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祭拜

　　洛青璃和聶氏，蔣彤剛步出庭院，迎面就看到一身白衣如雪的睿王，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貴氣的男子。

　　聶氏和蔣彤忙行禮，「見過睿王殿下，小侯爺，小王爺。」

　　睿王的腳步稍微頓了頓，目光淡淡掃過洛青璃那張淡雅的臉。

　　洛青璃眼皮子一跳，好端端的幹嘛停在她面前，想嚇死人啊？

　　「璃兒……」聶氏暗暗給她使了個眼色，這孩子，規矩都學得挺好的，怎麼這會兒倒忘記禮數了？

　　「……」青璃輕輕抿著唇，想到在臨安的時候瞎掰的那個三不跪，這會兒見了睿王卻還是要行禮。

　　聶氏看得她眼角都要抽了，無奈之下，她只能按著養母教她的福身行禮。

　　目光飛快的瞥了他一眼，正對上那雙幽深如寒潭的眼睛，在昏黃的燭光下閃爍著如黑曜石般的璀璨色彩，白衣飄飄，遺世獨立。

　　洛青璃眼觀鼻，鼻觀心，低眉半蹲，卻暗自咬牙切齒，他是故意的吧？

　　「二哥……」面如冠玉的年輕男子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原來他旁邊那兩個就是小侯爺和小王爺，剛才小侯爺技高一籌，倒是個能說會道的。

　　小侯爺斯文儒雅，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息；小王爺倒是略微跳脫，神情愉悅，看著是個經常惹禍的主。

　　「免禮。」低沉平靜無波的聲音，如千年的古井，悠長深遠。

　　洛青璃微微鬆了一口氣，她真懷疑睿王是在報復她，在臨安的時候她確實衝撞了他，還讓他沒臉。

　　心裡腹誹著，果然位高權重就有這樣的優勢——仗勢欺人。

　　小王爺奇怪的瞟了洛青璃一眼，長得也很普通啊，沒什麼特別的，姿色算是中乘。

　　蕭寒逸的目光在洛青璃面上停頓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移開。

　　「二哥，走了，不是還要回府嗎？」小王爺催促。

　　睿王沒有再看她們一眼，緩緩從她們身邊走了過去。衣袂翻飛間，淡淡的竹葉清香飄蕩著。

　　洛青璃撇了撇嘴，什麼嘛，裝作不認識還讓她蹲了那麼久。

　　「回府吧。」聶氏倒是沒有跟青璃說起睿王的事，剛才那三位的確都是人中之龍，可身份太尊貴，平日裡見著了都要小心謹慎。

　　「二哥，今天太子真太過分了，小爺真想一刀斃了那個禮部尚書，肥嘟嘟的臉看著就噁心。縱容他的手下挑釁二哥，找揍！」

　　上官無憂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睿王，不由得扶額，「二哥，你好歹說句話啊。」

　　「有什麼好說的？這就是他的目的，你早該想到的。」

　　蕭寒逸把玩著手中的玉骨扇，「在晉王的大婚上拿此事來說，太子的目的昭然可見。」

　　睿王露出譏諷的笑，「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一個屠村之罪就讓父皇罰我禁閉。」

　　「二哥，你現在又不能替自己洗脫罪名，難道半年都要關在王府裡？要是我早就悶死了。」

　　蕭寒逸也在深思，如今王爺的名聲是真的受到影響了。

　　上官無憂手托著腮幫子，話題轉得很快，「二哥，剛才你好像多看了那個姑娘一眼，平時你都是視而不見的，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別看他平時大咧咧的，有時候觀察力又是相當的敏銳。

　　「……」

　　「二哥，該不會是真的吧？」上官無憂好像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

　　「無憂，你話太多了。」一記冷眼嗖嗖的飛過去，腦海裡卻浮現那姑娘倔強的神色，難得她竟然是第一次對自己行禮。

　　倒是有趣。

　　******

　　洛青璃拿著醫書看了好久，可始終停留在同一頁，心裡裝著事，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含笑，你知道睿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含笑將衣裳折好放進櫃子，「奴婢從沒見過睿王，倒是聽街坊的鄰居說的。睿王十四歲就跟著軍隊去邊關打仗殺敵，屢立戰功，英勇殺敵，有次還帶著一小隊人馬殺入敵軍，擒住敵軍首領。十六歲就封了王。」

　　「這麼厲害？那皇上是不是很寵他？」

　　「這個奴婢倒是不清楚，想來應該是的。戰功赫赫，睿王還有著戰神之稱呢。」

　　洛青璃想到那張冰塊臉，的確如此，沙場戰將，威風凜凜，光是氣勢就能嚇死人。

　　「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殘暴成性？」

　　含笑嚇了一跳，「小姐小聲點，要是被人聽到可就不得了了。睿王爺這幾年一直都在邊關，也是今年才留在京城，他名聲倒是好的，大家都說他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

