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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60章
第060章

  “嗯, 煞氣迴圈的局已破,現在把底下的東西挖出來, 以後便不能再為害了。”陸長亭笑道, 頭疼了好幾日,如今陸長亭臉上的笑容才更顯得燦爛明媚起來。

  朱棣不自覺地盯著多瞧了兩眼。

  這時候林老爺也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燕王, 小公子,這是……這是好了?”

  “帶鋤頭來,挖!”陸長亭指了指下麵。

  那裏被朱棣的劍尖戳出了個大洞,仔細看還能發現周圍一圈泥土竟然隱約有著灼燒的痕跡。

  林老爺喜形於色,高聲應道:“好!”仿佛那勝利就在眼前了一般。

  困了林家一年多的兇險, 終於要解除了!若非此地還有這麼多人,林老爺怕是忍不住先回去抱著兒子, 痛快哭一場了!

  下人們拿著鋤頭便上去開始刨地了。

  陸長亭拽拉著朱棣走了回來, 陸長亭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他低頭看了看朱棣已經歸到劍鞘裏去的睚眥劍,問道:“可有弄髒?”

  朱棣搖頭,“乾淨極了。”

  陸長亭這才放心, 待他看向林老爺的時候,陸長亭說出口的話便是責備了, “林老爺對家宅可著實不大上心,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好的菜地,突然間寸草不生,上面的泥土又鬆軟了, 林老爺就不懷疑下面埋了什麼東西嗎?”

  林老爺面色赧然,說不出話來,他是當真沒有朝著這個方向去想,思維一直局限在鬼神之說中,又哪里顧得上去看什麼菜地?何況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常去瞧一瞧菜地有沒有種菜啊。

  陸長亭斥責完後,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他只是不由得聯想到了安家,安父便是極少管家中事務,到頭來卻鬧出這種的慘劇。若是肯更上心些,怕是有些危機便能避免了。

  下人們都上陣挖地去了,沒一會兒便刨出了下頭的東西。

  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捧上來。

  “怎麼都不動了?”林老爺皺眉問道。

  下人們指了指坑底,“裏頭……陸公子要找的,就是裏頭這些嗎?”

  林老爺憋不住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胖胖的身軀擠開了旁邊的下人,林老爺探頭往裏一看,也不由得呆了呆。

  “這麼……怎麼都是石頭?”林老爺的聲音變了調。

  陸長亭和朱棣也不由回轉身去,忙往坑邊走了過去,再往裏一瞧,還當真是一堆石頭!而且這些石頭對於陸長亭來說,可謂是再眼熟不過了,這不正是計寶山準備給他的那些石頭嗎?

  陸長亭陡然想起來,林家也在計寶山賣了風水物的名單之上。難道這些石頭就是計寶山當初賣給林家的風水物?但計寶山若是知曉林家有錢,怕是不會賣石頭吧?想一想之前計寶山的姿態,那可是恨不得將什麼虎雕啊玉如意啊統統賣出去賺點大錢的人啊!

  朱棣和陸長亭對視一眼,而後極為默契地轉頭吩咐道:“程二,去將計寶山叫來。”

  程二點了點頭,很快便跑了出去。

  “將石頭都收起來。”陸長亭道,下人們見他們確認這石頭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了,也不含糊,立即便取來了口袋開始往裏裝石頭,若是有其他人見了,說不準還會

  朱棣見狀不由感歎道:“這石頭放在王府之中,便是造福的,放在林家卻是用以生禍的。”

  “任何人、事、物,都可行善,也可作惡。”陸長亭淡淡道,倒是並未有太多感觸,畢竟上輩子他就曾見過不少這樣的了。

  等那頭計寶山被帶到的時候,縣衙裏便又派了人前來。林家下人進來報信的時候,說的是:“知縣等在了門外……”

  “知縣?”林老爺拔高了聲音,不過轉眼他就意識到,應該是沖著燕王來的,他忙轉頭看向朱棣,等候著指示方才敢有所動作。

  “讓他進來。”朱棣冷聲道。

  陸長亭在一旁差點憋不住笑。

  因著燕王在這裏,所以猶豫之下還是決定趕到林家來,但燕王都置身林家之中,你反倒還站在門外……等什麼?難不成還等著燕王出來見你嗎?這可著實有些惹人發笑了!

