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這個問題真的非常難辦,眾人討論了很久也沒想出好辦法,只好決定——不管怎麼樣,先咬了再說!
這時候鷹族蛇族就很占便宜了,十二個傷口一條手臂就搞定。最慘的是獅族,一條手臂只夠咬三口,把兩條手臂兩條腿都咬遍了才湊滿十二個。
看著那獅族雄性身上兩三百個血洞一齊往外冒血,其餘雄性默默擦了擦冷汗。幸好……這次沒有按照“最大最深”的標準來。
涂藥水之前所有雄性又被捆了起來,然後重複了之前又痛又燙又麻又癢的歷程。但是這次雄性們表示感覺非常好,因為被這麼折磨著的時候完全不會起反應啊哈哈哈哈!
可憐的雄性們苦中作樂地好不容易熬過這一波折磨,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米特又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又!怎!麼!了!嗎!雄性們頭皮都要炸開了。你是想弄死我們嗎!
結果米特還真的是想弄死他們。因為他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你們說雄性對自己弄出來的傷口會不會比較有抵抗力?比如說蛇族的毒液,對自己就是無效的。”
對哦!助理們覺得米特簡直是天才!考慮問題那麼全面!其他人根本都沒有想到呢!
幸好這個問題一旦想到了,解決起來就非常簡單——讓他們輪流咬就行了。於是獅族咬蛇族,蛇族咬豹族,豹族咬鷹族,鷹族咬犬族……
蘇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光溜溜的雄性亂哄哄咬成一團的樣子。由於獅族虎族之類四肢都被自己咬滿了,其他人再咬的時候只能見縫插針,於是……咬在大腿根部這種地方看起來真是無比曖昧。
蘇默的額頭掛下三道黑線。雖然他把這些雄性扔給助理試藥的時候的確沒安好心,但也不過就是想讓他們吃點苦痛一痛罷了。怎麼會弄成現在這種群P搞基的局面,他真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蘇默來了!” 助理們發現了蘇默,急忙迎上前去,還不忘低聲催促,“快點!咬快點!咬好就回原來地方躺好!”
蘇默一邊看著咬成一團的雄性們逐漸散開,帶著滿身的傷痕整齊地躺好,一邊聽著助理們七嘴八舌地匯報試驗經過。
聽著聽著,蘇默不由對米特刮目相看。
人才啊!沒有任何基礎,米特天然地就意識到應該要排除干擾數據,這簡直是不可多得的科研人才!
“很好,這次的試驗就由米特負責。” 蘇默朝米特點了點頭,“照你的想法去做,發現問題我們可以再探討。”
“嗯!” 米特激動得臉頰通紅。他被蘇默肯定了!蘇默覺得他做得很好!萊利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覺得他特別棒!
米特強壓著興奮,和同伴們一起開始了第三組試驗。
蘇默看著助理們動作嫻熟地捆住雄性的四肢,給每一個傷口抹上不同的藥水,做好記號。再看那些雄性一個個痛得渾身抽搐,冷汗向泉水一樣往外冒,時不時從咬死的牙縫間漏出幾聲模糊的慘叫……突然有種身在731的錯覺。
是不是該盡快開一門醫學倫理學的課了?蘇默憂心忡忡。雌性們太凶殘,雄性們又太逆來順受,總覺得這麼下去一定會發生更加慘絕人寰的事。活體解剖什麼的一定不能有!
蘇默正想著新課程的事,卻見哈桑從旁邊的房間裡走了進來,垂著頭低聲道,“萊利醒了。”
米特聞言,第一反應就是想立刻衝到萊利身邊。但是藥水的試驗還沒完成,蘇默剛說了交給他負責,他不能那麼不負責任。米特咬了咬牙,手上的動作加快,到底還是沒有扔下就走。
蘇默欽佩地看了米特一眼。這種天然的科研工作者的素質!老實說,如果受傷的是哈桑,他都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能繼續安心做什麼試驗。
“我去看下萊利。”蘇默對米特說,“你把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還是去監護萊利吧。試驗的事情一時半會還出不了結果,讓盧卡看著就行。”
米特用力點頭。蘇默去看當然比他去看有用多了啊!他一點都不擔心!
