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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128章
第128章

  陸長亭很快就吃飽喝足了, 他站起身來,道:“二哥, 走吧, 我有事與你說。”

  朱樉毫不懷疑陸長亭有正經事與他說,當即便起身同陸長亭出去了,留下了親隨在後頭結賬。

  “我看說書先生對那酒樓很感興趣, 百姓們也樂得茶餘飯後聽上兩句,不如便先讓幾個說書先生,將那酒樓鬧鬼的事誇大。然後二哥派兵捉拿城中零散佈下的白蓮教眾,再借由說書先生的口告知百姓,他們看著受傷的白蓮教眾進酒樓去了。”陸長亭說得興起, 語速便加快了不少,但是一回頭, 卻見朱樉並沒有什麼波動。

  “這有何意義呢?”朱樉問。

  陸長亭頓了頓, 朱樉難道沒有操縱輿論的概念嗎?

  “白蓮教是以什麼作為幌子蠱惑世人的?”陸長亭反問朱樉。

  作為和白蓮教打交道極多的皇室中人,朱樉對他們的敵人瞭解頗為詳盡,想也不想便道:“以彌勒下生,明王出世的口號妖言惑眾。”

  “可白蓮教若是沒什麼彌勒, 也沒什麼明王,反倒是與鬼邪扯上了關係呢?”

  朱樉雙眼一亮:“若是如此, 那麼百姓們自然便會抵觸白蓮教。”

  “白蓮教有一張嘴可以蠱惑世人, 那說書先生還有一張嘴呢,端看誰說得更像罷了。他們張口就能胡來,說彌勒, 講明王。但還有什麼比百姓們親眼見鬼來得更令人信服呢?”

  “辦法很好,但是……讓百姓們親眼見鬼?”朱樉懷疑地出聲,他覺得這不可能做到。

  “沒有真鬼,還不能裝神弄鬼嗎?何況酒樓也的確是在鬧鬼,只是範圍小到不足以讓那麼多百姓見到而已。”陸長亭淡淡道。

  朱樉前後疏通想了一遍,忍不住一把摟住了陸長亭的肩膀:“長亭大智啊!從前我怎麼沒想到這樣的手段呢?”

  他們或許也曾經做過操控輿論的事,但是他們應當並沒有形成系統的概念,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這樣的招式。這個法子誰都明白,只是一時間都拐不過來彎兒罷了。

  為什麼陳勝吳廣起兵前,要先搞出“大楚興陳勝王”的把戲,也就是為了在輿論上佔領高位。

  陸長亭一把推開他:“我們還去酒樓嗎?”

  “不去了。”眼下有更有意思的事,朱樉自然也就沒興趣去看那酒樓的人何等倒楣了。

  兩人倒是也沒坐馬車,只一路慢騰騰地走了回去。朱樉這張臉在西安城中幾乎誰人都認得,陸長亭走在他的身邊,難免被眾人注意到。

  這會兒,陸長亭倒是有些懷念北平了,畢竟北平百姓不僅早就習慣他的存在了,甚至還對他的風水本事倍加推崇,實在淳樸得很。

  陸長亭就是這樣頂著周圍人打量的目光,跟著朱樉一同回到了秦.王.府。

  兩人過了城門,進了後宮,剛一跨過門檻,陸長亭便見著了由丫鬟扶著的鄧妃。鄧妃之前是被嚇得不輕,不過那時候確實是心理壓力太大了,鄧妃才會崩潰。而當一切都恢復正常,鄧妃也不用再對著朱樉那張冷酷的面容,自然壓力得到減輕,慢慢的,她身上也不再複之前那般歇斯底里的模樣了。

  只是經受這麼一遭折騰,鄧妃削瘦了不少,精神氣也折了半,瞧上去終究不比之前那般嬌俏可人了。

  雙方正巧撞了個正著,鄧妃的面色有些難看,她呆了呆,而後才反應過來,忙朝著朱樉見了禮。朱樉雖說是將人放出來了,但心底還記著王氏那一筆呢,只是此時不好一口氣將次妃也發作了,朱樉才沒有去管她。

