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是豬

　　沒等死靈法師領會他那句話的意思，埃斯林的身體忽然騰空而起，快速的飛向天空。

　　「舞風術嗎？」死靈法師準確叫出他所使用魔法的名字，趁著埃斯林還沒有飛得太高前，死亡騎士揮出手中的骨鞭，擊中埃斯林。

　　埃斯林的身軀化作四散的細小水花，洋洋灑灑的落在地上。

　　「居然是被稱作最難操縱的中階低位鏡像魔法水之虛偽？那麼真正的實體在……」骷髏嘎吱嘎吱的轉動頸骨，向上望去，埃斯林正在以極高的速度飛翔。

　　所謂水之虛偽，並不是直接以幻術製造出虛假的影響，而是在附近有真實本體的情況下，在前方以不同的角度展開數層以水系魔法構造的折射水膜，通過一系列光的折射構造出一個與本體動作一致的虛像，從而達到暫時欺騙敵人的目的。

　　不過埃斯林為了確保不被死靈法師發現破綻，還在虛像的位置特意加上了屬於舞風術的魔力波動，並儘量隱藏自身的魔力變幻。

　　這個魔法所需的魔力很少，幾乎與初階魔法等同，但之所以能位列中階，在於其操作的精細和複雜。

　　水之虛偽的施展目的在於欺騙對手，那麼首先就不能讓敵人發現這個魔法被使用了，於是魔法構築的水膜就要求必須儘可能的纖薄，纖薄得讓人幾乎看不見。其次，折射水膜的面積不能過大，以免作用在週遭景物上，周圍環境改變，被敵方看出破綻，最理想的情況是僅僅作用於本身，那麼這樣一來，水膜的形狀、大小以及層數，位置，角度，都有精細而嚴格的要求。至於都是多少，需要臨場計算。

　　剩下最關鍵的一點，假如本體移動，那麼折射水膜的位置角度也要隨之不斷調整，以免本體超出折射範圍，這個動態的調整過程比最初設置計算更為複雜。

　　曾有一位魔導士就水之虛偽這一鏡像魔法的原理和實施，寫了長達十萬字的研究論文，並在結尾寫道：我越是探索，便越覺得這個領域的深廣和博大，僅僅是一個中階低位魔法，卻引出這樣多的疑問，令我不得不虔誠的拜倒在造物主的智慧之下。

　　由於具體施行的困難度，鏡像‧水之虛偽這個魔法很少被使用，最多也不過在夜裡光線模糊的時候使用簡化版的水之虛偽，有能力完美施展水之虛偽的魔法師，幾乎都有魔導士等級以上的實力，但有了那樣的實力，卻已經幾乎不需要這麼低層次的鏡像魔法了。

　　埃斯林雖然只有中階魔法師水準的魔力，但他對於魔法的理解和精細操控卻已經達到了魔導士的水準，這個被認為是雞肋的魔法，在他危急的時刻，發揮出了完美的效用。

　　舞風術是一種較為耗費魔力的法術，尤其是作用在自身的時候，死靈法師深知這一點，於是便命令死亡騎士便駕馭骨馬準備追上去，待埃斯林魔力耗盡時，便可將他擒下。

　　可死靈法師才發出命令，便感覺到死亡騎士有些不受控制，他這才驚愕的發現，在以死亡騎士為中心的一大片地面上，源源不斷的散發著柔和的清淺白光。

　　「光明贊！」

　　光明贊，初階上位光系區域性魔法，在覆蓋範圍內對暗系魔法有一定程度的削弱。

　　「原來如此。藉著和我說話的機會，分心三用，準備了不同主系的三個魔法嗎？之前的冰之槍，只不過是為了讓我錯以為你的實力僅止於此，從而放鬆警戒的遮掩罷了。」

　　水之虛偽用於掩飾和爭取逃離時間，舞風術用於逃離，光明贊用於阻截。

　　三者的配合幾乎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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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嘎嘎！」死靈法師的笑聲中多了幾分瘋狂和興奮，「居然能同時默發兩個初階上位魔法和一個中階低位魔法，簡直就是令人妒嫉的才能啊！」

　　在這個世界，魔力是一種分散存在於自然中的能量，也可以匯聚存留在人體中，施展魔法，不管是瞬發，默發，還是唸咒文發動，都有同一個過程，那就是調動和集中精神力，將魔力匯聚成一定的結構和節奏，進而發動魔法。

　　不同的魔法，尤其是不同系的魔法，其結構和節奏都有不小的區別，假如要同時匯聚魔力施展三個不同系的魔法，需要相對強大的精神力來穩固的控制，讓這三個魔法不至於互相干擾。

