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入夜時分。
陸長亭年幼時也沒少和朱棣同床共枕, 因而這時候倒也不會覺得格外尷尬。唯一讓他覺得承受不住的,便是朱棣毫無保留展露出來的佔有欲。
他會用雙臂牢牢鎖住陸長亭, 仿佛鬆開些陸長亭就會轉投懷抱似的。
陸長亭睜大了眼, 原本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或者身體之上也出現劇烈的反應……然而什麼都沒有。
陸長亭很快就有了睡意。
朱棣原本是有些蠢蠢欲動的, 但是左思右想一番,最後還是忍住了。
對於此時的朱棣來說,大約就像是求而不得許久的珍貴東西終於到了手,自然捨不得一口囫圇吞下。
再等等吧……
情意至濃時,想必更為美妙。就如同他今日親吻長亭時, 總是比偷吻要更令人心神激蕩的。
朱棣剛按捺下心中的念頭,便有人過來敲門了。
“何事?”朱棣自然不能不理會, 畢竟燕王府的下人都是知情知趣的, 若非必要時候,他們也不敢貿然來攪了朱棣的睡眠。
“主子。”外面傳來的卻是程二的聲音,頗有些火急火燎的味道。
一聽見他的聲音,朱棣就什麼都明悟了。
“等著。”朱棣一邊沉聲道, 一邊起身披上衣衫,大步往外走去。
陸長亭自然被驚醒了, 跟著麻溜坐了起來:“怎麼了?”這個時辰來喚人, 總不至是蒙古兵打來了吧?
“應當是應天府來人了。”朱棣沉聲道。
陸長亭也瞬間便與朱棣心靈相通:“我……我和四哥一起去!”他都決心和朱棣站在一處了,自然也要跟在朱棣身旁。
朱棣此時尚且不知道陸長亭在心底做了什麼樣的決定,他頓住步子, 轉身拉住了陸長亭的手腕,隨後方才帶動著陸長亭一起往門外走去。
門外的程二見他們兩人一同出來,還怔了怔。
“過去吧。”朱棣道。
雖然兩人衣衫都穿得很是匆忙,但是這一刻他們的身上沒有半點的狼狽慌亂,反而讓人覺得氣勢十足不不敢逼視。程二斂起了驚訝,也恢復了一臉的肅色。他大步走在前面引路,朱棣拉著陸長亭的手腕走在其後,身旁則是打著燈的下人。
很快,他們入到了大廳之中。
廳中站了不少人,燈火通明,但是奇異的是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發出不該有的雜音。
所以當陸長亭和朱棣走進來的時候,下人們井然有序,端茶倒水半點不含糊,而來的“客人”們也筆直地站立在廳中,身形連晃也不晃一下。
“燕王!”在聽見腳步聲接近的時候,這些客人就轉過了身來,口中齊齊喊道。
陸長亭頓時覺得仿佛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教人避無可避,只能生生迎上,然而就在迎上的那一瞬間,陸長亭的心不自覺地顫了顫。他只粗粗掃了跟前這些人一眼,便能立即判定出他們的身份了。
他們都是錦衣衛!
難怪能有如此氣勢了!
而且錦衣衛還有很是特殊的一點,凡是能入錦衣衛的,大都是模樣出眾的,當這麼一撥俊男穿著飛魚服站在一處,個個面色冰冷威嚴、不苟言笑,一身的硬漢氣息,那可實在太震撼人不過了。
陸長亭很快就在心念轉動之間猜測出了洪武帝的意思,畢竟燕王不比其他王爺受寵,洪武帝這是擔心兒子在北平的地界上站不住腳,所以才會派出了錦衣衛。當然,如此也能方便洪武帝更好地掌控北平的情況。
陸長亭心道,只要這些人不會出么蛾子,不尊朱棣就是了。
也不知此時錦衣衛已然勢大囂張到何等地步了……想到這裏,陸長亭方才又多掃視了他們兩眼。
就這一遍掃視,陸長亭倒是覺得其中有一個人有些眼熟……而就在陸長亭看他的時候,那人也朝陸長亭看了過來。那人原本面上籠著一層冰寒,但是在目光觸及到陸長亭之後,他便登時將神色放得柔和了許多。
陸長亭微微一怔。
而此時朱棣已經帶動著陸長亭朝座椅的方向去了,陸長亭自然無法再細看,只得就此收回了目光。
“辛苦諸位。”朱棣面上雖然沒有別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卻顯得很是真誠,自然能讓錦衣衛一干人體會到他的客氣關懷,而又不墮了王爺的氣度。
