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陸長亭當然不會逞能地嘴一張, 說:“我來!”
他並非醫生,開刀是不擅長的。
陸長亭看向了朱標, 朱標對陸長亭的信任已經到了極度可怕的地步, 他當即下令道:“開刀。”
兩個老御醫的臉色霎時就白了:“殿下,此事、此事老臣不敢擅動啊……”
“如何算是擅動?這是本宮的命令。”朱標面色一肅,姿態冷厲得不容人反駁。那兩名御醫大約是從來沒見過朱標這般模樣, 乍一見還被鎮在了當場。
其實朱標的心態再好理解不過,他只是不願朱允炆再步上呂氏的後塵,因而此時半點也不願意耽擱,哪怕開刀聽上去是那樣的荒謬……畢竟剛才都已經證實了朱允炆後頸內的確有異物不是嗎?
老御醫跪倒在了地上,苦苦求道:“請太子殿下三思啊!”
“爾等無須再言!”朱標的態度難得如此堅決而冷硬。
老御醫只得咬了咬牙, 攙扶著站起身來,然後朝陸長亭投來了恨恨的一瞥……若非此人慫恿胡言, 太子又怎會下此命令?
陸長亭根本沒將他們紮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陸長亭瞥了一眼朱允炆,見朱允炆極為緊張,淡淡出聲道:“拿紙筆來,我為你們畫個圖。”
“什麼圖?”老御醫皺眉問, 看向陸長亭的目光裏已經帶上了濃濃的不信任。
“那些東西大致分佈的方點陣圖,你們摸索到一個, 應當就能推測到其他的存在。”陸長亭淡淡道。
老御醫陡然變了臉色:“你說什麼?此物不止一個?”
“自然不止。”
那頭朱標聞言臉色更冷, 而朱允炆也不自覺地再度繃緊了身體。
老御醫神色變幻了好幾次,最後他們盯著陸長亭長歎道:“看來是我們看走了眼,沒成想到公子原來是個有深厚醫術的!請公子指點……”
陸長亭嘴角抽了抽, 還是出言替自己辯解道:“我並非有深厚醫術,只是恰好知道這個是怎麼分佈的罷了。”
老御醫聞言,看著陸長亭的目光登時變得怪異了起來,就像是在問:難不成這些異物是你放進去的?
陸長亭只得再度道:“我只是略同風水而已。”
老御醫心中暗道,原來是神棍。
陸長亭沒理會他們,低頭揮筆,迅速畫出了脖頸的輪廓,然後提筆在上麵點了幾點,隨後將紙交給老御醫:“這是大致位置,你們可照著摸索那異物。
老御醫將信將疑地接了過去。
朱標道:“就按照他說的去做。”
太子都已然發話,縱使他們心底再有遲疑,也不得不如此去做。他們也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這命令乃是太子下的,這圖乃是這人畫的,無論如何這後果都怪不到他們的頭上去。如此,兩位老御醫才覺得胸中安心舒暢了許多。
他們令人取來了手術刀。
此時手術刀是有的,他們也懂得使用前先行火烤借高溫消毒。
只是這時候可沒有麻醉。
陸長亭看著朱允炆以肉眼可見的幅度微微顫抖了起來,陸長亭重新走到朱允炆的身邊,一把握住了朱允炆的手,朱允炆那微微發白的臉色這才漸漸開始恢復了血色,而他顫抖的幅度也很快得到了控制。
老御醫雖然都心顫得很,但握刀的手卻是穩極了。
他們面色緊繃,迅速下了手。
一處、兩處……
他們按照陸長亭的圖紙尋找,而後意外地發現,竟然的確是如此!這人難道生著一雙透視眼嗎?
他們額上漸漸滲出了汗,但卻不敢抬手去擦。
直到最後完成,老御醫長舒一口氣:“好了。”
陸長亭從臉色發白的宮人手中接過了小託盤,沒了他的支撐,朱允炆一下子軟軟地靠在了椅背上。到底還是個孩子,驟然遇到這樣的事,心底肯定是害怕的。
陸長亭都忍不住暗暗道,幸虧站在這裏的是朱標,若是洪武帝站在這裏,都肯定不會讓他如此亂來。
老御醫躬身道:“殿下,臣等這便為皇太孫上藥包紮。”
朱標“嗯”了一聲,也顧不上去安慰兒子,他的目光全落在了陸長亭的身上,眼底的急切顯而易見。陸長亭端著託盤放到了他的跟前:“看,就是這些東西。”
朱標低頭去看,託盤裏墊著白色的絨布,因而上面那些細小的金色東西,格外的顯眼。
“這是……斷針?”朱標盯著託盤喃喃道。
陸長亭點了點頭。
從朱允炆後頸處取出來的,正是細如牛毛的金色斷針,哦不,與其說是斷針,倒不如說是針尖。全部都只取了針尖的部分,所以極為短小且不起眼,金銀是軟的,又不會生銹,放入體內不會釀成大禍,但若是人從外部用力按壓,自然疼痛難免。而陸長亭之所以會注意到這些東西,是因為他瞥見有一點金光從朱允炆後頸閃過,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陸長亭太信任自己的眼力了,再加上朱允炆身上氣場明顯有不對勁的地方,陸長亭哪能還不發現呢?
“這些……能做什麼?”朱標咬著牙問。這個溫和的男人露出了冷厲的一面。
都是老朱家的種,朱標怎麼會永遠那樣溫和無害呢?他骨子裏當然也是存著利刃的。
陸長亭撚了一根起來:“六根金針……鎖氣用的。”
“鎖氣?”
陸長亭點了點頭:“人有氣,物也有氣。人之氣若長期鎖閉,便會積鬱不通,六竅堵塞,常年發展下去,必然情緒壓抑,身體漸衰……”說到這裏,陸長亭猛地頓住了,他陡然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朱標見他突然不說話了,還不由追問道:“長亭?還會如何?”
陸長亭咬了咬舌尖:“……這些,在皇太孫身上都不曾見到。”
朱標松了一口氣:“必然是父皇龍氣佑了允炆,所以才……”
陸長亭搖了搖頭:“不,不是。是……”陸長亭突然覺得這個結果令人有些啟齒,但他到底還是說了出來:“是皇太孫很有可能只是被作為媒介。”
畢竟朱標應當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