  “退下吧。”朱樉冷淡地道。

  鄧妃神色複雜地朝陸長亭看了一眼,這才慢吞吞地走開了。

  陸長亭被她那一眼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這就是在秦.王.府的不便了。縱然鄧妃再如何可惡,但確實他和朱樉的親密太影響別人的感情了。若是朱棣那個光棍,自然不一樣。

  陸長亭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和朱樉之間的距離。他是半點也不希望再有他人誤會。

  朱樉也察覺到了陸長亭的用意,頓時僵了僵,好半天臉上的表情都是冷的。

  陸長亭獨自去練了會兒功夫,然後便回屋子看書去了。

  朱樉覺得頗為尷尬,倒是不好去打攪陸長亭,只埋頭按照陸長亭所說的那樣佈置去了。

  陸長亭又跟著鄒築墨學了幾日。他知道這時候羅貫中已經寫出至少十卷的三國志了,陸長亭實在心癢難耐,恨不得能一閱之。

  待這日讀完書後,陸長亭便沒有急著離去。

  鄒築墨發現陸長亭雖然底子薄弱,但卻實在是個聰明的學生,少有他聽不明白的時候。因而今日見陸長亭沒有離去,他便有些疑惑了。

  “還有何事?”鄒築墨問出聲,便見陸長亭直勾勾地看向了羅貫中,鄒築墨不由皺眉:“這是做什麼?”

  “羅先生每日在院子裏寫的是什麼?”陸長亭也是仗著臉嫩,所以由他說出這話,倒是並不會討人不快。

  羅貫中掃了他一眼:“你想看?”

  陸長亭忙點了點頭。

  其實這時候,寫話本戲劇小說,都還屬於下九流的行當,若是換做其他人,肯定不會願意將之展露給陸長亭看,那實在是在晚輩跟前跌了份兒。但是羅貫中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大大方方地道:“你若要看,每日在院子裏看便是。”說著,羅貫中還露出了一個極為寡淡的笑容:“若你有什麼建議,也可直接告訴於我。”

  陸長亭聞言還有些驚訝,當真這樣大方?

  鄒築墨都沒想到羅貫中會如此說,他立即道:“這、這如何能行……”

  “如何不能行?”羅貫中道。

  “還無人看過……”

  “若是你問我要,我也是給的。”羅貫中道。

  鄒築墨傻了眼。

  陸長亭這會兒都快樂壞了,還沒人看過啊!那他便是第一個看到羅貫中手稿的人了!

  “那我明日再來吧。”陸長亭微微一笑,沖著羅貫中鞠躬道。

  “嗯,去吧。”

  陸長亭這才轉身出去了。

  這也算是穿越到大明的福利了罷。

  陸長亭的步子都不由得輕快了起來。

  打院子裏出來後,陸長亭便帶了侍衛又往酒樓去了。

  侍衛們早就知道陸長亭是故意在那掌櫃跟前做戲,此時自然也配合得很,一進門便是極為不解地道:“這坡地方人家都說鬧鬼了,陸公子何必還來這裏?”

  史二叔迎了出來,面上神色很是冷厲,差點就被侍衛這一句話給捅爆了脾氣,他竭力地壓住了心底的怒氣,將陸長亭引了上去。

  史二叔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在一片大好的光景之下,他們突然走上了末路,一個鬧鬼就輕易打垮了他們,這是史二叔從前怎麼也想不到的……但是不管他信不信,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百姓們對他這裏唯恐避之不及,從前被蠱惑的那些愚民如今竟然也有了動搖了,更可怕的是繼齊王之後,秦王怕是也要磨刀霍霍對準他們白蓮教了。

  所以現在他們的希望就全部在陸長亭身上了,此時自然是心中再有怒氣,也不會發洩出來。

  反正……反正等到事成以後,這位陸公子也不會有命活著了……

  “你們是怎麼回事?”不等史二叔開口,陸長亭便已經當先開口斥責他們了。

  史二叔傻了眼:“我、我們……”

  “你們果然是白蓮教。但你們怎麼蠢到,暴露得滿城皆知?秦王馬上就要在城中剿滅白蓮教了!你們都這般了,還能救得我了嗎?”陸長亭冷笑一聲:“現在走到這一步,叫我如何信你們?”

