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替死鬼

　　洛青璃疾步出了皇宮，含笑正在皇城外等候，見到她就立即跑了過來。細細檢查她有沒有異樣，見她臉色平靜，這才鬆了一口氣。

　　皇宮宮殿金碧輝煌，金光燦燦，多少人卯足了勁兒想要入宮，這裡面又埋葬了多少無辜的生靈。

　　其實在她看來，皇宮是個怨靈聚集的地宮，被關在裡頭的妃嬪，就像被下了封印，可能永遠都出不來。

　　洛青璃深吸了一口氣，壓抑的胸口總算好受了許多，而這時才發現，她背脊的衣裳都濕透了。

　　「我沒事，先去武威侯府。」她神色淡淡的上了馬車。

　　千皇后的威脅，讓她驚覺，她這是處在辰月國，而不是開放的現代社會，這個時候等級尊卑分明，有權就等於有了一切。

　　睿王從重華宮出來，墨染從七彩琉璃瓦屋頂跳下來，「殿下，洛青璃從坤寧宮離開後，就去了武威侯府。」

　　他面無表情，就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去侯府。」

　　洛青璃神色匆匆，就連前來迎接的蕭玲瓏跟她說話，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她直接闖了清朗院，一臉嚴肅的對蕭寒逸身邊的大丫環七月說道，「去把雪蟾丸拿來。」

　　七月很快就取來了盒子，青璃接過去打開，上面赫然躺著一粒白色藥丸。

　　「小侯爺什麼時候服用了第三顆雪蟾丸？」

　　「就在前天您離開後不久。」

　　「是你親自服侍他用藥的嗎？保管這盒藥的是誰？」

　　從來沒有見過臉色這麼難看的洛青璃，蕭玲瓏心裡一個咯噔，心一急，就對著七月低吼，「還不快回答姐姐的話！不許隱瞞，一字不漏的說！」

　　「是，是奴婢親自服侍的，這盒藥也是奴婢保管的，因為太貴重，我還特意鎖了起來。」

　　青璃看著玲瓏，「你去看看那把鎖有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她繼而問七月，「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人接觸過這個盒子？」

　　她很冷靜，問的問題很難不讓人產生別的想法，她目光緊緊的盯著七月。

　　七月似乎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奴婢一直都將藥丸鎖在箱籠裡，只有少爺需要服藥的時候才拿出來。」

　　「仔細想，不管是誰接觸過這個盒子，都給我說出來。」

　　青璃語氣帶著嚴厲，少了平日的溫和，看上去有點駭人。

　　七月期期艾艾的說，「前天晚上，奴婢肚子不太舒服，我將藥丸拿給了臘月，她用水化了給少爺服下，奴婢回來的時候，盒子璃還剩下最後一粒藥丸。」

　　這時蕭玲瓏回來了，「洛姐姐，鎖沒有被撬過。」

　　青璃重重的將錦盒往地上一砸，發出哐啷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嚇一跳。

　　那粒雪白的藥丸滾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沾上了塵土變了顏色。

　　「姐姐……」玲瓏怔怔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的舉動。

　　洛青璃胸口劇烈的起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鐵青的厲害。

　　內室的蕭寒逸聽到聲響，打發了臘月出來詢問。

　　青璃銳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在她臉上燒出幾個窟窿來。

　　這樣的眼神讓臘月瑟縮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盯著臘月看了好久，久到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對臘月出手，結果洛青璃卻掀了簾子走進內室，默不作聲的替蕭寒逸斷脈。

　　結果果然如自己所料，蕭寒逸的毒清除得差不多了，可又被下了迷香。

　　蕭寒逸臉色有點蒼白，雙頰卻泛起詭異的紅，眼睛氤氳著霧氣，似乎被一層紗布遮掩。

　　青璃深感無力，她費力將蕭寒逸從鬼門關拖了回來，好不容易將他的毒清理乾淨，轉眼又被暗算。

　　如此，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沒有那個人快！

　　開了個藥方讓人去抓藥，她讓蕭玲瓏去請了侯爺夫人來說話。

　　「仙女姐姐，你是仙女姐姐嗎？」

　　蕭寒逸的喉嚨被毒性侵蝕灼燒，雖然經過白谷子的醫治稍微有了好轉，可聲音卻暗啞粗得嚇人，就好像鴨子的聲音。

　　「我剛剛好像看到仙女姐姐了，我還看見，看見有好多人想要殺我……」

　　青璃一狠心，直接將銀針扎在了頭頂的百會穴。

　　蕭寒逸兩眼一翻，立即暈了過去。

　　武威侯和蕭夫人神情有些凝重，兒子的毒雖然清了，可好像又犯了囈語症，昨天晚上就一個人自言自語，怎麼跟他說話都不應。

　　青璃也不客套，直接說明了來意，「小侯爺中了迷香，一種會讓人產生幻覺的香。我檢查過了，雪蟾丸被掉包，以假亂真的用別的藥丸頂替，皇后娘娘手中有一粒，另外一粒不見所蹤。」

