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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38章
第038章

  朱棣和陸長亭的對話無疾而終。

  陸長亭是覺得他不需要再對朱棣細細解釋, 而朱棣似乎是堅定地認為陸長亭總有一日會改變想法,於是兩人誰都默契地不再就這一點糾纏下去。

  兩日後, 陸長亭孤身前往了那李宅, 先胡扯了一通,表示都是陳方動的手腳,最後離開的時候, 陸長亭卻是認認真真給了李宅一些建議。陳方之事上陸長亭可以胡扯,但其他的卻是不能胡來,不然別人給他的錢,他倒是也沒臉收下。

  “陸小公子一路走好。”下人恭敬地將陸長亭送了出來。

  陸長亭不由得嘴角一抽,一路走好?這可著實不會說話。不過很快, 陸長亭就沒機會去糾結這些小細節了。

  從李宅出來,迎面而來一陣寒風, 實在讓陸長亭有些不大習慣。

  朱棣真小氣。

  陸長亭暗暗皺了皺鼻子。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先往成衣鋪去了,幸而成衣鋪中還有恰好適合他身形的,陸長亭便大方地付了錢,換了更為暖和的衣衫。若是日後沒了朱棣這個擋風的, 他便將這更為厚實的衣衫穿在身上,頂多就是模樣醜了些, 但總比凍著好。

  付了錢, 將衣衫裹在懷中,但陸長亭的面色卻依舊好不到哪里去。

  再往前行了幾步,陸長亭路過了一家粥鋪, 他猶豫了一會兒,上前去買了粥。

  那粥鋪的掌櫃倒也是個心寬的,乾脆地將食盒借給了陸長亭。陸長亭提著分量不輕的食盒,很快出了城。

  等到老屋外的時候,正往屋子裏扛東西的程二瞥見了陸長亭的身影。

  “小長亭!”程二放下手中的東西,立即沖了上前,從陸長亭手中接過了食盒,“這是什麼?”程二拎著它倒是輕鬆得很。

  陸長亭道了聲謝,緊跟著走進了屋子,卻見屋中除了下人外,那四兄弟一人都不在。

  “他們呢?”

  程二將食盒放上桌,道:“幾位主子都出門去了。”程二摸了摸鼻子,面上閃過了心虛之色。

  陸長亭系心下疑惑,這有何好心虛的?

  陸長亭進屋將衣衫放好,然後便就著屋中的火盆取起了暖。

  他沒等上多久,朱家兄弟便回來了,朱棣當先,朱樉三人在其後。

  “小長亭這麼快便給人看好了?”朱樉驚訝地道。

  陸長亭點了點頭,他是瞧天氣不大好,便想著快些解決了。

  朱樉三人在桌邊扯過凳子坐下,道:“今日我們也去做了會兒工。”

  陸長亭:“……”如今堂堂的大明王爺們,竟是能將“做工”掛在嘴邊說得一日比一日順溜。

  洪武帝知道他的兒子們變成這麼鄉土氣息了嗎?

  陸長亭壓下心底複雜的情緒,問道:“做什麼?”

  “鋪子幫工。”說到這裏,朱棡撇了撇嘴,神色間滿是瞧不上,“這間鋪子打著古董的旗號,可我們去瞧了,全是贗品!”

  王爺們自是有底氣瞧不上贗品。

  陸長亭輕笑了一聲,“中都的有錢人家不多,多數都是買些贗品回去充充數。”或者也可以俗稱“裝裝逼”。

  朱樉等人自是難以理解的,但見陸長亭並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便也不再提起了,他們轉頭看向了朱棣,“老四今日去做什麼了?你沒和小長亭一塊兒出去?”朱樉問。

  陸長亭微微驚訝,他們不是一起的?難怪方才程二面色羞愧,大約是不好意思說,其他三人都忙活去了,而他主子快活去了。

  朱棣抬了抬手中提著的包袱,“買了些玩意兒。”

  朱樉不自覺地舔了舔唇,道:“買了什麼啊?這個……貴嗎?”