  侍衛就守在包廂外。

  史二叔又憤怒又是震驚,但他還是沒忘趕緊提醒陸長亭:“小聲些!”

  “若是你們沒法子自保下來,向我證明你們的能力,我是不會幫你們的。”說罷,陸長亭便直接甩手出去了。

  史二叔氣得要命,偏偏他又拿陸長亭無法,只能生生受了。

  待陸長亭走了後,史二叔斟酌一番,最後還是提筆寫了消息讓人送出去了。

  陸長亭回到秦.王.府沒一會兒,便有人來報告給朱樉:“那掌櫃送消息出去了,擔心打草驚蛇,我們的人沒有攔。”

  “沒有攔也沒關係。”陸長亭抿了抿唇,口吻無比輕鬆地道:“他應當是去尋求援兵,讓總壇再派人手前來襄助。”

  “他傻了嗎?這個關頭還敢讓人來?”那前來報告的人瞪大了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朱樉也跟著看向了陸長亭:“可是長亭跟他說了些什麼?”

  陸長亭也不隱瞞,將自己對史二叔說的話完整說了一遍。朱樉當即就露出了笑容:“長亭高招!”

  陸長亭只是淡淡一笑,算是應了朱樉的誇獎。

  而跟前站著的報信人還是一臉迷惑,全然不明白,為什麼陸長亭說了這番話,史二叔便火急火燎地去求助了,他若是聰明些,就應該知道在秦王打算清掃白蓮教眾的時候,趕緊撤離出去啊。

  陸長亭看出了這人的疑惑,淡淡道:“風險和利益是並存的。”見那人還是不解,陸長亭換了個說法,並且說得更詳盡了一些:“現在酒樓成了這個模樣,假如秦王掃蕩真的將白蓮教教眾拿下了不少,到時候他受到的責難將會是很嚴重的。他在西安佈置了這麼幾年,會甘心得到這樣的結果嗎?而眼下有個將功贖罪,並且甚至是能讓他得到大肆讚賞的機會,你覺得他會放棄嗎?哪怕這個機會充滿了危險,但若是連試也不試,他就只有坐著等死了。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擲了。”

  那人面上的疑惑終於漸漸轉為了恍然大悟。

  朱樉笑了笑,道:“我之前一直想著怎麼樣才能抓住更多的白蓮教眾,白蓮教的人很是謹慎,若非是出面煽動百姓的時候,他們很少會露出尾巴來。沒想到當利益擺在他們跟前的時候,他們便忙不迭自己來暴露了。”

  “無心插柳柳成蔭了。”陸長亭道。之前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啊。

  “那麼我們便多等上幾日吧。”朱樉道。

  陸長亭點頭,反正他該做的事都差不多做了,現在就等著白蓮教倒楣便足夠了。

  陸長亭滿腦子還是羅貫中呢,說了沒幾句話便撤了。鬧得朱樉在後面皺眉不已。難道是他何處將長亭得罪了?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鄧妃污蔑他們那事了……朱樉不由絞盡腦汁地想了起來該如何與陸長亭道歉,他哪里知道,陸長亭現在根本就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廂酒樓中,史二叔焦灼地等待著回信。

  而在遙遠的北平燕王府中,也有人在等待著回信。

  燕王府沒等到回信,史二叔倒是先等來了白蓮教的人。

  能夠輕鬆殺死秦王,不僅對於史二叔來說是個誘.惑,對於白蓮教來說也是個莫大的誘.惑。畢竟看似白蓮教興風作浪厲害得很,但實際上他們別想抓住一個機會來對大明皇室下手。皇宮中柳妃能做到那一步,都不知道耗費了白蓮教多少人力物力還有心力。但最後都失敗了。如今又有機會來了……能夠殺死秦王啊!秦王是朱元璋極為.寵.愛的一個兒子啊!常有人說,若是哪一日太子不在了,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便是秦王朱樉了……