哈桑看著蘇默目不斜視地走過他身邊去看萊利,心裡痛得像是刀絞一樣。
蘇默……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沒有專注熱烈的凝視,沒有冰冷憤怒的譴責,即使無意中相遇,蘇默的目光也不會在他身上逗留分毫。他被蘇默徹徹底底的無視了,就像哈桑這個人對蘇默來說根本不存在。
哈桑默默地跟在蘇默身後,看他快步走向萊利,柔聲詢問他的感覺,還用手試探他額頭的溫度。他無比悵然地想到萊利的那場挑戰,想到這些溫柔的關注和觸摸原本都是專屬於他的,想到蘇默曾經大聲說過,“我不需要最強的雄性。我只要哈桑。”
言猶在耳。而蘇默卻已經看都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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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利的情況很好,除了傷口痛之外也就是失血過多臉色有點發白,這對雄性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蘇默叮囑了他好好休息不要亂動,見米特已跑過來接手,又吩咐了幾句注意觀察,便打算轉身離開。
“蘇默!” 看著蘇默再一次目不斜視地經過身邊,哈桑終於忍不住出聲輕喚。他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原諒,但是,蘇默真的恨他到連看一眼都不願意嗎?
蘇默就沒聽到一樣,腳下毫不停頓地往前走。或許對他而言,哈桑這個人,無論是形體還是聲音,都是不存在的吧?
哈桑劇烈地顫抖起來。
就這樣了嗎?他就這樣徹徹底底地失去了蘇默,連請他回頭看一眼都是奢求?如果是這樣……這漫長的生命,就只剩下了同樣漫長的煎熬。可他甚至無權選擇放棄,因為他的生命是蘇默付出了雌性最珍貴的孕囊換回來的。
其實他一直在想,之前那個溫柔乖巧千依百順的蘇默有什麼不好,他為什麼非要去挑釁,非要去看他最真實的反應?
蘇默說他會後悔的,他也覺得自己應該後悔。可是,其實……他並不後悔。
如果蘇默真的那麼討厭他,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那麼之前那個溫順乖巧的蘇默……究竟有多委屈?!沒有意識到也就罷了,一旦意識到了,他又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蘇默的順從和討好,任憑他這樣痛苦地委屈著自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哈桑遠遠地站著,看著蘇默被助理們簇擁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報告著試驗的情況。但是只要蘇默一開口,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聆聽。蘇默的神情冷靜而又專注,並不張揚,卻有著攝人心魄的風采。
這才是蘇默應該有的樣子。哈桑心酸地想。蘇默那麼優秀,理應得到最好的對待。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他辱沒了蘇默,直到離開他,蘇默才真正綻放出如此絢爛的光彩。
哈桑默默地離開醫院,回到蘇默看不見的地方。或許他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吧,能一直看著蘇默,他就應該感到滿足。
幾天之後哈桑在捕獵時推開背對著野獸的同伴,自己被野獸重傷。腹部撕裂的劇痛中,他竟然有種慶幸的感覺。至少這一次,蘇默不能再對他視若無睹、避而不見了吧?
蘇默一見到滿身是血的哈桑臉色就變了。怎麼回事,萊利才出院了幾天,就換了哈桑來?!看這一模一樣的傷口……哈桑是故意的嗎!
“盧卡!” 蘇默冷聲喝道,“你來幫他處理傷口!”
盧卡驚訝地看著蘇默,連連搖頭。“不行的!我不行的!我們都才剛開始學而已!這麼重的傷,當然只能你來啊!”