  可喜可賀,王爺們懂得摳門了。

  朱棣將包袱放在桌面上,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面的“玩意兒”。陸長亭仔細一瞧,竟是厚厚一疊疊衣物。

  朱棣抬手點了點,“給你們的,入冬了,得穿得再厚實一些。”

  朱樉笑著正要去拉包袱,朱棣卻搶先伸手,從裏面取出了一套衣衫來,瞧身量……

  陸長亭怔住了。

  是給他的?

  陸長亭面上有些赧然,心裏隱隱有一團火在灼燒。這就有些尷尬了,他才剛自己買了,結果朱棣連著他的一塊兒買了……這實在不是一般的尷尬啊!

  朱棣抖了抖手中的衣衫,“長亭的。”

  陸長亭僵坐在那裏沒動。

  這副模樣的陸長亭可實在太少見了,朱樉不由得問道:“小長亭怎麼了?”

  朱棣微微蹙眉,“長亭莫非不喜歡?”

  陸長亭對上了他的目光,能看出朱棣眼底的兩分焦躁。是啊,哪怕這位是日後的永樂大帝,但此時的他也只是個會擁有一切正常情緒的少年。他也會有想要交好的人,被拒絕和不喜歡的時候,也會有焦躁。

  陸長亭心底一軟,忙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我今日……也買了。”這時候不如乾脆說出來,還能減少一些尷尬。

  朱棣一愣,隨後抿唇道:“衣物誰會嫌多。”

  而朱橚卻是快速進了另一間屋子,然後拎著陸長亭買的衣衫出來了。

  朱樉見狀,忍不住道:“小長亭實在不厚道,竟是悄悄買了衣衫,卻都不想著我們。”

  朱橚跟著點頭。

  陸長亭無奈掩面,原本他是覺得沒什麼,但是和朱棣一對比,便顯得他的確有些過分了,最後他只得假借年齡來裝傻,“可是我年紀小呀。”陸長亭無辜地眨著眼道。

  朱棣瞥了他一眼,倒還順著往下道:“確實年紀小,便不記得給兄長買東西了。”

  “我雖沒有給你們買衣衫,但是……”陸長亭雙眼微亮,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這是買給你們的。”

  “吃的?”朱橚當先伸手拆開了食盒,往裏一看,竟然是熬得很香的肉粥,下麵還配了些點心,圍著火盆的時候慢慢享用是最好不過了。朱橚立即便露出了笑容。

  朱棣臉上的表情松緩了一些。

  陸長亭小心地覷了一眼他臉上的表情,這才算是放下心了。

  “程二,去洗淨碗筷拿過來。”朱棣轉頭吩咐道,他盯著那食盒,眼底漸漸湧現了些笑意。

  程二應聲,忙去取了碗筷,洗乾淨之後放到了桌上。朱橚正要伸手去拿,卻直接被朱棣擋開了,朱棣先行盛了一碗粥出來,然後轉頭問陸長亭:“用來討好我的?”

  雖然不得不承認,陸長亭是有這樣幾分心思,但他驟然間被戳穿,陸長亭還是不會認的。

  見陸長亭抿唇不說話,朱棣頓時更認定了就是如此,他的面上閃過了點點喜悅之色,端起了粥碗。

  朱橚忙跟著也去盛粥了。

  朱樉此時卻更好奇另一點,“為何長亭要討好你?”

  陸長亭將唇抿得更緊了,卻只聽朱棣淡淡道:“無事,他或許是想用此物來收買我,好讓我明日不那樣早將他叫起來練功夫。”

  朱樉拍桌大笑了兩聲,“若是跟著老四不好,跟著二哥學也是成的。”

  陸長亭盛了一碗粥擺在朱樉的面前,“吃粥。”

  朱樉笑眯眯地端起粥碗,還不忘對朱棣道:“小長亭親手盛給我的,看來明日便不用你來教了。”

  朱棣實在懶得搭理他,便用背對著朱樉了。

  五人圍著火盆很快將食盒裏的食物吃了個乾淨,陸長亭合上蓋子,道:“明日若是誰先出門,誰便先將食盒還回去吧,這是那家粥鋪的。”

  其餘四人都出聲應了。

  陸長亭又在火盆邊上暖了會兒身子,朱棣突然間伸手拉拽著他進了屋子。

  這屋子與屋子之間,只有布簾子隔著,布簾晃動兩下,落下去,便將屋子裏的情形遮擋住了。

  “做什麼?”陸長亭渾身緊繃,不會被揍上一通吧?