  綜合種種,白蓮教實在無法抵禦這等誘.惑,所以再三猶豫之下,還是將人派了出來。

  連三日都不到,酒樓就又迎來了一批客人,這批客人打的幌子是給酒樓送貨來的。只有陸長亭和朱樉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朱樉也不耽擱時間,很快組織了人在城中對白蓮教進行了掃蕩,當然故意落下了酒樓。

  然後陸長亭也再度帶著侍衛上門去了。

  陸長亭將侍衛打發出去了之後,史二叔假借交流風水之名,帶著陸長亭在酒樓裏轉悠了起來,於是陸長亭也和多個白蓮教的人打了個照面。

  這大約是陸長亭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見到白蓮教的人最多的一次了。

  史二叔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如此你可放心了?你要知道,我們的勢力並不弱,要救你出來是很容易的,你助我們,我們救你,很划算的事,不是嗎?”

  陸長亭仔仔細細將他們打量了一遍,史二叔還當他是在衡量他們的力量,他哪里知道陸長亭就是單純記下他們的長相,到時候好讓朱樉別漏了一個人。

  陸長亭咬了咬唇:“好吧,什麼時候動手?”

  “今日。”

  “不行。”陸長亭搖了搖頭:“鄧妃被放出來了,她很難纏。”

  “那你想什麼時候?”

  “三日內吧,我會找機會動手的,若是一旦事成,你們便必須及時將我救出去。”

  史二叔笑了笑:“這是當然。”只是他的眼底明顯帶著幾分陰冷的味道,他或許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哪里知道這些都被陸長亭看在了眼中。

  陸長亭作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我不便多留,我先走了。”

  史二叔笑了笑:“吃頓飯吧……來酒樓怎麼能不吃飯呢?”

  陸長亭皺眉:“拿吃飯當藉口已經不像了,就說我是來找你說風水的便好。”周圍這麼多白蓮教的人,他若是真坐下來吃飯,他也只會覺得實在影響胃口。

  史二叔無奈,只能送他離去。

  一回到秦.王.府,陸長亭便道:“叫幾個畫師來。”

  朱樉愣了愣:“叫畫師做什麼?”

  “好保證白蓮教的人一個都不漏啊。”

  朱樉頓時揚起了笑容:“白蓮教的人,長亭都見到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不僅見到了,我還記下來了。”

  朱樉這會兒是連誇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畢竟陸長亭著實太厲害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陸長亭能幫他解決掉這麼多的麻煩。朱樉也不再猶豫,馬上讓人去叫了幾個畫師來,當然行事都很低調,免得讓白蓮教的人察覺到了。

  很快,畫師被帶到了跟前來。

  “我說,你們畫。”陸長亭言語簡短地道。

  跟前的畫師多少有些不滿,覺得陸長亭的姿態實在太過頤指氣使,何況憑什麼這樣一個人說,就得勞動他們這麼多人來畫?

  朱樉為了不洩露出去,所以並未說這是要畫白蓮教眾的畫像,畫師們自然只以為是陸長亭將他們過來耍著玩兒的。此時多少都有些不滿。

  陸長亭裝作沒看見他們的不滿,先點了個人上前來,開始口述給他。因為學過面相方面的知識,陸長亭抓人的面部細節抓得很准,很詳盡,所以從他筆下出來的人像基本都不會出錯。但是畫師抱著輕慢的姿態,自然不肯好好畫,也沒將陸長亭說的放在心上。

  陸長亭面色沉了沉,不待朱樉開口教訓,他便已經當先將那畫師一把推開:“既然畫不好,便在一旁瞧著吧。”說罷,陸長亭讓人去取了自己的筆來。眾人便看著他捏著一杆怪模怪樣的筆,便開始在紙上作畫。眾人想嘲笑,但是又不敢,畢竟那被他推開的畫師現在都還在遭受秦王的冷眼呢,他們可不想被秦王以這樣的方式記在心頭。