　　而埃斯林所使用的三個魔法中，甚至還有一個以難以操作而著稱的水之虛偽，這樣傑出的表現，令見多識廣的死靈法師也不由得吃驚起來。

　　埃斯林飛上天空後，立即感覺到一陣暈眩，雖然精神力很強大，但是同時默發三個不同的魔法，還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極限，他喘了口氣，任由風系魔法帶著自己升空，並抓緊時間放鬆身體和精神。

　　在他才放鬆警惕的時候，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埃斯林雖然聽見了聲音，卻沒能及時閃避，肩胛處傳來劇痛，箭尖刺進骨頭裡，受阻停了下來。

　　埃斯林悶哼一聲，毫不猶豫的反手拔箭，拿到面前細看，卻發現箭尖滴落的血是黑色的。

　　有毒。

　　埃斯林隨手在傷處放了個冰凍術，讓受傷的部位凝凍起來，接著他丟開箭枝，低頭向下看去。法姆不知什麼時候追了上來，手中拿著獵弓。

　　「果然是個出色的獵人。」埃斯林淡淡道，沒有理會法姆繼續從背後抽箭的動作，而是讓自己飛得更高一些。

　　這點傷不算什麼，現在也不是和法姆計較的時候，他應該儘可能快的逃離這裡，到最近的城市僱請傭兵做幫手。因為對手是死靈法師，所以所需要的幫手比原來預想的要強。

　　這個時候，山路後方卻又走來新的來客，十多個骷髏排成兩列整齊的走著，走在末尾的最後四個較為矮小的骷髏抬著一張寬大的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袍的瘦小老人。

　　死靈法師？還是故意放出的誘餌？

　　在這樣的距離下，埃斯林已經不太能看清底下人的面容，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瘦小老人身上傳來的暗系魔法波動。

　　「這樣明目張膽的現身，簡直就好像在引誘我進攻一樣。」埃斯林喃喃的道，他斟酌片刻，還是決定採取謹慎的方案，先逃離這裡再作打算。

　　進一步提升高度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愕然的停止逃離，舞風術轉變為浮空術，靜靜的懸浮在空中。

　　那些後來的骷髏，除了最後四個依然抬著瘦小老人外，其餘的，都來到村民之中，用白骨鐮刀架在他們的頸上。

　　「嘎嘎嘎。」死靈法師依舊通過骷髏的口來傳達他的聲音：「前途無量的小魔法師，放棄逃跑的念頭吧，假如你就此離開，這裡的村民都要為你無辜慘死了。」

　　在雙腳離開地面的瞬間，埃斯林便撤除了為了阻攔村民而釋放的冰凍術，但那些村民現在卻全都一動不動的，任由骷髏挾持住。

　　「埃斯林，是陷阱，你不會這麼蠢聽他的話吧？」忽然間有了不好的預感，顧不得埃斯林先前的警告，秦曉曼出言阻攔。

　　但是埃斯林的身體卻在緩慢的下落。

　　「喂！這樣下去會死的！你打不過他！」看了之前的戰鬥，秦曉曼就是再怎麼不瞭解魔法，也知道埃斯林沒有戰勝的可能。

　　埃斯林沒有絲毫停止降落的意思。

　　秦曉曼焦急的想搶奪身體，可是又像昨天面對塞利亞時那樣，被埃斯林以一個精神系魔法給困住。

　　「那些村民可能是配合死靈法師來騙你的！」無法以暴力鎮壓，秦曉曼只有曉之以理。

　　「我知道。可是他們也有可能真的是無辜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殺害。」埃斯林微微一笑，安慰起秦曉曼，「其實我未必完全沒有勝算。」

　　「可是你也未必有勝算！」才到異世界兩天，居然就兩次遇到生死關頭，而生死攸關的時候，她只能在一旁什麼都做不了的看著！

　　秦曉曼幾乎要發瘋：「為什麼要管那些沒有關係的人呢？那些傢伙肯定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了，他們一點都不無辜！那個法姆還射傷了你！」

　　「他們是被迫的。」還在繼續下落。

　　「別人的生命，怎麼樣都比不上自己重要吧！不去理會不就好了嗎？這麼明顯的陷阱，你居然往裡面跳！」

　　「我未必會死。」沒有停止。

　　「也未必不會死！昨天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為什麼就沒有這種意識呢？」靠！這個傢伙是喂什麼聖水長大的？！

　　「也許吧。」落向死亡之途。

　　「埃斯林，你是豬。」勸說無果，秦曉曼嘆了口氣，恢復了冷靜，做出總結髮言。

　　「秦曉曼。」雙腳踏上地面，埃斯林晃了一下身子，站穩之後露出安靜柔和的微笑：「你說得對，我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