  朱棣將兩套衣衫都放置在了床上,然後先指了指他買的那套,道:“換上我瞧瞧。”

  想著這好歹也是朱棣特意買給自己的,於是陸長亭便順從地脫下了身上的衣衫,當然還留了裏衣在。誰知道朱棣卻上前來,將陸長亭壓在了床上,直接上手幫他扒,“穿這麼多像什麼樣子?”

  “不……住手!我就穿這麼多……”陸長亭掙扎著想要去推開朱棣的手,奈何朱棣力氣大,而且他半天都碰不到對方的手,想掙開都不行。

  沒能抵得過朱棣的強權,最後陸長亭含著恥辱的淚水,被扒下了衣衫。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永樂大帝,我冷啊!

  正想著,突然柔軟的觸感將陸長亭包裹著了,陸長亭回頭一看,朱棣正在動手幫他穿衣衫。陸長亭是真的驚訝了,原來朱棣給他買的不止外面的衣衫,連帶裏面的褻衣他都沒忘記。

  陸長亭登時就冒出了,哥哥還給買內衣褲的羞窘感。

  只是隱隱的,心底還升起了難以言喻的滋味,從前哪里有人這樣貼心地對待過他。

  好吧,他且收回說朱棣小氣的話。

  朱棣一件件給陸長亭套了上去,最後當厚實的外衫裹上來,陸長亭覺得渾身都暖得發熱了起來。

  朱棣鬆手將陸長亭拉了起來,再讓陸長亭站直了,隨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陸長亭被這麼一折騰,汗都出來了,但是畢竟是他理虧在先,這時候倒也不好開口說離開,於是只能繼續站在那裏,任由朱棣打量。

  朱棣盯著他看了會兒,突然伸手捏了下陸長亭的耳朵,“怎麼紅了?”

  紅、紅了?

  陸長亭自己都有些懵,他抬手拍開了朱棣捏在他耳朵上的手,面無表情地道:“穿著很暖和,熱的。”

  朱棣噗嗤笑出了聲,“暖和就好。”

  陸長亭推開他,倒在了床上,“好累啊,我要睡覺。”

  朱棣隱約看出了他的窘迫,順從地道:“好,那你睡吧。”

  陸長亭聞言,還當真閉上眼睡了起來。

  朱棣再從屋子裏出去的時候,面上就頗有些春風得意的味道了。朱樉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問道:“老四,你今天遇上什麼喜事兒了的?”

  朱棣搖頭,抿唇不語。

  難得能見陸長亭露出這般模樣,怎麼能說給二哥聽呢?

  陸長亭這一覺睡的有些久,連之後衣衫怎麼脫掉的都不記得了。

  等到第二日再出門的時候,朱棣便已經等在了門口,“走吧。”

  陸長亭忍不住眯了眯眼,走上前去,連朱棣牽住他的手都沒那麼多嫌棄了。走出老屋之後,甚至步履都跟著輕快了幾分。

  ……

————

  之後這段日子,陸長亭依舊是跟著朱樉、朱棣二人,兩兩組合,分別在不同的日子去看安喜,或者看風水。

  因為那一日在陳方處震懾了不少人,這段時日陸長亭可為不少人家都看了風水。陸長亭有意表現出冷傲的一面,眾人也知曉陸長亭是不可怠慢的,更不能逼著催著他。而幾次交道打下來,眾人也發覺到陸長亭口中說出的話,聽上去的確比那陳方顯得要有水準多了。一時間竟是對陸長亭這樣一個孩子倍加推崇。

  而那陳方被投入縣衙之後,很快便沒了音訊,陳家也在一夕之間敗落了。這些事陸長亭都沒有過問,這些不是該他知道的,朱家兄弟自然知道該如何去處置,如何牽出背後厲害的人物。那陳方落到朱家兄弟手中,又能討得到什麼好呢?也算是給那些被他埋在池塘之中的屍首還債了。