  林老爺原本覺得有些不大好,但是一轉頭見著了燕王這張面孔,林老爺頓時就安心了。燕王坐鎮,還有何畏懼?林老爺派了管家出去接人,然後便引著陸長亭一行人去大廳休息了。

  這會兒剛了結了心上的大石,一時間林老爺走起路來,那腳底下都是帶飄的,心底裏思緒萬千,根本平靜不下來。激動、欣喜和愧疚混雜在一起,將林老爺淹沒在了裏頭,他欣喜於這樣的禍患終於得到了解決,但是卻忍不住難過,若是他能早些請到風水師,林家是不是就不會死人了?他的妻子是不是會仍舊健在?

  越想越覺得心酸,等走到大廳去的時候,林老爺眼眶已然微紅了。如今他心頭的大石,就剩下他那兒子了!

  等到揪出背後之人,再等他兒子康復,林老爺便覺再無所求了。

  走進大廳後,林老爺請他們落了座,下人們也立即端來了茶水和點心,同時還打來了熱水,好讓他們清洗雙手,這一點倒是正中陸長亭的下懷,他就著水盆洗淨了手,然後便毫不客氣地捏著點心吃了起來。朱棣沒有在外面隨意進食的習慣,便垂著手坐在一旁,就這麼盯著陸長亭吃。

  陸長亭頂著目光也能安然進食,而且還一口一個,塞得毫無壓力,同時他還能做到,一邊吃得優雅,動作卻絲毫不慢。待到肚子裏沒那麼饑餓了,陸長亭喝了口茶水,這才緩緩道:“林老爺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一個風水局卻能引起這麼大的亂子嗎?”

  林老爺一愣,睜著一雙紅通通的眼,“願、願聞其詳。”其實他們早就被陸長亭露出的本事給震懾住了,所以反倒是忘記了問起這些,此時聽陸長亭提起,他們方才驟然想起,於是眾人又齊刷刷地看向了陸長亭。

  陸長亭:……

  朱棣看著他這副模樣覺得頗為好笑,不由得拿出了手帕,順手給陸長亭擦了擦嘴角。

  這會兒那知縣剛好由下人帶著走進來了,知縣在不遠處頓住了腳步,被這大廳裏滿當的人驚了一跳,隨後他才又拔腿繼續往裏走,這一進來,知縣便當先見著了那個端著茶碗,模樣愜意的少年,見他來了,那少年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直接挪開了目光,知縣心裏登時頗有些不是滋味兒,直道這人什麼身份,恁地不懂規矩!

  林老爺當然不敢不拜了,所謂父母官父母官,那可就是掌握著你生殺大權的官啊。林老爺要在北平做生意吃得開,自然免不了與官員打交道。此時林老爺便當先迎上來,拜過了知縣。就在這個時候,知縣突然間感覺到了一陣寒意,他不自覺地顫了顫,這才轉頭看了過去。

  這大廳中人有些多,方才知縣進來的時候著實沒有注意,這時候方才看清楚,那坐在少年的身邊,頭戴烏紗折上巾,著赤色袍,盤領窄袖,兩肩有金織蟠龍的男子,可不正是燕王嗎?燕王氣勢冰冷懾人,那瞬間,知縣不自覺地升起了腿軟的衝動。

  “見過燕王殿下。”知縣轉過身來,忙躬身道,姿態畢恭畢敬,挑不出錯處來。

  朱棣淡淡一點頭,並未與他多說什麼。知縣露出笑容,正要出聲主持大局,這時候陸長亭卻先出聲了,他說的當然是風水局的事,“先說那丫鬟為何會死在那個地方,那一處恰好便是受到風水影響最大的,死在那處不稀奇,那麼她是如何死的?風水雖會影響人,損耗氣運,招來禍患,但風水卻無法做到令人腸穿肚爛而死,那麼也就是說,那丫鬟之所以會如此死,乃是人為,只有人才能將人捅成這般模樣。”

  “不是鬼?是人?”知縣雖然不知曉這少年是何來頭,但他卻從中捕捉到了他殺的資訊,於是知縣便立即板起了臉,“若是抓到此人,定然要好生懲處!這人手段可著實惡毒!”

  陸長亭沒接他的話,而是繼續往下道:“再說誰人膽敢這樣喪心病狂的,在宅子裏殺人?還是使用這般殘忍的手段?”

