頭跑了。」
沈晚照遲疑著看了眼溫重光:「我倒是沒事兒,就怕重光他明天有事...」
他道:「就算有事,也是要推了陪岳父岳母的。」
玉瑤郡主給他哄得一樂。其實女子出嫁之後不好三天兩頭回娘家,就怕夫家有人閒言碎語,不過溫重光上無父母,下無親族,就沒這麼多講究了。
待眾人送過客,玉瑤郡主正要吩咐兩人歇下,就聽外院的管事來報:「二位夫人,屋外站著三位女子,說是堂太爺那邊過來的人,您要不要請進來見見?」
這時候大伯母宋氏也在幫著歸置著意什麼的,妯娌兩個心裡一驚,聞言對視一眼,宋氏謹慎些,先問道:「是怎樣的三人?」
管事嘆了聲:「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我看鞋子都快走破了,一來到咱們府上就跟見了親人似的,為首的那位婦人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小的勸都勸不住,一家子形容淒慌,很是可憐。」
幸好沈家家風嚴謹,要是擱在別處下人略跋扈些的,見到這號人只以為是打抽豐的,進都不會讓進來的。
宋氏面上有些為難,想了想吩咐道:「你先把人請進來,再找個人告訴太夫人,看看祖母她怎麼定奪。」
管事應了個是之後就退下了。
沒多久太夫人就傳來信兒,太夫人讓直接把人帶過去,還讓家裡人都過去一趟,眾人見老夫人這般鄭重,都不敢怠慢,當即就趕了過去。
剛進到太夫人院子就聽見哀戚的哭聲,似是飽含了無盡苦難,一進去就見三個女子跪在太夫人面前,三人俱都是蓬頭垢面看不清臉,形容狼狽可憐,為首的婦人哭的尤其哀戚,似是無盡的傷悲。
今日是沈晚照的回門禮,原是個喜慶的日子,有人在自家府門口嚎啕大哭很是觸霉頭,玉瑤郡主心裡還有點不愉,只她到底不是鐵石心腸的,見到這三人模樣把那點不愉盡數化為了同情。
沈太夫人也面露傷感,低聲勸慰道:「良哥兒媳婦可別再哭了,先去洗漱洗漱,換身衣裳用點東西,有什麼事兒咱們慢慢說。大喜大悲最容易傷身,你還有兩個閨女呢,為著她們你也得保養好身子不是?」
她說完又對著宋氏和玉瑤郡主介紹道:「這是你們堂兄沈良才的娘子,是你們堂嫂,姓張的,底下這兩個孩子,一個叫沈婉,一個叫沈喬,齒序比阿晚阿早大些,你們都過來見見吧。」
宋氏和玉瑤郡主忙過去把母女三人攙扶起來,又相互見了禮,親自帶著幾人下去洗漱了。
這母女三人不收拾瞧著都是面黃肌瘦,等梳洗停當,換了身家常衣裳,就連沈晚照都吃驚起來。
要說這位堂伯母和沈婉倒還罷了,雖然異常俏麗秀美,但站在沈喬身邊卻也黯然失色了。
沈喬之美,不光是五官出眾,更是美在妖麗無雙的氣韻,美的富有衝擊性,像是姹紫嫣紅中開的最妖美的芍藥,讓人一見難忘,偏生眉眼清正,甚至還帶了幾分煞氣,不光貌美,這氣質也讓人見之忘俗,就是沈晚照自認是個美人,也不敢說一定就比這位堂姐好看,就算比她好看,也未必就比她奪目。
沈家人也是見慣美人的,見到這位沈喬姑娘的時候也不由得愣了愣。
她似是被人打量習慣了,沉默不言,只安安靜靜地守在母親和長姐身後,如磐石般安穩堅毅。
沈太夫人首先回過神來:「看看廚下有什麼吃食,端上來吧。」
張氏生怕麻煩,忙要推拒,宋氏就已經反應極快地道:「正巧廚下怕您晚上餓,特特準備了紅棗粥還有些好克化的點心,我這就讓人端上來。
張氏聽說不麻煩,再加上母女三人實在是餓的狠了,便感激道:「多謝堂弟妹了。」
玉瑤郡主親手扶她坐下:「這些客氣的話嫂嫂再不要說了,當初太爺爺和我們祖母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咱們本該親如一家的,只是這些年沒聯絡才疏遠了,嫂嫂只當這裡是自己家。」
張氏笑了笑,笑容裡卻有許多愁緒。
按說她們母女三人途中遇到**周的幫忙,又是送錢又是派遣護衛,原也不必如此狼狽,只是**周不會做事兒,哪怕是自家的護衛呢,額外做事兒也得給賞錢,更何況這些人只是在京裡臨時買的,忠心度本就不夠。
這一路辛苦,期間還遭遇了流寇,讓一眾護衛折損了好幾個,這幫護衛再見母女三人的目光就十分不善了,這母女三人一不是金貴身份,二也不是正經主子,於正經主子又無親戚關係,有好些護衛心裡不忿,暗暗籌謀起來。
還是沈喬當機立斷,再可能出事兒之前把安王世子給的銀錢拿了大半出來,遣散了護衛,自己娘三個上路,期間又走了不少冤枉路,還遇到不知多少騙子枴子花子,身上的銀錢都用的一乾二淨,萬幸在餓死之前找到了侯府。
雖然如今是太平盛世,但三個孤女寡母上路,顏色還都極好,對於各路歹人簡直就是一大塊肥肉,路上的艱難險阻簡直難以想像。
玉瑤郡主低聲輕問的功夫飯菜已經備下了,下人端上三盞紅棗走,還有兌了羊乳的燕窩,以及好些好克化的點心,以及幾樣爽口下飯的小菜。
張氏很有些惶恐:「這怎麼能成,這也太多了。」
玉瑤郡主心軟,見狀忙笑道:「不瞞嫂嫂說,我們幾個晚上也沒吃好,準備用一頓宵夜呢。」
為怕這母女三人尷尬,屋裡人都坐下來陪著吃起來,三人餓的狠了,也顧不得再多言,提起筷子就開始用飯,雖然吃得多,但吃相倒也文雅,很有些規矩,想必出身不算太差,期間張氏還叮囑兩個女兒慢些用,仔細傷了脾胃。
等三人用的差不多才把飯菜撤下,沈太夫人忙問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
張氏嘴唇顫了顫,環顧一週,太夫人心下瞭然,忙把下人和爺們都打發出去,她淚珠滾滾而下,這才開了口:「嬸祖母,我...我們家的境況您是知道些的,雖然不算富裕,但也不愁吃喝,在縣裡有鋪子有莊子,我,我...」
這話正好印證了眾人之前的猜測,只是既然家中小有富餘,為何落的這般境況?
張氏似有流不完的淚,說話都不大利索了:「家裡男孩都不是讀書的料,我想著婉兒還算機靈,朝裡女子又能考科舉,便出大了價錢讓她到了縣裡大儒家讀書,哪想到,哪想到...」
「他竟是個禽獸不如的,把我的婉兒給,給...」她已經泣不成聲:「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