  很快,中都進入了深冬,城中甚至飄起了雪,當入夜之後開著窗戶,風雪難免挾裹著飄進來,屋子裏的人往往能被凍得直哆嗦。不知多少人家紛紛點起了炭火。

  偏偏朱家兄弟被那一日下人們紛紛暈厥的模樣驚住了,因而說什麼也不肯燃炭盆了。陸長亭凍得哆嗦,待到夜晚就只能更用勁兒地往朱棣懷中去靠近了。在寒冷的時候,尊嚴是什麼?能吃嗎?陸長亭披著孩子的殼子,理直氣壯地享受著被照拂的感覺。

  所謂皮糙肉厚自然就無所畏懼了,陸長亭的臉皮漸漸厚到,哪怕朱家兄弟喊他“狗兒”,他也能泰然處之了。

  漸漸地,失去了這點樂趣之後,朱家兄弟也就不拿這個來喚陸長亭了。

  此時陸長亭躺在床上,沒能立時入睡,這個賴在朱棣懷中的姿勢維持久了,難免有些難受,他忍不住想要翻身,奈何朱棣的懷抱箍得太死,陸長亭翻身都實在有些困難。

  陸長亭腦海裏不由得閃過了那一日朱棣對他的提議。

  “長亭,你知道應天府嗎?可有想過,日後去應天府?”

  外界的事物對於陸長亭還是有著相當吸引力的,而跟著朱棣打天下也是極有吸引力的,朱棣不會無緣無故向他拋出這樣的話,那麼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朱棣認為他是可造之材。但陸長亭更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過是比旁人多了一世經歷,方才能在很多時候維持冷靜客觀。但實際上,他又能比別人強到哪里去呢?不過會瞧些風水,這在朱棣身邊,又能派上什麼用場?陸長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他留在中都,慢慢的,總能恢復到前世的生活狀態,富庶算不上,但小康是沒問題的。

  作為一介乞兒,能混到這一步,不用再操心別的東西,陸長亭覺得那已經是旁人都難以企及的了。

  至於朱家兄弟,就當做幼年時一段美好的回憶便足夠了。

  陸長亭堅定了心底的想法,閉上了雙眼。

  ……

  又是清晨時分,陸長亭被朱棣從被窩中揪了出來。

  “又跟著老四練功夫啊!”朱樉笑眯眯地盯著陸長亭被揪了出去。

  陸長亭臭著一張臉,脫去了外衫。

  每當這個時候,陸長亭最討厭的是脫掉外衫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仿佛被凍住了一般。他很是懷疑朱棣是不是因為他那日的拒絕,因而在之後便折騰起他來了,尤其是在練功夫的時候。

  朱樉捏著面餅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盯著陸長亭,陸長亭被看得都快吐血了。

  早知道朱家兄弟都是這樣的貨色,他怎麼也不會跟他們住在一塊兒。

  沒一會兒,朱棡、朱橚也跟著起了,他們跟著朱樉站成了一排,手裏都拿著吃的在門口招風。

  陸長亭實在有些餓了,忍不住頻頻朝他們的方向看了過去。朱棣面無表情地又一巴掌拍在了陸長亭的屁股上,“別瞧了,一會兒就能吃了。”

  陸長亭:“……”他倒是想一腳反踹回去,奈何朱棣教了他功夫,教了他寫字,也算是半個老師了,自然他是沒法子去踹朱棣的。

  朱棣將陸長亭折騰出了一身汗,才終於鬆口告訴他:“今日便到此了。”

  陸長亭軟綿綿地往門邊走,朱樉將他接了個滿懷,直接拎著陸長亭就進去了,“來來來,二哥帶你去吃東西,所以日後不能搭理老四啊。”

  然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陸長亭無力吐槽。

  朱棣教他功夫、寫字,朱樉卻是教他讀書,或許是因為他們本身環境的緣故,因而教導陸長亭的時候,他們也絲毫沒有鬆懈。陸長亭一度懷疑,他們是在自己老師手中吃了太多苦頭,現在好不容易熬到頭了,便就全部都施到陸長亭的身上了。

  朱棣慢悠悠地跟著進了屋,問道:“今日長亭可還要出門?”

