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秀女

　　洛青璃一手撥弄著豆豆漂亮的羽毛，另一隻手的掌心放著些好吃的，「來，豆豆乖，跟著我的話說，睿王是混蛋，才五個字，很容易的。」

　　含笑一臉黑線，柳眉卻微微蹙起，那天晚上小姐臉色不好，難道就是因為睿王爺？

　　可小姐什麼時候認識了睿王？

　　「小姐，豆豆可能是困了，等明天吧，明天再教它。」

　　青璃伸了伸懶腰，「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明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再驗收。」

　　含煙嘴角抽了抽，「小姐，能不能換別的？」

　　她可不敢說睿王是混蛋，要是被人知道她挑釁王爺的威嚴，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怕什麼？有你家小姐替你撐腰呢，不用換，就這一句，我瞧著挺好。」

　　洛青璃打算將豆豆培養成超級寵物，這樣不僅可以解悶，還能洩憤。

　　次日早晨，她迷迷糊糊地讓含笑叫醒，咕噥了一句，捲著被子不肯起來，「真不想上班，還是特困生好。」

　　含笑雖然不懂上班是什麼意思，還是盡責的喊她起床。

　　******

　　洛青璃剛從司藥房出來，就有宮女傳話讓她去坤寧宮。

　　似乎這是皇后每天都堅持不懈要做的事，見諸位嬪妃，見她這個小小醫女。

　　只是今日卻有點意外，還沒到坤寧宮，就又被叫去了儲秀宮。

　　儲秀宮是秀女居住的宮殿，今年恰逢三年選秀，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一百多名秀女，最後只剩下二十多個。

　　洛青璃一路跟帶路的宮女打聽，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她見過皇上幾次，文宣帝大約四十歲，那些秀女都是嬌豔未出閣的黃花閨女，頂多十六七歲，要給一個可以當父親的男人做妾，雖說後妃地位不同尋常，可那也是妾。

　　而且據她所知，皇帝後宮已經有上百位嬪妃，除了皇后，一貴妃，四賢妃，還有大大小小的嬪，婕妤、美人和貴人。

　　皇帝如此好色，太子上官無忌也繼承了這個「優良」傳統，只是睿王上官無痕倒是例外。

　　洛青璃搖搖頭，怎麼稀里糊塗的想到那個混蛋去了？

　　剛進儲秀宮，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夾雜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尖叫聲，抽氣聲。

　　「夏侯冰，別以為你得了皇上的青眼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你不過是一個小小商賈之女，憑什麼跟我爭？」

　　「夏侯冰，你就是個狐媚子，憑藉一點銀錢就想上位，滿身銅臭味。」

　　洛青璃遠遠的就看到被一群女子圍著的兩人，頤指氣使的女子穿著一身豔藍色襦裙，而被責罵的女子，淡粉色的宮裝，眉眼彎彎，好一個清秀佳人。

　　突然，藍色女子狠狠的一個掌摑，清脆的聲音，將四周的嘈雜聲都壓了下去。

　　「都別吵了，這裡是皇宮，不是市井潑婦撒野的地方。」一個稍微年長的宮女冷厲喝斥，眾人頓時戰戰兢兢的閉上嘴巴。

　　「曹小主，當眾責打其他小主，你可知罪？」

　　「姑姑，夏侯妹妹她受傷了，你看看這臉，都是曹淑慧……」

　　「胡說八道。這與我何干？你看看，我這臉上還有抓痕，明明是夏侯冰先動手的。」

　　洛青璃冷冷看著這一幕，秀女發生衝突跟她何干？這管理秀女的職責，應該是皇后或者某位貴妃吧？

　　「姑姑，太醫來了。」

　　那位年長的宮女皺眉，看了一眼夏侯冰和曹淑慧的傷，這才遣散了眾人。

　　儲秀宮的秀女尚未封位份，中秋佳節那晚只是初步在皇帝面前亮相，只等著旨意下來，就可以準備侍寢事宜。

　　「洛大夫。」

　　洛青璃回頭，就看到張景玉提著藥箱，不由得蹙眉，「張太醫。」

　　既然請了張太醫，又何必讓她來？

　　「二位大夫先給小主們診治。」

　　曹淑慧只一眼，就指了張景玉，「我要他為我看病。」

　　張景玉面容如玉，五官端正俊逸，最重要的是他年輕，二十出頭，淡淡的藥香氣息，儒雅清秀。

　　好些個秀女頓時羞紅了臉，紛紛拿帕子遮臉。

　　夏侯冰面色冷冷的，不發一語，凜冽的冰寒之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洛青璃注意到，從她進來到現在，這個女子還不曾開口為自己辯駁過一句，倒是個有趣的冰山美人。

　　張太醫隨著曹淑慧進了房間，洛青璃看了她一眼，「小主，請吧。」

　　夏侯冰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似乎不曾想到這後宮還有女大夫。

　　夏侯冰身邊的宮女映雪扶著主子坐到榻上，「大夫，小主的腳崴傷了，還有……」

　　「映雪，你先出去。」夏侯冰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好像冰雪初融時的寒涼，配上她精緻明媚的五官，姣好的身材，的確讓人眼前一亮。

