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雙人合作的燒烤

　　「現在應該怎麼做？」將還在不斷掙扎的食腐鬼吊在最近的樹枝上，兩個「人」，用同一雙眼睛瞪著橫在地上的大塊凍肉，瞪了好一會兒，秦曉曼問道。

　　「應該吃哪個部位？」

　　「嗯，腰吧。」

　　「我，試試吧。」埃斯林不是很確定的回答，他動了一下手指：「風刃！」

　　「唰」的一下，野豬腰側被削去好像一張紙屑那樣薄薄的一層皮，露出來的……還是皮。只不過顏色比外表稍微淡了些。

　　秦曉曼嘲笑：「沒有殺過豬你好歹也吃過豬肉吧？你們家豬肉都是這麼連皮吃的嗎？」

　　埃斯林慢慢的拔出匕首，在豪豬身上劃了兩下，只在那濃綠色的粗糙皮膚上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叢林豪豬肉質粗糙，我從來沒有吃過。」

　　「沒有吃過又怎麼知道肉質粗糙？」

　　「你難道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名叫書籍的東西嗎？」埃斯林想了想，手指又是一動，一道比剛才更快更銳利的風刃橫飛出去，將豪豬腹部連皮帶肉的削下厚達兩寸有餘的一塊，露出裡面暗紅色的肉，還有鮮血不斷嘀嗒落下，而被削下去的那塊肉，則落在地上，沾滿了塵土。

　　「喂，埃斯林，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拿什麼東西，把切下來的肉裝起來？」

　　「唔，有道理，可是我們沒有盤子……」

　　「要盤子做什麼？直接把長袍脫下來墊在地上不就行了嗎？」

　　「……這件衣服我還想繼續穿。」

　　「啊，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只是喜歡乾淨，這和心胸沒什麼關係吧？」

　　兩人以總體來說還算和平的態度交談了一會，最後終於定下主意，幾道風刃發出，埃斯林從旁邊的樹林中就地取材砍下幾根樹杈，架在地上，在其上橫放用螺旋的風刃削去表皮的樹枝，做成一個支架。

　　一旁是堆得亂七八糟的樹皮和樹枝。

　　埃斯林同時控制兩種屬性的三項魔法，在野豬身上施加漂浮術，以風刃將野豬的皮骨肉分離，並將肉切成巴掌大小一指厚的片狀，接著以水之沉湎清洗在空中上下翻飛的肉片上的血跡，處理好的肉片準確無誤的落在支架上。

　　秦曉曼大開眼界：埃斯林好像傳說中的魔術師，雙手乾淨清爽的垂立著，沒有什麼大動作，只時不時發出幾個簡短的音節，彈彈手指，面前的食物便按照他的意志被一絲不苟的處理，精密堪比儀器。

　　純以操控技巧而言，埃斯林的魔法修為足以與魔導士相提並論，但他的魔力僅有中階魔法師的水準。他現在所用的幾乎都是最基本的初階下位魔法，然而在巧妙的操縱下，這些低級的魔法發揮出了難以想像的精妙。

　　秦曉曼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其他人的魔法水準是怎樣的，但埃斯林這套令人眼花繚亂的表演極具觀賞性和藝術性，讓秦曉曼看得安靜了很久。

　　食材處理完畢，埃斯林休息一會回覆魔力，接著，他又彈了一下手指，一簇火苗立即出現在早已準備好的樹枝堆上，卻沒有如兩人預想的那樣越燒越旺，樹枝被點燃了幾秒鐘後，伴隨著絲絲黑煙，火苗不一會兒便熄滅了。

　　「啊，這些樹枝是剛砍下來，還有點潮濕，不容易點燃。」秦曉曼雖然沒有自己點過火，但是這點常識還是有的，「進林子裡揀一些干枯的樹枝吧。」

　　「沒有必要。」埃斯林將手掌放在樹枝上方，念了幾個音節，緊接著，樹枝上發出嗞嗞的古怪響聲，伴隨著這個聲音，不斷有針尖一樣細小的水珠從表面冒出來，接著克服地心引力飛上半空，匯聚在埃斯林掌心。

　　這是埃斯林用魔法強行抽取樹枝中的水分，不一會兒，原本潮濕的樹枝便乾枯得不能再幹枯，並且因水分抽取太過劇烈，樹枝表面綻開了幾道大大的裂紋。

　　「好了。」等到再也沒有什麼水份，甚至連水汽都抽不出來後，埃斯林一把抓住凝聚在掌心的水球，向身旁一甩，接著再彈一彈手指，又一簇火苗出現在樹枝上，這回，火苗沒有熄滅。