  “要。”陸長亭是真的餓了,埋頭吃著東西的時候,就沖朱棣發出了個含糊的音。

  朱棣倒也不嫌棄,轉身便去換衣衫了。

  朱樉輕歎一口氣,“今日還是跟老四?”

  “嗯。”陸長亭說完,擦了擦嘴,淡淡道:“二哥別出門了,外面很冷。”

  朱樉自動將陸長亭口中的話轉換成了關心他的意思,面上的遺憾之色瞬間就退了個乾乾淨淨,他忙點著頭,回了屋。

  朱棣再度抓緊了陸長亭的手,跟著他一塊兒進城去了。

  今日請陸長亭去的,並非之前去參加陳方幼子滿月宴的人家,這戶人是別人推薦來的。陸長亭都覺得中都的人實在稀奇得很,自從他那日打臉陳方之後,隱隱約約的,他似乎便在中都城中掀起了一股奇怪的風潮。仿佛誰家只要稍微有點錢,都得請陸長亭這個小公子去看上一眼,方才能放心。那些沒錢的,自然是請不起了。

  而陸長亭在城中的威望就這樣莫名地得到了提升。

  今日這戶人家,估摸著也是跟風的。

  陸長亭和朱棣是坐馬車進城的,等到下了馬車,大雪立即兜了一身。

  朱棣拉著陸長亭走到了臺階之上,借著屋簷躲雪,他先敲響了門,而後便伸手幫陸長亭拂去身上的雪,等到雪都拂沒了,卻也依舊沒人來開門。朱棣不由得皺眉,“這家人是怎麼回事?”

  陸長亭也不由得微微皺眉,他在中都可謂是極為順風順水的,實在少有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

  這一開始就讓他吃個閉門羹,看來這戶人家實在有些麻煩啊。不過陸長亭從來不是望難生怯的人,何況對方已經給他們吃了閉門羹,他也總得找回來才是,這樣灰溜溜的離開,陸長亭心裏都會覺得不痛快。

  陸長亭道:“只有等了。”

  朱棣轉頭看了看陸長亭微紅的臉頰,“還等什麼?走吧,回去,今日歇息!”

  陸長亭擺手,“四哥覺得他們可有禮貌?”

  “自是沒有。”朱棣沉著臉道。

  陸長亭點頭,“我也這樣覺得。所以這樣離開,豈不是便宜了他們?不如等他們開了門,我們進去了,羞辱一番再離開?”

  “羞辱?”朱棣並不覺得陸長亭這樣有何不對,他點頭,“那便依你所言吧。”他且等著瞧,陸長亭又有什麼整治人的法子。

  二人便就站在屋簷下,默默地等待了起來。

  朱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將陸長亭攬到了懷中,他還笑了笑,道:“這段時日練了功夫下來,長亭的個子見長啊。”

  陸長亭的面色臭了臭。

  朱棣捏了捏他的臉,“誇你長高還不開心?”

  陸長亭沒說話,大約等到他擺脫十來歲的年紀,他方才能開心。

  二人正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下一刻,面前的門打開了,裏頭的下人探出頭來,似乎是想確認人還在不在,哪里知曉正好一眼便看見朱棣和陸長亭這詭異的姿勢。

  下人面上閃過了輕蔑之色,忙將門打開了。

  門打開之後,那下人身後站著的人也露了出來。

  那是一對極為年輕的夫妻,都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冬日裏,都是穿得厚厚的,這兩人也是一樣,裹得嚴嚴實實的,活像兩個球。這和陸長亭、朱棣的打扮相比,這對夫妻便立時顯得土了許多。

  不過,這對夫妻土沒關係,因為他們還傲啊!

  男子瞥了一眼陸長亭和朱棣,問道:“誰是看風水的?”