錦衣衛眾人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道:“不敢。”
此時那個讓陸長亭覺得頗為眼熟的人走出來了。
“燕王殿下,我等奉皇上之命趕赴平燕府,追查湯一海貪污之案!皇上令我等務必聽從燕王殿下的命令。”短短幾句話,卻被男子說得鏗鏘有力。
他這是將錦衣衛的態度毫無保留地攤開來了。
陸長亭頓時松了口氣,看來洪武帝還是真心為兒子壯聲勢的。
隨即,那男子面上肅色褪去,他語氣低沉,甚至可以說是偏向溫和地道:“下官與王爺也是老熟人了,王爺若有吩咐,我等必然全力配合。”
朱棣點了點頭,道:“諸位先坐,一路辛苦,先喝些水吧。”說罷,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程二,程二笑了笑這才退了下去。
就在錦衣衛落座飲水的時候,程二一人扛著一張極大的桌案過來了,他身後還跟著馬三保,馬三保懷中則是抱了一摞東西,有紙張有冊子……
馬三保將懷中的東西都放置在了桌案之上。
朱棣道:“這些都是與此樁貪污案有關的證據,從父皇下了聖旨後,我便立即搜集整合在了一處。”
男子沒想到朱棣的動作這樣之快,面上還閃過了驚異之色,隨即他便轉驚訝為笑容,道:“多謝燕王,燕王雷厲風行,著實免去了我們不少麻煩。”
陸長亭一直都有留意錦衣衛們,聽這男子如此說話,陸長亭便知道這時候的錦衣衛應當已經初見威風的端倪了。畢竟這男子與朱棣說話時,雖有恭敬,但他身體裏的那股強硬姿態還沒有扭轉過來,言語間便透著一股肆意的味道。別人或許發現不了,但陸長亭要觀察一個人可就太容易了。對方再極力掩藏,也能被他捕捉出來。
“父皇可有指令?”朱棣並未急著吩咐他們,反而是先問了這個。若是別人如此問出來,陸長亭多半會以為那人是沒有主見了,但從朱棣口中問出來,陸長亭便知道這是朱棣的謹慎。雖然洪武帝再三說錦衣衛都聽命於他,但朱棣還是得尊重洪武帝,不能真的隨意使喚錦衣衛。
當然,錦衣衛前來也並非只是讓朱棣束手束腳的,他們的作用極大,端看怎麼發揮了。
男子抿了抿唇,道:“皇上希望我們儘快拿下高雲虎。”這個儘快到底要多快,那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了。
朱棣問他:“千戶以為呢?”
陸長亭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原來還是個千戶,這可不簡單啊!
男子道:“都聽燕王的。”
“今夜如何?”
這麼快?陸長亭朝朱棣看去,卻見朱棣面上半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男子淡淡一笑,道:“正有此意。”
陸長亭見狀不由暗暗挑眉,男子早就定下這個計畫了吧,所以兩人才能這般一拍即合。
因為天色也不晚了,朱棣很快和他們敲定好了整個計畫過程。
哪怕是才剛剛抵達北平,陸長亭掃視過錦衣衛一干人的時候,卻是未從他們的面上發現半點不情願,反而個個目光如炬,光瞧這氣勢可實在像是下一刻便要衝出去殺人了一般。不得不說,錦衣衛的確是洪武帝手中的一把利劍,從他們的身上很難找到頹然的一面。
“諸位,待到三更時分,便隨我去拿人。”男子抬起頭來朗聲道。
眾人應聲,聲音響亮,震耳發聵。
陸長亭忍不住好笑地想,幸而這是在燕王府中,王府寬闊,這聲音是傳不出去的,若是在外面那便好笑了。
朱棣拍了拍陸長亭的手背:“走吧,回去歇息。”
陸長亭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諸位便在廳中歇息?”朱棣問他們。
那男子道:“勞煩燕王為我等備齊水和食物便是。”
“嗯,家中有孩子,我便不多陪了。”說罷,朱棣就牽著陸長亭原路返回了。
男子聞言瞪大了眼,他身後的一干人也有著不同程度的驚異,他們都在想一件事……燕王還沒成婚哪里來的孩子?倒是陸長亭走出一截路後,終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朱棣口中的孩子這是指的他呢!
陸長亭的臉色頓時黑了黑,低聲道:“四哥都敢對孩子下手了,實在心黑!”