  林老爺急不可耐地道:“是啊,我這宅子裏的下人也都是做了許久的老人了,誰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陸長亭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林老爺抿了抿唇,訕笑著閉了嘴,耐心地等著陸長亭往下說。

  “這便要說到那佛像,哦不,怖畏金剛像了。金剛內裝以血肉,用以滋生陰煞,陰煞形成後,從佛堂向外來擴散,宅中人漸漸受影響。這裏便不得不說到怖畏金剛是作何用的。”

  這會兒知縣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心道這人可實在會扯胡話,但是礙于燕王都沒說什麼,他也不能當先開了口,便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快,繼續等著這人“胡扯”。

  “文殊菩薩有忿怒相,因而被稱作怖畏金剛,佛為何會有忿怒相呢?是因為他依靠兇惡的面容和形態,以降服諸魔,並且降服眾生的癡嗔貪欲。當然這是當他作為怖畏金剛時的作用,而一旦有人用他滋生血煞,那麼他也就從正佛轉為邪佛了。那麼他便會從降服眾生癡嗔貪,轉變為滋生助長眾生的癡嗔貪。”

  眾人恍然大悟之下,又覺得背後發冷,他們可著實沒想到,不過一個佛像,卻能有這樣多的講究在背後。

  而那知縣因著之前並未見識過陸長亭的手段,此時也只是在心底暗暗撇嘴,道他可著實會騙人!連佛像都拿出來這般說道!

  “你們可以想像一下,若是人心底的惡念被放大,會變成何等模樣?今日我見了別人身上的錢財,很是心動,但正常人都知曉,那是屬於別人的,我不能拿走,我要是拿走,將會付出遭受刑罰的代價。於是許多人心底雖有欲.望貪念,但他們卻都克制自己。而在這座宅子之中,受到風水的影響。若是我覬覦一個人的錢財,那麼我可能就會生出奪走錢財的想法,並且這個想法不斷擴大,最後想到,我要殺了他,才能奪走他的錢財……於是,一旦有人心底的惡念被擴張到極致,他就會動手了。”

  陸長亭頓了頓:“這個丫鬟,便正是死在了這樣的惡念之下。”

  知縣強忍住斥責“可笑”的衝動,他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因而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我曾聽土根說,這個丫鬟在背後議論林夫人,說林夫人整日吃齋念佛,卻也不見半點慈悲心腸。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有可能是受風水的影響,這才擴大了她心底的不滿。但也正因為這樣的風水能挖掘出人心的陰暗面,使其漸漸滋長起來,所以要鎖定殺死丫鬟的物件便極為艱難了。因為一般人都知曉,殺人動機無非是仇殺、情殺,以及搶劫殺人這幾類。一般有著仇恨和情感糾葛的,都很容易發現,也就容易確定目標了。但在風水的影響下,誰都有可能在不經意間對丫鬟生出惡念,或許是因為今日她穿得比我好看,或許是我瞧了她一眼便喜歡了她,又或許是曾與丫鬟拌過嘴,現在非要她死不可……原本很多只是細小的矛盾,在這時候卻極有可能上升為殺人的理由。”

  陸長亭侃侃而談,而此時朱棣看向他的目光也越加欣賞了。

  陸長亭對朱棣投來的目光似有所覺,不由得向他回望了過去,兩人視線交匯,頗有點彼此會於心的意思。

  知縣皺眉,忍不住道:“這捉拿罪犯,應當還是難不過手下快班衙役的。”顯然在他看來,覺得陸長亭著實誇大其詞了。

  只是這時候,沒一人接他的話。知縣等了半晌,最後卻只等到陸長亭繼續往下說話,知縣的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自他在北平站穩腳跟以後,可還沒吃過這樣的冷遇呢。知縣勉強將不快壓了下去,繼續盯著陸長亭,就等著這少年能用一張嘴說出個什麼花兒來。

  “那麼我們可以想一想,有個人,被助長了心底的惡念,從而找上丫鬟,在丫鬟常常經過的這條道上,殺死了丫鬟。因為丫鬟死狀慘烈,便有傳聞說她因造了口業,在背後議論夫人和佛祖,才會引來禍事。不妨找一找,誰最先說出這個傳聞來的。”陸長亭點到即止,並不再繼續往下說,畢竟這等查案的事兒,應該交給縣衙,著實不歸他管,而且也並非他所擅長的東西,若是不慎鬧了笑話,誤導了別人抓兇手,那才是麻煩。

  “再說令公子,公子癡傻一事,已有定斷便不多說了,再說令公子賠出去的那樁生意,其實我們可以看做是,宅子氣運已然被損害,於是公子也受到牽連,不幸中毒,丟了生意。若是風水沒被破壞,應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了。”陸長亭說到這裏,都不由得感歎道:“背後的人下手著實狠辣,使宅子裏鬧出人命,眾人心惶惶,壓力一日勝過一日,如此環境下,怕是病也能生生病死。而另一面,又讓氣運受損的公子出了事。林老爺就這樣一個獨子,一旦出事,林家便相當於坍了一大半。”

  林老爺聞言,都不由得冷笑道:“是啊,若是我也跟著死了,那林家便徹底地垮了。”

  背後那人,就是要他林家全家死絕,背上惡名,家業也敗落!如此一想,好不狠毒!