蘇默咬著牙,站在原地不動。無論盧卡、助理還有送哈桑過來的雄性們怎麼催促,他都沒有再看哈桑一眼。
哈桑把這一都看著眼裡,只覺得整個人都冰冷起來。他真的沒有想到,蘇默竟然這麼這麼恨他,恨到就連他重傷垂死都不願加以援手的地步。
其實……他為什麼會沒有想到呢?他曾經逼死了蘇默不是嗎?當蘇默絕望地呼喊尋找他,最終卻只能孤零零地死去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
“蘇默……” 哈桑輕輕地說,“對不起。”
蘇默猛然抬頭。他記得剛和哈桑在一起的時候,哈桑經常為了各種莫明其妙地理由對他說對不起。他把哈桑乾到暈厥,哈桑說對不起。他把哈桑弄到失禁,哈桑還是說對不起。但是這一次,看起來明明是他見死不救,哈桑為什麼又說對不起?!
蘇默狠狠地瞪著哈桑,這熟悉的神情讓哈桑懷念地微笑起來。曾經有多少次,他總是不知怎麼就惹惱了蘇默,蘇默就會這樣狠狠地瞪著他。
多久沒見過了?臨死之前還能再見到蘇默露出這樣的神情,比起至死都沒能見他一面的蘇默來說,他已經是幸福的了。
帶著模糊地笑意,哈桑輕輕地說,“蘇默,再見。”
這一聲訣別般的再見,卻讓蘇默陡然暴怒起來。他突然衝到哈桑面前,抬手就是兩個重重地耳光,然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凶狠地吻上了哈桑蒼白的嘴脣。
鴉雀無聲,誰也不知道蘇默想幹什麼。
蘇默把哈桑的嘴脣吮咬到出血才放開,看著震驚又茫然地哈桑怒罵道,“看這裡!” 他把手伸到哈桑眼前,“你看到了什麼!”
哈桑昏頭轉向地看著蘇默細白的小手,好一會兒才注意到蘇默的手指在不停地顫抖。
“蘇默,你……”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哈桑冰封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終於發現了?” 蘇默冷哼一聲,將手藏到身後。“看到你受傷我很害怕,所以沒辦法親自動手幫你手術。你以為我想看著你死?”
哈桑囁喏著不敢回答。
蘇默冷笑道,“你這狗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我還沒活夠,不想陪你一起死!”
哈桑疑惑地看著蘇默,“你為什麼要陪我一起死?”
蘇默怒視他。“你是白痴嗎哈桑?!我解除的只是守護者契約!最高誓言是不能解除的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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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桑張大眼睛,完全被這從天而降的巨大驚喜砸暈了。
蘇默還沒有成年,伴侶誓言對他其實是無效的。他一直以為蘇默既然解除了守護者契約,自然就是不想再和他一起了。但是現在,蘇默的意思是說……他們的最高誓言依然是有效的?蘇默依然將他視作伴侶?
“蘇默……” 哈桑顫聲輕喚。他想要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他又不敢相信。蘇默沒有拋棄他嗎?可是……可是蘇默為什麼一直都不理他?
蘇默哪有時間和他廢話,把話說開之後就一指旁邊一個雄性,“你過來,把他打暈!” 然後向哈桑冷笑道,“你最好能挺過來,不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哈桑頓時緊張起來。他死了也就罷了,怎麼可以連累蘇默!他著急地想說什麼,卻被走過來的雄性一拳打暈。
蘇默又一指盧卡。“你來主刀。我會在旁邊指導。米特,你做助手。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
盧卡這次沒有推辭。既然蘇默不是不願、而是不能親自動手,那他就是唯一的主刀人選了。再怎麼樣他也比那些沒怎麼見過血的助理強些。
其餘助理照著之前培訓過的內容分頭忙碌起來,無關人等都悄悄退出了門外。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凝重。這一台對蘇默來說十拿九穩的手術,換成盧卡不知道會怎樣?