  陸長亭冷淡地吐出一個字,“我。”

  男子忍不住笑了,“還真是個毛孩子啊!”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女子笑著挽住了他的手臂,“你管那麼多呢?人都來了,也讓人瞧瞧吧,說不定人家年紀小,本事卻大著呢。”嘴上說的看似是為陸長亭好的話,但實際上這也是一手好反嘲。尤其是當她說到“年紀小本事卻大著”的時候,其中包裹著的惡意,幾乎都快噴薄到陸長亭臉上來了。

  朱棣和陸長亭的臉色都冰冷了起來,那模樣如出一轍。

  但這對夫妻卻不像是會看人臉色的人,當然也或許是他們看出來了,但此時心底正覺得好笑呢。

  他們轉過身當先往前走去,一邊口中吩咐道:“你們帶著這兩個人進來吧。”

  下人這才道:“二位請。”

  之前陸長亭和朱棣到處受的待遇,實在不知道比這高了多少倍,如此對比一番,這對夫妻的嘴臉便更讓朱棣不快了,他甚至忍不住頻頻低頭去看陸長亭的臉色,似乎很擔心陸長亭被影響。

  當見到陸長亭面色冷淡,毫無波動的時候,朱棣心底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也是,長亭年紀雖小,但卻從不會輕易被外物所影響。

  很快,他們便入了花廳。

  那對夫妻自顧自地坐下了,也並未開口讓他們落座。但陸長亭和朱棣兩個人都從來不是會吃虧的人,朱棣當即便拉著陸長亭在一旁坐下了,而且還極為有氣勢地吩咐一旁的下人,“上茶來。”

  下人怔住了,一是為朱棣的氣勢所懾,二是沒想到朱棣會反客為主。

  那對夫妻也是一愣,根本沒想到朱棣會有這樣的反應。其中男子先面色難看地道:“你這是何意?這是我的宅子!哪輪得到你來吩咐我的下人?”

  朱棣雖然坐在下首,但此時他的模樣比誰都更像是宅子的主人,那種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是這對夫妻怎麼也學不來的,自然此時見了朱棣直接越過他們吩咐下人,一下子就怒了。

  陸長亭直接代替朱棣出言道:“我們瞧主人家似乎忘記了,便好心提醒一番。”陸長亭是年紀小,也正是因為年紀小,他可以毫無負擔地說出這些話來,而且一面還能露出無辜的表情來。

  朱棣卻覺得陸長亭都沒必要沖著這兩人露出無辜的表情,他伸手捂住了陸長亭的臉,將人掰了過來,口中道:“正是如此,連我家小長亭都知道的道理。”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連個毛孩子都不如。

  這對夫妻自然面色難看了起來。

  “你!”男子想罵卻又因為什麼而收住了聲,他身旁的女子拽了一把他的衣袖,隨後冷聲道:“不過也是看在爹娘的份兒上,才請了他們來,沒成想是這樣的東西。怕是要教爹娘失望了。”

  難怪如此。

  原來是家中長輩請的他,而這兩個沒眼色的後輩,卻自以為自己天底下最狂傲,偏要在陸長亭面前擺個譜,還愣是要瞧不起陸長亭。實在好笑!

  朱棣和陸長亭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那就更好了。既然是長輩請的他們,陸長亭想要整治這二人便更容易了。

  男子冷笑道:“玉兒說得不錯,若不是看在爹娘的面子上,我們怎會容忍這樣的騙子!且讓他再多得意一會兒,待會兒自然見真章!”

  陸長亭挺想將後半句話還給他們的。

  且讓你們倆多得意一會兒,等家長歸來,說不準你們便要被抽屁股了。

  朱棣轉頭催促那下人,“還不去上茶?”

  下人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還當真下去了。

  男子面色更難看了,不過此時他還能和他妻子自我安慰一會兒,認為這二人等會兒總會吃到苦頭!等他找出這兩人做騙子的依據,便將他們打一頓再趕出去!