  知縣這會兒聽得更是雲裏霧裏了,怎麼著?這林家出事兒的根源,找著了?不是鬼,是人幹的?

  “再說另外一個上吊的丫鬟,也應當是受風水影響,放大了心底的悲痛和絕望,於是覺得沒甚活頭了,便直接上吊了。而林夫人,也在意料之中,她常去佛堂,自然常與佛像接觸,於是受風水陰煞影響,而後她的居所外又有滴血煞日日影響著,而林夫人極少出門,身體應當不是很好,身體羸弱意志薄弱的,都極容易被影響,林夫人便是如此被影響了,因而也自縊在了屋中。”

  林老爺長歎了一口氣,眼圈更見紅了。

  知縣再次忍不住了,“實在是無稽之談。”

  朱棣這時候剛好一眼掃過去,知縣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燕王這一眼著實有些冰冷,知縣並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候表現得不尊燕王。

  “池中魚,院中花為何會死,其實便與菜園之上為何寸草不生一樣的道理,陰煞能損耗生氣,失去生氣之後,魚怎會不死?花怎會不枯?”

  旁邊的人都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說得著實有理!

  “至於府中下人為何頻頻出錯,摔倒受傷……”

  朱棣笑道:“這個我倒是知曉出自何因。”

  林老爺等人不由都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就連那知縣也是如此。

  朱棣能不知曉嗎?當初在中都的朱家宅子就是如此啊。朱棣和陸長亭又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而後道:“原因有二,一是確實多少受到風水影響,難免出些意外,二卻是他們被嚇怕了,惶恐之下,夜晚不得安眠,白日無法安心做事,自然……就總是出錯,也更容易受傷了。”

  林老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從頭到尾都不見鬼怪!這其中禍患,都是都來自那背後動手腳的人!”說到後半句話,林老爺已經是咬牙切齒。

  這會兒知縣也快咬牙切齒了,他都反駁這人好幾次了,怎麼姓林的還這般相信這麼個毛頭小子的話?

  知縣心中不快,面上難免就帶出了一點兒情緒。陸長亭和朱棣都瞥見了這一幕,二人又對視了一眼,並不與那知縣說話。

  陸長亭道:“到此,我所要做的,算是完成了一部分。其次,寶山。”陸長亭突然出聲叫道。

  計寶山陡然間被叫到,不由得挺了挺胸,趕緊走了過來,口中喚道:“小師父,您有何吩咐?”

  雖然一個中年男子喚一個少年為“小師父”多少會讓人覺得怪異,但眾人一想到陸長亭的本事,便又覺得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似乎陸長亭身上再出現何等神奇的事,都不會令人感覺到怪異了。

  “林老爺可以問一問他,那是石頭是何人購走的,哦,之前那石頭應當就是從他這裏買的。”

  聽完後半句,林老爺是有些憎恨計寶山這個賣石頭的,但隨即想到,對方估計也不知曉這些石頭會被拿來做什麼,也著實無辜,何況這人還稱呼陸小公子為“小師父”呢。林老爺壓下了面上的厲色,將計寶山喚到身邊去,低聲詢問了起來。

  陸長亭不等那二人說完話,便又繼續道:“等抓了人,便讓計寶山將石頭都帶回去,再處理一番之後,我便用這些石頭,重新給你改造一個風水局。”

  陸長亭是覺得這樣省事兒,何況石頭本就埋在宅子裏,多少也沾染上點兒氣息了,對石頭做點改變,再擺個聚氣運的陣,自然便能達成目的。

  但此時林老爺卻緊張急了,他伸出手來連連擺手,面孔都被嚇得有些白了,他苦笑道:“還請小公子諒解啊,我著實被那石頭嚇怕了,這哪怕是做個好的風水出來,我見著也會覺得甚為恐懼,難以安心啊!”