朱棣笑著揉了揉他的頭:“你還年少,夜晚若是不睡好,如何長身體?”
陸長亭本覺自己對朱棣還沒有那般情愛之意,但此時聽他將自己視為孩子,心中又大為不痛快。
他垂下目光,掃了一眼朱棣的臍下三寸:“四哥說的是,我還在長身體呢,四哥可要忍住了。”
朱棣面上的表情頓時就轉換成了悲喜交加。喜的是長亭這句話透出的味道明顯是對他半點也不排斥,甚至還想過同他親熱,但悲的是……他搬起石頭把自己的腳給砸了。
朱棣長臂一攬,狠狠將陸長亭擁到了懷中,陸長亭頓時便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朱棣湊在他耳邊低聲道:“那自然是不同的。”
陸長亭:“呵呵。”
朱棣當做沒聽出來陸長亭的嘲諷,摟著陸長亭便往屋子裏去了。唉,哪怕是長亭嘲諷他的模樣也好看得令人心神激蕩啊……
門無情地在馬三保跟前關上了。
未來的三保太監抿了抿唇,老老實實地守在了門外頭。
回想一番方才陸公子同燕王的互動,馬三保忍不住紅了紅臉。
這廂剛一進門,朱棣就半抱著陸長亭上了床,等一觸到被子,陸長亭便動作靈活地掙脫了朱棣,自己滾進了被子裏去。
朱棣倒也不在意,他摩挲了兩下指尖,一臉滿足地躺了下去。
若是放在長亭去西安之前,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他還能有這樣一日……如今能抱一抱,摸摸小手,再光明正大地親吻……那便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事,也是極為令他滿足的事了。
陸長亭裹住被子後,卻並未立即睡著。他是有些驚訝朱棣的忍耐力。畢竟他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發起情來的時候,衝動會佔據大腦,實在太少有人能控制住自己了。陸長亭是不知道,朱棣的性格本就如此。永樂大帝的前半生可不就是靠著極強的隱忍,最後才能成功登得大位的嗎?這樣的男人懂得如何延遲享受幸福的時刻,他能忍耐,能儘量充足地去做準備……
這次若非朱樉受傷,實在牽動了朱棣的心,兩人之間的關係怕是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會有所改變。
夜漸漸越發地深了……
朱棣轉過身來,將陸長亭摟在了懷中。
陸長亭被他的動作驚得睜開了眼。黑夜之中,陸長亭眨了眨眼,隨後又閉上了,面上漸漸展露出的是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享受的表情。
————
三更。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其餘人見狀,也紛紛丟開了手頭的食物。
兵器懸掛在他們的腰間,在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淩厲的光芒。
“走!”男子沉聲道,他的聲音成了最好的訊號,眾人齊刷刷站起身來,但卻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
燕王府的下人們立即打開了王府中的門,這一行人在男子的帶領下大步走了出去。黑夜之中靜寂無聲,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大名鼎鼎的錦衣衛此時正趁著夜色行走在北平的街道之上。
三更天,正是人們進入熟睡的時候。
高家自然也是如此。
男子一行人到了高家外,高家大門上懸掛的燈籠飄蕩飄蕩去,隨著男子一腳踹開大門的動作而被震落了下來。
守門的下人登時就被驚醒了,倉皇地坐了起來:“你是什麼人?你……唔。”聲音很快從他的喉中消失,這行人順利地進入到了高家的門內。
他們疾步往內院而去,跨過內門,一路驚動了不少人。
男子冷著臉如同閻羅一般:“錦衣衛辦案!”
錦……錦衣衛?