  哪怕周圍這麼多人瞧著,哪怕他們暗地裏表露出的嘲諷更多,陸長亭也沒有半點畏懼的意思,他下筆沉穩,很快就勾勒出了人臉,然後是五官,細節……待他揮筆劃完之後,周圍的人已經目瞪口呆了。

  這……這就算說是栩栩如生也不為過啊!而且比他們慣畫的人像看上去要真實許多,看著這張畫像,他們便能準確想到那人的模樣。

  朱樉也驚住了:“我倒是不知,長亭竟然還有這樣的卓絕本事!”他說一聲“卓絕”,旁的人自然不敢有異議。

  之前那表現得極為不屑的畫師,此時自然是埋著頭連抬也不敢抬,實在忍不住小聲嘀咕:“若是早有這樣的本事,幹什麼還讓我們來畫?”

  陸長亭對待這種人向來瞧不上,畫師可以抵觸他,但起碼畫師應該尊重他自己的職業,他得王府的錢,就應當做好自己該做的,太拿自己當回事,連本分都忘記了,自然也別想別人來尊重他了。

  陸長亭當即就冷聲道:“看來你是對王爺的吩咐有所不滿了?”

  那畫師是針對陸長亭的,哪里敢對朱樉有不滿?他馬上為自己辯解道:“自然不敢……公子為何污蔑我……”

  “我有污蔑你嗎?這是王爺吩咐下來的,你卻如此怠慢,又再三表露不滿,難道還不是你對王爺有所不滿嗎?”陸長亭冷冷地看著他道。

  畫師額上滑過了冷汗,這才知道自己針對對方表露出的不屑和不快,其實就是變相的對王爺的不滿,那畫師連忙跪了下來。

  但不得不說他醒悟得實在太遲了。

  朱樉揮了揮手:“將他帶下去,驅出王府。”

  那畫師瞪大了眼,若真是如此,那麼他的名聲便毀了,一個得罪了王爺的人,還有誰敢用他?

  畫師跪地磕頭,求饒不已。

  但是莫說白蓮教之事本就是大事了,光是畫師惹了陸長亭這一點,便讓朱樉無法容忍了他。

  將那畫師驅出去之後,這一出殺雞儆猴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之後的畫師不敢再有半點怠慢,對陸長亭也不敢有分毫的輕視了,陸長亭說什麼,他們便按著去畫什麼,花費了兩個時辰的功夫,總算是將所有的畫像都畫好了,一共足足有四十來張。

  當然那些小嘍囉就沒必要被畫進去了,現在能畫在裏頭的,都算是有點用處的。

  捏著這遝畫像,朱樉要掃清他們容易得很了。朱樉當然難免露出激動之色:“今日累著長亭了,回去好好歇息,明日我們便捉拿白蓮教。”

  陸長亭說了這麼久的話,也的確有些累了,他灌了兩杯茶水便回去休息了。

  陸長亭這一覺睡得很舒服,而酒樓裏的白蓮教眾卻半點也不曾睡好。

  因為他們又見鬼了。

  夜裏,唯有這處酒樓變得燈火通明了起來。

  史二叔端著燭臺走了出來,身邊還跟了不少人,有個下屬模樣的人走到了他的跟前,苦著臉道:“摔死了。”

  史二叔黑著臉走下樓梯,將躺在血泊裏的那人翻了過來,那人面露驚恐之色,顯然是被驚嚇到了極致,方才會如此。

  身邊有人道:“這是第幾個了?”

  史二叔抿了抿唇,雖然很不高興,但還是不得不開口道:“第四個了。”

  那人怒道:“四個了!都死四個了!你還不知道為什麼嗎?若是這次那個小白臉成不了事,你受得起這個重罰嗎?什麼見鬼!你是搞什麼行當的,你應該知道不可能見鬼!若是實在不行,我們便撤出這裏……”

  “不行,這裏我經營了幾年,都是心血!而且貿然撤出只會讓秦王起疑……”

  “那你就看著人這麼死嗎!”那人剛怒斥完,突然,他的臉色變了,他張大了嘴,而後哆哆嗦嗦地抬手指向了虛空中的方向:“你們,你們看那是什麼?”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他確實又看見了,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身後一干人跟著看了過去,在強烈的暗示之下,他們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了尖叫聲。

  “有鬼!真的有鬼!”