  陸長亭低頭把玩著手指,隨後被朱棣拉到了懷中,他們兩人都沒再看那對夫妻。

  太討厭,看了傷眼。

  他們也並不在乎這對夫妻在想什麼,一對蠢貨能拿他們如何?什麼都不能如何。

  很快,下人上了茶水,甚至還上了點心。於是朱棣便專心致志地喂起了陸長亭。

  這點心味道還不錯,兩人吃得還挺開心,更分不出目光去看那對夫妻了。

  男子見狀,一面覺得瞧不上眼,瞧瞧,這什麼小風水師,分明就是個比奶娃娃還不如的傢伙,他還要人給喂吃的,就這樣被嬌寵著的玩意兒,能看什麼風水?一面卻又覺得胸悶,他都那般嘲諷他們了,這兩人怎麼還這樣臉皮厚?竟是坐在那裏慢慢吃了起來!

  女子也看出了男子的不快,不由得對著陸長亭的方向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瞧風水!”

  “……”

  回答她的是沉默。

  陸長亭和朱棣專注於吃東西,依舊不搭理他們。

  這會兒倒是輪到這對夫妻著急了,他們敢冷落陸長亭和朱棣,敢瞧不上他們,甚至可以趕走他們,但那必須都是建立在讓他們看了風水之後的前提下,如果不等他們看風水就將人趕走。待到家中長輩歸來,定然會責備他們。

  男子忍不住出聲催促,“你們還不快去?”

  “是啊,請你們來就是讓你們去看風水的,還坐在這裏做什麼?”女子也急得咬牙。

  但無論他們說什麼,陸長亭二人都沒什麼反應。

  陸長亭和朱棣是什麼人,他們可以穩坐如山絲毫不動搖,這一點上,兩人倒是極為相似,配合起來,也最是能將人氣死不過了!

  男子咬了咬牙,終於想到了個法子,“來人,將食物都撤走!”

  下人顫抖著上前來,小心地瞥了一眼朱棣,然後迅速收走了食物,飛一般地跑了。

  男子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這宅子裏的下人,怎的這樣沒用?連個騙子都害怕!

  陸長亭和朱棣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

  陸長亭道:“正巧,我吃飽了。”然後沖著下人跑開的背影說了聲“多謝”。

  這時候陸長亭越是波瀾不驚,越是有禮,男子便越覺得這是在諷刺他。

  “走吧。”陸長亭從朱棣的身上滑了下去,朱棣忙伸手扶住了他,免得他一不小心摔下去。

  這對夫妻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們忙站起身來,催促著陸長亭出去。

  偏偏朱棣就是不如他們的意,在站起身後,還要彎下腰為陸長亭整理衣衫,動作緩慢到了極點,在陸長亭眼中這是溫柔體貼的動作,但擺在夫妻的眼中,那就是故意氣他們的了。

  他們不得不站在一旁等待。

  這下子,倒更襯得他們先是陸長亭身邊的下人了。

  “好了。”朱棣緩緩直起腰,拉著陸長亭就出去了,然後兩人也不等那對夫妻,便擅自在院中轉了起來。這宅中下人不多,倒也方便了他們自己竄來竄去。那對夫妻在後頭瞪得眼睛都紅了,偏偏就是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只能在後面追著,被朱棣當狗一樣遛著。

  朱棣知道陸長亭腿短,步子邁不開,還乾脆將人抱了起來,陸長亭察覺到了朱棣的意圖,便也不排斥他的懷抱,任由朱棣抱著自己前行。

  反正累的是後頭的人,又不是他。

  陸長亭心安理得地享受著。

  朱棣將陸長亭抱著逛了整個宅子,後面的人跟得氣喘吁吁。

  等他們再回到花廳外的時候,便聽下人道:“老爺夫人回來了。”

  陸長亭沖朱棣眨了眨眼,“差不多了。”

  朱棣不自覺地跟著翹了翹嘴角。

  看來小長亭是故意卡著時辰來收拾這兩個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越來越嗜睡的作者,今天很弱雞,隻能寫九千,真不是故意卡在這裏!以及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小長亭就要長大辣!

  **

  話說

  二哥去還食盒。

  掌櫃問他:怎麼不是昨日那個孩子啊?

  二哥特別得意且自豪地一笑:我是他哥!!!

  四個字,音量震耳發聵。

  掌櫃一度認為這人長得好看,就是有病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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