　　秦曉曼看得直髮愣，在她的概念中，魔法都是攻擊性的，破壞性的，但是埃斯林卻給她演示了怎麼樣靈活使用魔法，取代一切原本應該動手的操作。

　　這是一個魔法的世界。

　　直到現在，秦曉曼才有些明白埃斯林對她介紹這個世界時所說的頭一句話。

　　埃斯林拿起一根削尖的樹枝，這回甚至連手指都沒動，放置在支架上的五片豪豬肉便自動飛起來，整齊的串在樹枝上。

　　埃斯林握著樹枝的一端，小心的將「肉串」放在離火苗半尺餘高的地方烤，直到這時，他才動用了自己的手，而不是一切以魔法代勞。

　　秦曉曼見狀叫道：「你這樣不行的，要離火近一點，不然怎麼烤得熟？」一看他這架勢就是菜鳥，還不如她呢。

　　埃斯林想了想，猶豫道：「要是把肉燒焦了怎麼辦？」他從前與同伴一起在野外宿營時，都有隨從攜帶者烹飪的工具，甚少有機會吃到烤肉，更別說看到烤肉的過程了。而這些切片串在樹枝上的辦法，都是他從書上看來的，只是書上並沒有說應該讓肉片離火焰多遠。

　　秦曉曼道：「你不是魔法師嗎？自己時刻控制一下火焰大小不就好了？對啊，你可以直接用火魔法放出細小的火焰烤肉啊，幹什麼還要生火這麼麻煩？」

　　埃斯林靜默一下，道：「我的能力屬性偏向水，火系魔法是我最弱的一環。」現在他已經能施展少數高階水系魔法，但是火系魔法卻只能停留在初階剛入門的層次。

　　秦曉曼嘲笑道：「切，沒有魔法就連自己動手都不會了嗎？無能的貴族，看我的。」

　　埃斯林將身體控制權交給秦曉曼後，後者立即握緊樹枝，將樹枝往火焰中一壓，火舌舔上暗紅色的肉片，肉片的顏色隨即變淡變淺，但是很快的，肉片邊緣出現焦黑。

　　「烤焦了。」埃斯林提醒秦曉曼。

　　秦曉曼滿不在乎道：「裡面還沒熟呢，急什麼？這點焦的待會割掉就好。」她生前吃過不少路邊燒烤，對於一點點焦糊並不十分在意。

　　「但是……」秦曉曼的語氣聽起來極有自信，埃斯林無奈之下也只有選擇相信她，

　　一刻鐘後。

　　秦曉曼左手手執被燒得黑漆漆的樹枝肉串，右手拿著匕首，一點一點削去肉片上燒焦燒糊的部分，但是她切割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而豪豬肉的肉質又太過堅硬不易切割，削乾淨發黑的焦糊並連帶著刮掉不少肉後，原本五片巴掌大小的肉只留下十幾顆大小不一的肉丁肉條，放置在撩起的衣袍下襬上——秦曉曼還是如願的使用了這件衣裳。

　　「這就是你說的『這點焦的割掉就好』？」埃斯林慢悠悠的問，算是回敬了秦曉曼一下，不過他實在不擅長刻薄人，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沒有別的言語，若換了秦曉曼開口，只怕能把人說得無地自容。

　　秦曉曼毫無悔意的撇撇嘴：「意外而已，烤糊了總比夾生好。」一回生二回熟，多嘗試嘗試就好。烤個肉而已，難道還能難倒她秦曉曼？

　　她隨手將一根小指粗細的肉條送入嘴裡：忙了這麼半天，雖然成果連墊胃都不夠，但好歹塞塞牙縫吧。

　　五分鐘後，秦曉曼將嚼了很久卻僅僅是稍微變形的肉條吐出去：「呸呸呸，這是肉嗎？這麼硬！」簡直堪比強化後的橡膠，結實又富有韌性，並且寡淡無味。

　　埃斯林雖然說過這種動物肉質粗糙，但沒料到居然會粗糙到這個地步，剛才看埃斯林耍風刃切割得如此靈便，卻原來是他魔法的威力太強，而非肉質易於切割。

　　「是這樣嗎？我想試試。」兩人交接了身體控制權，埃斯林學著秦曉曼將肉條送入口中，和秦曉曼努力了五分鐘不同，埃斯林只嘗試的咬了一下，便認同了秦曉曼的意見：「我再畫一次魔法陣吧。」