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這是一個標準的元人女子。
她戴著綴滿金銀珠寶的皮帽, 身穿寬大羊皮袍,袖口窄小, 袖身寬大, 裙擺曳地,拖拽得長長的。她的肩部做有一雲肩,正所謂“金繡雲肩翠玉纓”, 實在華美極了。
而女子生得銀盤臉,高鼻樑,眼眶略略深邃,又生得雙眸剪秋水,十指若削蔥。有種將粗獷異域與嫵媚柔和相糅雜的美。這女子又一身貴氣, 正配得上這身衣裳。
這女子,當然也是俘虜。只不同的是, 她身旁竟然還跟了個女奴。而周圍的士兵雖然有圍住她, 倒是沒有如何粗暴待她。
漂亮到這等地步的女子,有所優待也是正常的。
陸長亭正琢磨著跟前女子的身份,卻不知身後的朱棣已經快被一把妒火給燒焦了。
長亭年紀小,見過的女子著實不多, 除卻紀紫藍便是湯家姐妹……這些女子自然難以令長亭愛慕上。但跟前的女子,確實韻味、顏色更甚, 何況又一身貴氣, 瞧著便是別的女子比不來的養尊處優。難道長亭喜歡這樣的女子?
朱棣臉色微微變幻。
心底都已經黑得快能擠出墨汁兒了。
陸長亭和朱棣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女子察覺到後,倒是沒有半分畏懼, 反倒還回視了一眼陸長亭和朱棣。隨後便又淡漠地移開了目光。
這副姿態,若是換了其他男子,怕是已經被迷倒了。陸長亭心想。
只不過誰讓他早已經被朱棣掰彎得都快跟迴紋針一樣了……縱然跟前的女子再美,他也不會有半點動心。更何況,這女子一瞧他便知曉歲數已然不小了,少說已經過了三十了。他並沒有戀母癖啊……
藍玉最先開口打破了沉寂:“這女子是誰?”
士兵答道:“乃是天元帝的皇妃。”
陸長亭心裏咯噔一下,有種即將見證歷史的感覺。
這女子長得這般好看,難保別人不動心啊?藍玉雖為大將軍,但古時候男子不都是喜好功名利祿、好酒美人嗎?尤其是這有權有勢的男人,便更希望自己懷中坐擁著的乃是絕頂的美人。
“她叫什麼?”藍玉又問。
那女子斜睨了一眼藍玉,代替了士兵,主動答道:“塔娜。”
藍玉笑了:“塔娜……”
“珍珠的意思。”女子說。
藍玉大笑著道:“當得起當得起!果真如珍珠一般……”話說完,藍玉似乎也覺得旁邊還站著一個燕王,總歸是不大好的。於是他看向了朱棣,道:“燕王殿下覺得這個女人如何?”
陸長亭不由得跟著看向了朱棣。
朱棣冷冷道:“醜陋至極。”
陸長亭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人家也沒招你啊,怎麼一開口就說人醜……這說得也太不符實了!
藍玉臉上的表情也險些裂了,大概是怎麼也沒想到朱棣口中會吐出這麼一句話。那名叫塔娜的元妃也眼帶薄怒地看向了朱棣。
藍玉道:“看來燕王殿下果真不好女色……”
陸長亭心中卻覺得,這會兒藍玉指不准在心底怎麼懷疑朱棣不能人道呢。想到這裏,陸長亭就不得不說,那周家兄弟到燕王府到的太恰到好處了!若是真讓屬下認為他不能人道,沒有後代,誰還肯為他賣命?畢竟那將是一個註定短命的王朝!沒了子嗣後代,說啥都不管用。
朱棣沒接藍玉的話,而是冷冷地看向了塔娜:“天元帝的皇妃?不過俘虜矣,怎敢這樣直視本王?”
塔娜臉色微變,全然沒想到洪武帝的兒子會來到戰場上。
她馬上大方地行了禮,道了歉。
骨子裏的高貴姿態倒是絲毫沒損。
陸長亭疑惑地看了看朱棣,他怎麼覺得朱棣似乎對這女人極為不滿?