下人們也曾聽說過錦衣衛的大名,他們只知道錦衣衛乃是皇上身邊的人,卻是從未見過這般雷厲風行的手段,紛紛避之不及,甚至有些膽小的嚇得一頭栽倒了下去,對於這些人,錦衣衛連看也沒有多看一眼,唯有那些見了他們便欲放聲大叫的,方才是被他們乾淨俐落的一個手刀打暈在地。
這時候的錦衣衛們還沒想到,日後他們的名聲會盛到,只要到了那人家中,那宅中下人必然戰戰兢兢,不敢叫不敢動,如同待宰的羔羊。
男子帶著人就如同強盜一般,長驅直入進了高家。
他們準確無誤地尋到了高雲虎的屋外。
男子依舊是瀟灑無比地一腳將門踹開,裏頭的人被驚得陡然坐了起來,原本屋中的淫.聲.浪.語都陡然被截斷了。
借著手中的火把,眾人這才看清裏頭的人還光著身子。
這高雲虎長得一副油頭粉面的模樣,眼神兇狠,就在錦衣衛闖進入的那一瞬間,高雲虎便將身邊的小妾掀翻在了地上。這個可憐的女人無力地蜷縮起了身體,發出了無助的低泣聲。
“你們是什麼人?”因為視角的緣故,高雲虎並未能一眼看清男子一行人的打扮,因而他此時還能中氣十足地呵斥出聲。
男子幾步走上前,他身後的人緊跟著進了門,手中的火把登時將屋內照得一陣大亮,就在高雲虎感覺到一陣火光灼眼的時候,他聽見那男子道:“錦衣衛。”簡短有力的三個字,如同一記重錘扣在高雲虎的頭上。
高雲虎身形一晃,幾乎狠狠打著哆嗦從床上跌下來。
“你們……你們就算是錦衣衛也不能……”就在高雲虎強裝鎮定的時候,男子還不等他將話說完,便上手將他從床上抓了起來。
高雲虎頓時感覺自己就如同牲畜一般被揪住了後頸上的皮肉,痛得他出口的話全部轉為了慘叫。
“啊——!你幹什麼?你……”
“老實閉上你的嘴,不然我會讓你想開口都沒辦法再開口。”男子斜睨了他一眼,隨後從下屬手中接來衣衫扔在了高雲虎的身上:“穿上。”
高雲虎發了會兒抖,慢慢意識到了大難臨頭。
誰都知道錦衣衛上門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一旦被錦衣衛抓到手中,想要翻身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高雲虎這會兒根本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事情敗露了?不可能!時間都這麼久了,誰注意到他了?要找也應該是找到他那岳父的頭上!
那女子哭哭啼啼地跟著穿起了衣裳。
高雲虎隱晦地朝那女子使了個眼色,下一秒便被結結實實地扣在了地上。
“想找湯一海?”男子嗤笑一聲,讓人將他同那女子都一塊兒給押了出去。
他那好岳父出賣了他?是了,人家可是馬上要做燕王未來的岳父了,哪里還能瞧得上他這顆棋子呢?高雲虎頓時仿佛被一桶冰水從頭澆到了腳。
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了何為大難臨頭。
完了……一切都完了……沒有人能來救他了……
錦衣衛一行人從破門而入到抓人離開,連半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可謂真真是來去如風。
就在高家其他人以為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又一波人到了,將整個高家都圍了起來。高家的下人們小心地往外看去,卻只能看見士兵們手中寒光淩淩的武器。
高雲虎的妻子,也就是湯一海的女兒這才從夢中醒來,她踉蹌著走出來,哆嗦著問下人:“人呢?人去哪里了?”
“錦、錦衣衛。”那下人比她哆嗦得還要厲害。
“那去找我爹啊!快去啊!”
“出、出不去了……外面被、被圍住了……”
下人和高夫人同時軟倒在了地上。
此時的湯家還沉浸在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之中,湯一海照舊做著與皇家成為親戚的美夢,而湯夫人也正想著自己的女兒未來在燕王府會如何得寵……
唯有湯芸此時還躲在燕王府裏崩潰地哭出了聲。
紀紫藍是個聰明又有手段的女人,要整治沒了爪牙的湯芸實在太容易不過,不過短短兩日,湯芸便被磨得沒了氣性,只能茫然無措地哭泣,甚至連與紀紫藍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來……若是她身邊有個丫鬟,或者湯月願意安慰她兩三句都好……偏偏她身邊沒了一個可以依仗的人,湯月更是時不時對她表露出恨之入骨的神情來。
湯芸一身的囂張跋扈,這會兒都被磨了個乾乾淨淨。
湯夫人還並不知道自己女兒過去不是作威作福的,而是去受苦的。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陸長亭睡到自然醒方才從床上坐起來,被子順著滑落到了他的腰間,在他的腰間淺淺束出了一道印痕。哪怕他身上穿著褻衣,朱棣卻也能想像得出被衣物包裹之下的風景……
陸長亭當然沒有錯過背後這道灼熱的目光,他頭也不回地拍了一下朱棣:“四哥不起嗎?”
朱棣聲音沙啞地應了一聲:“這就起。”
陸長亭聽他聲音不對,便知道他是又晨.勃了。陸長亭的耳根不自覺地紅了紅,他蜷了蜷手指,然後又拉動著被子倒了下去。
朱棣微微一笑,道:“有長亭在我身側,我便覺得就這樣躺著也滿足了。”
陸長亭卻覺得這情話說得太假,忍不住反駁道:“從前我也是這樣與四哥睡的啊,那時怎麼不見四哥這般不舍?”