　　洛青璃頓感頭疼，「算了，不想了，早點歇了，明天記得叫醒我。」

　　******

　　聶氏慈愛的拍拍她的手，「彎彎，當年洛家滅門，老爺在那兒買了一塊地，將你爹娘的屍身安葬城外十里坡。這些年來，每當到他們的忌日，我和老爺都去祭拜。今天正是他們的忌日，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洛青璃心裡五味陳雜，原主在桐鄉的記憶她都記得，當時她出生才三天，對於親生父母，自然沒有印象。

　　「好。」就算她不是原主，可藉著她的身體，也要履行為人子女的義務。

　　十里坡，風景秀麗，環境幽靜，的確是個風水寶地。

　　看著眼前修繕得極為整齊的墳，洛青璃心生感動，「這些年，多謝伯父伯母年年來祭拜，我想爹娘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聶氏擦著眼眶，「是啊，月貞和震天總算能安息了，幸運的是你還活著。」

　　青璃略顯心虛，她只是霸佔別人的身體，真正的洛青璃，應該早就跟她父母團聚了吧？

　　蔣彤忙安撫婆婆，「娘您別傷心了，妹妹既然安好，這是好事才對。」

　　「是啊，我倒是胡思亂想了。」

　　白元朗突然道，「爹，娘，似乎有人曾經來祭拜過。」

　　青璃等人走了過去，墳墓四周的雜草整理得乾乾淨淨，墳前的兩對香燭早已燃燒殆盡，只是擺放的水果貢品等很新鮮，一看就是新買的。

　　「估計是剛走不久。」白元朗仔細查看四周，卻沒有發現可疑蹤跡。

　　白谷子皺眉，「雖然每年來祭拜對有修整，可雜草也長得快，往年都要耗費一兩個時辰。」

　　聶氏也是心一驚，「到底是誰來祭拜？知道月貞和震天葬在這裡的可沒幾個。」

　　洛青璃彎腰查看祭品，果然都是新鮮的瓜果，的的確確有人來祭拜過。

　　「伯母，往年都只有你們來祭拜嗎？」

　　「是啊，沒有其他人。」

　　「會不會是父親生前的至交好友？」

　　白谷子臉色陰沉，「不可能。當年洛家一門血案轟動京城，查不出原因，如今在順天府尹還被當成懸案記載，很多平日裡跟你父親交好的都裝作不認識。」

　　「……」好吧，當她沒問。

　　洛青璃自然明白，那些人是怕被牽連，不過是自保罷了。誰能確定當年洛家不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名？

　　洛震天還是因為有白谷子這樣的至交好友，才不至於落到曝屍荒野的地步，不然死也得不到安葬，那會是多麼淒涼的境況。

　　「算了，先不糾結這個了，還是先祭拜爹娘吧。」

　　雖然不清楚那個好心人是誰，但既然他不肯留名，她也不能怎麼樣。就當是父親生前做了善事，那人感恩在心，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洛青璃是沒親眼看到當年洛家滅門有多慘烈，但是光用想的也能想像出來。

　　父親匆匆趕回府中，吩咐娘親收拾細軟想連夜逃亡，可惜別人棋高一招，殺他個措手不及，沒有防備，不能抵抗。

　　將準備好的祭品一一擺放好，洛青璃墓碑上雕刻的字，心裡多少有些哀傷。

　　洛家的仇恨現在落到她肩上，包括桐鄉百姓的性命，這麼多條人命，有時候真的像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月貞，你的女兒彎彎回來看你了，十八年了，她已經長成大姑娘，你要是泉下有知，保佑她平平安安的。雖然你們母女情薄，可她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彎彎的。」

　　聶氏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抹眼淚，月貞和震天年紀輕輕就去了，每次想起來都心如刀割。

　　白元朗和蔣彤默默的燒紙錢，倆人臉上都流露著悲戚的神色。

　　洛青璃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好了，回去吧。」白谷子臉色一直都不太好，每年洛震天的忌日，他心情都異常沉重。

　　回了白府，聶氏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拉著洛青璃絮絮叨叨的說著柳月貞的事。

　　「彎彎，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爹娘都不在，我們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你要行醫，我不攔著你，可你也要有心有數。」

　　洛青璃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婚姻大事。

　　十八歲還很年輕，可放在這個時代就顯得年紀有點大了。

　　「伯母，我暫時還不考慮嫁人。」還沒有弄清桐鄉的事情，哪裡有這個心思？

　　何況她在這裡又沒認識幾個人，盲婚啞嫁的事，她接受不了。

　　「伯母也不是要逼你，先相看著，有合意的就定下來。」

　　洛青璃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