而且……如果哈桑出事,雖然大家也會很難過,但這是雄性捕獵必然會有的風險,大家都能接受。但是,如果這同時意味著蘇默會為他殉情,這就太可怕了!部落裡誰都可以沒有,怎麼可以沒有蘇默!
得到消息趕來的族長大發雷霆。哈桑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蘇默不要他了嗎!一個多月一直看他失魂落魄的!還有他什麼時候哄騙蘇默許下最高誓言的!難道他沒有告訴蘇默未成年小雌性的伴侶誓言是無效的嗎!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兩個當事人加唯一的知情者盧卡此刻都關在手術室裡,誰敢打擾?!
一群人等了好久,才見手術室的門打開,盧卡一臉疲倦地走了出來。族長剛想開口,就見盧卡將手指豎在嘴脣前,輕輕地噓了一聲。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怎麼了?手術失敗了?蘇默……也跟著去了嗎?
剩下的幾個助理也跟在盧卡身後悄悄走了出來,輕輕地關上門。盧卡示意其他人和他一起走遠點,才輕聲道,“手術很成功,哈桑沒事的。”
呼……所有人一起松了一大口氣。哈桑沒事,蘇默也就不會有事啊!真是太好了!但族長還是多問了一句,“那蘇默呢?”
盧卡嘆了口氣。“蘇默累壞了。我讓他和哈桑一起歇著了。”
哈桑的手術其實最終還是由蘇默完成的,盧卡畢竟經驗技術都不夠。可是要控制自己不斷發抖的手指完成精密的縫合動作,蘇默的精神和身體都消耗到了極致,縫完最後一針就直接暈了過去。盧卡抱起蘇默的時候,才發現他厚厚的手術衣已經全部濕透了。
看著蘇默蒼白的小臉,微蹙的眉頭,盧卡心裡真是百味雜陳。其實他也偷偷埋怨過蘇默對哈桑太狠,不留一點餘地,他真的沒有想到蘇默對哈桑如此用情,對那個本不必當真的誓言如此認真。
盧卡嘆息著給蘇默換了套乾淨衣服,將他塞進哈桑懷裡。這兩個人明明誰都放不下誰,到底在折騰個什麼勁啊!
當哈桑從昏迷中醒轉,發現蘇默正躺在他臂彎裡的時候,很難描述他是怎樣的心情。他小心地側轉身體,沒有驚動蘇默,輕輕地將他抱進懷裡。腹部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而疼痛難忍,可是蘇默軟軟的小身子依偎在他懷裡,溫熱的鼻息輕柔地噴吐在他的胸膛上……哈桑將臉埋在蘇默的頭頂,無聲地落下眼淚。
又過了一陣子,蘇默被肚子上又熱又硬地東西頂得醒來,熟悉的感覺讓他迷迷糊糊地抱怨道,“哈桑,你又頂到我了!”
“對……對不起!” 哈桑狼狽地往後縮了一下,牽動傷口痛■一聲。
蘇默一下子就清醒了,猛然翻身坐起,見哈桑竟然側臥著將他摟在懷裡,不由勃然大怒。
“誰讓你亂動的!傷口裂開怎麼辦!” 蘇默嘴上罵得凶,雙手卻輕輕扶著哈桑的身體幫他躺平,避免扯到傷口。
原本還有些惴惴不安的哈桑心裡頓時安定下來。蘇默終於沒有再拒他於千里之外,而且還擔心他弄疼傷口。“對不起。” 哈桑乖順地道歉。
“對不起什麼?” 蘇默冷哼。
“對不起,我又讓自己受傷了。” 哈桑小心翼翼地看著蘇默,試探地問道,“等我傷好了,蘇默懲罰我好不好?”
蘇默看看哈桑期待的神情,再想想之前頂著自己的灼熱,簡直無語凝噎。
他到底在和這種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較什麼勁啊!人家根本都不懂!有什麼不爽,直接乾死他就好了啊!和哈桑大概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交流吧!
“好!” 蘇默咬牙切齒地回答。
要懲罰你的,何止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