朱棣笑了笑:“那時是弟弟,這時是喜歡的人,自然不一樣。”
陸長亭聽到後面半句話,心中不自覺地一動,他撇了撇嘴,隱去了眼底的動容之色。
朱棣抬手將陸長亭摟入懷中,道:“今日沒什麼事,再睡一會兒吧……長亭也讓我好生享受一番這般截然不同的滋味兒。”
陸長亭懶懶地打了個呵欠,不自覺地往朱棣懷中蹭了蹭。
不過這一貼得近了,陸長亭便能清晰感覺到朱棣身上傳來的灼熱溫度,甚至……甚至他能感覺得到朱棣某個堅硬的部位,頂在了他的大腿根上,前所未有的滋味兒漸漸漫上了陸長亭的心頭。陸長亭不自覺地又蜷了蜷手指,然後伸了過去。
這對於他來說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但是……陸長亭卻並不覺得排斥或者厭惡,反而有一股興奮和激動躥上了他的背脊。就在這樣的情緒籠罩之中,陸長亭伸手罩住了朱棣的下.身。
“唔。”朱棣陡然一怔,隨即是襲上身來的強烈快感。
朱棣方才就察覺到了陸長亭的動作,但他根本沒想過陸長亭會如此做……饒是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一刻……
“……長亭。”朱棣開口的嗓音更顯沙啞,他忍不住想要翻過身去,將陸長亭按在身下。
陸長亭抬腿壓住了他:“別動。”說完,陸長亭自己也怔了怔,他發覺自己的嗓音也微微有了變化。
不得不承認,沉浸在這樣曖昧的氛圍之中,他也情動了……
陸長亭不自覺地舔了舔唇,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摩挲起了朱棣的某個部位。
清晨原本還算涼爽的氣溫,很快節節往上躥了……
這麼一折騰,便是一個大早上沒了。
待兩人掀開被子出來的時候,陸長亭脖子上已然多了幾點紅痕。
待到呼吸勻了,陸長亭方才起身穿好了衣衫,而朱棣坐在床上還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憋得狠了終於有釋放一日,自然整個人都跟著神清氣爽了起來。
其實陸長亭也挺爽的……當然,他並不會輕易表現在臉上罷了。
陸長亭倒了杯涼掉的茶水,一杯水灌下肚,心中燥熱總算平復了不少。
朱棣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穿衣。
陸長亭原本都要出門去了,但是想了想,這樣豈不是顯得他很拔吊無情?於是陸長亭猶豫之後還是頓住了腳步,等著朱棣都收拾好了之後,兩人才一同跨到了門外。
因著早上做了點兒少兒不宜的事,此時自然要先去沐浴一番。
為了避免再熱血上頭,沐浴的時候兩人都是彼此隔開的。等好不容易折騰完,都儼然是大中午了。
陸長亭還有些驚奇……昨夜錦衣衛應當是去高家拿人了吧,今日怎麼還當真如此安靜,半點事也沒有?
朱棣穿好衣衫出來,見陸長亭望著房檐面露疑惑之色,瞬間便猜到了陸長亭的心思,他笑了笑,從背後抱住了陸長亭,道:“此時湯一海說不準都還未起床呢……”
陸長亭哪里還有心思去管什麼湯一海?
朱棣的氣息帶著水汽一起撲上來將陸長亭裹在裏頭,陸長亭頓時覺得心底某塊地方隱隱又燥熱了起來。
陸長亭忍不住伸手將朱棣推得遠了一些,方才覺得自然了。
“好了?”
“嗯,好了。”朱棣應道。
“我餓了。”
朱棣再度毫不避諱地拉住了他的手,將他帶著往大廳去了:“早飯應當已經備好了。”
陸長亭微微皺眉,掙了掙他的手:“這樣是不是太扎眼了?”
朱棣輕笑一聲:“怎麼會?”
陸長亭往四周看了一眼,隨即陸長亭就發現周圍的人對此半點反應也沒有。陸長亭心底掠過了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他就平靜下來了。也對,從他到北平之後,他與朱棣對外就從來都是一副好兄弟的姿態,燕王府的下人們都看膩了他們親熱的動作,自然此時也就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陸長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們這算不算是早就有先見之明了?