  其實有的人根本就沒看清是什麼,但是恐懼的情緒已經籠罩了他們,此時再看地上倒著的那人,便更覺得可怕了……

  “別吵!別叫!再叫下去,死人的事就瞞不住了……”史二叔憤怒地大吼。

  眾人四散開來,紛紛躲回了房間之中。

  史二叔緩緩松了一口氣,他朝地上看了一眼:“去,去收拾了……”說罷,他露出了疲累的神色,眼下只能希望那陸公子動作快些了!

  酒樓裏這麼一番折騰,第二日鬧鬼的傳言自然更加氾濫了,不同的是,這次還有人說這酒樓和白蓮教有關係,他們還在裏頭殺人……有人對這些傳言嗤之以鼻,但也有人深以為然,仿佛真的看見裏頭殺人了一般。

  就在這時候,秦王派出親兵,帶著當地府衙的人,將酒樓團團圍住了,並且是以調查命案的名義,百姓間頓時譁然不已,更加深信裏頭就是白蓮教的人了。

  百姓們這才知道,原來這白蓮教會殺老百姓,還會招鬼……招鬼啊!那是何等邪術啊!誰敢與之為伍?一時間,白蓮教在西安城中的名聲糟糕到了極點。這是白蓮教怎麼也沒想到的。他們苦心經營了許久的名聲,一朝就全丟了?

  就在史二叔等人猶豫著要不要捨棄酒樓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捨棄的機會了。

  官兵將他們團團圍住了。

  皂隸推門進來,黑著臉將裏頭的人先拿下了。

  經受了一.夜折磨的眾人,精神萎靡,連該不該抵抗都不知道。

  “都別動!”秦.王.府的親兵們帶著兵器快步走了進去,兵器碰撞發出的聲音,讓人本能地心悸。

  秦.王.府的親兵很快將屍體找了出來,然後移交給了皂隸。若是沒有挪動屍體也就罷了,偏偏他們為了不驚動人,先將屍體收拾了,那這頓時就變了個性質,變成了疑似殺人案。

  有秦.王.府的親兵從旁輔助,他們很快就將眾人收押了。

  動作雷厲風行得史二叔還沒能從懵逼中脫離出來。

  怎麼……怎麼就一朝之間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多日來的壓力讓史二叔頭疼欲裂,幾乎難以思考,直到他們被關進了獄中,史二叔都還沒想出來一個脫困的法子。

  看著獄卒越走越遠,而他們被留在了黑暗的牢房之中,其他人終於忍不住埋怨起了史二叔。

  史二叔冷笑一聲:“這與我何干?若是你們心有不滿,便應當去找那鬼啊!”鬼,該死的鬼!哪有那麼多的鬼可以讓他們見?難道真是風水出了問題?史二叔終於懷疑到了這上面來。可是,誰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風水?

  為了安撫住士氣,史二叔不得不道:“我們還有那個人。”

  其他人冷笑道:“我們都被抓起來了,他還會願意出手嗎?”

  “我在秦.王.府中還有人手,我們被抓,自有他們督促他去完成。”

  其他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要秦王死了,他們就能等來援救,若是秦王不死,總壇就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掉他們。

  他們卻不知道,隔壁牢室裏,陸長亭輕笑了一聲:“那就讓他們好好等著吧!”