  陸長亭怔了怔,隨即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是我沒有想到這一點,那便換個風水物吧,這個得在計寶山那裏買。”

  計寶山雙眼立即眯了起來,面上也綻出了笑容,“林老爺可以到我那裏挑一挑。”

  林老爺笑道:“不敢不敢,請小公子做決斷便是,我付錢就好!”說到這裏,林老爺猛地一拍手掌,道:“瞧我這記性,這樣久了,竟是連謝禮酬勞都忘記給小公子了!”林老爺是真的忘了,這段時日,他的神經一直是緊繃著的,什麼人情世故,都快被他排擠到腦後去了。

  陸長亭倒是不急,這林老爺不至於欠他這點兒錢財。他道:“等到事情完全解決之後再說吧。”

  林老爺也不繼續扯下去,很是爽快地應道:“好!”

  這時候才終於有了知縣露臉說話的機會,林老爺上前恭敬地與知縣道:“勞煩老父母到此處走一趟了。”

  知縣笑了笑,“不麻煩。”只是那個笑容裏,仔細瞧一瞧,卻是能瞧出一絲冷意的。

  “事情是這樣的……”林老爺將發現佛像裏藏有血肉的事,與知縣仔細說了一番。而知縣聽過之後,卻是看向了陸長亭,他笑道:“怎麼那樣湊巧,便被這位小公子發現了?敢問這位小公子是做什麼的?”

  “瞧個風水而已。”陸長亭謙虛地道。

  “年紀這樣小便能瞧風水了?”知縣驚訝道,但眼底的神色分明是不以為然的。

  陸長亭點了點頭,“世間許多事都只論資歷,而不論年紀。”

  知縣卻覺得這少年的嘴著實太會說了些,知縣淡淡道:“既然小公子先發現的,縣衙少不得要先懷疑小公子一番,怕是要讓小公子到縣衙走一趟了。”

  朱棣皺眉,目光銳利地掃了過去。

  知縣被這一眼瞧得不自覺地出了一身冷汗,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到燕王著實不是一般的維護這少年!

  知縣這會兒才想起來,之前北平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說燕王身邊跟了個長得極為好看的少年……就是他?知縣暗自皺眉,又暗自有些惱恨,這少年著實太不給人臺階!知縣這會兒覺得實在有幾分尷尬。

  若是沒了燕王,他也不止於此!

  但……誰讓人家是王爺呢!

  知縣笑道:“當然,小公子乃是燕王府的人,這般人品輪不到我等來置噱,此事便勞煩燕王詢問一下這位小公子,是如何發現那佛像裏有殘屍的。”

  朱棣冷淡地看著他,並不應聲。

  知縣倒也不覺得尷尬,他很快又派仵作、快班衙役去和林老爺瞭解更為具體的事件過程了。知縣在朱棣的下首坐了下來,開始與朱棣寒暄了起來,看架勢可著實不像是前來查案的。

  朱棣在知縣跟前展示出了極為冷漠的一面,這是陸長亭很少瞧見的一面,他便捧著茶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而從兩人交談和神色變化之中,陸長亭漸漸也確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測。

  北平的地方官和朱棣不合。

  他們不吃朱棣這一套,而朱棣也根本不吃他們那一套!雙方的利益難免有所衝突的地方!要知道從前,在這裏的什麼知縣知府都是可以橫著走的,他們可以充分享受權力地位帶來的快.感,而如今呢?哪怕是知州,你到了王爺的跟前,你還是低一頭!誰讓人家是皇帝的兒子呢?投胎投錯了,能怪誰?

  但是這一點上埋怨歸埋怨,等燕王到了封地,他們明面上尊敬至極,萬分給面子,但實際上卻是半點也不給面子。

  他們膽子大啊!誰讓王爺手中無權呢?他們雖然只是地方官,但正因為是地方官,所以手中掌握的權利極大,也正是權利足夠大,他們便越不甘心矮人一頭,越不甘心放權,越不甘心看著燕王越權!

  雙方的衝突是必然的,只是不會擺到明面上來而已。

  陸長亭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肆無忌憚地不給那知縣面子。知縣又如何?也不能太拿自己當回事兒!連王爺都能不尊了,陸長亭不覺得自己需要給他留面子。何況陸長亭還從朱棣的表現中讀了出來,他也並不將知縣看在眼中的意思。朱棣來到北平兩年有餘,陸長亭覺得朱棣應該就快要對這些人下手了。

  以朱棣的性子,怎麼能忍受如今的窘境呢?