　　只是這樣的年紀，真是可惜了。

　　她臉上清晰的巴掌印，讓人心生不忍。

　　洛青璃倒是對夏侯冰討厭不起來，甚至還隱隱有著好感，這樣的女子，不像是仗勢欺人的，可也不會諂媚討好。

　　「你可是皇后身邊的洛大夫？」夏侯冰親自為她斟茶。

　　洛青璃捧了過去，也不矯情退卻，「正是，小主好眼光。」

　　夏侯冰捧了茶盅坐到她對面，嘴角浮起一絲譏誚，「好眼光倒是沒有，不過是銀兩多。」

　　在後宮，沒有銀兩打點，對於沒有庇護的秀女來說，是最悲慘的，被人欺辱都不敢吭聲。她不過是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青璃低眉喝茶，「雨後春茶，上好的碧螺春，果然是好東西。」

　　夏侯冰也不著急讓她看病，怔怔凝視著窗外的秀麗景色，精緻的容顏浮現片刻的恍惚。

　　「小主的傷耽擱不得，還是先上藥吧。」

　　夏侯冰的傷不僅僅在腳踝，手臂和下顎有好幾道劃破的傷痕，一看就是被人用指甲傷到的。

　　這個曹淑慧，潑辣的性子如此，真難以想像日後她在後宮如何生存。

　　夏侯冰也不反抗，輕輕點頭。

　　洛青璃這才拿出藥膏細心替她抹藥，淡淡的清香襲來，清涼得正好。

　　「這藥膏能祛除疤痕，早中晚各抹一次。」

　　夏侯冰並沒有接，這樣的藥膏她自然不缺，眼眸閃過淡淡的譏諷光芒。

　　「洛大夫，你說女人擁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到底有什麼用？」

　　青璃一怔，隨即淡淡的道，「世上的女子都希望自己擁有絕美的容顏，風華絕代，追根究底，不過是為了虛榮。當然，女為悅己者容，這也是一個。」

　　「女為悅己者容。」夏侯冰不知想到了什麼，露出蒼涼的笑。

　　這樣的笑容淒涼無力，洛青璃不由得微微一滯。

　　夏侯冰的腳踝傷得不算太嚴重，只是腫了一塊，冰敷加上藥物，很快就能消腫。

　　洛青璃留下了藥，本不想多管閒事，可看到她這個樣子，頓時心生不忍。

　　或許在她心裡，做為皇帝的女人，也是極為不願意的。空有一副好皮相，卻要守著空閨，與眾多嬪妃爭寵，日日期盼皇帝，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小主好生休養，洛青璃先告辭了。」

　　剛踏出房門，迎面就碰到了曹淑慧。

　　她冷笑，「洛大夫，這一趟恐怕讓你白跑了，夏侯小主可不是一般人，對自己狠著呢。」

　　洛青璃心生疑惑，卻不想與她多談。

　　曹淑慧卻往她手心裡塞了一疊銀票，「我知道你在皇后娘娘身邊很得寵，洛大夫若是肯為我美言幾句，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青璃啼笑皆非，敢情她如今已成為人人巴結的對象了？

　　她在皇后面前得寵？開的哪門子的玩笑？

　　「小主恐怕認錯人了，我不是巧月姑姑，在皇后娘娘面前說不上話。」

　　曹淑慧以為她是在故作姿態裝清高，不由得諂媚道，「剛才沒有認出是洛大夫，是我有眼無珠，不要往心裡去。」

　　青璃頓時覺得非常荒謬，這秀女好端端的巴結她做什麼？真以為她的話能說動皇后？

　　「小主真的高估我了，我不過就是個大夫，你還是另尋他人吧。」

　　從儲秀宮出來，小桃又在外頭等著，想必是皇后又有事找她。

　　來了好幾次坤寧宮，還不曾見過皇上，這會兒聽說皇上在裡頭，她識趣的沒有闖進去。

　　等到皇帝走後，皇后才召她進去。

　　「儲秀宮那幾個，可都還安生？」

　　洛青璃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將怒意壓了下去，她不是宮女不是奴隸，連儲秀宮的人都要她管嗎？

　　「娘娘應該詢問儲秀宮的姑姑，她最清楚。民女只是去治病，並不知情。」

　　「哦？那依你之見，夏侯冰和曹淑慧，哪個更為穩妥？」

　　青璃的眉頭皺得都能夾蒼蠅了，這是什麼意思？

　　曹淑慧想賄賂她，皇后又問她這個問題，這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民女並不了解兩位小主的習性，只怕不能幫娘娘的忙。」

　　她知道秀女不僅僅要得到皇帝的寵幸，還必須跟皇后打好關係，否則想要弄死一個小小的嬪妾，在這後宮，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倒是不希望皇后看中夏侯冰，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