  朱樉跟著笑了笑,這才同陸長亭一起往外走去。

  史二叔等人還抱著陸長亭會出手的這棵稻草,但是這棵稻草他們也抱不緊了。因為一日,兩日,三日過去了,他們都沒能等到秦王身死的消息,反倒是他們因為跟殺人案扯上了關係,還被加以刑訊逼供。他們不敢想像外面已經將白蓮教傳成了什麼模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史二叔心底漸漸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疑。

  之前他先入為主,堅信陸長亭會如他設想的那樣去做,但是現在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他們已然陷入絕境了,在憤怒絕望過後,史二叔終於冷靜並且清晰地思考了起來。

  見鬼,若非真的鬼,那便是風水上被人動了手腳。

  陸長亭是風水師……還總到酒樓來與他打交道。

  史二叔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了,因為他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若是……若是真的證明,從一開始他就被陸長亭耍著玩兒,是他給陸長亭提供了便利,好讓對方將他們一網打盡……史二叔不敢想這個後果,光是這樣粗粗一想,他便覺得心底難以負荷了。

  史二叔的這點兒僥倖也沒能維持多久。

  獄卒來提審的時候告訴他們,秦王親自審理他們。

  若是尋常的案子,哪里輪得到秦王來審理?秦王雖然權勢大,但是在這些方面是行不通的。

  史二叔心底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很快,他們都被帶了出去,一個極為寬闊的刑室容納下了他們。

  秦.王.府的親兵把守在四周,火光照映在他們的臉龐上,映襯得他們的模樣分外的冷酷。

  史二叔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但此時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很快,有兩個人進來了,乍一進來的時候,他們因為火光的緣故,沒能看清楚,但是等人走近之後,他們便瞧了個一清二楚。

  是秦王朱樉,他身邊的便是那位陸公子。

  史二叔心底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達到了頂點。

  “我想抓住你們很久了。”朱樉開口便道出了這樣一句話,眾人呆了呆,心底隱隱知道,秦王這是知道他們的身份了,但是……但是如何會洩漏?他們不由得看向了陸長亭。

  此時陸長亭穿著輕薄的衣衫,端的姿容俊美風.流,他面上的冷傲之色褪.去,反而帶上了兩分笑意。

  這番截然不同的面孔落在他們的眼中,自然變成了一種嘲笑。

  果然!果然!他們遲遲等不來秦王身死的消息,都是因為這人!

  “從很早發現這個酒樓乃是白蓮教的據點開始,我就想抓了你們,但是後來想一想,這樣太便宜你們了,我應當等你們放鬆警惕,發展出更多的教眾,我再一舉拿下。”朱樉說到這裏,面色陡然一沉:“只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膽大包天,敢在本王的府邸上動作!見鬼的把戲好玩兒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朱樉口中怒斥出來的。

  陸長亭站在朱樉身側,淡淡出聲:“我想他們應該是覺得好玩兒的,畢竟自己親身經歷了一遭,肯定更是好玩兒了。”

  朱樉原本暴怒的情緒在陸長亭的聲音下得到了緩解,他輕笑一聲:“是,他們是該覺得好玩兒的。”

  這時候,白蓮教眾已經徹底呆在原地了。

  都知道……秦王都知道……他們的據點,動的手腳,白蓮教安插的人,用了什麼風水手段……他都知道!

  不僅知道,秦王還原樣還給了他們!

  見鬼!

  都是見鬼!

  史二叔驚恐又不甘地看向了陸長亭:“是你做的?”

  陸長亭點了點頭,隨後笑了笑:“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自負,才讓你忽略了我身上的風水本事。要將那個風水陣原樣,甚至是再作改進,加強效用挪到你的酒樓中去,對於我來說,易如反掌。”

  史二叔頓時覺得喉頭哽了一口血。

  偏偏這時候,其他人還控訴並憎恨地看向了他。

  他們都覺得這是史二叔的錯誤決策帶來的……若非史二叔,他們怎會落到這樣的地步?還眼巴巴地送著人上門來給人宰!這等愚蠢行徑,都是因為史二叔的誤導!想一想,白蓮教眾便覺得恥辱悲憤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當人家搜出屍體來的時候,白蓮教眾傻了眼,這TM就很尷尬了。

  這不是我們殺的人啊你們信嗎!

  史二叔·專業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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