　　她懷疑，那天晚上她交代讓小侯爺服用雪蟾丸，對方就以迷香代替，並且私吞了藥丸。

　　蕭夫人臉色大變，兒子的病情一波三折，好不容易盼著好了些，如今又出了岔子。

　　「璃兒，現在怎麼辦？逸兒的病能治好嗎？」

　　「幸好發現得及時，小侯爺中的迷香程度不算嚴重，服用兩服藥就能痊癒。」

　　武威侯吹鬍子瞪眼，一掌擊在桌上，「敢在老夫的地盤撒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洛青璃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件事明顯是有人暗中為之。

　　「平時近身伺候的也就臘月和七月。」蕭玲瓏這個時候反應倒是迅速。

　　臘月和七月雙雙下跪，臉色慘白，「老爺，夫人，奴婢是冤枉的。」

　　「你們倆個仔細回想，小侯爺再次中毒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餵藥途中有沒有被打斷，就連細枝末節都給我一一說清楚。」

　　這麼容易就將藥換走，肯定是蕭寒逸身邊的人，而且深得他的信任。

　　過了好一會兒，七月看了一眼臘月，「那天晚上，是臘月服侍少爺服藥的，因為少爺發了高燒，她緊張之下不小心打碎了羹匙。」

　　羹匙？

　　「碎片可還在？」

　　「不，不在了。臘月收拾的，不知丟哪兒去了。」

　　洛青璃目光如刀，臘月的臉色頓時慘白無血色。

　　她顫顫巍巍，含淚磕頭，「臘月一直忠於少爺，絕對不會害少爺，老爺夫人明鑒。」

　　「小侯爺的藥我一直都小心謹慎，除了那晚不在，其餘都是看著你們服侍他喝藥。藥渣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毒藥就是抹在羹匙上，通過藥湯進入小侯爺的體內。」

　　青璃說出這番話的語氣很平靜，這種事她以為只有在電視才看到，還多虧了她前世經常看宮鬥劇，稍微聯想一二就猜了個大概。

　　蕭夫人還沒發話，蕭玲瓏的皮鞭就朝空中用力的甩了一下，發出凌厲的聲音。

　　「臘月，說，是不是你幹的？」

　　臘月的身子抖得如風中的柳絮，死死的咬著唇，怎麼會，怎麼突然就被發現了？

　　「你要是不說，我就打到你說為止，你應該知道我對叛徒一向不留情。」

　　侯府裡被安插了奸細，他們雖然也懷疑，可卻沒有任何的線索。

　　「不，我沒有，我沒有下藥，洛大夫你有什麼證據？我是冤枉的。」

　　「你是皇后派來的吧？你將一粒雪蟾丸給了她，自己卻私藏了一粒，難道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了，會拆了你的骨，剝了你的皮？」

　　洛青璃很少恐嚇人，可她今天實在是太生氣了，在皇后那兒受了氣，蕭寒逸又再次出事，她心裡很亂，語氣難免就有點不好。

　　「不，我沒有私藏，我……」臘月還想說什麼，突然一支利箭射過來，正中她的背脊，穿過身體刺中了心臟。

　　臘月瞬間倒地，雙眼瞪得大大的。

　　只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犧牲。

　　武威侯立刻追了出去，庭院外圍的樹枝輕輕擺動了下，然後又歸於平靜。

　　蕭夫人嚇了一條，呼吸一滯，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蕭玲瓏也跟著去追刺客了，七月瑟瑟發抖，啊了一聲暈了過去。

　　洛青璃從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心跳差點停止了跳動。

　　那支箭，準確無誤的射穿了臘月的身體，到底是有多好的眼力和功力才能達到如此境界？若是稍微偏一些，中招的人就是她。

　　「臘月，成了替死鬼。」過了好久，她才輕輕說了一句。

　　光天化日之下在武威侯府逞兇，可見這府裡的細作不止一個。

　　她剛詢問到雪蟾丸的下落，臘月似乎被擾亂了心緒，正要承認之際，卻被射殺。

　　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武威侯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三個人，睿王和墨染，還有一個眉青目朗的男子。

　　青璃細細打量著他，這個男人有點兒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睿王的目光在洛青璃臉上稍微停留了下，隨即又移開了。

　　墨染蹲下去查看臘月的死因，「一箭射中心臟，這麼遠的距離，能有這麼好的手法，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洛陽，你的看法呢？」武威侯詢問。

　　那個陌生又面熟的男子就是洛陽，他眉頭緊鎖，「普通的箭，看不出什麼。」

　　這是自然，要是那麼容易就留下線索和破綻，又怎麼能隱藏得這麼深？

　　武威侯臉色黑得像鍋底，「三番兩次在侯府作惡，真當本侯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