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拍教皇的龍
2.
戴文半夜驚醒的時候,發現龍把他扔在了床墊里,自己化身為龍趴在重新拼好的床板上。
戴文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見到塔索以龍的形態出現是幾千年以前的事情了,畢竟龍是以人形死去的。他從床墊上爬起來,摸黑抓住床頭的維他檸檬茶晃了晃——空的,塔索果然一滴都沒有給他留。
半開的窗戶吹進來燥熱的風,像是千萬年前龍滾燙的鼻息。
教皇一瞬間有些恍惚,尋找重生的塔索的魔法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換句話說他已經和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了,而龍,戴文看著床板上模模糊糊的身影咬住了下唇,塔索雖然不如重生前那樣強大,也好過失去了一切魔法的他。
龍趴在床板上,尾巴尖微微晃動著勾住了戴文的腳踝,於是教皇觸景生情,想起某次和龍打架的時候被塔索用尾巴絆了一跤。
戴文氣得把空的檸檬茶包裝盒砸在了龍的腦袋上。
塔索重生前是大陸上最古老的幾條龍之一,他有著最純粹的血統,自然也擁有最強大的魔法,教會將塔索的名字刻在每一方犧牲的騎士的碑銘之上,像是要告訴所有人他們與惡魔的血海深仇。
所以戴文從成為祭祀的那一天起就聽說了塔索的名字,也下定決心要親手殺死這條龍。
不過憑良心講,戴文覺得塔索是一條非常好看的龍,他的鱗片是近乎透明的淡藍色,哪怕沾上鮮血也美得驚人,當然塔索對自己的鱗片也有些病態的迷戀,戴文曾經用魔法灼傷他的鱗片,塔索為此咆哮著追逐了好幾天,直到他噴出的火焰燒壞祭祀的長袍才罷休。
哪怕是夜晚,塔索的鱗片也散髮著柔和的光芒,戴文報復地摳下一片。
「見鬼!」龍猛地從床上蹦起來,床板被他的尾巴砸塌了。
戴文站在床邊把抓著鱗片的手藏到了身後,但是塔索已經發現了,龍眯著眼睛湊到教皇面前噴了口氣,熾熱的鼻息里參雜著零碎的火星:「你這麼喜歡我的鱗片?」
「誰稀罕?」戴文聞言抬手就把淡藍色的龍鱗扔進了垃圾桶。
龍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他伸出爪子按住戴文的肩,把他拉到面前:「撿回來。」
「我不。」教皇勾起了嘴角,「你沒資格命令我。」
塔索依舊沒有化身為人,反而把身體變得很小,飛到戴文的肩上一頭扎進了他的衣領。
「塔索!」教皇捂著胸口倒進床墊里,「你竟然敢咬我?」
龍扒著戴文的乳粒又咬又啃,四處亂竄躲避教皇的手,但是最後還是被捏住了龍尾巴。而塔索掙扎著一口叼住了戴文的乳尖,兩個人頓時僵持在床墊上,半晌龍輕咳著說:「休戰。」
「休戰。」戴文咬牙切齒地松開了手,很快一條小小的龍就從他衣領里爬了出來。
塔索覺得有些丟人,不肯化為人形,就縮成一小團盤踞在教皇手邊,時不時往他指尖上噴出帶火星的黑煙,而戴文也覺得很沒面子,捂著胸口盤腿坐在床墊上,蹙眉思考為何要選擇和龍休戰,或許再堅持一會兒自己就勝利了。
尷尬的沈默被窗外的飛機轟鳴聲打斷,塔索飛到床上扒拉著手機,氣急敗壞地扇翅膀:「凌晨三點。」
「這是哪兒?」戴文終於想起了這個問題。
龍化身為人,不管不顧地枕著教皇的腿躺在了床墊上:「另一個世界。」
「所以你重生到這個鬼地方了?」戴文幸災樂禍地笑起來,「偉大的龍竟然會住在這麼小的房子里。」
塔索撇了撇嘴,用了個小魔法打開了燈,然後舉起手機喊了教皇一聲。
「幹什麼?」戴文眯起眼睛,凶巴巴地問,「我們還處於休戰期。」
龍卻已經放下手,撥弄了一會兒手機,心不在焉地輕哼:「反正你打不過我。」
戴文聞言抬手把塔索手裡的手機打落在床墊上,繼而閃爍的屏幕上出現他自己蹙眉的臉。
房間里又陷入尷尬的沈默。
「見鬼,這是什麼?」教皇崩潰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自己,「塔索你想做什麼?」
「見鬼你什麼都沒看見。」龍搶回手機塞進褲子口袋。
可是已經遲了,戴文坐在床墊上思索了幾秒,忽然得意地笑起來:「你竟然這麼喜歡看我的臉?」他手腳並用向著龍爬過去,雙手搭在塔索肩上,「我讓你看個夠。」
塔索難堪地移開視線,不過很快就轉移回來,盯著戴文暗紅色的眼睛,繼而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唇。教皇不甘示弱地松開了牙關,舌尖躲避著龍的試探,繼而被憤怒的塔索按在床墊上,龍粗暴地吮吸著他的嘴唇,像是發洩不得已而休戰的不滿,膝蓋牢牢抵住戴文的腿根。
「說吧,這些年你殺死過多少條龍?」塔索捏住了教皇的脖子,但是沒有用力。
戴文艱難地仰起頭:「只有你。」
龍在黑暗中湊近教皇的臉:「只有我?」
「只有你。」戴文得意地勾起嘴角,「死在我手裡的只有你。」
塔索松開了手,坐在他身邊揉了揉頭髮,然後打著哈欠重新枕著教皇的腿:「除了我,誰能心甘情願被你殺死?」
戴文被噎了一下,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悶:「心甘情願?」
龍卻像是睡著了似的再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教皇托著下巴坐在床墊上,聽著龍平穩的呼吸回憶他們的過往,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戴文甚至懷疑它已經被游吟詩人編進了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