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保護孩子的勇敢男巫

　　6.

　　小小的龍自從凱爾醒來之後就喜歡蜷縮在人類的胸口睡覺。

　　安德烈坐在床邊瞧著凱爾微笑：「睡在你身上喝起來方便。」

　　凱爾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幼龍的腦袋，他的孩子在睡夢中偏頭咬住了他的指尖，蜷起身子圈住了紅潤的乳粒。

　　安德烈挑眉拎起小龍的尾巴。

　　他們的孩子不滿地扇動翅膀，轉頭咬安德烈的手指，然後搖搖晃晃飛回凱爾的胸口，兩只軟軟的爪子抱住乳粒張嘴吸了一口奶水。

　　安德烈又拎起幼龍的尾巴，這回孩子生氣了，撲到龍的臉上用尾巴敲他的下巴。

　　「他不喜歡你。」凱爾有些得意，「他更喜歡我。」

　　龍的臉頰被孩子抓破，他無奈地嘆息：「我也喜歡你。」

　　凱爾湊到龍懷裡親吻他臉上的傷痕，而幼龍順著他的脖頸跌跌撞撞爬回了人類的胸口，抱著乳粒不撒手。

　　「你喝太多了。」凱爾與安德烈耳語，「該給孩子留一點。」

　　龍溫柔地答應，他們的孩子蜷起身子將紅潤的乳粒裹起來。

　　「他真的好可愛。」凱爾摟著安德烈的脖子呢喃。

　　「我喜歡他，也喜歡你。」

　　「我當然也喜歡他。」人類撫摸小龍的腦袋，他的孩子舒服地抖了抖耳朵，「而且我的孩子一定能戰勝你。」

　　凱爾說完偏頭舔龍臉頰上的抓痕：「我也能。」

　　「嗯……」安德烈寵溺地笑笑，「我喜歡你們。」龍說完忍不住猛地收緊環在凱爾腰間的雙臂，幼龍在他們懷裡驚醒，憤怒地竄到安德烈頭上噴出了一顆火星。

　　龍與凱爾同時驚嘆了一聲。

　　安德烈不顧小龍的掙扎將他按在手心裡：「真聰明。」

　　他們的孩子因為鬧脾氣學會了噴火。

　　「他是你的爸爸。」凱爾俯身親吻安德烈掌心的孩子。

　　小龍可憐兮兮地抱住人類的鼻尖。

　　「安德烈，他還小。」凱爾心軟，把幼龍抱進懷裡。

　　安德烈嘆了口氣：「凱爾，龍不能太依賴父母。」

　　人類不為所動，小龍急切地爬回他的胸口抱著乳粒吮吸，喝得愉快極了，不斷扇動翅膀，連尾巴都耷拉在身後左搖右晃地磨蹭凱爾的腰腹。

　　「我的孩子。」凱爾的聲音里滿是雀躍。

　　「我們的孩子。」龍補充了一句。

　　小龍終於喝飽了，打了個滿是奶香的飽嗝，翻身躺在凱爾的胸口，露出了淡藍色的肚皮。凱爾伸手去碰幼龍，他的孩子順從地爬進他的掌心，尾巴卷住了凱爾的手腕，然後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龍在凱爾身體逐漸恢復以後決定帶他回海邊的村莊，那裡靠近海洋，安寧祥和。他們的孩子能在那裡渡過美好的童年，安德烈也可以在那教會幼龍每一條龍該學會的一切。

　　龍離不開海洋，那是他們永遠的故鄉。

　　離開的那天凱爾披著巫師的黑色長袍，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龍躲在他的頸窩里，時不時從兜帽里探出小腦袋四處張望。

　　安德烈拉著凱爾溫熱的手緩緩向城外走去，臉上柔和的笑意在看見狼狽歸來的教皇時消散殆盡。

　　光明教會至高無上的教皇滿身都是惡魔留下的傷痕，鮮紅的衣袍破破爛爛，上面遍布乾涸的血跡。

　　「另一條龍的味道。」安德烈將人類拉到了身後，「他幾乎打敗了教皇。」

　　凱爾本能地伸手護住了自己的孩子。

　　教皇的眼裡布滿血絲，他憤怒地咆哮：「又是龍！」

　　光明騎士從四面八方趕來。

　　「一條新生的龍……」教皇身上散髮出耀眼的光，「在哪裡呢？」

　　年幼的龍還沒學會如何隱藏自己的氣息，教皇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在凱爾身上。

　　「交出來！將惡龍交出來！」教皇浮在半空中，灼熱的日光匯聚在他的掌心。

　　男巫墨色的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滾燙的光在他裸露的皮膚上迸濺開來。

　　安德烈是一條溫和的龍，但是他的溫和只對凱爾和孩子，於是化身巨龍騰空而起，羽翼帶起的氣浪掀落了人類的兜帽，而男巫注視著自己的龍與教皇顫鬥在一起。

　　英勇而又強壯。

　　凱爾專心致志地望著安德烈，沒有注意到身後悄悄靠近的光明騎士，所以他被輕易推倒在地上，連懷裡的小龍都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圈，癱坐著用軟軟的爪子撓了撓沾滿灰塵的腦袋。

　　光明騎士舉起了手中的聖劍。

　　「不！」凱爾不假思索地衝過去，將傻乎乎的幼龍護在身下。

　　劍尖貫穿了他的肩膀，滾燙的血濺落在小小的龍的翅膀上。

　　「不……不許傷害我的孩子。」人類虛弱地喘息，艱難地親吻幼龍的腦袋，他的孩子淚眼汪汪地抱住了他的鼻尖。

　　小龍用尾巴不斷磨蹭凱爾溢出鮮血的嘴角，然後哀鳴著飛離他的懷抱，在狂風中翻了好幾個跟頭，終於抓住了安德烈的爪子。

　　「凱爾！」龍似有所感，俯衝而下，化身為人摟住了瑟瑟發抖的人類。

　　凱爾無力地靠在安德烈懷裡，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小龍的爪子：「好疼……」他眼角溢出了一滴淚水。

　　「不……」龍驚慌地將他按進懷裡，「不要離開我，凱爾不要離開我。」

　　凱爾的嘴唇微微蠕動，繼而抬起的手臂頹然軟倒，暈了過去。

　　光明教會的武器可以消除惡魔留下的一切痕跡，包括記憶。

　　龍悲傷地咆哮，捨棄人形抓住凱爾與自己的孩子衝上了雲霄，離開前撞毀了城鎮中央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