不過不會引起人驚奇也是一件好事。
陸長亭的性子是很難做到遮遮掩掩的,若是日日遮掩不得見光日,那可實在太痛苦了,這種感情想來也無法長久……若能這樣大大方方,那實在是一件幸事。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按著他在位置上坐下,低聲道:“別想太多,我都會處理好的。”
陸長亭淡淡一笑,沒說什麼。
他是信任朱棣的,但是信任歸信任,他的經歷和性格註定他更相信自己這雙手。
兩人很快用完了早飯。
下人們收拾著碗碟退下去,而朱棣半點都沒有要從燕王府離開的意思。陸長亭忍不住問:“今日當真沒有事嗎?”
“沒有。”朱棣湊到他跟前,低聲道:“長亭見過新婚第一日就去上工的嗎?”
陸長亭剛想問你哪兒來的新婚,但隨即一想……他們倆?
陸長亭抿了抿唇,不再多說。
不過,嘴上雖然不說,但陸長亭卻是對朱棣這般行為很是滿意的。他孤兒出身,本就對各類親情、友情、愛情缺乏信任,朱棣能在這時候留在府中,自然是賺足了他的好感。
不過兩人飯後的寧靜時光最終還是被打破了。
昨日那個穿著飛魚服的男子由程二引著進來了,男子大步踏進門來,見著陸長亭以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方才將目光落到了朱棣的身上,口中道:“燕王殿下,事情已妥,高雲虎以為是湯一海將他抖落了出來,現在已然將罪責都推到了湯一海的身上。”
朱棣淡淡笑道:“相信對於千戶來說,要推斷出什麼話是真什麼話是假,並不難吧?”
男子面上這才見了點笑意:“是,不難。”“湯家……”
此時朱棣倒是裝起了純良,道:“這些事我也不知該如何,證據都擺在那裏了,千戶要拿誰拿下便是。”這話一出,引得陸長亭多看了他兩眼。
不過陸長亭估摸著,這次的事,洪武帝應該已經有章程了,所以朱棣不插手倒也是好事。
這等得罪人的事,都讓錦衣衛做個乾淨!
男子也並不推拒,點頭道:“王爺指揮方向便是。”
“其餘人可都回來了?”朱棣問。
“都回來了。”
“那便好生歇息一番,待到午時……”
陸長亭小聲提醒他:“已經午時了。”
朱棣只得改口:“那便等到晚飯時分,我與諸位一同用飯吧。”
男子道:“我等榮幸!”
“去吧。”朱棣說著便要揮退他。畢竟這人口中帶來的雖是好消息,但總歸也是打攪了他和長亭親熱的機會,朱棣自然不願這裏再多一個人。
男子卻並沒有立即挪動步子,許是因為這時候廳中沒幾個人的緣故,男子這才大膽轉頭看向了陸長亭,看得陸長亭好一陣莫名。
“昨日趕到王府時時辰已晚,便不曾與陸公子打招呼。”男子道。
陸長亭低聲道:“我見過閣下?”陸長亭的記性不錯,但和他打交道的人實在太多了,因而難免有記不大清楚的時候。他是覺得跟前的男子瞧上去分外眼熟,但一時卻是想不起名字來。
男子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想到陸長亭會忘記他,一抹失望之色從男子面上飛快地閃過。
這會兒朱棣就有些不痛快了。
這眉目傳情是幾個意思?
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就開始了是幾個意思?
“那年大雪,我奉皇命護送燕王回北平,半途遇了陸公子,那時魯莽,害得陸公子受了傷……”男子沉聲道。
陸長亭的記憶隨著他的敍述慢慢被打開了,很快就清晰地記起了跟前這人的身份。噢,那時候他還放了這人一馬,就為以後與錦衣衛結個緣,如今看來倒也不錯……這男子都是千戶了……他叫什麼來著?叫張……
“不知陸公子是否還記得我的名字,我姓張,名行瑜。”
陸長亭綻出了個笑容來:“記得的。”
男子面上神色這才溫和了起來。
朱棣捏了捏桌子腿兒……好歹還是沒有用力,因為他若是用力,這桌子說不得便會塌了。
朱棣掃了張行瑜一眼,這張行瑜是什麼意思?從前得罪了長亭,如今來還情來了?
陸長亭敏銳地覺得空氣中氣氛有點尷尬,他想了想,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點心,問張行瑜:“吃過了嗎?若是沒吃過,不如吃點東西?”
朱棣聞言更不痛快了。
長亭多喜歡吃點心啊,他平日都不願跟長亭搶一塊,現在就被轉手讓給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