藍玉似乎怕這女子真得罪了朱棣,於是揮揮手先讓人將她帶下去了。
經過這麼一番繳獲俘虜,藍玉心情大好,主動與朱棣走在一處,與朱棣說起了打仗的種種經驗。朱棣的面色漸漸和緩下來,兩人倒也說得融洽。
突然有士兵飛快跟上前來,傳了消息。
“天元帝一行全部跟丟,齊王殿下下落不明……”那士兵氣喘吁吁地說完,便面帶懼色地看向了藍玉。
藍玉臉上的笑容已然全部消失,瞬間演繹了什麼叫做從陽光燦爛到烏雲密佈,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了駭人的氣息。也難怪那士兵會如此畏懼了。
陸長亭默默後退半步,避開了雷區。
藍玉此時已經頓住了腳步,他回轉身問那士兵:“怎麼會跟丟?不過幾個人都跟丟了?齊王又到何處去了?齊王若是出事,誰人能擔當責任?”說到後面半句,藍玉的面色已經很不好看了,甚至隱隱中有不滿指責的味道。
而這不滿指責竟是沖著齊王朱榑去的。
雖然陸長亭也覺得這朱榑是個豬腦子,但還遠沒到藍玉這般嫌棄的地步。何況藍玉是地道的古人,忠君忠國的思想應該是極為深重的。可此時……卻不怎麼看得出來……
陸長亭忙按下了自己亂飛的思緒。
倒是一旁的郭英緊跟著出聲了,道:“齊王安危為重。不如我帶兵前往……”
朱棣突然道:“不如我去吧。老七下落不明,我這個做兄長的,應當去將他尋回來。”
郭英倒是想點頭,但想了想朱棣的身份,最終還是沒敢。
藍玉看了看朱棣,道:“燕王殿下前往……”
朱棣馬上又道:“我也並非毫無經驗之輩,藍將軍大可放心。”
齊王去追十來個人,把自己追丟了,這事兒確實有些丟臉,派誰去都容易得罪人,其實最好便莫過於燕王去了。藍玉心底這麼想。
而陸長亭和朱棣此時也猜的他會這樣想。
果然,藍玉沒猶豫一會兒便拍了板,決定讓他們前往。
陸長亭心裏笑了笑。這會兒朱榑恐怕最不願意看見的人就是他四哥了……可惜了,他不願意看見,但別人不這麼想啊。
“藍將軍還得從軍中尋個對地形頗為熟練之人出來。”朱棣當然不會拿自己的安危去開玩笑,何況他身邊還跟著一個陸長亭呢。藍玉也不猶豫,當即就讓人去尋這樣的人了。
而陸長亭則是跟著朱棣先回營去收拾東西。
陸長亭脫下了一身重甲,轉而換上了輕便的戰裙。這戰裙嘛,是挺醜的,至少不符合陸長亭的審美。但是當他穿著走出來,愣是對上了朱棣滿滿欣賞和驚豔的目光……他還能說什麼?
大概情人眼裏出西施?
他看眼前的朱棣……嗯,也挺俊美的。
“走吧。”
“嗯。”
兩人對視一眼,走到了帳外。
而帳外卻還站了一個人,那人身旁站著藍玉,身後跟著士兵,還有元人的女奴。陸長亭覺得有些奇怪,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人不正是才剛見過面的塔娜嗎?
陸長亭心念百轉,問道:“藍將軍,這便是熟練地形之人?”
“是。”藍玉說這話的時候臉有些黑,顯然並不樂意這塔娜攪合進來。
朱棣臉色更黑:“難道沒有別的人了嗎?”
塔娜大方道:“有,自然有。可他們不如我可以令你們信任。北元男兒,多是忠於元的人,他們帶路必然會使詐。到時候害了大明王爺的性命,實在不好。”
朱棣冷笑:“那你便不會了嗎?”
“我只是個女子,使詐有何好處呢?何況我們這裏的女子,夫死還可改嫁,我為何放著大好未來不過,偏要尋死呢?不值當。您說呢,大明王爺。”這塔娜倒是半分不懼。
朱棣斜睨了她一眼:“跟上來吧。會騎馬嗎?”
“會。”
陸長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塔娜。
這女子倒是大膽!藍玉若是真喜歡她這號的,倒也不奇怪。
朱棣帶的大都是燕王府的親衛,畢竟自己人更好辦事。他們人員不多,迅速上了馬,沿著之前朱榑追擊的方向趕了過去。陸長亭這會兒脫去了一身重甲,感覺自己快要上天了一般。那叫一個痛快!
只是這痛快沒一會兒就被打破了。
因為塔娜的馬快和他們擠一塊兒來了,偏偏塔娜還並不自知,她很冷靜且認真地指著路,看起來沒有要故意搗亂的意思。陸長亭倒也不好計較什麼了,只得放慢了速度,免得和塔娜撞一塊兒去了。
就這麼一松。
塔娜就擠到他和朱棣的中間去了。
陸長亭和朱棣的臉色同時黑了。
塔娜大約是察覺到了兩人不快的目光,於是忙驅馬退了後去,還順便道了歉。
朱棣看也不看他,突然勒令眾人停下。
塔娜眉毛動了動,終究是有些緊張的。
而朱棣卻只是伸手將陸長亭從另一匹馬上,撈到了自己這匹上來。
陸長亭微微一怔:“四哥?”
朱棣拍了拍他的頭:“今日你也累了,在我懷中靠著歇息吧。”
塔娜僵了僵,隨即揚起笑容,重新驅馬前行。
其他人一臉我眼瞎的表情,該騎馬繼續騎馬去了……
他們就這樣行了整整一個時辰,方才尋到一點朱榑一行人留下的痕跡。
塔娜看著痕跡,忍不住道:“他們完全走錯了路……這路不可能追到人的。”
“前面是哪兒?”
“野山林。”
作者有話要說: 呸!你這個沒用的咒語!
扔地上踩兩腳!
你們要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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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皇妃是我瞎扯的,曆史上沒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