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密函

　　洛青璃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她看人一向很準，從這雙漆黑的瞳孔裡，沒有任何的欲望，反倒是蒼涼孤寂。

　　「張景玉，本妃很感激你今日前來告密，只是你為何要這麼做？」

　　說著她語氣忽然嚴厲起來，「你要知道，如此一來你就算是捲入了這場爭鬥，為何不明哲保身？安安分分做你的太醫不是很好？」

　　最起碼他是孔榆南的徒弟，到時候即便皇后垮台了，太醫也不會受到牽連，領俸祿，這麼安穩的過一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她會如此詢問，就是想知道他的意圖，她不想讓人利用。

　　張景玉反問，「王妃如此想法，是否在為下官擔憂？」

　　青璃臉色一沉，「張太醫，你放肆了。」

　　他苦笑，「是，下官僭越了。」

　　可即便如此，她剛才那一句話，已經讓他心安了，他果然沒看錯人，洛青璃本就不是利慾薰心之輩，別人要是得到夢寐以求的答案，早就興奮過頭了。

　　而她，卻先顧忌他的生命安危，如此，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下官只是不忍心看王妃為了此事煩憂，何況下官知道，去年那場瘟疫所帶來的後果，實在是慘絕人寰。」

　　青璃目光哆哆，言辭犀利，「張景玉，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到睿王府來，就已經將你自己和你同鄉性命都交出去了？」

　　「王妃無須為下官擔憂，下官既然敢下此決斷，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緩和了語氣，「張和的性命，只怕要不保。」

　　張景玉閉上了眼睛，隨即睜開，眼底已經一片清明。

　　「他本就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與其留著這樣的人當太醫，還不如……免得禍害他人。」

　　「你倒是能大義滅親。」

　　洛青璃說不出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有激動，興奮，也有擔憂，不忍。

　　「素雪，你去把墨染叫過來。」

　　素雪應聲去了，很快墨染就出現在大廳門口。

　　「張景玉，如果你剛才所說的是真的，張和能逃過太子的毒手，本事肯定不小，他手中可有證據？」

　　屠村的事一過，當時就發現有好幾個太醫也染上了急症，後來都被悄悄的處理了，不用說也知道這是殺人滅口，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下官趁著張和喝醉酒之時，將話套了出來，並從他手中得了這一份密函。」

　　說著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羊皮卷，素琴接過來遞到了青璃面前。

　　青璃翻開看了兩眼，用的是極其複雜的文字，她看得頭疼。

　　「墨染，你來瞧瞧。」

　　墨染臉色沉鬱，上面只有一行字，不過文字都是用的古老字體。

　　「四月十五日子時，下蒙汗藥，不得有誤。」

　　青璃皺眉，「即便這樣，也不能證明是太子下的命令。」

　　墨染拿著羊皮卷走到燈下，仔細翻看了好一會兒，「這上頭有太子的印璽。」

　　張景玉點點頭，「沒錯，若是沒有印璽，張和也不會奉命辦事。」

　　「也就是說，太子給當時的太醫們都發了這一份密函？」

　　「想來應該是的。」

　　青璃舒了一口氣，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張景玉，多謝你。」

　　總算有了明顯的進展了。

　　張景玉搖頭，「下官不敢。」

　　「此事我已經有了定奪，你先回去，莫要聲張。」

　　「是，下官告辭。」

　　墨染本來想派人送張景玉回府，青璃阻止了。

　　「外頭不知有多少人盯著王府的一舉一動，你要是讓人護送他，以太子的多疑，肯定會懷疑。倒不如說是本妃請他過來共同商議太子的病症。」

　　上官無忌如今的心頭大病就是他的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肯定沒想道別的地方去。

　　「另外，你派人去盯著張和，在此事還沒有結果之前，他還不能死。本妃還留著他做人證。」

　　墨染點頭，「王妃英明，屬下這就去辦。」

　　素雪笑著說道，「這下可好了，這張太醫還真看不出來是個性情中人。」

　　洛青璃沉思了片刻，「此事還需要小心謹慎。張景玉那邊也要盯著，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她就怕這是別人設計的陷阱，總覺得事情太過容易了。

　　她奮力追查了這麼久，上官無痕那邊也沒有什麼收穫，張景玉卻突然拿著一張密函來檢舉，總覺得太過詭異了。

　　而且那麼湊巧的是，竟然就讓張景玉給碰上了？那個張和雖說是個酒鬼，可這樣的事，怎麼會輕易就說出來？

　　過了幾日，墨染盯著張和的人每日回稟的情況基本都類似。

　　張和早晨入宮，傍晚回府，除了休沐之日外出遛鳥喝茶，其餘時間都在府裡，日子過得怡然自得。

　　張景玉是個書呆子，除了太醫院，府邸，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書香閣。

　　兩人好像都沒什麼可疑之處。

　　青璃有些頭疼，此事還得等上官無痕回來才能做定奪。

　　「其實就算有密函，也不能定太子的罪吧？下蒙汗藥，不是毒藥，要是能拿到他下令屠村的密函就再好不過了。」

　　墨染輕輕搖頭，「只怕是不能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太子定然是交代他的心腹去辦，調派一支心腹隊伍，一般這樣的隊伍都是忠心耿耿，否則早就被處決了。」

　　青璃嘆息，「這樣的進度不上不下的，擱著讓人心裡難受。」

　　「殿下不日就要回京。」

　　她想起書房的那袋礬石散，臉色就沉了下去，「知道了，你下去吧。」

　　只是他們還沒等到上官無痕回京，皇上卻下了聖旨，讓青璃速速進宮提上官無忌診治。

　　青璃接了聖旨，這傳旨的太監剛離去，素琴的臉色就一變。

　　「皇上這是要偏袒太子麼？竟然讓王妃去給他醫治，著實過分了吧？」

　　「小聲點，妄自議論皇上，你就不怕掉腦袋！」

　　青璃眉頭緊鎖，「皇上肯定不忍看上官無忌出事，如此火急火燎的下旨，看來太子的病情開始惡化了。」

　　「那麼醃臢的病症，沒得髒了王妃的手。」

　　「可是又不能抗旨，如今該如何是好？」

　　素琴素雪倆人十分著急，她們都不願意王妃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