  陸長亭看了看朱棣,心底也忍不住有些心疼他。明明都是兒子啊,朱棣卻還要面臨這樣的困境,他出力打仗,幫著護衛邊境,卻還要遭遇這樣的麻煩。果真,誰讓投錯了胎呢?那生來便是皇太子的,自然不一樣……

  想到這裏,陸長亭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護短了!

  陸長亭連忙將腦子裏的想法都晃了出去。

  埋怨感慨可都沒有用,唯有襄助朱棣最為實在。陸長亭抬起頭來,冷冰冰地掃了一眼知縣,知縣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他以為是朱棣又用冰冷的目光朝自己看來了,但是對上朱棣的目光之後,知縣發現並沒有冰冷之色啊,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知縣壓下心底的疑惑,繼續和朱棣說起了話。

  朱棣好歹也是皇室,知縣在他跟前著實不夠看的,朱棣的態度自然便冷淡無比,哪怕是與他說著話,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陸長亭瞥見了知縣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快。

  陸長亭忍不住在心底輕笑了一聲。

  而這個時候,衙役們已經將話都問完了,就連計寶山都被問了兩句,而陸長亭,因為是朱棣身邊的人,又沒做什麼,衙役們自然不敢找他問話。

  等到林老爺走回來,陸長亭便起身道:“我們走吧。”

  朱棣點頭,跟著起身,“走,回王府,這幾日你也累了。”

  陸長亭點頭,旁若無人地和朱棣說著話,“明日我還用去營地嗎?”

  “要。”

  陸長亭癟了癟嘴,懶懶地打了個呵欠,“還得去啊……”

  身後一干人乍一見到陸長亭的這一面,都不由得有些驚異,但想一想,對方本來就是個少年啊,這般情態也不奇怪!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朱棣低下頭去看陸長亭的時候,眼底一閃而過了幾分縱容寵溺之色。

  他們都要走了,道衍自然也不會留下去。

  道衍帶著小沙彌也跟了上去,全然沒將那知縣看在眼中,知縣不由得握了握拳頭,緊緊地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等到出了林家,朱棣原本正有話要與陸長亭說,但突然見道衍出來了,朱棣動了動唇,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道衍走出來,又例行誇了陸長亭一波,都快將他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了。但最後陸長亭不得不說,道衍誇人聽了的確很是舒服,甚至當真讓他覺得,自己就是最為厲害風水師了!幸而陸長亭及時止住了這種危險的想法。

  道衍離去時,還笑道:“改日長亭還是親至慶壽寺一趟吧,我再送你些香。”

  道衍都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何況陸長亭覺得日後還是很有可能和他成為同僚的,於是便爽快地點頭應了。道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與朱棣簡單說了兩句話後,便神色淡淡地上了他的馬車。而這頭,朱棣也拎著陸長亭上馬車了。

  馬車門隔絕了外面之後,朱棣方才露出了一個極為濃厚的笑容,“長亭與我之間實在甚為默契!”

  陸長亭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也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恰好能猜到四哥的一分想法!”

  朱棣笑著拍上他的背,“有一分便足以!”只是一分,便已然與他這般契合了啊!

  若是陸長亭說個你想什麼我都知道,那怕是要完蛋,人都喜歡和自己默契的人,但卻並不喜歡能完全猜透自己心思的人。

  程二坐在外頭趕車,並不能聽清裏面在說什麼,但是他卻能聽見裏頭傳出的陣陣笑聲。

  程二忍不住感歎了一聲,長亭啊,可著實厲害極了啊!

  ……

  一日後,北平便傳遍了,林家災禍已破的消息!

  從之前吃個飯便能聽見林家傳聞來看,北平上下都很是關注林家的消息,他們有的或許是懷著同情憐憫的心思,但更多的卻是帶著獵奇的心理,畢竟沒見過這樣的奇事,當然要日日都拿出來說一說。而這一日,他們卻得知了一個消息,林家沒事了!林家的災禍被驅除了!

  這如何能不引得人好奇?之前可是沒人敢上林家去的!聽說還請了不少大師,最後一個用都沒有。

  於是,陸長亭的名字在林老爺毫不吝嗇的宣傳下,進入了北平百姓們的視線之中。

  而這時候,有些聰明的人,消息靈通的人,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呵!這不就是燕王身邊那個翩翩美少年嗎?這人……還比和尚道人更有用???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快班衙役就相當於現在的刑警隊吧,唔。以及,“老父母”是當地百姓對知縣的尊稱,總說父母官父母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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